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许惠橙低头缩着身子，咬着牙关抵抗寒冷。
乔凌瞥了眼许惠橙僵硬的笑容，再溜了溜她光着的大腿，就故意在那门口来风处站着聊电话。
“你以后还是离那个人远些吧。我们惹不起的……”许惠橙只能这么劝，她们都是蝼蚁之力，无法和富家子弟抗衡。
许惠橙越往那厢房走，就越不安。“妈咪，那客人……是谁啊？”
许惠橙能体会那种所有氧气都离自己远去的恐怖，可是她帮不了康昕。这个社会本来就不是靠同情心取胜的。就像武哥殴打她的时候，她看得见别人怜悯的目光，但得不到支援。因为大家都无能为力。
许惠橙纵然有万般无奈，脸上也还得赔笑。不要说三天，就这么的大寒天气，她可能连一个晚上都敌不过。
她慢慢走过去，心里犹如翻江倒海，她觉得他应该不会是想要她普通陪床的。
打完了一通毫无意义的电话，他才举步向车子走去。
男人带许惠橙出了会所，妈咪笑得灿烂如花，在那恭维着，“乔先生慢走。”
挂上电话后，乔凌让司机去一个地方。然后他转头看向许惠橙，笑得阴寒，“明天再陪哥哥全套服务，现在先带你去个地方。”
妈咪哈腰奉承了几句便出去了。
康昕已经没了挣扎，她垂着双手，似乎是任由男人处置了。
“陪哥哥三天，给你二十万。”他卷着她的一缕头发玩，态度极其轻蔑。
许惠橙鬼使神差的，抬头望去，然后整个人都怔住了。
她也笑。
按照行业的规矩，许惠橙应该小鸟依人般和客人调情，可是她全身都冰凉，她怕她挨过去，反而会冻到旁边的男人。
富商点头。
许惠橙第一时间过来道歉，为自己之前的冷漠。
可是富商见到那男人后，却和下属在那窃窃私语。许惠橙听得不太真切，隐约察觉到那变态来头比这富商大得多。
许惠橙闭上眼睛，可是三秒后，她又睁开眼望向走廊里。
然而不少客人会追求众目睽睽的刺|激感，譬如眼前这变态。在亮堂堂的灯光下，他也坦然自若。
乔凌上前和他们打招呼，聊得愉快时，浑然忘记了许惠橙的存在。
许惠橙觉得，自己职业是属于伤风败俗类的，所以在公共场所能避则避。
许惠橙望着男人的背影，反应过来后连忙跑上去，扶起康昕，食指去探她的鼻息，然后对着那呆立的服务员低唤，“快叫医生过来啊。”
旁边有个服务员站在那不知如何是好，频频给男人鞠躬。
其实道理康昕也知道，但是她觉得她拼不到妈咪的级别。
她没敢往变态那边望，借别头发的手势低了头。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个别墅前。
他挑起她的下巴，看了不过三秒就放开了，“你过夜费多少？”
他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那边接通后，他笑得意味深长。“钟定，我找到人选和你打赌了。”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他暗咒道，“不是说好明天的么？你临时改时间，几个哥们的春宵就泡汤了。”
许惠橙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她还得继续工作。
男人并没有走得太远，听到些动静，他停住回了头。他一下子想不起许惠橙来，在那看着她困难地托起康昕后，他忽然灵光一闪。
“三千。”她不知怎的，突然把价格抬高了。说完她才意识到，这个价钱对于眼前的男人，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她和他距离只剩一米时，他倾前拉她，她差点撞到沙发的把手。她稳住身子后，在他旁边坐下。
她们这种低贱之人，命如草芥，许惠橙早就麻木了。
钟定这名字，她上次被打时也听过，但是她没瞧见他的面容。能与变态为伍的，应该也是变态。所以她不期望这个钟定的“喜欢”是大众所理解的那种意思。
“我喜欢看女人露大腿。”他的手在她腿上抓了抓。“如果我不喜欢了，那就要扣钱。”
康昕顺着墙壁慢慢滑落，最后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许惠橙穿着工作时的连衣裙，外面只套了件羽绒服，她冷得瑟抖，就盼着这位乔先生能快点上车。
