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庞大的原住民
云端和夏洛透过草叶的缝隙,看见夸休一边哭一边被夸伊拖了回去,这才长吁出一口气,相互对望一眼。
“啊啾——”茉莉花瓣掠过鼻端,夏洛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她人变小了,发出的声音虽然很轻微,但是在这样宁静的夜晚听来还是十分响亮刺耳。
“夸休——”
他更加坚定了要去村镇那边的决心,转头看看夏洛道:“我先去探探路,你找个隐蔽的地方等着我?”
两人从花丛里绕出来,在木屋四周转了一圈。
“住鸡窝里?”夏洛探头进鸡窝看了看,一股夹杂着禽鸟身上特有的淡淡臭味和稻草的陈腐气息扑面而来。她连忙缩回头来,苦着脸道:“我没有洁癖,但是我对气味敏感,这种味道我实在受不了……”
“如果不是藏着什么金银珠宝,你没事会去翻你家鸡窝吗?”云端的声音混着整理稻草的窸窣声从鸡窝里传出来。
“我们就住这里吧?”云端很满意的从鸡窝里走出来,宣布自己的决定。
“你去哪?”夏洛追问。
“比做贼还要糟糕!”夏洛苦着脸:“我一听见狗叫就受不了。”
夏洛稍稍松了一口气,但是还没等她心跳缓和下来,“石屋”里突然光线大盛,她下意识抬头,就看见“屋顶”被一只巨大的手提在了半空中,露出了一大片蓝到几近透明的天空。
终于看清了这巨大生物的整张脸!
“不,我要和你一起去。”想到要自己一个人留在这危机四伏的郊野,夏洛心里十分不安,还是跟着云端安全点,就算要死,黄泉路上也有个伴。
有没搞错!真的要住鸡窝里吗?夏洛不甘心的咕哝道:“你觉得这里真的安全?住在这些巨人的眼皮子底下……”
如此美好的夜晚,云端和夏洛两人却挑了一家没养狗的民居,在十分煞风景的爬木栅栏。他们从栅栏中间的空隙里挤进小院,跳进院角的茉莉花丛中。
“喏,这个就要你自己选了。”云端笑吟吟道:“住在郊野呢,就要准备风餐露宿,随时都可能遇到致命危险,而且没什么可口的食物,要是住到那边的村镇上去,起码可以弄到点人吃的东西和一些能够利用的工具。”
云端和夏洛站立的位置是那巨大生物视线的死角处,只见那双眼睛骨溜溜转动了片刻,突然又缩了回去。
“暂住,将就一下吧,以后找到更好的地方再搬。”云端卸下背上的草筐,把萤火虫灯笼提到鸡窝里:“过来帮忙收拾一下,腾出一块空地方来睡觉。”
云端的话把夏洛惊了一跳:“什么?!好不容易逃出来,你还想自投罗网?”
“好险!”夏洛手捂着胸脯,心有余悸:“要是被那孩子捉住,不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长得和人类没有什么区别,而且就体型和模样来看,似乎正处于幼年期,浑身上下肉鼓鼓的,看起来十分可爱。不过这孩子显然也发现了云端和夏洛,将原本就巨大的眼睛瞪得更加溜圆,慢慢的俯下身来,直视他们。
“不要淘气了,快点回去吃早饭。”夸伊追上来,要拖走夸休。
云端笑吟吟瞟了她一眼:“我去附近找找有没有干净的稻草,把里面那些脏臭的换一换,味道就不会这么难闻了。”
夏洛提着萤火虫灯笼照路,蹑手蹑脚地走在鹅卵石铺就的街道上,偶尔听见一声鸡鸣狗吠,就吓得浑身一哆嗦,四处张望着想找个地方躲藏。
她对狗有心理阴影了,如果不是软糖,她怎么会被赶出家门坐飞机去武汉?更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境地!
如果云端和夏洛能听懂他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昏倒过去。小虫!他们两个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哪里有一点虫样?!
