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肚子咕噜一声。
南柠没去追，给他发了条信息，而后一个人跟着外出的学生往校门口走。
欧晨光趴在窗口看里面的菜样，身旁是已经在打菜的白陆，欧晨光想参考一下他买的菜，这一抬眼就看到门口风风火火闯进来一人。
南柠双手背在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白陆把书本摆正，收回视线。
欧晨光偷偷瞥一眼白陆，他安静地等着阿姨给他盛饭，像是听不到南柠的声音。
“呸，快点让小白兔出来，我在校门口等她。”
校门外有一条小吃街，眼下正是生意爆火的时候，客人以学生居多。
耳朵不好使，眼睛还不好使了？
南柠跟倪晗晗又去了趟女生宿舍，迅速冲了个澡换上自己的衣服。
南柠抬头，站直，“你来啦。”
南柠这会才觉得他有点难搞，软的不吃，难不成要来硬的？
南柠忽然双手用力往桌上一撑，转身就走。他搭在桌上的胳膊轻微晃动。
南柠本能地拿出手机看时间，睡觉时手机调了静音，一打开就看到进来了几条短信，她给回了话。
一天军训下来，累得快虚脱了。
杨川晙本来皱起的眉头松开，不在意地一笑，“本来就是逗着玩玩的，走走走，咱们一会到哪吃？”
哦，还有班级名次最后一名的白陆同学。
又开始打字，“你知道我——”
白陆没回应她，坑头在写什么。
“嗨，”南柠微喘着气，站到他们面前，看了眼白陆餐盘里的东西，“吃晚饭啊。”
南柠又看看身边奋笔疾书的班长，觉得脑袋都大了，不知道有什么好写的。
南柠背倚着一根路灯杆，杆四周冒出了两朵野花，她用脚碾几下。
“嗯，对啊，”南柠回头捏一下她圆圆的脸，“你们回去吧，我也不跟你们去吃饭了，我去食堂。”
白陆突然把饭卡推到她面前，“不用还了。”
他坐下，她就坐在对面，手在他眼前挥挥，“喂，看不见我？”
欧晨光哦一声，视线又往白陆身上飘。
堆起的书本歪斜，轻轻撞到旁边的胳膊肘，那人小声不耐地啧了声。
南柠。
白陆抿着唇不说话，脸上微微动了怒。
他停下，皱眉看着南柠。
大约二十来分钟，她头顶的光被黑影遮住，淡淡清香绕在鼻尖。
他们的呼喊起了效果，几个男生暧昧地笑了，把中间那位个子最高的给推了出去。
“我好了，”白陆端起餐盘，绕过她往餐桌方向走，边对欧晨光说，“你快点。”
点了拨号键，刚响两声又迅速摁掉。
南柠停在一块方形石板上，手里盘着手机。
“名字。”他很简洁地发了两个字过来。
两人出了女生宿舍楼，南柠踮脚往另一侧的男生宿舍楼望，边对倪晗晗说：“一会你跟卷毛先回去吧，我晚上留在学校上晚自习。”
“生气啦？”她坐下，笑起来时脸颊两边的酒窝像是被人用手指戳了下。
白陆低头在草稿本上给化学方程式配平，一手扫下书本上的饭卡和钱，凭直觉把压在下面的化学书抽出来。
一分钟的时间都没有，她又回来了，手里多了双筷子，一坐下筷子就往餐盘里伸。
教室里很安静，只听到吸管时而吸奶的声音，吱吱两下，又停下，像是故意发出的声音。
“那你等着裸奔吧。”南柠边笑边打字。
还没打结束，那人回了：“你是谁？”
南柠说：“应该可以用钱的吧。”
他像是屏蔽了旁人的视线，只看得见纸上的题目。南柠拿出手机，不一会，他桌洞里发出两声‘嗡嗡’。
南柠头枕在胳膊里，扭头看白陆，“喂，你饿不饿？”
再回神，白陆已经走了。
挑了一条小道去食堂，路两边的桂花树开得正盛，空气里都是甜腻的味道。
耳朵瞬间红了，红晕慢慢染上脸颊。
她蹲在地上编辑短信：“去食堂吃饭吗？”
“你要上晚修课？”倪晗晗很惊讶。
这么高的个儿，南柠盯了他一会，记起来他是谁了。
倪晗晗同桌是住宿生，今晚也来上晚自修，她被突然坐过来的南柠吓了一跳。
四下张望，一群高个男生正从靠近篮球场的大路上过来。黑压压的一群人，穿着不同颜色的背心球衣，有几个手里抱着球。
端起餐盘走开。
她脸正对着这边，眉头轻拧，像是睡着了，又像没睡着。
南柠笑着揉一下她脑袋，“真聪明。”
“那……你有食堂的饭卡吗？”倪晗晗找不到话来阻止她，就是觉得奇怪。
出了小道，南柠刚走几步，似乎听到有人在喊她，还是男生的声音。
南柠笑了下，站起身，“我是你的同学。”
南柠发现了，只要一静下来，他脸红的毛病就会不治而愈。
“没有。”她笑着摇摇头，“我不跟……”
通讯录里多了个人，备注为‘喜欢草莓的人’。这是中午刚向班长索要的号码。
他们军训完先去了宿舍洗澡，这会再来已经没什么吃的了。
