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空
“字面上的意思。”他轻轻地扫了我一眼，说道，“祝筠好，别管我。”
我咬着牙，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陈乔洛，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敢去问何佩阿姨，只能自己默默地担心。
我想陈乔洛说得对，我比很多人幸运。
我在心里冷笑着。
震惊一瞬间席卷了过来，我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老爸平日里总是有不少工作上面的应酬，说起这城市里的娱乐场所，恐怕他比我跟小黑哥要清楚得多。而听我这么回答，他也不再追问，报了几个带有阳光的KTV名字过来。
陈乔洛没有正面回答我的话，只是淡漠地说道：“祝筠好，你走吧。”
因为陈乔洛的事情，我这段时间已经够烦了，童小天的这句话算是撞到了我的枪口上。我一把推开他，将黎姿护在我的身后，冲着他骂道：“你算哪根葱？没见黎姿不想理你吗？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呢，再不走的话我喊人了。”
我的声音不大，但是足够让不远处的训导主任听到。我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他停下了脚步，正朝这边望。
话音落下，陈乔洛没有再看我一眼，转身又走了进去。
“我知道，可是我不能再等。”他说，“祝筠好，回去吧，如果真的对我失望了，就当不曾有过我这个朋友吧。”
我没有想过会在这里碰到谷雨，他似乎是刚下了晚自习，跟同学一块儿来买东西吃。毕竟我们之间曾经发生过告白被拒这件事，我再见到他的第一个反应便是想要逃，生怕他发现我。
他说：“祝筠好，你可别这么说，我受不起。”
陈乔洛依旧没有来上课。少了他，我整个人都变得无力起来。他的名字很久没有在我的手机上亮起过，偶尔从他的教室前走过也只是能看见那个空荡荡的座位。
“我想怎样？”我反问，“陈乔洛，你不如想想看你自己为什么这个样子。今天晨会的时候你的名字又被通报了，徐主任说了，你要是再不回去上课，直接退学。”
“算了吧，我就在这里等你，也能帮你干干活。”我耸了耸肩说道。
将手里的风筝放得再远一点儿，
好一个“不是我让她来找我的”。我苦笑着看向陈乔洛，心里的悲怆一瞬间将我淹没。
陈乔洛看着我，不说话，好一会儿才走过来拉着我的手往外走去。
我的话音刚落，那女人便张牙舞爪地冲过来想要打我，却被小黑哥眼疾手快地拦住了。没打到我让她略微不快，叫嚣着喊道：“放开我！”
“我没怎么，倒是你，似乎有点儿不对劲。”我皱了皱眉，疑惑地说。
“没，没事。”她似乎还没有回过神，好一会儿才感激地对我说道，“祝筠好，谢谢你啊，要不是你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陈乔洛。”我在他的身后轻轻喊道。
听说我在门口，没一会儿小黑哥就跑了出来。
陈乔洛愣了一下，随即嘴硬地说道：“退学就退学，反正我也不想去上课。”
见他低着头，站在一边的女人又忍不住走到了他的前面，轻笑着看了我一眼说道：“我说妹妹啊，人家不愿意跟你走，你又有什么办法呢。听姐姐一句劝，这种男人就忘了吧，你该怎么过还怎么过下去。”
犹豫了半晌，我还是接着开口说道：“陈乔洛，回来上课吧。我知道你努力地想要让何佩阿姨过上更好的生活，可是现在的你根本没有这个能力。”
“喂，闺女，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来？”
“筠好，你怎么过来了？赶紧进去坐。”他说道。
“喂，陈乔洛！”我喊道。
大夏天里最幸福的事情大概就是吃着烤串、喝着啤酒，可是不知道是不是上次我喝醉的样子吓到了他，这一次陈乔洛坚决不让我喝酒，只给我点了瓶椰子汁。
小黑哥沉默着没说话，只是始终拦着她。
一切看上去似乎都是那么的风平浪静，只是我们谁都不知道风暴会在哪一刻忽然席卷而来。
我从来就是个在乎面子的人，既然谷雨不愿意，我便不会再纠缠。
正在这个时候，我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我掏出来，“老爸”两个字正不停地在屏幕上闪动。
反观童小天似乎没想那么多，直接冲着我喊道：“祝筠好，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烦，我喜欢黎姿关你什么事啊，你能不能别总挡在她前面。”
