第五节 金陵灯会
众人大惊,前几道谜语都那么难了,这道更难,不知这于杰能否答得出来,不过有三思先生在,再难的谜语也难不倒他吧。
易寒哈哈大笑:“我只不过看见这一繁华一冷清,感叹人间百态而已,称不得才”。
今夜星弱,一轮皓月当空,与湖中央无数的花船勾画出美丽的图案。
要解云心水心四字谜底,难的要在脑子把《中庸》背上一遍,看看那句吻合其意吗?赵三思低头思考,他不会这么笨,把整部《中庸》背上一遍,首先要先解开云心水心到底是何意,只要能明白这四字表达的涵义,谜底就不再难猜。
丫鬟笑道:“答对了,公子请入船舱”。
众人一听大惊,于杰更是受宠若惊,心中不解,他从来未成见过诗诗小姐,不知为何诗诗小姐为何会专门为他准备题目。
船夫笑着回道:“公子请上来,老头子今天晚上就是专门干这个的,赚些银子也好为家中孩子添些衣物”。
丫鬟道:“公子请听好天下太平,打一州名”。
对着其中一个船夫喊道:“老丈,你可愿意载我到湖中央”。
易寒明白了,如果答不上谜语,那就要在湖中洗一个澡了,他哈哈大笑:“有趣,有趣”。
船夫脸上掠过一丝迟疑之色道:“公子,那十只连成一排的画舫可是金陵十美的花船,公子决定要去那里”。
“公子,太客气了,是你有本事”,两人心知肚明,易寒也不多说,进入船舱。
她正把守着舱门前,几名衣着华丽的公子正涌在船舱门口处,那小丫鬟笑嘻嘻的对着其中一个低头苦思的公子道:“刘公子,时间到了,再答不出来可要接受惩罚了”。
船夫笑道:“公子,这是惩罚,答不上谜语非但不能上船,还要接受惩罚,只是今年的惩罚怪了点”
丫鬟笑道:“哦,原来是于公子,我家小姐早就为于公子专门准备了一题”。
易寒又问道:“这里面不乏富贵人家,他们甘心受辱吗?”
这云心水心四字其实描绘的就是一个模糊的景象,在《中庸》中只有“鸢飞戾天;鱼跃于渊”涉及到云水之景,咋一看去,根本与谜面不相吻合,但这是一道意境谜。如果答“鸢飞戾天;鱼跃于渊”那就大错特错了,后面那句“言其上下察也”才是真正谜底,这谜语说难很难,说不难其实也不难,对心思慎密,善解女子情怀的人就简单了许多,当然这人得才识渊博。
那刘公子垂头丧气道:“好吧,每次诗诗姑娘出的题目都是这么难”。噗通一声水声响起,那刘公子早被那两名汉子扔下水中,众人闻声哈哈大笑起来,气氛热闹了起来。
易寒笑了笑,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出这谜语的女子极为狡猾,富有才学之人做事向来严谨,在学识上更是如此,非要究其真意,这一开始就设了一个套子让赵三思钻,猜透云心水心其意,云心还有书可据,但这水心却从何说起,根本没有这个词语,根本就是胡编出来的,但既有云心又为何不能没有水心,词语之说向来都是从无到有,这又无法去辩驳。
赵三思冷笑一声,很明显这个诗诗是专门针对他设题,小小艺妓也敢与日月争辉,让他起了一争雌雄之心。
易寒笑道:“有什么不对吗?我本来就是来看金陵十美的”
水心这二字从来没有听到,到底是何意呢!赵三思冥思苦想连谜面都理解不透,如何猜中谜底。
湖边停放着无数的小船,船夫们站在船头正等生意上门呢,这些船只是专门接送那些家资一般的风流才子到湖中花船,而那些富家公子们几乎都有自己的船只,有自己的船夫,根本用不上靠这些小船登上花船。
靠近了那些花船,易寒发现有几人正落入湖中,花船上的人正哈哈大笑,那些落水的人有的喊着自己的下人来捞自己上船,有的呢狼狈的奋力的游到小船之上,有的呢正在船头拧干湿透了的衣衫,这些人无不一脸垂头丧气。
停留在这里的人观看的都是普通人家的男子,那些富贵公子哥早就登上画舫饮酒作乐去了,不怕脏,不怕累,不怕被非礼,易寒终于挤到前头去。
老船夫赞道:“公子好才华,定能让那花魁娘子一样相中”。
那刘公子抬手道:“再容我思考片刻”。周围几个正在等待的公子有些不耐烦,嚷嚷道:“等你想好了,天都亮了,我们还想进去呢?”
