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地狱竞赛
「嗯，是什么人的聘礼吗？」天雄问道。
看到他的样子，笑豪一把将手中已经化成一颗桃核的桃子丢到溪水中，笑道：「天雄，看来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只管说。」
「齐如虹都接不满二十招，天雄很有潜力。」笑豪不知不觉地对自己的朋友产生出了一丝信心，低声对众人说：「如果他能够挡住姐姐的七绝剑，哪怕一招，说不定姐姐会网开一面。」
听到这句话，天雄的心激动地跳动了起来，他兴奋地抬起头，看着笑豪。笑豪的目光中充满了真诚和关切，令他的心中微微一暖。
「如果真能这样，那可是铁剑村的大事，几乎可以说是传奇。」所有的少年都急切地说。
「看到那些聘礼了吧？」笑豪指了指角落中的那堆礼盒。
「那也不用和我姐姐比试啊！她是那种就算给她一百头龙，也能被她教训的服服贴贴的怪物。」笑豪叹息着说。
笑芙人如其名，艳美得彷佛一朵迎风盛放的芙蓉花，令人颠倒迷醉。她的肌肤不像她的双胞兄弟那么黝黑，而是洁白亮丽，耀眼生花。一双新月般迷人的细眼，透射着冷静而清丽的光芒。唯一和她惊人的美貌不太和谐的，是她的嘴角流露出的不可一世的嘲讽笑意。
「你一见到她就心生爱慕，而她对你也一见钟情。你下定决心把她娶回游侠岛，而她决定今生非你不嫁。」笑豪的眼神已经飘向远方，天雄确信在他眼前一定浮现出了一位风华绝代的女子。
「当然是。」笑豪连忙说：「只不过，爹爹把它给了我双胞胎姐姐。你知道我姐姐吗？就是流传中那个铁剑坊第一人的笑芙。」
「你来这里干什么？」笑芙的语气越发冰冷。
「他喘得像得了哮喘，看来挡不住了。」一位少年低声说。
「不仅需要急救医师，天雄还需要心理辅导。」
说到这里，他感动地叹了口气，「这真是游侠岛千年难遇的传奇，我笑豪非常荣幸成为这段传奇的见证者并参与其中的一部分。」他用力一拍天雄后背，「好兄弟，这一次就算赴汤蹈火，我也要帮你拿到无鬃马。」
「我笑大小姐的东西，只借给真正的强者，尤其这一次你借的是我爱如性命的无鬃马。如果你没有我认可的实力，你以为你能驾驭得了它么？」笑芙若无其事地端起面前的茶水浅浅饮了一口。
天雄和笑豪交换了一个「麻烦大了」的眼神，两人额头上都开始冒出汗丝。
一旁的笑豪听到这句话，彷佛快要吓昏过去，一直在不停翻着白眼。
「笑兄，你这方面的想像力特别的丰富。」天雄叹息着说。
「是的。」天雄老老实实地说。
天雄和笑豪惊恐万分地互相望了一眼，都想狠狠地捶一下自己的头，怪自己怎么把这么关键的事件给忘了。
「好，笑大小姐既然这么说了，我天雄奉陪到底，请你只管吩咐第一项比什么。」下了这个决心，天雄忽然感到一阵轻松，语气中自然而然带上了平时的豪气。
一声呜咽瘖哑的剑鸣声突如其来地响遍了整个笑家，笑豪和周围的少年不由自主地同时打了个哆嗦。
就在众人充满期盼的时候，满院的剑风突然一止，周围一瞬间变得寂静如死。
笑豪听说了天雄来访的消息，从城镇中心的练剑场一直迎到村口的果林中，令远道赶来的天雄受宠若惊。二人寒暄了几句，就已经像是相交多年的好友一般热络。笑豪干脆将随身的披风铺在地上，从溪边的果树上摘了一大堆水果摆在上面，和天雄一起品果论剑，说不出的快意逍遥。天雄尽量迎合着笑豪的话题，心里却想着龙兽的事，颇有些心不在焉。
「我真的有急用。我想要去一趟人间，嘿，我必须要到人间去，而且要尽快去。」天雄沉声说。
天雄看了笑豪一眼，用眼神问道：「她是说你废物，还是说我？」
天雄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没有那么厉害吧！」天雄的心又开始打鼓。
「你姐姐使出三绝剑了！」一位少年一边侧耳倾听，一边对笑豪说。
「是啊！九绝剑之后就是十绝剑，那是……」笑豪还没说完，就看到天雄已经直挺挺地昏倒床上。
就在这时，一条衣衫零落的人影从内院高高地飞上了天空，发出烟花上天时才有的呼啸声。
看到天雄醒来，笑豪连忙摇了摇头，恢复清醒，上前扶住他，低声道：「天雄，好样的，居然接全了姐姐的五绝剑。可惜不能接一招七绝剑，否则，说不定……唉。」
「是啊是啊！姐姐，其实我们是平手，对啦，我还略占优势。」笑豪说到最后，已经感到上下嘴唇开始扭在一起。