阳光？
听到我的质问，陈乔洛有些难堪地看着我，从地上站了起来，平视着我说道：“我有我的理由。祝筠好，你不会懂的。”
“没，没什么。”他用筷子戳了戳面前的碗，说道，“祝筠好，我还有点儿事就先走了，你待会儿一个人回家小心点儿。”
“啊？”他似乎是被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看向我问道，“怎么了？”
一接通，老爸的询问声就传来。
A市虽然不大，可是要这么毫无头绪地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没事。”他笑了笑，说道，“你跟阿洛就像是我的弟弟妹妹，你们有事我这个做大哥的又怎么能坐视不理呢。你先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回到家的时候，老爸还没下班，我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要在外面吃饭后便去了卫生间梳洗。再出来时，外面已经渐渐地亮起霓虹灯。我看了眼时间，拿起包和钥匙往外走。
“阿洛？”他有些不解地皱起了眉。
这样的陈乔洛跟我印象中的那个他是完全不同的。好不容易忽略掉心中的那一抹酸楚，我咬了咬嘴唇开口说道：“好，就当我不懂。可是，陈乔洛，我希望以后有什么事情你都能够告诉我，毕竟我们是朋友。”
“我……”话在喉咙里卡了几秒，我才低低地开口问道，“你不是说你在追美女吗，怎么会在这里打工？”
“陈乔洛，你怎么以前不说这种话？”我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我跟你认识了这么长的时间，你怎么不在最开始的时候说这个？如果那时候你告诉我别管你，我祝筠好才不会这样。”
“叫什么叫，没见过女生能吃吗？”我轻蔑地扫了他一眼，接着说道，“再加五串土豆片和一份辣炒年糕，赶紧的。”
训导主任的话像是一颗惊雷一样丢了下来，学生群里渐渐地开始出现了议论声。
我紧咬住下唇，好一会儿才轻声对他说道：“陈乔洛，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
看着他忽然卡壳，我忍不住催促道：“叫什么？”
而我们的训导主任见他这样，紧追其后。
他说：“祝筠好，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告诉你，你什么都不懂。”他盯着我，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知道为什么我从来不提我爸爸吗？因为他坐牢了。就在几年前，他错手杀了人。而我呢，是个杀人犯的儿子。从那时候到现在，我不知道承受了多少人的白眼。可是没关系，他们只是无关紧要的人，就算是看不起我，我也不觉得难过。你一定不知道吧，我们家因为我爸的过失而欠下了一屁股的债。这些我不想让我妈一个人承受，我不想看她明明在工作上受了委屈还要拼命地委曲求全，我不想她再这么累。”
我从来没有觉得十二中是这么小，自从上次在校门口碰见了谷雨后，我几乎只要一出教室就能碰到他，在去厕所的路上，在去小卖部买东西的途中，在午间的食堂内。
这个学校里退学率少之又少，我在校的这两年内更是一起都没有发生过。而如今陈乔洛却因为逃课面临着退学的风险，这怎么能不让大家震惊呢。
时至六月末，在我写完试卷上最后一道题的答案时，整个高二便落下了帷幕。此时A市已经发出了高温警报。我在家里待了一个星期后又认命地回到学校里开始高三前的补课生涯。
不知道是不是陈乔洛的故事太让人伤感，我紧紧地抱住了老爸。
“还好没被看到。”我长舒了一口气，咬了口烤串。
“算你识相。”我哼了一声，问道，“什么时候下班，带你去吃好吃的。”
陈乔洛在医院待了三天便出院了，他依旧如往常一样逃课，我听说有人在市里面的修车厂看到过他。
陈乔洛在那一晚之后又消失了，我给他打过几个电话，但始终无人接听，去修车厂找他，老板却说他早在几天前就已经辞职了。回想起那天晚上他的反常，不安渐渐地在我的心里扩大。我给他发了一条又一条短信，却依旧没接到他的电话。
挂了电话，我便带着小黑哥一家家地找过去，最终在一家叫“阳光地中海”的KTV里面问到了陈乔洛的消息。
“得了吧，就你还干活，可别折煞了我。”陈乔洛好笑地看着我。
似乎是没想过会有人强出头，童小天愣了下，随即不屑地看着我说道：“你是谁啊？你妈难道没教过你不要多管闲事？”
“是是是，是我不对，不该惹祝大小姐不开心。”
“啊？”
而正当我为自己的小恶作剧沾沾自喜的时候，忽然觉得背后有一道目光使得我如芒在背。疑惑地转过脸，我便看见了谷雨站在不远处。
