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宋成彦后脑勺顶在玻璃上，啧了一声，“姐姐，能不能文雅点？”
“座位表我一会贴在前面，大家自觉换一下。”林诚说。
林诚站在讲桌旁，双手合十，“都醒醒！”
“……”
白陆面色淡定地看她，起身往外走，路过讲桌时又在摔成两半的圆镜上踩了一脚。
倪晗晗笑着朝他点头，“你好，我叫倪晗晗。”
赵婧趴在桌上，漫不经心嗯声。
“老班居然没没收他的耳机，吊炸天啊！”
教室里鸦雀无声，班主任林诚蹙眉看着他们这里的情况。
一听说是赵婧的哥哥，大家都热闹起来，唯独赵婧嫌弃地翻着白眼。
南柠昨晚没看清女人的模样，“不清楚。”
“缘分啊，”南柠笑了下，“居然还能跟你小情人一个班。”
林诚在讲台上点名，按学号。
“到。”她抬了下手。
“都进班去！”林诚视线把站在走廊上的人都扫了一遍。
那人只字未言，将怀里的南柠推出去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呵两声不跟他扯皮，抬眼看到赵婧和赵爸从教室出来。
南柠白他一眼。
他又敲了一下。
林诚在上面催，赵婧挑衅地看他，就是不收拾桌子上的东西。
欧晨光眼神躲闪，不敢跟她对视，看着自己手中的笔，嘴里小声嘀咕着说：“快起来，老师来了！”
“到！”一个戴眼镜的小胖子。
赵婧出声揭穿他，“骗鬼呢你，我钱包里还有你直发的照片。”
宋成彦跟周恭临还是南柠后桌，他用笔头一戳她背，“收收你的眼神，跟花痴一样。”
原因呢？
林诚不看宋成彦，直接下命令，“学校门口有理发店，一会去洗了。”
两声清脆响亮的掌声。
他桌上摆着一堆零食和化妆品，书本都被扔在书桌下。
私立学校，固然学费高奖学金也高。因而优等生与富二代人数参半。
赵婧没见过这老师，小声切了声。
“我听说啊，赵婧爸妈的婚姻是因为小三插足才破裂的，估计那个小三就是白陆他妈吧。”
挤着去看座位的人很多，南柠和倪晗晗就站在窗边，等人少了再过去。
倪晗晗手点在纸上，南柠看过来。跟赵婧同桌的，是一位叫白陆的同学。
“这位是我们班刚到的同学，”林诚指着身边跟他差不多高的男生，“白陆。”
是个男的。
“南柠。”
白陆脚一勾，地上的睫毛膏又飞了出去。
南柠靠着教室外的墙壁，目光无神地盯着窗户。簇集在玻璃窗上的雨点被融化了般，顺着水痕往下淌。
南柠抬头。
她愤愤起身去捡，眼前突然伸来一条腿。
“头发不许卷，洗直后再剪短。”
林诚盯了她一会，皱眉说：“学校规定，高中生不允许烫染发。”
走廊上来来往往皆是报到的新生。
林诚说：“嗯，知道了。”
事情发生得突然，南柠鼻尖还残留着他衣服上洗衣液的清香，回过神人就走远了。
昨晚打架怕了她了。
……
终于脱离了赵婧的魔爪。
教室里，赵婧正一脸不耐烦地听身边的男人讲话。那男人正是昨晚扇了赵婧一巴掌的人，她爸。
宋成彦一把将她头转过去，“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讲话。”
教室里有同学向赵婧打听：“赵婧啊，你哥哥搞间谍的啊，上课还戴耳机呢。”
赵婧这会只关心宋成彦，“宋成彦，你把昨晚那话说清楚！”
林诚书本重重摔在讲桌上，“赵婧，白陆，你们跟我出来！”
“赵婧。”
白陆抬眼遥遥望过去，双眸幽黑深邃，看不到一丝情绪起伏。
她把下巴压在交叠的胳膊上，眯眼朝教室门口看。
