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的故事(上)
“此子百年难得一遇,贫道如不早些做准备,恐怕日后会让其他道友捷足先登,施主也不必过于担心,贫道不会抱走你的孩子,只是先确定一个师徒的名分,至于学法来日方长,贫道的道观就在百里之外的白云观,等到这娃再长大些,贫道会再来的,施主尽可放心!”
“真的?”父亲心头一阵欢喜,谁不想自己的儿子出人头地,可是转念一想,这娃还没有满月,而且这老道也是初次见面,到底是不是如他所说,还是有其他企图!于是父亲问道:“道长,俺这娃才出生几天,现在收徒是不是太早了?”
“这样就好,这娃可是俺的命根,说啥俺也得照顾好他,那个,道长,既然您这么说,俺也就放心!”父亲略微思索,觉得没什么不妥,也就欣然答应了。
高中毕业后我就回到山上专心地修道,不是我考不上大学,主要是没钱。我父亲不过是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自然也没有那么多的积蓄,要不是有师父的资助,估计我连高中也上不起。不过我并不气馁,谁说一定要考上大学才能有出息,我就偏不信这个邪。
小小的迷魂阵怎么可能困住我,我暗地里已经闯了好几遍了,看来美好的世界在等待着我,光明的未来就在不远处。心里高兴,脸上可不能让师父看出来,我故意装着很为难的样子回答道,“师父,你老人家不是故意刁难我嘛?你布置的这个迷魂阵就连几位师兄都没办法通过呀,我怎么能够走出去呢?”
父亲对于佛道之类的还是比较迷信的,所以一看到老道,心里的不快也就转变成敬畏,说话的口气也变得缓和,“道长能来俺家,是俺的福分,只是不知道道长来俺家有啥事?”
“打扰了,屋里可否有人?”这时门外突然有人问道,听声音充满了沧桑感,好像是一位老者,不过底气十足,声音又显得浑厚洪亮。
“正是,你这娃不简单,能从鬼门关回到人世,就注定他日后不是一般人,按我们道家的说法,你这孩子是阴生娃,身上必有异能,如能跟贫道学法,他日必有一番作为!”
看到父亲诧异的眼神,老道习惯性地甩甩手头的拂尘,持礼道:“无量天尊,贫道无忧子,今日特地登门拜访,来得唐突,还请施主见谅!”
我突然发现的面前不远处的一块石台上,放着一把古色古香的短剑。从样式上看,非常的古朴,没有过多的装饰,以我的了解,这把古剑应该有些年头了。
父亲没读过什么书,不过还是听得懂老道的意思,心里想,只是改了字,但是意思就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况且叫法还是一样,没有什么不妥,“道长果然是高人,不是俺这乡下人能比的,就依道长,沐升,还不谢谢师父!”
一个死去的孕妇产子,一个婴儿出生在坟墓里,这样的奇事,自然很快就传开了。十里八乡的人都像参观稀有动物一样,慕名而来,就是想看看我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对于我的失而复得,父亲还是觉得挺宽慰的,可是母亲逝去的事实还是让父亲心里不是个滋味,真是悲喜交加,冰火两重天。
“名字?起好了,这娃生在墓里,就叫墓生!”
“哦!师父那我回去准备准备,”说完我慢慢地退出师父的房间,才走不出五六步,就按捺不住心里一阵狂喜,“哟呵”一声,蹦得三尺高,心想下山以后就不用吃素了,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没人再管我了。
我挣扎着睁开眼皮,身上已经是冷汗漓漓,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望着完全陌生的迷魂阵,埋怨道:“师父这搞的是什么迷魂阵,差点把我的魂给勾走了!”
我当然不可能说谢谢,要不还不把我父亲给吓死呀,不过我和师父的名分就这样定了。在未来的日子里,还真如师父所说,来了不少道门佛门中人登门拜访,意思都是一样,想收我为徒。不过我父亲是个认死理的人,认定了我师父无忧子,就不再答应其他人。而且师父的大名还是有些威慑力的,一些有自知之明的人,一听师父的名讳,什么也不说,直接走人。
我盯着这把短剑看了许久,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把短剑给我的感觉仿佛很亲近,但是又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寒气令人止步。在这迷魂阵内居然会莫名其妙地出现这个一把短剑,让我心存疑虑,不知是吉还是凶。我漫无目的地围着这把短剑绕了几圈,考虑着应该怎样处理这把短剑。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不知道这孩子起名了没有!”
