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做保镖还是去种地这是个问题
刘静清点了一下身上的零钞，足够坐车去乡下了。
“价钱你可以提，好商量啊。”
“服从命令！”
刘静低着头仍旧在犹豫。
几个人对看一眼，不过惊愕了几秒，年轻气盛又爱表现的武校刚毕业的小年轻帅气地耍了个棍花，几个风流的移步走到刘静面前。刘静直直站着如一根挺拔的松，眼前的人把棍子耍得花里胡哨跟唱武生时候，有个没神经的家伙竟然在下面鼓掌喊了声：“好！真漂亮！”
阿猛皱眉，“你一个亲人都没有，离开北京是要去哪里？”
天国的妈妈，女儿最近很不开心。我长这么大，一直在用爸爸的钱让自己做一个看上去很幸福很快乐的女孩儿，可是我的快乐和幸福都是有代价的。妈妈，我想长大，我想改变。我不想这样混混沌沌的生活下去。我不想做个让别人讨厌的纨绔大小姐。我也不想让别人认为我是个不经过努力就能轻易去获得一切的人。
如此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不用说两只手准确无误地揪住了这个脱线宝宝的耳朵。
阿猛愣了愣，一下子笑出来，“你还是真不贪心，不过啊，这个价钱并不高。保护好童小姐我保证你两三年就能在北京买得起房子……小静，被人赶到大街上的滋味不好受吧？跟着我做事你付出的辛苦绝对会得到相同的报酬。记住，廉价贱卖的东西没有人会珍惜，就算是保镖也一样。”
刘静想了一会儿，有些为难，“只能秘密保护，一定不能让小姐知道吗？”
“刘静同志，军人的天职是什么？！”
深夜里，童小瞳的微博在沉寂了许久之后，终于有了新消息。
航航问：“小瞳，怎么不走了？”
刘静收敛了笑容，“我战友的父亲在乡下有个鱼塘还有蔬菜大棚什么的。”
“刚才那个穿蓝裙子的女孩儿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另一个人从沙袋后伸出脸抹了抹脸上的汗，“打扫卫生的？”
阿猛拍拍手，赞赏地点头，“特种部队把你训练的不错嘛，不过当初如果我继续当你的教官的话，你会比现在还要强。不过作为保镖这些已经很够用了，相信我，在这一行里你有很大的发挥空间。最好的保镖并不是看你的块头大不大，越是出乎意料让人没有防备在关键时刻就越能发挥最大的效用，就像你这样。”
因为有个这样好的爸爸，我很幸运。可是在幸运之外我也想试着去走出我人生的第一步，脱离爸爸的怀抱，学会独自飞翔。每个人都告诉我学会飞，是很辛苦的，摔下来也是很疼的。可是没有疼痛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天国的妈妈，我想像您一样成为一个美丽的空姐，你在飞机上与爸爸相遇，开始了你最美丽的人生。我是不是也能像您一样脱变成在美丽的蝴蝶，遇见属于我的那片花园呢？
“小静啊，你这是去哪儿？”一双军靴出现在眼前，阿猛叼着根烟歪头点着火。
“如果不能完成就想尽一切办法尽可能的完成任务！”
众人见此情况也不顾不得什么以多欺少蜂拥而上，不过刘静瘦小的身体灵巧地好似一只踮着脚尖在树枝上跳跃的猫，他们那些蛮力明明可以轻易地折断她的骨头。可是这群力大无穷的男人根本碰不到她半根寒毛，千斤力打下来都被她轻而易举地化成软绵绵的水，而后她的手刀总能准确无误得劈准他们身体最薄弱的部位。不到半刻中，刚才站着的人都躺在地上气喘吁吁地回神。
阿猛问：“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小姐，您现在正处于恶意竞争的风口浪尖上，在您签约之前，一切威胁都是存在的，让她尽量配合一下不好吗？”
小瞳撅嘴，“有那么严重吗？”
童小瞳哭得泣不成声，“爸，我长这么大，钱没少花您的，却从没正经帮过您什么。我任性又总惹您生气，可是你从没骂过我一句，您是倒了几辈子的血霉才摊上我这么个讨债鬼啊？”