开学两天了，南柠的生物钟还停在暑假没调整过来，一到上课时间就犯困。
最后一位是宋成彦。
又一勾，口红飞出去摔成两半。
他心情很好。
赵婧胸口起伏颇大，“你再踢一样试试！”
“啪啪！”
赵婧坐在第四组，班主任林诚讲话的时候她眼睛一直盯着宋成彦这边。
被突然拉过来的男生怔了几秒，随后自来熟地自我介绍：“我叫周恭临，周公的周，出恭的恭，临安的临。”
宋成彦往教室看，倪晗晗正跟她父母还有哥哥说话，聊了好一会才走。
赵婧是怎样一个人宋成彦最清楚了，她能进宁中，估计也是靠父母。
南柠跟倪晗晗从小卖部出来，刚出门就撞进一人怀里。
哦，昨晚那个撞她的人。
南柠浅白他一眼，“就你小情人那三两肉，能碰到我一根手指就不错了。”
白陆左肩上挂着书包，停在座位上不动。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他甩了甩小卷毛，“中午我请客，赏脸去吃个饭不？”
下了两天雨，今天终于放了晴，窗外阳光灿烂，好到让人想睡觉。
没醒。
他们一出去，教室里立马沸腾起来：
课间。
天气炎热，教室里开了空调，往外吐着冷气。
“唰——！”
宁中是这座城市星级最高的私立学校，每年考上名牌大学的学生，宁中的学生几乎占了整个宁市的一半。
“对对对，人赵婧小胳膊小腿小胸的，怎么可能是南大小姐的对手呢。”
“到。”
“白陆，你坐你妹妹那。”林诚朝赵婧身旁的位子指了下。
南柠闭了闭眼，再睁开，班主任林诚带着一个男生站在讲桌旁。
“天生的？”
宋成彦一看，躲掉赵婧的手溜进去，麻溜地坐在她们后桌。
南柠：“……”
南柠笑了下，“知道了。”
下了课。
南柠用手撑起下巴，努力用脑电波电走瞌睡虫。
“他跟赵婧不是家人吗？好像关系不太好……”
脚忽然猛地一踢，小圆镜飞到黑板前，摔成两瓣儿。
赵婧瞪大了眼，白陆居然敢把她的东西都倒在地上！？
班主任林诚虽然已经整治过班风，可卷毛的，穿裙子的，化妆的还大有人在。
赵婧瞪着白陆，嘴唇动了动，轻声骂出三个字，“狐狸精。”
“柠柠，坐这边！”她小声朝南柠招手。
……
“那个赵婧坐我后面。”倪晗晗嘟着嘴。
短短两天，赵婧就吸引了高年级学长们的注意，或托人或光明正大地到五班给她递东西。
又扭头冲看戏的同学们吼，“看什么看，没看过谈恋爱啊！？”
九月一号，天空淅淅沥沥下着雨。空气里似乎闷着一股气，潮得人喘不过气，树木都懒得动。
南柠直起身，跟着众人慢吞吞进去。倪晗晗已经找了个位子坐下，旁边留了个空位。
“来了。”
“谁他妈跟你谈恋爱！”宋成彦推开她，“再过来信不信我动手了啊？！”
“去，有便宜干嘛不占。”
小胖子喜滋滋地坐下。
“小爷我还是先去找小白兔玩了，你们俩慢慢打。”
“新同学长得有点帅啊，比宋成彦还帅！”
宋成彦扬眉，“老子无所畏惧！”
宋成彦反身把赵婧拽下来，“你有病啊！往男人身上扑什么扑！”
“那谁的东西？”林诚在上面喊，“自己去捡！”
“欧晨光。”
倪晗晗红着脸，细声解释：“老师，我头发是天生的。”
林诚用力将点名册拍在讲桌上，“安静！我们班还有个同学家里有事，过几天再到。”
教室门开，大片白光泻进来，模糊了人影。
南柠挨个数了下来，到第二十三个报到她的名字。
“在学校不允许穿超短裙和超短裤。”
宋成彦嫌弃地往旁边移两步，“谁心疼你，我就看你今天脸颊特别红，想问下是不是被她打的和_图_书？”
赵婧一怔，摔了手中的东西，指着他大骂：“你他妈跟你妈一样，贱！”