「芙姐，我这一次借无鬃马实在有急用，能不能请你格外开恩把它借给我，比试就不要了。」天雄低声求道。
「还有一套十绝剑吗？」天雄感到自己的瞳孔令他生疼地放大着。
「这些英气勃勃的少年人，被姐姐强迫着从剑法开始，一样样的比试下去，拳法、腿法、暗器、内力、轻功，直到十八般兵器的最后一项。比赛持续一个多月，这些人从充满自信，到痛失信心，然后陷入悲观失望，最后更是生不如死。厉拔山比完最后一项，当场昏厥，一年之后才醒过来，从此退隐山林，做起了山野樵夫。龙天王离开铁剑村后大醉三年，最后远赴缥缈洋，成了烟波钓叟。最可怜的就是齐如虹，剑法比试中败给姐姐之后，想要激流勇退，却被姐姐强逼着比完了最后一项。他曾经三次想要自杀，但是都被我救了起来，在铁剑村养病两年，最后青灯古佛，嘿，做了和尚。」笑豪苦笑着摇头道。
「五绝剑！」所有人都低声叹道。
「你有急用吗？」笑豪心有余悸地问道：「如果不是急用，我劝你赶快打消这个念头吧！」
「七绝剑！」众人异口同声地惊道。
内院的剑刃相击之声时紧时缓，忽如连珠爆豆，忽如雨打琵琶，时不时传出天雄焦急愤怒的沉喝和笑芙不紧不慢的轻笑。
「其实，芙姐，我这次……」天雄想要岔开刚才不太愉快的话题。
「少爷，要不要那些医师随时候命？」笑府管家来到笑豪身边低声说。
「啊？」笑豪的脸色立刻白了，「难道是那匹无鬃马？」
「其实……击剑比赛重在参与，输赢并不重要。」天雄不露痕迹地抹去头上的冷汗，绷着笑脸解释道。
铁剑坊处于远离碧空天池和碧空城近郊的落英溪畔，沿着溪流建成了错落有致的城镇、村落和田地。溪流沿岸种满了枝叶茂密的桃树、梨树、杏树和飘香四溢的桂花树，城镇饭馆中的饭菜飘来的香气和树林间弥漫的果香混在一起，让人浑然欲醉。
「是啊！是啊！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嘛！我和天雄这一次真是不打不相识，哈哈。」笑豪的笑容已经完全没有了在醉剑坊比武时那潇洒不羁的风范。
「不对啊！为什么你们坊里的人总告诉我，她是第一美人，从来不提她是铁剑坊第一人这件事？」天雄不解地问。
※※※
「你到底是不是天雄？」笑芙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
「不是不是，我没有打败笑兄，只是凑巧，哈哈，凑巧。」天雄忙不迭地说。
「我明白了。」笑豪立刻打断了他的话，「让我猜猜，通灵镜里面有一位美貌惊人的女子。」
笑家的后院里堆满了各种各样装潢精致的礼盒，还有许多已经枯萎凋零的鲜花，这些东西让本来整洁的庭院显出一丝不相衬的零乱。
「笑芙！」天雄的瞳孔立刻放大了，「是铁剑坊第一美女，我们醉剑坊的人都听说过。」
天雄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包满了纱布，笑豪直挺挺地坐在自己面前，头微微地朝前轻点着，似乎正在打着瞌睡。
「嗯，她确实以七绝剑为荣，不过如果说到最得意的，应该是她的十绝剑法吧！」笑豪看到天雄精神还好，不觉放下心来，开始侃侃而谈。
「那就先比剑吧！」笑芙轻描淡写地说：「笑豪，你先带你的好朋友去铁剑村好好玩玩，咱们明天开始比试。」
「不过，我想过你姐姐的话，也有道理。如果我没有驾驭神龙的能力，就算有了无鬃马，也没有用啊！」天雄挠了挠头，小声说。
天雄挣扎着坐直身子，对笑豪道：「芙姐的七绝剑第一招实在厉害，我根本看不见剑锋的走向，连风声都没听见就被打飞了。这应该是她最得意的剑法吧！」
「比其他人算不错了，芙姐的五绝剑可不是吃素的。」另一位少年颇为赞赏地说。
「厉拔山、齐如虹和龙天王都是游侠岛十杰里的人物，他们难道也不是你姐姐的对手？」天雄难以置信地和图书问道。
「有道理啊！」听到笑芙这句话，天雄心里微微点头，的确如此，如果自己没有驾驭神龙的实力，即使将无鬃马借到手中，也是没有用处。
「借马，他来借我们家的无鬃马。」笑豪连忙帮腔道。
「咳，天兄，其实双胞胎除了长相上略有相似之外……其他方面完全是不同的两个人。」
「哦，可以这么说，应该说是年轻美貌的女子。」天雄颇为尴尬地补充道，特意把「年轻」这两个字读得异常之重。
天雄苦笑了一下，挠了挠脑袋，道：「其实，我这次来，是准备借你们家里的那匹龙兽。」
