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否则我不会从这里逃跑，像个逃兵一样懦弱地离开。
“那孩子也是这里的人吗？”唐瑞泽问道。
“大概吧！”我靠着沙发的靠背，轻声说道。
唐瑞泽戏谑地说道：“你那时候才五岁，就会给人取名字了？”
他拍着我的脑袋，说道：“别和我客气，不要忘记了，我是你哥哥啊！”
“为什么这么问？”我问道。
“那孩子对你来说应该很特别吧？”过了一会儿，唐瑞泽忽然这么问道。
我抬起头看着头顶的天窗。
那瞬间几乎热泪盈眶，觉得这些才是我一直渴望看到的东西。
我愣住了，很特别吗？
“你给他取了个什么名字？”唐瑞泽很好奇。
“是吗？”我微笑着看着远方，“这么想来，这里还发生过一件事情呢。就在这个海边，啊，好像就在你站着的这个地方，我曾经捡到过一个小男孩。”
仿佛是无意间推开了一扇门，看到了另一个五彩缤纷的世界。
迎面扑来的是带着大海气息的夏风，耳边的发丝被风ｈｔtps://ｗｗwｈｅtｕshｕ.coｍ.ｃom扬起，扫得脸颊痒痒的。
是《量子物理学》，从这里离开之前，我看的最后一本书就是这本吧。
辛苦吗？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不，他不是。”
是的，我回来了。
唐瑞泽点点头说：“很好听的名字。云雀，你小时候真可以用‘神童’来形容啊！”
隐隐约约看得到粹白的浪潮，远得没有边际的海平面，混淆了天与地的界限。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因为他溺水太久，大脑缺氧时间太长，以至于他醒来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大人们将他交给了警察，可惜因为他什么也不记得，所以无法找到他的家乡与亲人。正要将他送去福利院时，一对没有孩子的夫妻收养了他。
也是啊，这个时节到海边来玩的人应该有很多。
隔了十年时光，我再次回到了这个地方。
唐瑞泽看着我的眼睛，轻声说道：“不知道，一种感觉。对了，明天要去学校吗？”
“我带你出去走走吧。”我回头，对身后的唐瑞泽建议道。
不知道是不是记忆出现了偏差，现在再看这天窗，总觉得比记忆中要小很多。不只是天窗，我身下的懒人沙发也是。小时候觉得这沙发大到让人寂寞。
“四岁到八岁，四年的时间，我把这里的书都看了一遍。”我看着头顶的天窗，缓缓地说道，“现在想来，这应该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吧。”
“很辛苦吧。”他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云雀，你一定比我还要辛苦吧！拥有比同龄人更高的智商，懂得比老师更深奥的知识，一定很辛苦吧！”
想到这里，我忽然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于是站起身，走到窗前，轻轻地推开了一扇窗户。
在书房的正中央，放着一张红色的懒人沙发，沙发边是成堆的书。我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随手拿起放在手边的那本书。
阳光从那里照进来，空气中的尘埃还在旋转、浮动，悬空着不肯落下来。
推开书房的门，里面的摆设没有变，到处都是书，似乎要将整个房间都堆满。
“这些书我都看过。”我静静地看着他，“这些就是我的‘睡前故事’，我的‘安徒生童话’。”
一走到海边的沙滩上，就能隐约听见从不远处景区所在的那片海域上传来的喧闹的人声。
如今想起来，我还能记起第一次看到《时间简史》时心中的雀跃和欢喜。
“你看得懂？”唐瑞泽皱了皱眉头，“你那时候才多大啊？”
“小时候，我经常一个人来这里看书，有时候一看就是一整天，好多次都是被奶奶抓回家吃饭。”这个沙滩留给我的回忆很多，但细细数来，值得铭记的并不多。
“想起来，他的名字还是我取的呢。”我忍不住微笑起来。
小时候总觉得天窗很大，因为透过这个天窗可以看到很多东西，尤其是夏天的夜晚，人马座和仙女座都能看得到。
我至今仍然记得，那孩子睁开眼睛的一刹那，我心中涌上来的惊诧与喜悦，以至于现在回想起来，仍然能够想起那种心情。
“一回来就看书啊！”唐瑞泽走进来，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本书，随手翻了几页，“这些书……”
我觉得这样太麻烦，于是说道：“我可以一个人去的。”
“哈哈哈，我也这么认为。”我笑着说道。
那天我抱着一本书去海边，却发现了一个躺在沙滩上的小男孩。
“海宁。”我看着平静的海面，有种宁静祥和的感觉袭上心头，“舒海宁。”
我点点头：“是啊，一个拥有一双蓝色眼眸的小男孩，那孩子曾经是我唯一说得上话的人。别的孩子甚至是大人，都不肯听我说话，只有他一个人愿意听我讲那些对别人来说很枯燥乏味的东西。”
“有些看得懂，有些看不懂。我两岁时就认识很多字了，三岁时会自己到处找故事书、童话书，四岁时看了一本《时间简史》，觉得完全是另一个世界。后来我把爸爸妈妈买给我的书全部看完了，就走进了这间书房。这里面全部是爸爸妈妈在国外做研究员之前收藏的书。”
我怔住了，然后冲他微笑道：“好。”
唐瑞泽愣了一下：“捡到小男孩？”
“云雀，你果然很厉害。”唐瑞泽将书放了回去，“厉害得有些过分了。”
大概吧！
“我也不知道那时候大家为什么会让那么小的我给他取名字，或许是因为他的养父母认为，是我发现并且救了他，觉得我是他的再生父母。”我随口说道。
“要去。”我回答道，“得去办一些手续，虽然学籍已经转回来了，但是还得本人去一次。你呢？你什么时候去大学报到？”
“这么快就想赶我走啊？”唐瑞泽伸手敲了一下我的脑袋，“后天吧，我明天陪你去你的学校一趟，后天再去我的学校报到。”
那是一双比大海还要深邃的蓝色眼眸，明明是那么漂亮的颜色，眼神却是那么空洞。
那是我五岁时发生的事情了。
“这里很舒服。”唐瑞泽深吸一口气，海风将他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阳光下，他的眼眸似乎会发光，“不像我，小时候看到的只有铁栅栏和阴雨连绵的天。”
唐瑞泽看了看窗外，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