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濒临绝境险

Dark Small Medium Large Translated Scroll to Bottom
所以太医才会在活血祛瘀的方子里又多加了那几味药。
眼泪瞬时溢满眼眶,强忍着才没有滴落下来。
“去,取清水来。”许彬开口,并没有向谁吩咐,但是在他无形的带着稍许压力的气场之下,湘汀还未开口,司音已经立即下去照办。
那一瞬,许彬双手微抖,差点儿失手将她摔出去。
胸骨折损伤及心肺,更导致咯血。若微的心纠集在一起,疼痛的无法形容。
完全理解,若是异位而处,许彬也会如此。
“你自己也懂医,该知道这伤口若不处理干净,会……”许彬低沉的话语中已然明显透着一丝责备和不满。
“为什么?”若微此时却无法顾及到他眼中闪过的痛惜之色,她只是惊讶万分,“你的医术,他是知道的,为什么不让你参与太医会诊。那些留守旧宫的老夫子,他们懂什么……”
是的,大大方方的将对她的欣赏与爱意毫无掩饰地表露在朱瞻基的面前,这其实也是一种尊重。
几乎是在这双手被包好的同时,若微站起身便向门口走去。
虽然他没有见过若微小时候的样子,他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亭亭玉立了,可是他相信,她小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娘娘,殿下刚服了药,太医叮嘱不要多说话,要静养。”小善子一边嘱咐,一边将若微迎进帐中。
若微面上沉静极了,此时的她已经全无刚刚的急迫与无措,听了许彬的一番说明她反而镇定下来了,“如此,可以‘营和止痛汤’来镇重。内服‘顺气活血散’加‘接骨丹’。可再命圣手接骨续筋即可!”
“哦?”若微的美目立即瞪了起来,“湘汀!”
她腾地一下站起,顾不得许彬在场,立即奔出寝帐。
许彬淡淡说道:“肋骨的上、下缘均有肋间肌附着。一根肋骨单处骨折后,因有肋间肌支持,心肺尚可支持。若是两处以上折断受损,累及胸壁较大面积者,因前后端均失去支持,伤及心肺,造成呼吸困难,严重者可致气胸或血胸。”
“娘娘,许大人在外面,说是想看看您手上的伤。”湘汀一推帐门,入内回话。
“你的手,不仅属于你自己。”许彬冷冷的说,是的,他的面色比刚刚更为阴沉。
“可是娘娘。殿下刚服了药,正在静养。”侍卫还待再说,从帐中出来一人,正是总管太监小善子。
而他则毫不在乎,默默地将她全身从上到下扫视一圈之后才开口说道,“手上的伤,让我看看,若是处理不好,以后便废了。”
她原本不从,可是却被两个男人不同的眼神儿所震撼,病榻上的朱瞻基目光柔和却透着一股不能更改的坚持;站立一旁的许彬面色冷峻目光犀利,更是隐含着暗暗的警告。
若微也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匆匆来到朱瞻基的金顶大帐外,门口的侍卫刚要上前相阻,若微已然先声夺人,“我要见殿下,谁也莫要相阻!”
“郡主!殿下!”紫烟和一旁侍候的宫女都傻了眼,小郡主太容易出状况了,总是如此匪夷所思。
“她,似乎比你可爱。”许彬没有说,当小郡主朱锦馨在花园里跑的满头大汗,一头扎进他怀里的那一瞬,他着实惊呆了,那是一个缩小了的若微。可爱极了,美丽极了,像从花海中飘出的花仙子。
若微伸手轻轻托起他的下颌,像是平日在闺房里嬉戏一样轻轻掰开他的嘴,果然,牙上沾着血色。
所以,朱瞻基一向都知道。
“娘娘!”匆匆入内的湘汀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宁静与思绪,“太医合诊,开了‘营和止痛汤’,又加了仙鹤草、血余炭、藕节,还开了‘九珍保全汤’。王太医给殿下接了骨。”
有着和她一样晶莹如星辰般的美目,弯弯的柳眉,如蓓蕾一般的娇唇,长长的睫毛忽闪起来,说不出有多动人,还有那若隐若现的梨涡,活脱脱幼时的若微。
“快去殿下帐里看看,太医们是怎么说,又是如何诊治的,细细的记下速来回我。”若微急切地吩咐着,瞻基把她赶出来时就明令身边的太监和侍卫,不许她再次入帐打扰,她自然知道朱瞻基如此做的苦心,可是这样一来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等着更是心焦。
“他,醒来以后没过多久也让我出来了。现在太医们在会诊。虽然不得详情,但是我应该可以知道个大概。”许彬神情冷幽,此时他心中的痛苦毫不亚于病榻之上的朱瞻基。心爱的女人近在咫尺,而她此时全部的精神都在那个人的身上。今日在废墟上看到她原本弹琴弄弦、拈花调脂的一双玉手如同铁铲一般在泥土与污垢中刨掘时,他便心痛的无以复加,他从来是那样的骄傲,以至于他从不认为,当她在自己与朱瞻基之间做选择时,自己输了。但是今天,他才真正意识到是自己输了。正是那双手,像一个魔咒,深深映在他的脑海中,让他坚硬如铁的心痛的抽搐在一起。
“我没有怎样。刚刚回来太医已经给包好了。他……殿下伤势如何?”若微心急如焚,朱瞻基被抬回来以后,一直是自己和众太医贴身守着,可是没成想,当朱瞻基醒过来以后,竟然让她先出来,回到常德郡主朱锦馨的帐中休息。
若微听了,面上忽明忽暗,她默默思忖着,“为什么要加仙鹤草、血余炭、藕节?‘九珍汤’是针对气血两亏的……道?”