虽然知道这是鬼机灵的招式之一，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可童叶荣看见自家闺女哭成这样还是心疼得不行，搂过来一阵好哄，“这大晚上的，你就跟你爹省掉这些臭氧层子的话，直接说吧，你这一哭不就是拿小刀儿剜我心肝儿嘛你！”
航航和晴天忙站在身后用纯真的小眼神看着童老爷子。
“乖乖，这孩子不错啊，竟然有这么巧的事还是因为给我那宝贝出气被开除的。模样也周正，看起来完全不像个保镖。”
童叶荣围着刘静转了一圈，眼睛跟X光射线似的连内脏形状都仔细参详了几遍。
阿猛还想说什么，刘静接过话头，“我明白了，童老板，我会好好保护她的。”
众人同时看向他，跟发现了本世纪最后一个傻逼似的，还叫好，你以为看戏呢？
航航突然惊叫，“哇，说不定是叔叔的小蜜？”
刘静忙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教官你收留我，管我吃管我住有三千就不少了。”
“执行！”
刘静坐在候车大厅里，默默地盯着南来北往的人群，突然她觉得无比的寂寞。
童叶荣和阿猛对看一眼，老爷子拼命地朝他使眼色。
“完成任务！”
刘静吓了一跳，“阿猛教官，你怎么在这里？”
童老爷子又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童小瞳拿着钳子站在飞机下仰天大笑，飞机起飞后二十分钟因为机械故障一片惨叫，第二天飞机师全部跑到其他航空公司。他忙摆手，“算了算了，你还是去做空姐吧，当空姐起码出不了人命。”
“……”
童小瞳远远的看见一个略熟悉的身影从自家走出来钻进吉普车，她想了半天都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是！”
童老爷子使劲摆手，“不行不行，你不知道那臭丫头的脾气，她最讨厌别人监视她，如果知道你是保镖就休想靠近她三米内。但是现在是特殊时期，我正站在风口浪尖上，连小瞳被人恶搞这件事说不定也是我竞争对手搞的鬼，所以，你的出现是解决了我最大的难题。女儿就是我最大的宝贝，你帮把宝贝保护好了，我才能专心的接洽签约的事。”他走到沙发对面看着那只嵌在墙内的保险叹了口气，“对于这种能改变航空业格局的新机型资料，洋鬼子那边肯定馋死了，为了能咬到这块肥肉，他们肯定无所不用其极，所以……”
阿猛把手放在她肩上，用力拍了拍，“而且你也不想让小姐遭受危险，你们是朋友，对吧？！”
“到！”刘静条件反射地立定站直。
“有啊！”
这想法太过诗情画意，刘静不能理解，直到今日她拎着为数不多的行李因为交不出房租而被房东无情地赶到大街上时，她突然想知道山西小妞如果活着的话，会不会羡慕得手舞足蹈？
刘静结结巴巴的，“那个猛哥，你们饶了我吧，我看我还是辞职好了……我明天就去乡下种地去……”骗人也就算了，还去学做空姐，她肯定不行的。
这一声厉喝好似让她回到了部队训练的时候，她几乎下意识地跨立将手背到身后，“有！”
晚上八点童家大宅，刘静身上穿着一袭水蓝色的连衣裙，齐刘海飘逸的黑发，脸上化了些淡妆，除了踩着八公分高跟鞋走路有点歪歪扭扭的内八字，看起来根本就是身娇肉贵易推倒的小美人一枚。
“我们不怕辛苦！”
“一万？”
“为了无辜乘客的安全我也只能同意了。”
“我怎么在这里？你说我怎么在这里？要是晚来一会儿，你就走了吧？”
“不是清洁工，是你要去报名当空姐，跟她一个班……嗯，虽然你各方面都不达标，但是童总动用一下私人关系把你安排进去还是很容易的。”
阿猛点头，“很好！雇主约了我晚上八点碰面，现在距离工作时间还有……四个小时，在这四个小时里我派发给你个临时任务！”
童叶荣苦笑：“阿猛，等你以后结婚有了孩子就明白了。没有一个父亲希望自己的女儿有心理负担过得有压迫感，我不指望她有多大的出息，我赚的钱够她一辈子衣食无忧了，只要她开开心心的。”