这天,我又淘气了,笨手笨脚的父亲原本想给我把尿,哪知,还没满月的我实在淘气的很,一泡童子尿淋得他满身都是。满身尿骚味的父亲气呼呼地瞪着我,可是又没辙,看着我天真无邪的面孔,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呵呵,莫怕,贫道没有恶意,前些日子,贫道夜观星象,发现东南方向有颗瑞星下凡,细算下来,必有灵童降世,此子与贫道有师徒之缘,故而一路寻来,几经周折,终于被贫道寻到,贫道心中甚是欢喜!”
“墓生?”无忧子一皱眉头,“倒是合乎情理,只是这字眼似乎不太妥当,如果不介意,贫道做个主,把这两个字改一下,”老道用手在杯子里沾了一点水,工工整整地写下了《沐升》二字,“沐升寓意此子经过命运洗礼,必然节节高升,同音不同字,寓意会更好一些,同时也记住这孩子的身世,不忘本,施主你看如何?”
此时我突然哭闹起来,父亲不好意思地笑笑,顺手抱起我,一边哄着,一边说着,“道长,您看,俺家的娃实在闹腾,俺这真的很忙,没空招待您,您要是渴了,那里有水,自个儿照顾自个儿吧?”
刚开始的几天还好,毕竟是乡里乡亲的,父亲还能勉强笑脸迎人,可是时间一长,人越来越多,这感觉就变味了,尤其是众人那种参观稀有动物的眼神,实在是让父亲接受不了。所以倔强的父亲大门一关,不管是谁来,都是一样拒之门外。
第二天我信心满满地来到后山闯阵,可是刚跨入迷魂阵的范围,我就一阵晕乎,仔细查看一番,才发现这迷魂阵内另有乾坤,环环相扣,虚虚实实,如梦如幻。说来也怪,这阵我进过不止一次,按道理说应该是驾轻就熟才对,可是我的感觉却与之前大不一样,怎么回事,难道师父为了留住我,加大了难度,特地修改了迷魂阵?
可是奇怪的一幕随即发生了,随着我的走动,这把短剑仿佛也有生命一样,居然也会自由地转动,无论我走到哪一个位置,这把短剑就像指南针一样,剑柄永远都指向我。
趁着闲来无事,我干脆团坐在地板上,大大咧咧地说开来:“说起这把短剑,还真的和我有缘,事情还的从我出生的时候说起!说来你们可能不信,我可是出生在坟墓里的人。”
“出生在坟墓里?”他们三人的脸上是表情不仅是惊讶,更多的是不信。不过我早有心里准备,他们要是信了才奇怪。
正在给我换尿布的父亲忙得满头大汗,哪还顾得了外面是谁,随口应了一句,“没人在!”
正宗的道家所学覆盖面极广,不是一般人想的那样只是画符驱鬼,降魔除妖,主要学的是道经,术数,风水,命理之类的。更不可思议的是,我们的道观里还经常能见到一些外国人,听师父讲,他们算是外国的道士,到这里来是切磋切磋技艺的。后来我才知道,他们都是属于一个叫世界灵异科学协会的自发性组织,我师父也是其中的一员。
“嘎吱!”推门声惊动了父亲,这下父亲不高兴了,边回头边说,“你这人怎么回事,俺不是说没人在吗?”可是当父亲看清眼前人的模样时,还是被吓了一跳。眼前的老者俨然是一副道士的打扮,在这个年头,农村里也有穿道服的人,不过只会出现在丧事之上?虽说我妈刚过世不久,可是毕竟也快一个月了,这老道士又是为何而来呢?