易寒笑道:“正合我意,提钱多俗啊,这么雅致的方式果然没让我失望”。
两个汉子迎了过来,领着易寒来到船舱入口处,一处帘布把船舱内遮掩了,一个穿着素纺绸长衫,绿色长裤,留着一条鞭子的小姑娘,年龄大概十四五岁左右,雪白的瓜子脸,细长的眉毛下闪动着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流露出聪颖的光芒。
船夫道:“公子,上那只呢”。
刚才那前几题,于杰问了问赵三思,赵三思都微笑点头,这让他信心大增,一个艺妓再有才学怎么会难得倒这才学大师呢?
赵三思听完一惊,这秦楼女子竟也能出次层次的谜语,这道谜语很明显不是拆字,解意那么简单,再说现在中庸这本书很少人去读之,如果不是对《中庸》这本书倒背如流如何是也答不出来的,而且《中庸》书中之字,并没有明确的解释,百种人看《中庸》百种解释,这道题难就难在要猜透出题之人的心思,而且要吻合出题之人的理解。
易寒偷偷笑了起来,从这丫鬟神情,怕是春心动了,只可惜今夜我的心思不在你这里。
那丫鬟却微微一笑道:“公子高才,答对了,请进船舱”。众人都顿时一愣,只有易寒微微作笑。
湖中灯光闪烁,如黑夜中明亮的繁星,大概有花船数百只,如此艳丽多姿的场面看的易寒是心潮澎湃,恨不得马上就登上花船采花,最近压力太大了,是该放松放松。
易寒笑了笑,这题太简单了,中原才几个州,只要默念上一遍就能猜中,答道:“普安”这丫鬟分明是有意放水。
易寒走过丫鬟身边,讪讪一笑,“姐姐,谢啦”。
丫鬟笑道:“接下来轮到那位公子了呢”。一位衣着华丽,相貌俊美不凡的年轻公子站了出来。他一脸胸有成竹,今天他可是有备而来,身后站着一个留着长须的中年学士,这人在江南素有才名,姓赵名三思,出自其下门生多不胜数,只是近年来他已不再教学,成了金陵太守于成的入幕之宾,专职教导于成之子,于杰,当然这赵三思在政见也颇有心得,另一个身份就是于成的军师,今日会出现在此地,就是因为于杰百般央求,要不以他为人师表又怎么会与一般后生小辈来凑这个热闹。
云心其意有二,一是空中仙境,二是闲散如云的心境。
易寒上了其中一船,这船刻着两个交颈鸳鸯,两边短短的红栏,透明纸窗,灯光从窗中透射出来,篷盖上罩着红彤彤的大卷篷,两边垂着红绫飞沿,船有两层,艳丽无比。
低声吟道:“摇橹轻游秦淮湖,皓月繁星红花舫,青楼自古销魂处,旁人那知伤情愁”,这秦楼女子表面虽然荣华无比,有多少风流才子争相追求,却不如一个船夫活的轻松自在。
老船夫在船尾轻轻摇橹,发出轻灵的水声,与远处传来热闹声形成鲜明对比,易寒站立在船头,一双如痴如醉的眼睛盯着远处那些灯火通明的花船。
易寒道:“哪只近就上那只吧,我都等不及了”。
船夫道:“公子要上那只花船,请公子指出来,老头子也好送公子过去”。
易寒指着胡中那几只连成一排的华丽花船问道:“老丈,就那里吧”。
易寒讶道:“这是怎么回事”。
小丫鬟笑道:“刘公子,你看,不是小婢不给你面子,其他公子都等不及了,请公子认输吧”。