回去的路上我想了很多事情，陈乔洛这么逃课打工根本不是个办法，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终究还是个学生。这样长时间地逃课不会有好结果，我们都已经快要毕业了，这样下去他没有办法考上大学。
我在脑海里迅速地搜索着，却没有头绪。
看着童小天一脸慌张的样子逃跑，我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我想恐怕短时间之内都不会再在我们学校门口看到他了。
“现在来不及解释，一会儿回去了再跟你说。”
我的话让陈乔洛沉默了。
我们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仿佛当初他的那句“对不起”彻底切断了我们之间的所有可能。偶尔我还是会觉得难过，但是真的就只是偶尔了。
大概是没想过训导主任会出现在这里，童小天整个人都蒙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冲着我吼了句“祝筠好，你跟我玩阴的”后，拔腿就跑。
见叫嚣没用，她将矛头对准了陈乔洛：“你是怎么服务的，竟然带着这些人过来，你信不信我马上让你丢了这份工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听见他低低的声音。
在我看来，没有什么比自己的自尊更重要。
而就在我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黎姿请求似的看向我，可怜兮兮地说道：“祝筠好，你以后能不能跟我一块儿放学啊，我害怕童小天又过来找我。”
“祝筠好，你是饿死鬼投胎吗，吃这么多？”陈乔洛吼道。
这个童小天，真不知道他是执着还是有病，整个就是一块狗皮膏药。
时间飞快地走到了六月，我不再逃课，几乎是一到教室就趴在桌子上睡觉。同桌黎姿很多次在老师给我白眼的时候给我信号，对于她，我是打心眼里感谢的。
不能打扰何佩阿姨，我想了下似乎也只能找小黑哥了。我来到“旧时光蓝调”的门口，给他打电话。
我看见黎姿的脸红了，好一会儿她才下定了决心一般说道：“他说他喜欢我，非要让我做他的女朋友。”
说着我便拿过锤子开始帮陈乔洛做事情，他好几次想要将我拉开都被我拒绝了。
“陈乔洛。”我厉声道，“你想过何佩阿姨吗，她辛辛苦苦地养你到这么大，供你读书，并不是为了让你自甘堕落。”
“嗯。”
陈乔洛像是彻底消失在了我的生活里，没有人提起过他，而我也只是偶尔想起他。
我一边鄙视着他的不公平对待，一边吃得不亦乐乎。
我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整个人都好像是失了魂、丢了魄一样。老爸看见我这个样子，又忍不住担忧了起来。
只是偶尔看见他离去的背影，我的心中还是会涌现出一丝失落感。只是这些失落感，还不足以让我丢弃掉自己残余的自尊。
而旁边的女人见状便走了过来指着我骂道：“信不信我让你今天出不了这个门！”
我跟小黑哥找遍了所有陈乔洛常去的地方，可是依旧没看见他的影子。
“你别催我，我想想。”他皱着眉，好一会儿才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好像是叫什么阳光……”
这是陈乔洛第一次跟我说起他家里的事情，一时间将我惊得说不出话来。虽然之前我就隐约猜测过他爸爸已经不在他们身边了，但是不曾想过是这样的。
正当我快要绝望的时候，小黑哥忽然一拍脑袋大叫道：“筠好，我想起来了，前段时间阿洛好像跟我说过他找了一份KTV的工作，那个KTV叫什么名字来着……”
说不清楚在看见陈乔洛那一刻我心里有多失望，我咬着牙一声不吭地走过去将他从沙发上拉了起来：“陈乔洛，你跟我走。”
我揉了揉已经泛红的手腕，抬起头看他。
“哼，算你狠。”童小天呸了一声，三步一回头地离开了。
我不说话。这一刻我并不想理她们，只想将陈乔洛带走。
“这有什么啊，你之前也帮了我很多。”我客气地说，不解地问道，“刚才那个男生好像不是我们学校的吧，他怎么会找上你？”
“不是我让她来找我的。”陈乔洛淡淡地开口说道。
好一会儿，其中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才反应了过来，皱着眉问道：“你们找谁？”
见状，我的脑筋迅速转了几个圈，冲着童小天喊道：“童小天，我说你一个崇明高中的学生整天跑到我们学校来算个什么事。我知道你喜欢黎姿，可是人家不喜欢你啊，你这么纠缠她，她已经烦得快要读不下去书了。”