「你是打败我兄弟笑豪的天雄？」笑芙的语气清冷而严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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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些杂乱的物品，笑豪感慨万千地叹了口气，忽然转过头去，对天雄说：「老兄，你怎么随随便便就答应了姐姐比试的事情？我本来已经准备好了，软求不行，今天夜里就和你一起把它给偷出来。」
「我们的处境也很难啊！」笑豪挠了挠头，「这么多年来，铁剑坊一大帮男子汉被弱质女流压制得抬不起头来，很没面子，所以这个问题上大家都支吾其词，能混就混。我这个去年冠军，若不是姐姐没去参加比赛，也根本不可能拿到手。」
「去干什么？」笑豪问道：「是要干什么大事么？需要我帮忙吗？」
「这么说我猜对了，原来这就是你不让我前去的原因。」笑豪颇带自恋嫌疑地抚了抚脸颊，展颜笑道：「你应该对自己更有信心才对。」
突然之间，一串连绵不绝的兵刃相击之声相继传来，这些声响连接得如此密集，使人乍听上去，彷佛是一声长音。
笑豪连忙一指自己，点了点头。
犹豫了很久，天雄在心底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装作轻松地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只是有一天我看到一枚通灵镜，和人界相通，所以……」
「我……我想借……」天雄完全被笑芙的气势给震慑住了，舌头彷佛被冰冻了一般无法灵活运转。
「是。」天雄只好老实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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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过分了，」笑豪搓着手，「她为什么不干脆使出七绝剑，快点把这个比试结束算了。她分明在耍天雄。」
「和图书但是，既然是笑兄的双胞胎姐姐，」天雄已经感到事情有点不妙，但是仍然尽力往好处想，「应该和笑兄一样古道热肠吧！」
「是啊！天剑村的村长公子厉拔山、龙剑村的第一公子龙天王、双剑村的第一神剑齐如虹，都曾经慕名而来，向我姐姐提亲。」笑豪感伤地叹了一口气，「他们都是些我笑豪曾经久闻大名的高手，唉，却一个个毁在姐姐的手里。」
听到他话里毅然决然的语气，天雄的心开始忐忑不安起来，「笑兄，无鬃马到底是不是你们家的？」
笑芙和天雄比试的当天，虽然笑家内院不容外人进入，但是外院之内却聚满闻声赶来的铁剑村的好事少年和准备实施急救的医师。笑豪和三五知情好友焦急地在内院的门外走来走去，只感到浑身燥热，不知如何是好。
「男子汉大丈夫，输就是输，赢就是赢，巧言掩饰，诸多借口，真是废物！」笑芙冷冷地说。
「哦，你想来借我的无鬃马。」笑芙的眼中露出一丝捉摸不定的微笑，「让我先整理整理。你天雄打败了我家笑豪，让我们笑家在醉剑坊丢了这么大的人，然后你居然大摇大摆地来到我们笑家的家门口，坐在我笑大小姐的闺房里，指着我的鼻子，管我要我最喜欢的无鬃马。」
「拳法、腿法、剑法、内功、轻功、暗器，十八般兵刃咱们一样样慢慢比试，你若在任何一项上胜得了我，我笑大小姐的任何东西你都可以只管拿走，包括无鬃马。」笑芙似乎根本没有听笑豪和天雄的话语，自顾自地侃侃道来，口气中透出不可一世的气势。
凄厉的长剑披风之声在内院轰然大响，笑芙凤鸣鹤啼般的清啸声一声高过一声地响起，在剑锋围困中的天雄已经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息。
「我姐姐确实是大美人，不过你们那里的传闻有偏差。事实上她在铁剑坊中是拳法第一、剑法第一、腿法第一、内功第一、轻功第一、暗器第一，除剑法外的十八般兵刃也无人比得上的第一。她是铁剑坊的第一人，第一人的意思不是第一美人，而是全能冠军的意思。」笑豪连珠炮一样说着。
说到这里，笑豪心里满是不忍，不知不觉地叹起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