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二零零九年的第一场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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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胡乱地在睡衣袖子上蹭了蹭脸上的汗水,狠狠地按下接听键:“喂,谁呀,一大早地叫啥魂啊?”
很柔白娇嫩的手,纤纤十指,细腻如精致的羊脂白玉琢就,腕上一枚翡翠镯子,翠色流动,更将这女子手腕衬得完美无瑕,肌理如璧。
张靓颖正以她独有的清亮嗓音吟唱着孤魂游魄无处安置的悲伤和无奈,我曾经如闻天籁般痴爱如醉,甚至毫不犹豫地将这曲《画心》设置成了手机铃音。
不知道是那胭脂膏体凉,还是她的手凉,我似乎在一直在打着哆嗦,觉得好冷,好冷,甚至冲动着一心只想推开那只温柔却冰凉的手,推开那如水纹般看不清晰的人影,远远逃开那娇侬脆软的声音。
没错,是我的手机在响。
一串串的泪珠,沿着新敷胭脂的面颊滑落,滴在水碧色的裙裾边,殷殷如血。
公元2009年春天。
那头有一瞬间地停顿,接着是男友颜翌宁熟悉的声音:“皎儿,你还没起床?”
周围饰着并蒂兰蕙花纹的菱花镜拿到我跟前,明晃晃的镜面,蓦然耀出一个魔鬼般的头颅,焦黑而狞狰,似被烈火薰烤过一般,正溢着红的黄的液体;新抹的胭脂浮在外翻的几处血肉上,分不清是鲜血的红,还是胭脂的红。
我惊恐地大叫,撕心裂肺。
“哈哈……”
那女子却在大笑,越来越是恐怖,最后已在拖着哭音了。
那哭音,渐渐变成了悲伤而凄凉地吟唱:“啦啦啦……啦啦啦……”
“胭脂啊!妹妹不是最喜欢姐姐调的胭脂么?”声音更是柔软了,带了说不出的蛊惑。
“两三点吧!”我打了个大大地呵欠,望一眼还在闪着指示灯的电脑显示屏,终于神魂略定,舒适地又躺回到床上,将后脑勺贴在软软的棉枕上。
接着,一双手伸到我跟前,看得却很清楚。
“妹妹,这是姐姐新调的胭脂。妹妹用了,必定更是天香国色,倾国倾城……”
我努力抬起头来,终于看到了一个很纤巧的人影,隔了层薄纱般不清晰,只有一点丹唇,隐隐蕴了抹笑意,如水纹般轻漾着。
这女子左掌托了一只白玉的匣子,满满的红色膏体,嫣红柔润如敛尽了百花的风华。
在那心跳如鼓的惊怖之中不知度过了多久,冰凉的手终于移开了。
可我竟然动弹不了,只是浑身哆嗦着,不断掉下泪来。
“啊……”
我揉了揉还在暴疼的太阳穴,声音一下子低了下来:“嗯,几点了?”
声音很脆,很软,很娇,糯糯的如同阳春三月的梅子酒,醺人欲醉。
……当那段“啦啦啦”的悲吟结束,变成了相对舒缓的音乐时,我终于惊醒了,喉咙之中,还有着惊慌惨叫的尾音。
生日前夕开始的第一场噩梦,开始改变我的生活。
她的另一只手,蘸了那膏体,温柔地在我面上匀开。
“妹妹,瞧瞧,漂亮么?”
“这是什么?”
“十点半,快十一点了。……你昨晚又熬夜了?几点睡的?”
可现在,这铃音是如此完美地与我的梦境融合作一处,传递出发自地狱的索命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