我不曾想过会从陈乔洛的嘴里听到这样的一句话，一瞬间愣在了那里。
十二中在每周一的课间操时间都会召开晨会，而这周的晨会上，陈乔洛因为长时间逃课又被记了一过，训导主任恨铁不成钢地说道：“麻烦各位能够联系到陈乔洛的同学告诉他，如果再不来学校上课，我们将给予他退学处分。”
这些日子，我也是一见到童小天就烦。正当我想着有没有什么办法一次性解决掉他的时候，碰巧看到训导主任拿着东西往外走。
我的生活仿佛一下子变得跟以前截然不同，我甚至怀疑陈乔洛不过是我做过的一个梦，一个充满悲伤以及辛酸的梦。
这时候，陈乔洛也注意到了谷雨，他的身子一僵，随即也跟我一样低下了头。
夕阳温柔地洒在他的身上，他整个人都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光圈。
我们根据服务员说的话走到了2046包厢门口，刚推开门就看见了正朝一个肥胖的中年女人粲笑着的陈乔洛。似乎是没想过忽然有人闯进来，包厢里面的人一时间都愣住了。
听我这么说，他像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话一样，好一会儿才憋了一句话出来。
“不了。”我拒绝了小黑哥的好意，开门见山地问道，“小黑哥，你知不知道陈乔洛在哪里？”
“嗯，谢谢你了，小黑哥。”
“陈乔洛，你可真棒。”我笑着说道。
我的心里迅速闪过这个念头，但是很快又被上次被拒绝后的尴尬占领。我故作镇定地转过脸，对黎姿说道：“我们走吧。”
“你问这个干吗？”老爸有些不解。
陈乔洛被我的话噎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祝筠好，我服了。”
这一天，我像往常一样跟黎姿结伴同行，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我才想起来自己把钥匙落在了教室抽屉里。看了眼四周似乎没有童小天的身影，我便让黎姿在那里等我，一个人回去拿钥匙。可等我回到校门口的时候，童小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在了那里。
我没来得及回答便急急忙忙问道：“老爸，你知不知道我们市里有什么KTV是带着‘阳光’两个字的？”
“你别不信。”
“我找不到他人了，学校说他要是再不去上课就直接退学。”我一股脑将事情说了出来。
可是就算我想得再多，也没有办法劝得了他。陈乔洛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不管你说得有多么为他好，只要他不愿意，你就没有办法去让他改变。
就能够随着风筝一块儿离开？
真是好看。
陈乔洛一边点菜，一边跟我抱怨道：“还好我跟这家店的老板认识，让他帮忙留了位置，不然今天晚上我们可有得等了。”
可是我刚迈出一步，拉着陈乔洛的手就被人用手掰开了。我回过头就看见陈乔洛站在那里，低着头，在这昏暗的灯光下，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就这样，我跟黎姿因为童小天而发展成了一起放学的小伙伴，每次当他出现的时候，我都冷嘲热讽开启自己强大的撵人功能。几次下来，我多少有些不胜其烦。
听我这么一说，小黑哥也蒙了，安慰着我说道：“筠好，你先别急，要不我帮你问问何佩姐。”
一见到我，童小天就习惯性地一脸戒备地看向我。
我是在放学后去的那个修车厂，远远地便看见他正蹲在那里低着头摆弄工具。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陈乔洛，他的手上布满了污渍，脸上被太阳晒出了汗渍。
我看了她一眼，冷冷地说道：“滚！”
直到跟黎姿走了很远后，我才有勇气回过头去，只是视线里却再也没有了谷雨。
可是这家店本来就小，只不过随意地看上一眼便知道有哪些人了。
我毫不留情的话语让她的脸色一瞬间变了。
陈乔洛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冲着我吼道：“祝筠好，你到底想怎样？”
“大概还有一个多小时吧。”陈乔洛看了眼时间，说道，“要不你先去隔壁那家冷饮店坐着，一会儿我去找你吧。”
她自认为了解一切，伸出手来就想要拍拍我，却被我厌恶地拍掉：“别拿你的脏手碰我。”
我们两个人就像是躲债主的人一样，一直到谷雨离开才松了口气。
眼前的他听到我的话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像往常一般调侃地说道：“祝筠好，拜托你能不能别这么文艺，彪悍一点儿才符合你的气质嘛。”