乔凌主动揽过她，邪邪地笑，“哥哥我开的价高，你可得卖力。”
“见了不就知道了。”妈咪头也不回，“对方可是大人物，你好好伺候着。”
一年和三天……如果她选择前者，那也不代表在一年里，她就不会遇上难缠的客人。而三天，咬咬牙就过去了吧。
许惠橙攥紧拳头，低头跟着进去厢房。
妈咪安慰了几句就出去，临走前说道，“我也是这么熬过来的。”
乔凌继续说， “上次你让钟定哥哥赢了一辆车，他可喜欢你了。”
许惠橙默默跟在后面，走得缓慢，她的双腿都快冻僵了。上了车后，她的脚趾都还是没有知觉。
康昕表情扭曲，奋力掰着他的手，脸都憋得红了。
她思绪是这么浮动，可是她也清楚，她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力。这个男人用的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她除了笑以外，不知道还能如何。
富商摆摆手，笑着和下属过去。
乔凌倚在后座，吩咐司机去目的地。
接下来的事，更让许惠橙觉得上天是要把她往死路上赶。
他微蹙眉听那边说话，看了看表后回道， “现在九点半，那十一点如何？”
女人尴尬地抓起旁边的衣服遮住下面，也奔着出来。
许惠橙下车后，又哆嗦了一下。她是想早点进去房间里，可是乔凌领着她去了外院。
这晚上她才到会所，就被妈咪带着去见一个贵客。
那个变态男人掐着康昕的脖子，笑着说什么。
许惠橙脸都白了，她怀疑这个男人是故意的。这里四周空旷，而且夜晚寒意更甚，她的衣服根本扛不过。她半玩笑似的，“乔先生，能不能先让我暖暖？”
之前等电梯的也哗啦啦涌进去。
日本男人看完了这一幕春宫，更加着急，他赶紧进去那刚刚大战完的电梯，招手让富商他们一起上去。
许惠橙不知道如何再起话题，于是也沉默。她和康昕谈不上什么朋友，充其量是同病相怜的难友关系。而且，她不懂怎么去安慰。
许惠橙有不好的预感，却不敢太过表露。
男人大概觉得不好玩，于是放开。
乔凌嗓音更为低沉，“扣着扣着就扣光了。”
许惠橙在即将跨进电梯的时候，忽然听见不远处的一声尖叫。她下意识往声源处望去，然后僵住了。
她干笑了下。
她因为康昕的事而耽误了富商那边，所以被管理层重罚。原以为这个月任务很快可以解决的，结果现在得重头来过。她叹气，她这种人怎么会有走运的时候呢？之前真是高兴得太早了。
许惠橙的脑海晃过这个数额。二十万，按照她现在的行情，她起码要做一年才能挣得这般收入。但是她想起和这男人几次的会面，恐怕这三天是极其艰难的。
他还状似好心的模样，“我们今晚在户外聚会。”
果然，男人笑了，“真便宜。”
厢房里的男人见到她就咧嘴笑，“没错，就是她。”
许惠橙微微往富商那里靠，她是想让富商带她离开。
她最终进了电梯，然后一声超载警铃的响声。她马上退了出来，朝富商笑着说，“我等下一趟。”
康昕叹了一声气，然后不再言语。
康昕这次醒来后，心情很低落。妈咪也有过来探望，康昕都敷衍了事。
男人满意了，单手插兜，再轻蔑地看了眼服务员，便转身离开。
男人随意整了整自己的裤裆的拉链，推开女人就站起来，然后转身走出电梯。他的额上还有汗滴滑落，眼睛里仍然有欲求的氤氲。
男人向着另一头走去。
康昕摇摇头，沉哑道，“如果我是你，我也袖手旁观。”这就是无奈，就算要出头，也得掂掂斤两。
康昕已经没了声音，那边模糊传来的是服务员的求饶。
乔凌还想说什么，却因为一通来电而作罢。他接起就问，“又怎么了？”
她笑容淡了些，“谢谢。”
男人朝她招手，“过来哥哥这坐。”
过了一会儿，有个男人向他们这边走来，乔凌唤了一声，“钟定。”
许惠橙站在候梯厅，注意力却去了康昕那边。
许惠橙看到那个男人，调整了表情，尽量露出笑容。
她呼了一口气。
聚会的地方是一个小广场，灯光璀璨，布置得十分华丽。两人去到那里时，时间尚早，只有三四个人在。
她抬头露齿一笑，“那是当然的，全套服务我都给您做足。”
她就是上个月让他输了一大笔钱的一分半钟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