我虽然有点皮,但是悟性还是不错滴,至少在众位师兄面前,我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各项功课,至少能拿一个优吧,尤其是与生俱来的第六感,常常感应到其他人感知不到的东西,这是其他师兄最羡慕我的地方,用他们的话说,我天生就是一个学道的材料。
“声音宛若洪钟,中气貌似涌泉,好苗子!不枉我远道而来!”无忧子听到我的哭声,心里莫名的欢喜,忍不住赞美几句。
“如果不行,那就说明你修为不够,那下山的事也就不要再提了。”
“灵童,师徒?”父亲歪了歪头,细细地想了一会,“道长,您是专程来收俺娃为徒的?”
“没人在?”老者捋捋自己花白的胡须,笑了笑,“有意思。”也不等主人是否答应,毫无顾忌地推门而入。
我拿出罗盘,(这玩意那是我们修道之人必备的,望风看水可离不开这玩意儿)看了一下就傻眼了,这罗盘指针居然不会转动,果然迷魂阵比以前更难对付了。
我心想,我是您老带上山手把手教的,我学得怎么样,您会不清楚?当然,嘴上可不敢这么说,“师父,老实说,山上的这些我都玩遍了,您老是不是给我一个机会下山闯闯?”
不过命运的安排有时候确实让人捉摸不透,刚出生没几天的我,居然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探访者,这个人就是我以后的师父。
师父透过门缝,望着远去的我,笑着摇摇头,“这小子是虫还是龙,就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在这种时刻,心一定不能慌乱,于是我盘腿坐下,闭上眼静下心来好好地参透一番,说来奇怪,当我静下心来时,内心就莫名地荡漾,一股强烈的意识,让我身不由己地起身往一个方向走。这种事情以前从来没有在我的身上发生过,吓得一头冷汗。要知道迷魂阵之所以称为迷魂阵,就是因为会迷惑人的心智,一旦你的心被蛊惑,那就永远别想走出去。
时光如梭,在我3岁的时候,师父正式收我为徒,不过当时我还小,师父就每隔一段时间来教我,直到我8岁后,才离开家跟着师父来到他修行的白云观。师父不止我一个徒弟,可是最疼爱的却是我,为了不让我与社会脱节,还特地送我下山读书。于是我就苦逼了,每天天不亮就得起床,要不然赶不上上学,等放学回到山上,也早已经是月上半山腰了。山可是凡事都有两面性,长年累月的锻炼,让我练就了一副好身板,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你呀,心浮气躁,年少气盛,万事都要收敛一点,为师就是不放心你,才不让你下山!”我一听心就凉了半截,可是师父的话并没有说完,看到我落寞的表情,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可是为师仔细想想,好像也没有什么可以再传授给你,你呆在山上的意义也不是很大。下山云游也是修道的一条路径,你想下山也不是不可以,但有为师有个条件,你必须在一炷香之内过了迷魂阵,你可有把握?”师父眯着眼,眼里透出一种奇异的光芒。
父亲听出无忧子的话里有话,心里不免警觉起来,抱着我的手自然地紧了紧,“道长,您说的是什么意思,俺听不太明白?”
“不要说你们不信,起初连我自己也不信,这确实有点荒唐,不过听完后面的故事,你们就会信了!那得从二十年前,我出生之后说起!”
可是在山上纯修道的日子对于我来说简直是度日如年,且不说天天吃素,练法,关键是除了师父师兄外,一点新鲜感都没有,偶尔有几个女香客来上香,也都是阿婆级的,那个郁闷呀,这让我这颗蠢蠢欲动的心灵怎么受得了。所以我一直想有下山的机会,可是师父管得很严,我也只能望洋兴叹了。
也因为如此师父对我十分看重,一次闲聊的时候,师父半开玩笑似地问我说如果把掌门之位传给我要不要。这个我当然坚决不要,当了掌门那就要戒色了,我的性子比较野,一看就知道六根不净的货色,怎么可能熬得下去?再说世界上那么多花朵等我去灌溉,我怎么能为了一个掌门之位而辜负她们对我的期待呢?
第二天师父突然把我找去,开口就问:“沐升啊,你来山上十几年了,你自己觉得是否学有所成?”
师父不是老古董,当然知道我肚子里的花花肠子,对我是又爱又恨,可是又没有办法。不过正因为我的这种性格,师父怕我惹出是非,迟迟没有让我下山的意思,直到有一天师父夜观星象,发现了一丝玄机,为此还在后山的观星台足足站了一晚上,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