一会之后,丫鬟笑着对易寒道:“就剩公子你”易寒微笑的点头,那丫鬟偷偷瞄了易寒一眼,心中噗通直跳:“好俊俏的男子,那份儒雅的气质让这小丫头心醉不已”,这小丫头可不知道易寒的真正面目,他可是让村里所有的雌性动物闻风丧胆的人物。
易寒轻轻走了过去,既然来此,就帮帮别人有何不可,他轻轻走到于杰身边低声道:“谜底是‘言其上下察也’”众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赵三思身上,根本没有关注易寒还有一旁的于杰。
于杰惊讶的看着这个告诉自己谜底的男子,那男子正微微笑着露出善意的眼神。他也不知道这谜底对也不对,此时应该让他出门,再不能让先生难堪下去。
船夫笑道:“公子有所不知,上这里的人无不是王公将相家的公子,文人墨客,风流才子,富家子弟,这个秦淮灯会的规矩,如果有人不遵守,不但会受到这些人的不屑,更会受到这些人的排挤,再说这种惩罚,大家都当成一种娱乐,没有人会看成是侮辱。”
于杰也是一脸懊恼,今晚万不该把先生拉来,如果今晚辱没先生名誉,那可是大过,他再也没有刚才那般轻松写意,只要三思先生猜中谜语,就算让他马上回家不见诗诗姑娘,他也愿意。
一路上人并不多,待到湖边苏堤之上,易寒才被大大吓了一跳,这人原来都聚在这里了,熙熙攘攘人挤人,寸步难行。
丫鬟郎声道:云心水心猜《中庸》一句。
赵三思太注重自己的声誉了,本来他认为一个谜语还不是手到擒来,一猜即中,可是此时连谜面都无法理解,堂堂一个才学大师如果败在一个妓|女身上,让他再有何面目见人,越是这样,他越是紧张,冷汗都冒了出来,脑子想的不是如何去理解谜面,而是自己猜不中的后果。
易寒笑道:“老丈,快送我靠船,我倒要看看这些人谜语有多难,难倒如此多的江南才子”。
于杰朗声道:“这题简单,还是我亲自来答与,不烦先生”。众人都惊讶的朝于杰看去,赵三思也是一愣,他都莫名其妙,猜不透其意,难道于杰真的猜了出来,但是仔细一想,这完全不可能,大概是为了替他挽回面子,朝于杰露出感激的眼神。
秦淮灯会一年举行两次,一次是正月十五传统的元宵灯会,灯会期间游人如海,万灯齐明,一派热闹景象,男女老少出来游玩,而这七月初七的秦淮灯会却有特殊色彩,专为青楼艺妓所设,是风流才子寻欢作乐之时。
挤就挤吧,寸步难行也要行。
湖边的树上挂满着灯笼,远处稍微空旷的场地上停着无数华丽的马车。
于杰朗声道:“谜底就是言其上下察也,对也不对”众人听完一头雾水,这言其上下察也跟云心水心有任何关联,他们如何也猜不透,都以为于杰乱扯一句。
丫鬟笑道:“我家小姐说了,如果于公子来了,三思先生也在身边,那就用这道题目考考公子,这道谜语可不像先几道谜语那样简单,公子请听好”。
船夫道:“既然如此,我就送公子过去”。
船夫道:“公子想法倒是不错,可是这十美的画舫可不是普通人都能进去的,好像要猜中谜语才能上船,如果猜不出来,就算有再多的钱人家也不会让你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