小瞳犹豫了一下，“反正我要上空校，要不，我去上飞机维护修理那个班？”
“没错，我是她父亲的保镖，现在他父亲委托我来保护她，所以那天晚上童小姐为你解围我才发现你也转业了。”阿猛抖了抖烟灰，“吃住全包，试用期的月薪是一万，怎么样？有兴趣么？”
童叶荣看着她的眼睛，纯净的没有杂质的眼睛，因为这句话而莫名安心下来。
刘静无比震惊，“教官，我是去做保镖还是去相亲啊？”
童小瞳一下子就哭起来了，“童叶荣，您说您一把屎一把尿的把我喂养大您容易吗？我踢门你就不骂我没规矩还怕我脚疼，你有这个尽头，就算是块石头也能孵出只天鹅来了吧？”
航航认真点头，“你放心吧叔叔，我们努力争取不被开除！”
童小瞳凶巴巴地叉腰，“少来那么多有的没的，你们的任务是帮我说服我老爸让我去上空校，而且有你们俩一起去，我看他还有什么理由反驳！现在麻辣空姐大作战，第一场战役，进攻！”
“编号602！”
刘静有点抓狂了，清洁工也就算了，要说去做空姐别说童小瞳了，连她自己都不能信。她连忙摆手加摇头，“不不不不，我怎么能演空姐，稍微有点智商的人能不会相信的吧？”
“身为军人你要用于接受一切挑战，绝不能say no！”
“战士在战场上的职责是什么？！”
“诶？空校？……”刘静犹豫了一下，睁大眼睛，“难道是让我去做……清洁工？”
其实乡下她也不认识什么人，是老战友的父亲在乡下种蘑菇大棚，正好缺人手。以前在部队时刘静是队里年纪最小的，又是一副乖巧沉稳的性子，有什么找她帮忙绝对不会被拒绝，不知道是谁叫起来的外号，总之没有人叫她的名字，都叫她小螺丝钉。
她从小就失去了父母，对于父亲的形象也只有从书上读到过一些模糊的概念，父爱如山。山是伟大的不可撼动的东西，刘静从来都无法去体会这种情感。说实话，不遗憾是不可能的。这是这一刻，她突然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了这种情感，伟大的不可撼动的，如山一样的父爱。
“如果不能完成任务呢？”
晴天嘿嘿一笑，“能在你家出入的估计是你老爸朋友的女儿吧，见过也正常啊。”
童叶荣被烟呛住了，咳个不停。
“那我怎么保护她？我要是去做清洁工岂不是一下就被拆穿了，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她不会相信的吧？”
“童小瞳？”刘静瞪大眼。
“你学了这么多年功夫就是为了去养鱼？”阿猛嗤笑一声，“真是有出息。”
航航眼珠一转，“叔叔你是同意了？”
就算是一颗小小的螺丝钉也好啊，总比哪里都不需要强。
进入保全公司做保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伸手，就当是考试好了。刘静放下包，把头发束到脑后，乌溜溜的大眼睛审视了一下周围的人，“那我就得罪了，不过我不喜欢用ASP这类武器，既然是切磋我顺手的武器也不能用，干脆你们一起上吧，点到为止。”
“晴天，航航，有你们陪着她，叔叔放心。”
童老爷子淡定地拿出手帕擦脸，“闺女教育的好。”
“那你好好准备一下，下周三就去空校报道。”
妈妈，请祝福我吧，当我在天上飞的时候，是不是跟您离得更近一些了？
保全公司在四环的写字楼内，宽敞的训练室内挂着沙袋，跑步机还有各种训练肌肉力量的器材。几个穿着彪形大汉正在练习实战，阿猛带着刘静从门口走进来，正用伸缩棍练习的男人孙威停下来，“猛哥，你捡了只小流浪猫回来啊？”
“闺女，息怒，老爸喂的都是进口奶粉，我要天鹅干嘛啊，我这闺女哪里比不上天鹅？”童老爷子手忙脚乱地给女儿擦眼泪，“好了好了，乖了，有什么话好好说。”
“你今天就算第一天上班了，当保镖可不比特种兵。你是尖兵是匕首，你习惯了进攻，但是干保镖却正好相反而是守。除了执行特殊的秘密的保护任务，大多数时候，敌人在暗，你在明，你要把自己当成保护对象的影子，不能把自身的安危放在第一位，雇主花了大价钱给我们，关键时刻就是要你去挡子弹的……你是工作是抵御一切针对你的保护对象的伤害，你是盾牌，必要的时候甚至要有牺牲自己的觉悟。”阿猛突然大声喊，“刘静！”