就在这时,远处有个响亮的声音传来。
夏洛点头答应:“最好找那种被太阳晒干水份的柔韧枯草,编出东西来不容易烂。”
说到底,她是从小被家里宠溺大的,没吃过什么苦头,昨晚睡了一夜硬邦邦的石床,硌得她骨头都痛,心里寻思着无论如何得先编点厚草席,垫在身下能睡得舒服点。
云端提了提背在身后的草筐,好笑的望着她:“放轻松点,我们又不是来做贼。再说现在天这么黑,没有人会发现我们的。”
“不会……”夏洛低头蹭着脚下的泥地:“但是小孩也许会来翻……在鸡窝里藏点玩具什么的……”
夜深人静时分,茉香镇前出现了两道小小的黑色身影,月亮照射过来,将他们的影子在地上拖得老长。
“我们搬到他们住的地方去生活怎么样?”
当一个孩子的体型是自己的数十倍时,就算他长得再可爱,也会变得可怕的!夏洛感觉自己腿都软了,仿佛被那好奇打量的目光施了定身法,想跑,但提不起脚来。
院子不大,一条拿鹅卵石铺就,直通到木屋门前的石道将小院从中剖成了两边,一边是小片茉莉花地,花地旁是一口长满青苔的石砌深井。另一边的栅栏旁摆着一张石桌,三张石凳,靠近木屋的地方搭着一个鸡窝,云端小心翼翼的去察看过,鸡窝里铺着厚厚的稻草,还散着一些碎蛋壳,但是没有鸡,是空着的。
夸休是个只有三四岁的孩子,他今天早晨从家里偷溜出来跑到郊野玩耍,看到自己昨天搭的小石屋上被挂了草帘,石屋里甚至摆上了石桌和石床,好奇之下就掀了石顶去看,谁知发现了两个微小生物,还没看清就听见姐姐在远处喊他,立刻转头答应道:“夸伊,快来看呀!这里有两只奇怪的小虫!”
“这地方连只兔子跑过来,一不小心都能把我们踩死,还是先填饱肚子再来考虑怎么死吧!”云端说着,瞥见身周的草叶尖上聚着些晶莹的露珠,拿手捧几滴喝了,喃喃自语道:“得想办法找个盛水的工具……”
黑发、圆眼、稍扁的鼻子、红嫩微噘的嘴、肥嘟嘟的脸——
云端单手拇指和食指扣住下巴,想起自己小时候喜欢拔掉蜻蜓翅膀,把蚂蚁碎尸万段,不由也有点黑线起来,但是见过了夸休和夸伊后,有个想法在他的脑中渐渐成形,只是有点危险——
夏洛有点心动,但是仍然下不了决心:“要是被发现了会很惨!”
夸伊无奈的放开他,敷衍着往石屋里头看了一眼:“哪里有小虫?你又骗人了!快跟我回去!”
“小虫!小虫跑了!”夸休使劲挣扎着想要去追,但没有挣脱,眼睁睁看着云端和夏洛消失在长草丛里,一屁股坐到地上就号啕大哭起来。
“没有,昨天也没少接触花。”夏洛用手指撸了撸发痒的鼻子:“可能是站在近处闻着,花香太刺鼻。这地方真奇怪,每家每户都种茉莉……”
云端没有拒绝,沉吟了片刻道:“这样吧,我去采草,你在那边树底下继续编点以后用得着的东西,等到天黑,村镇里人都睡着的时候,我们再去。”
云端急忙拉住她蹲躲在茉莉花丛中,观察了一阵,发现四周没有什么异样动静,才吁出一口气,悄声问道:“你对花粉过敏?”
两人说着话一路走过去,发现街道两旁的小店铺和民居都建得一模一样,除了民居外面有用木栅栏围出的小院外,房子都是用木头搭建的,一层楼高,上面有个斜顶的小阁楼,有些阁楼的天窗里,还透出忽闪朦胧的昏黄灯光,衬着远处的山和树梢头的月,还有夜风中弥漫开来的淡淡的茉莉花香,有一种绝世的宁和静谧。
“小孩爱掏的是鸡蛋!现在这里又没养着鸡……”云端不由分说的探出身来,将一把拿截断稻草捆成的简易扫帚塞到她手里:“我已经把稻草堆到一边去了,你把那半边空地扫一扫。”
“跑!”云端瞅准机会,一把拽起夏洛,往石屋外面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