倪晗晗想了下，然后摇头，“还是不了吧，万一老师到时候又要问原因。”
旁边有人推她，南柠胸闷，垂头一只脚在地上来回蹉，“有屁快放。”
他皮肤很白，从耳根到脖子都白得吓人，更引人注意的，是左耳戴着的东西。
倪晗晗担心地看着宋成彦卷得更厉害的头发，“老师说……”
南柠怔怔看着那人离开的方向。
他看向第一排的欧晨光，“班长找几个力气大的男生，跟我去搬书。”
林诚对着名字看他几眼，“嗯，你先担任班长。”
宋成彦：“……”
赵婧眼神睨着正过来的人，没回。
不过学校规定是一回事，学生们遵不遵守是另一回事。
从上至下，由左向右，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那一眼里还带了点怯意。
南柠微弓着腰，侧眼看他，“什么事？”
教室里七嘴八舌起来，被点名穿着不规范的，发型不合格的都在抱怨。
宋成彦回头一看，熟脸，立马笑嘻嘻地摸头，“林老师，我五班的。”
白陆一只脚踩在她小圆镜上，他正垂头看过来，略笑了下。像是恶作剧的前奏。
南柠眼睛跟着这位新到的同学动，隐约觉得熟悉。
南柠跟班长欧晨光同桌，倪晗晗跟一个女孩子同桌。
新型耳机？
赵婧今天化了浓妆，浓眉红唇，腮红也打得特别重，看得宋成彦浑身一激灵。
“遗传的。”
“你们这群女生，整天八卦，娘们唧唧的……”
他们去的方向，是学校的住宿楼。
宋成彦坐得端正，“老师，我头发也是天生的。”
等看清他的脸才恍然大悟。
“不懂你们女人的审美。”宋成彦说，“你不说我还以为你是被打成这样的。”
“哦……”倪晗晗说，“我们回教室吧，下一堂课是班主任的。”
上课铃响，欧晨光小心翼翼用笔在南柠桌上敲一下。
“哦，谢了。”
“怎么，心疼了？”
“你别打岔，我听小白兔说，你跟她昨晚干架了？”
桌上，横七竖八一团糟。
还没等他溜走，赵婧上前一蹦就拽住他上衣，回头瞪了南柠一眼。
他敛下眼睛，一只脚把椅子勾出来，单手搬着书桌一角往过道倾斜——
“倪晗晗。”
“哦。”他懒洋洋应下。
南柠眼皮子重，皱着眉歪头朝他看。
门关了，空调运转的声音突然响了下。
倪晗晗觉得刚才经过的女人有点眼熟，“柠柠，你看那个阿姨是不是昨晚站在赵婧爸爸身边的那个？”
他穿着白T恤黑长裤，头戴着一顶鸭舌帽，走路像是不看人只顾着盯地下，步子倒是大又稳。
“我跟你换？”南柠问。
“呶，”他抬着下巴朝教室里点两下，看到另一个人，“冤家路窄啊。”
乱七八糟的东西倒豆子般落堆在地上。
愣了下。
等赵爸离开后，赵婧转身就冲他们俩过来，那架势跟昨晚要打架的时候没两样。
倪晗晗查看她身上有没有伤到，嘟囔抱怨，“没撞到哪吧？那人怎么连对不起都不说啊。”
“屁，”南柠嘁他，“这是醉酒妆。”
顺手又拉了位男生塞在旁边的位子上。
他这话刚落，身后就有人低沉着声音怒道：“干什么？哪个班的？！”
赵婧踮脚揪他领口，“我扑我自己男人犯法吗！？”
林诚放下点名册，“不允许化妆，过肩的头发扎起来，穿着不能暴露。”
从那堆瓶瓶罐罐上跨过去，白陆抱起地上的书本放桌上，若无其事地开始整理桌洞。
“嗯。”他含糊地应了声。
一个穿红色连衣裙，脚蹬高跟鞋的女人小跑着跟在他后面，女人手上提了个大包，边追还边小声喊着什么。
站在讲桌旁的男人穿着白衣黑裤，微低着头，细碎的头发盖住了他垂下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