一听我提起他，黎姿的脸色变了变，好一会儿才轻咬着牙齿说道：“他叫童小天，隔壁崇明高中的，前几天我去那边找以前的同学，不知道怎么的就被他缠上了。”
很好，这个白痴童小天。
是不是松开手，
“别，你千万不能告诉何佩阿姨。”我阻止了小黑哥进去找她，说道，“你也知道陈乔洛是最不希望何佩阿姨担心他的，这件事千万不能让她知道。”
遇到童小天是在某一天放学后，我刚出校门就看见他正在纠缠着黎姿。见她怯生生的样子，先前被她照顾的感激之情一下子冒了出来，我快步走到了那边，冲着童小天喊道：“你干什么呢？”
“缠上了？”我皱了皱眉，有些不解。
我到的时候，陈乔洛已经在那里等着了。接近八点，整条街上飘散的全是食物的香气。我跟他寻了家店坐了下来，周围已经坐满了人。
上一次太痛了，我花了这么长的时间才渐渐让自己走了出来。
就这样一直到了六点多，我们才离开了修车厂。
一整天的课我都上得浑浑噩噩，脑海里不断想着陈乔洛可能去了哪里。可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原来我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了解陈乔洛，这样的想法让我整个人都沮丧了起来。
“好吧，我明白了。”他呼了一口气，说道，“这样吧，筠好，你在门口等我一下，我进去请个假等会儿陪你一起去找阿洛。”
我因为做了不少事已经是一身汗臭味，跟陈乔洛约好一个小时后在学校不远处的夜市碰面，两个人便各自回家洗澡、换衣服。
原本在门口待着的小黑哥听到这里忍不住冲了进来，冲着陈乔洛说道：“阿洛，你怎么了？你到底知不知道筠好有多担心你，她一直找你找到了现在。”
黎姿不明白我为什么说这样的话，跑过来有些胆怯地拉着我的手臂。
就在我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陈乔洛已经站起身往外面走去，而我喊他名字的声音也被淹没在了嘈杂的人潮里。
见他的身影彻底淹没在了人潮里，我转过脸去看向黎姿问道：“你没事吧？”
“哈，自甘堕落？”陈乔洛忽然冷笑出声，眼底一片寒意，他说，“祝筠好，你是不是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幸运？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努力地打工赚钱吗？你以为我想要忍受那些人的使唤吗？”
赶我走？
只见训导主任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黑着脸朝童小天喊道：“你是哪个学校的学生？下了课不回家跑到我们学校来追女生，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联系你们校长把你领回去。”
我的手腕被他拉得生疼，一直到了KTV外面，他才甩开了我的手。这时候外面几乎已经没有人了，耳朵里依稀还能听见里面唱歌的声音。
没一会儿，陈乔洛转过脸来看我。似乎是没想过我会出现在这里，他一怔，随即问道：“祝筠好，你怎么会在这里？”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他看向我，说道。
我不是童小天，没有办法做到像他那样没脸没皮。就算是我再喜欢的人，只要被拒绝了，我都不会再回望。
“哼。”我白了他一眼，喊道，“我要吃烤茄子，再给我来二十串羊肉。”
这条街在学校附近，是A市有名的夜市街，这个店已经被挤得水泄不通了。
正当我准备拉着他走出去的时候，他旁边的那个女人也反应了过来，猛地站起了身，厉声问道：“你干什么？”
我虽然是他的朋友，可是对于他的事情我知道得少之又少。他说他逃课是为了追美女，可是现在听到的一切又仿佛跟他所说的大不相同。
偶尔她会跟我聊聊天，说起新看的漫画以及喜欢的事情。
担忧一瞬间席卷了我的心头。
果然，我跟陈乔洛不适合这样说话，我难过的情绪还没接着往上涌便被他一句话逗笑了。我放下肩膀上的书包丢出去砸向他，骂道：“陈乔洛，你真是不知好歹。”
不过是短短的一句话却让我的心仿佛坠入了寒窑，我愤恨地看了他一眼：“陈乔洛，你竟然问我来这里干什么？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我想你应该比谁都要清楚吧。”
难得地，身边的陈乔洛没有附和我的话。我转过头不解地看向他，却发现他正出神地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