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欧晨光在边上咳了下，南柠才回神，老师温柔地看着她，“能回答一下吗？”
他们教室在四楼，南柠坐在靠室外走廊的一组，白陆坐的那一组靠窗户，窗外种着几棵白玉兰。
被白陆凉凉瞥了这么一眼，南柠顿觉瞌睡虫都跑了。
“军训服已经到了，中午吃过饭后，大家跟班长一块去领服装。”
这是林诚带的第三届高一班，头两届也有不服管教的，学校通常让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白陆还是不说话，略垂下眼睛跟在赵婧身后回教室。
白陆不出声，不知道哪个字眼触动到他，转过眼看窗外高耸的树木。
“白陆跟赵婧是继兄妹，”林诚目光透过玻璃窗望向教室内，“家里面的原因吧，这俩人有矛盾。”
眼前的男生，应该就是那个叫白陆的学生了。
门外。
那老师过来拍拍他肩，看着俩学生，“他们刚升高中估计还不适应吧。”
林诚摇头，“没有，听得见，估计不爱说话。”
他要是个女生的话……
“半个月后，我就成瘦肉干了？”
他瞥了下手机，百度上出现‘助听器’三个字。
窗帘开着，阳光打进来。他的侧颜像是隐在了白光中，唯独那双垂下的黑眸格外出众。
隔壁班老师听到外面动静，出来看一眼，“林老师，这是怎么了？”
宋成彦昂着脑袋在后面提醒，“大姐，老师来了。”
隔壁班老师瞅了眼这位安静的男生，男生的皮肤格外的白，跟今天的阳光一样晃眼。
物理老师是个微胖的男老师，皮肤有点黑，讲课时说话娓娓道来似的。
她嘴角带着笑，就这么斜着身子，手撑脸盯着白陆。
林诚两条眉毛都快皱到一块，却也不再提这个话题。
“没办法，他们家长要求的。”
宋成彦的同桌周恭临在下面喊：“老师，我们军训几天啊？”
门开了，教室里挤进屋外的热气。停了声的空调又开始运转，丝丝吐气。
旁边欧晨光小声提醒她：“为什么过山车能停在轨道上不掉下来。”
几乎每个班都有那么几个‘富二代’，脾气爆又不爱学习。五班这类刁蛮小姐任性公子哥的学生最多。
南柠挑起眼睛看了下，直身收了手机。
估计比他们班南柠的那双腿还要勾人。
“那位撑着下巴冥思的同学，”老师伸手对着南柠做了个请的姿势，“我能请你回答一下，为什么过山车能在轨道上运转而不掉下来吗？”
他侧着头，左耳上戴着的助听器对着这边。
赵婧肩膀离开墙壁，勉强在林诚面前站直，“是——老师。”
“你们俩进去，每人写一份检讨报告！”教室里现在闹成一片，林诚头疼地看着学生们交头接耳。
像是刻意压低了音调，嗓音带着点沙哑。
他随便提了个问题，纯属是想赶跑同学们的瞌睡。
物理课。
白陆从头到尾只字未言，盯着窗外出神。
赵婧环手抱胸靠在墙上，皮笑肉不笑，“哎哟，小聋子发火啦。”
赵婧不耐烦地换了条腿抖，“我没妈。”
欧晨光偷偷瞄她一眼，想劝她把手机收起来，可内心又知道南柠不会听。
那老师说：“他今天刚到吧，一来就惹事，也不是个善茬啊。”
那双眼睛像是沾了冰水，比空调吐出来的冷气还要寒。
果不其然，下面学生又开始哀声一片。
赵婧白他一眼。
跟他妈一样，就会装腔作势。
炎炎烈日，一想到要顶着大太阳站军姿，这会就已经觉得头晕了。
赵婧明显不想理这群人，用力踹开桌子，“你们烦不烦！？”
被踹的桌子前移，在地上蹭出难听的吱呀声，撞上前面倪晗晗挺直的背。倪晗晗身体往前一扑，发出一声细碎的‘哎呀’。
被白陆轻轻扫了一眼的那个男生突然觉得心里瘆得慌。这个白陆眉目分外清秀，眼神里像是蕴着一股勾劲儿。
还有一种，就是靠钱。
“别对自己太自信，你那体型，估计得晒成柿饼。”
南柠起身，往白陆那边看了眼。他没抬头，关注点都在书本上。
这个点大家瞌睡也是正常的，他拍拍掌，环视了下教室。
像是察觉到有人在看他，白陆抬眼，黑亮的眸子直直撞进她眼中。
“瞧你们女生娇气的，你怎么不让教官帮你打伞？”
整理完书本，抬头眯眼看了下黑板一侧写着的‘今日课程’，拿出下一门课的书本。
白陆没理她，捣鼓了会把左耳上的助听器拿下来。
教室外的走廊上静悄悄，林诚怒目盯着眼前这对名义上的兄妹。
刚开学的时候校长就提过，会有一名患有听力障碍的学生转到学校。这是学校第一次接受这样的学生，大家自然多了好奇心。
物理老师在讲物理绪论，提到了一些现实生活中的物理现象。
上课铃声陡然响起，南柠还维持着那个动作，纤细的手指在手机按键上点，发出咯噔咯噔的脆响。
他眼仁黑，眼尾下面有一颗淡淡的黑痣。
“晒这么多天，防晒霜也不顶用了吧……”
几天？林诚说：“半个月。”
能到宁中上学的学生有两种，一种是凭真才实学考进来的优等生，哪怕他们在宁中的名次排得再靠后，到其他学校也是佼佼者。
赵婧家的事林诚有所耳闻。可清官也难断家务事。
南柠趴在桌上玩手机。
南柠朝他笑了下，露出脸颊两个小酒窝。白陆动下眼，面无表情地转开视线。
林诚这次也是不走运，接手了五班。
……
“这里是学校，不是你们家，你们爸妈把你们送来就是来胡闹的吗！？”林诚还是拿出老师的风范。
以往他们对待这些学生，也就得过且过，毕竟这些人过来就只是为了混个毕业证，他们的人生早就被父母安排妥当。
隔壁班老师看一眼坐在位子上的两人，皱眉担忧，“你怎么还把他们安排到一块坐？”
“这个不许那个不许，”赵婧烦躁地看过来，狡辩，“我们当学生的还有没有人权了！我交钱是来上学的，又不是来坐牢的。”
南柠听得昏昏欲睡，她撑起一边脸，目光随着老师移动，正巧停在老师前面不远的白陆身上。
他们向赵婧打听白陆，又跟白陆套近乎。
隔壁班老师好奇盯着白陆，捏了下自己耳垂，“真听不见？”
上下打量着她的穿着，“我开学第一天说什么来着？穿着不能过分暴露，不许化妆，头发也给我扎起来！”
白陆神色淡淡，手中拿着书拨开伸在眼前的手，“滚开。”
大家见赵婧生气，又去围攻白陆，甚至还有人伸手要去摸他左耳上戴的东西。
“也不知道教官帅不帅？”
下了课，林诚让班长欧晨光把每位同学的身高体重都记录下来，定制校服。
她微勾着唇，酒窝浅浅，“可能吧，那个轨道勾住了过山车的魂。”
闹了这么一出，林诚前脚刚出教室门，赵婧和白陆四周立马围过来一群人。
赵婧跟白陆已经回了座位，地上的东西也被人捡起来放到了她桌上。
老师进来，欧晨光刚要提醒，她的椅子突然被人踹了下。
白陆比赵婧高一个头，站得笔直，两眼无波无澜地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反观赵婧，她脸撇到一侧，双手别在身后，随意地往墙上一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