“我要去基层锻炼一下，我就是要去当空姐！而且航航和晴天也陪我去，你不用担心！”
以前在特种部队时，同屋的山西小妞整天抱着个掉了漆的老式录音机塞着旧得可以当古董的磁带听歌。而且山西小妞特别长情，最喜欢女作家三毛写的那首《橄榄树》。
三个人摆出三角形的对战姿态气势汹汹地杀进童老爷子的书房。老爷子差点把烟斗咬碎了，忙站起来，“哎哟，我的小祖宗，门踢坏了也就算了，脚不疼啊！”
掌声刚落本来不动如松的女孩突然在对手刚靠近的刹那，迅速地踢其腿弯，在他跪下的那一刹那手刀利落地劈过后颈。从他进攻到趴在地上一阵阵地眩晕不过是几秒内的事，鼓掌的人张着大嘴真傻逼了。
阿猛叹口气，“小静，来帮我吧。我需要你去帮我保护一个人，而且那个人貌似与你关系不错，你因为她丢掉了工作，如今因为去接受一份工作也不难吧？”
二人一左一右地揪住她的耳朵，揪得她求饶。
阿猛清了清喉咙，“是这样的，小姐要去当空姐，所以你也要一起去。”
刚刚与几个同事的交手让刘静一下子想起以前执行任务时好似血液沸腾的感觉，她顿时精神一震，圆润的眼珠闪着光华似的看着他。阿猛从怀里掏出一张信用卡，递给她，“你的任务是，去做个发型买几套新衣服，高跟鞋和短裙都要，晚上穿得漂漂亮亮的去见雇主。”
每天训练完了，刘静累得只想好好睡个觉时，山西小妞就在窗前望着远处峰峦迭起的深山老林用公鸭嗓唱：不要问我从哪里，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 远方……山西小妞有个流浪的情节，希望有一日退役后在路途上遇见他背着画板走四方的情郎。
她笑了笑，“是啊，我被解雇了，一个人在北京生活又太困难了，所以我打算离开了。”
山是伟大的不可撼动的东西，这是这一刻，她突然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了这种情感，伟大的不可撼动的，如山一样的父爱。
朋友？……或许是吧。
刘静感激地笑道：“多谢您的信任，我什么时候可以上班？”
晴天急忙也跟着拍马屁，“叔叔真可爱，我们就知道这种造福人类的事情叔叔肯定会支持的！”
小瞳捧出老爹的脸狠狠亲了一口，擦了老爷子一脸鼻涕，“老爸，您真乖。”
“近身保护只能是女的，这群大老爷们儿到了那儿想保护也挨不上去啊，你说这卫生间洗澡堂子能让我们进去吗？难道还能自宫变性怎么着？”
童叶荣明知道根本说服不了这个小疯子，还是在做最后的挣扎，“闺女，当空姐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又漂亮又优雅的，真的很辛苦的。”
“不是让你去演空姐，而是去学学人家怎么当空姐。”阿猛绕着她转了一圈，“你看看你，打扮一下站着别动还勉强能拿得出门去，可是一动就粗野得很，反正也不用你真的去当空姐，起码你去学学怎么去做一个女人也好。”
“可是……”刘静为难地垂下头，“这种事……”
她一下子哽住了，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紧紧绷住唇。
“我是说老师教你们会很辛苦的，你当空姐，乘客也会很辛苦的。他们会很害怕的，会不敢坐飞机的。”童叶荣努力游说，他几乎能看见自家闺女把咖啡扣在乘客脸上大叫着，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让本小姐伺候你，这样惨不忍睹的画面。再加上航航和晴天两个捣蛋鬼，三个人凑在一起，全体乘客会集体得抑郁症。
阿猛笑了笑，往地上一坐，“打扫卫生？好啊……如果她连你们都打不过，也只能来打扫卫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