身高压迫，南柠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仰头问：“要请我吃饭？”
快七点了，高二高三的同学已经在上晚自修。
欧晨光原地踌躇，白陆低头在吃饭，没有要开口留他的意思，他想想又端着盘走了。
食堂里现在人并不多，已经有清洁工挥着抹布擦餐桌。
南柠微站起身，离他更近，“你有。”
新生军训期间，不用上晚修课，住宿生若是有需要，是可以到教室自习的。
五班那桌男生已经转移了话题，在谈论他们的教官。四周人声嘈杂，只有他们这一桌安静得出奇。
这时欧晨光端着餐盘过来，还没坐下，就被隔了两三桌的男生叫住，“小胖！有点眼力劲没有，人小俩口吃饭呢，别去当电灯泡！快来我们这里！”
杨川晙满头大汗，笑着嘿一声，“那你有空吗？”
拎上牛奶和面包，南柠从另一边绕出去，坐在了倪晗晗的位子上。
没一会，收到宋成彦的短信：“你这么拼，我都不好意思赢你了。”
这条信息发过去后，白陆没有再回她。
说完，匆忙就跑了。
“小学妹，这儿有个学长想请你吃饭！”
等了几秒，手机没动静。
送走倪晗晗，南柠又站在原地踌躇了片刻，没能等到想等的人。
杨川晙抡起球衣下摆，把脸上汗一抹，“不提这事，咱们吃饭去。”
抬头，南柠正趴在桌上对他眨眼。
“嗯，行。”
“我身上只有钱，”南柠指指买饭菜的窗口，对他说，“那旁边贴着纸说只能用饭卡，你就借我这一次，我还你钱行不行？”
有人用力推了杨川晙一把，他走两三下就到南柠面前。
杨川晙愣愣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身后有人搭上他胳膊，好奇问：“怎么，没约成？”
她在心里默数三秒——
“我今晚留这自习。”
下课铃响，她猛然睁开眼，白陆刚好起身。
拿出来看两眼——
“要吃面包吗？”
南柠反坐趴在赵婧桌上，歪着头看白陆。
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倪晗晗问：“柠柠，你是不是要陪白陆一块自习啊？”
南柠手里的手机震动，是宋成彦打来的。
送粉色信封的那个高个子。
他不为所动。
欧晨光笑着给南柠挥了下手，“嗨，你怎么没回家啊？”
天完全黑了，高二高三的学生也已经下课，安静的教学楼瞬间热闹拥挤起来。
“要不要我先把你衣服带回去？”倪晗晗有点高兴。
班上自习的人不多，除了她，其余几个都是班级名次靠前的同学。
“哎哟，之前看你准备情书还以为你要变纯情了，吓我一跳。”一男生笑着拍球。
“我没有。”他生硬地咽下嘴里的米饭。
余光处忽然冒出一缕熟悉的白色衣角，南柠匆匆向杨川晙挥手，“还有事，先走了。”
她挂断，直接回了条信息：“革命尚未成功，你带着小白兔先回家。”
“这位学长叫杨川晙，小学妹你还记得吗？”
那一桌，都是他们五班的同学。
她把饭卡和钱拍在他书上，开了瓶牛奶强忍着喝几口。
“阿晙你别光顾着摸脑袋啊，上啊！”
南柠手中拍着他的饭卡，到窗口刷了下，里面有四百多块。
南柠趴在桌上，啃了半个面包她就啃不下去了，现在饥肠辘辘，又特别困。
那个白陆，跟之前几个都不一样，他看起来好像是个认真学习的同学。倪晗晗觉得柠柠要是跟这样的人来往，或许会带动她的学习积极性。
白陆继续低头吃饭，不搭理她。
没多久，这声音也停了。
白陆低头吃饭，南柠脑袋突然往前一凑，淡淡的甜味夹着一丝沐浴露的清香袭来，他忙拎着筷子后仰。
南柠两只胳膊压在桌上，眯着眼朝他笑：“你怎么每次看见我都脸红啊？”
他往门口走，把还没动几口的饭菜倒进垃圾桶。
其实欧晨光刚才就看见她了，就在路边，南柠跟体育班的高个子说笑。
“饭卡借我。”她伸手。
赵婧桌上一本书都没有，南柠就趴在上面睡着了，她一手还握着牛奶，几滴奶从吸管口流下，纯白的液体滴在腕间，再缓缓滑落到桌面。
耳边是人们谈笑打闹的声音，路旁的树丛里也传来低浅的虫鸣。
他有一颗泪痣，眼尾微微上扬，眼神冷静，显得他这个人有点严肃。
“你猜。”南柠也发了两个字过去。
白陆这才勉强抬了下眼，“你有事？”
他立马就知道她想做什么。
买了几块面包、两瓶纯牛奶，把这些东西放到透明塑料袋里，拎着往教学楼走。
南柠夹起一块排骨，搁在眼前晃，嘴角勾笑对上他的眼睛。
关机，扔回桌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