她,是她的女儿。
湘汀应声入内,“主子!”
进入内里,看到朱瞻基平躺在床上,面色苍白,仿佛憔悴了许多,心中更是黯然。步子刚刚临近床头,朱瞻基便睁开眼,话语微弱,带着几分啧怪:“不是让你好好歇息一下,怎么又过来了。”
于是,朱瞻基的骄傲也不允许他坦然地将自己交给情敌来医治。
强按着若微的手,以清水拭去隐藏在破损之处的泥垢,自然风干之后,又抹上随身带来的膏药,再以干净的布帛包好,这才算大功告成。
刚刚发生的一切有如一场惊天巨变,震的她现在还有些没缓过来。
若微静静地坐在他床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微微有些低热,又仔细看着他的唇色。
“是。”湘汀匆匆退下。
“快,快让他进来。”若微立时站了起来。
“什么?”若微转过身,对上他的眼眸,“说清楚点。”
不能,也不会。
于是,她下意识地把许彬当成了那棵救命稻草,“他,究竟怎么样了?”
南京旧宫内高大辉煌的殿阁已不再流光溢彩,漂亮的琉璃瓦已然缺失了不少,虽然说不上是残垣断壁,但是也萧瑟凄凉了许多。
许彬淡然一笑,对上若微的眼眸,“学医,你始终颇具灵气,奈何根基却着实不实。”
“刚刚在花园,看到了你的女儿。”许彬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话语也轻柔了些。
“我父王常常说,馨儿长的这么好,以后什么样的玉面郎君才能娶到馨儿呢?”她歪着头盯着许彬一脸的坏笑,“你长的也挺俊的。比我父王还俊,我就嫁给你好了。”说完,竟伏在许彬肩头,在他脸上吧叽亲了一口。
为什么朱瞻基要让她出来,这个时候,他应该知道自己有多着急,恨不得以身相代,又怎能置身一旁,不闻不问呢。这样瞒着,莫不是……的脸苍白的有些吓人,是的,她被心底盘踞的那个声音吓住了。
“馨儿?”若微愣了一下。
如今在殿阁之间的空场上搭起了一个又一个行军用的营帐,在其中一个较为宽敞的营帐内,若微静静地坐在雕花黄梨矮凳上,怔怔的有些愣神儿。
沉浸在游思中,许彬的唇边微微浮起一丝笑容。
最可怕的内伤,竟然导致咯血。
许彬很清楚朱瞻基为何不让自己留在身边,是不想承自己这个情吧!自己对于若微的心,似乎从来没有刻意隐藏过,尤其是在朱瞻基面前,自己的骄傲不允许他小心翼翼地做出一幅偷窥别人家珍宝的样子。
心底不由微微黯然。
只是她的女儿比她直爽,她竟然窝在第一次见面的许彬怀里,任两旁的侍女嬷嬷怎么哄都不下来。她的一双明眸在他面上瞅来瞅去,竟伸出小手在众目睽睽之下在他脸上摸了又摸,然后小嘴一撇,指着身边的侍女说道,“紫烟,我找到了,我要嫁给他。”
当那双血迹斑驳惨不忍睹的手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明显变色,额上的青筋隐隐直跳,仿佛想要说些什么,终究是忍住了。
“还好!”许彬说着,便毫不顾及君臣之礼和男女之别,伸手将她轻按在榻上,解开缚在她手上的包布,一层一层,动作轻缓而小心翼翼。
于是她退了出来,可是她的心却七上八下的再也难也安定下来。
“我没事。”若微的心思丝毫不在自己的手上,刚刚太医过来也只是简单处理了一下,一来太医是不敢拿着她的手为她仔细料理;二来,她也没这个心思。
依旧是丰神俊秀,依旧是淡定如风,步入帐中一步一步走到若微面前竟然施了一个揖礼,是君臣之礼吗?
“他不好,很不好,你现在过去,只能是添乱!”许彬眉头微拧,坐在榻间,毫不避讳地拿起案上的一杯冷茶喝了一口,那茶是她喝过的。
“没事,太医们都诊治过了,休养几天就好。”朱瞻基话语平和,显然是在宽慰她。
虽然是行军用的营帐,依旧是厅卧分开,一明一暗,并不见局促,摆设周全也算的上宽敞。
湘汀见状立即招呼司音、司棋退下,又换上两杯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