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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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萝毫不迟疑地握住他的手,只觉一股大力,身子一轻就被提上了马。子离笑道:“坐好啦!”策马便行。
阿萝看这人剑眉斜飞入鬓,目光深邃,嘴角边似有似无的带着一丝笑。又一优良品种。不是猥琐之人,加上陪了自已这么久,心生好感,答道:“我正在河边赏景,听得箫声悠然,便寻声而至,打挠公子了。”
这天青萝早早起来,里边紧身中衣,外面松松罩了件银白色长袍,束好头发,结好玉带,对镜一照,面如冠玉的翩翩少年郎。
两人顺着河边东行,上了河堤,已有茶摊出现,阿萝是第一次走上风城街头,新鲆贪婪的看什么都稀罕。头左摆右顾,回头望去,已离那片高尚住宅区远了。突听得子离唤她:“山弟,这般走法,怕是走到日落西山也到不了千风楼的。”
那马四蹄一扬闪的就冲了出去。阿萝死死闭住嘴不让尖叫声冲出口,紧紧握着辔头,整个人都窝进了子离怀里。听得子离热热的呼吸就在头顶,发出一个醇和的声音:“不怕,有大哥在。掉不下去。”
阿萝哭笑不得,你说不怕就不怕啊。照常僵着身体,冷汗浸出,马每一次颠动她都心惊肉跳,听觉周围的景致飞一般往后退去,终于喊道:“大哥,能不能慢点!”
阿萝亲热地叫了声大哥,两人边走边聊,阿萝高兴地发现新认的大哥对风城非常了解,跟着他就象带了个向导,有了幅活地图。暗自庆幸转运了。
阿萝离河近了,才放慢脚步,故做赏景闲逛。看到河边垂柳之下坐着一个青年男子。紫色长袍,手持一管玉箫。原来吹萧人是他。为何每天来此吹箫?只为与自已笛声相和吗?
阿萝想了想说道:“大哥,下次能否带小弟去吃吃其它知名酒楼?品尝美食是小弟一大嗜好。”
那人眼中闪过惊喜:“小兄弟能吹笛?好!”
阿萝脸一红,抬头看子离:“大哥,千风楼还有多远?”
辨认了方位,阿萝抬脚就要往商业区走去,看了看不远处的小河,又改了主意。她走到院墙另一僻静角落,摸出笛子吹出一曲平时与吹箫人常应和的调子。笛声一起,阿萝注意往四周看,一会儿,箫声就传了过来。阿萝一听,正是从河边传来。收起笛往那个方向走。
那人笑着说:“好好好,今日不仅得一知已,更认识一位兄弟,我姓陈,叫我子离也可,大哥也行。”
子离听她带着颤声,心道肯定罗山是那个大户人家娇养惯了的小公子,胆小没骑过马。看到已进了东门,放慢了速度:“山弟,现在好了,可以溜着马走了,你可以坐在马上看集市。”
子离打马向南走进一条比东大街稍窄的街道。这里便成了独门院落,绿树成荫合围着一幢幢独立的小楼。
阿萝赶紧又尝了素青菜,素茄子,只听子离连声赞叹什么爽口回味。忍不住问子离:“大哥,这菜真有这么好吃?”
阿萝吓了一跳,不觉口吃:“这,这三个素菜要这么多银子?”
子离见阿萝那双剔透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心中赞叹,好一双眼睛。利落地翻身上马,对阿萝伸出一只手:“来,与大哥同骑。”
阿萝脸一红,低下眼帘。子离微笑道:“我有这样的弟弟,想要什么都给了。山弟,我很喜欢你唤我大哥。”
子离嘴边又浮起一抹笑容,听阿萝评点。见她摇晃着脑袋撇着嘴,眼睛扑闪扑闪着实吸引人。若不是不好男风,定带了她回去。
阿萝走出千风楼回头又看了看。总算知道为何一楼大堂不设座,二楼人少也无所谓了。一顿饭吃去棠园四人一年的伙食。还不算贵?她难以理解,又想到要是自已也开家这样的酒楼,不是赚疯了?
子离清醒过来微笑道:“这样不屑千风楼三绝菜的,你是风城第一人了。”
当下两人笛箫合奏。一曲吹完,两人更为亲近。那人看着阿萝道:“能逢知已心里畅快,看小兄弟颇为亲切,想邀小兄弟千风楼一聚?”
阿萝便问他:“让人牵着马骑着走算不算会骑?”
阿萝这才坐挺直了,看到东大街足有二三十米宽,不时有马车轿子往来,并不用相让,脚下大块青石磨砖对缝铺得平整。从这里可以想象见风城的气派。
子离于是告诉她:“千风楼以素菜为主,在风城也算排得上号的知名酒楼。想来山弟家中厨子手艺必是太高明。”
阿萝看到楼下没有一张桌子,摆了张乌木茶台。四周挂着几幅山水字画,文化味十足。
子离好笑地看她一眼:“不算贵的,山弟。”掏了张银票给小二。
上了楼,镂空屏风隔出座位,也有雅间单独成席。子离要了个雅间等阿萝坐下道:“这里与山弟言谈清静些。”
男子发出爽朗的笑声:“不妨事不妨事,今天,也就这一会儿吧。”
二人走进千风楼。小二眼前一亮,他每天迎来送往识人自有一套功夫,千风楼的客人大都有身份有来头,这两人高个子的举手投足间贵气自露,个矮的怕也是那个大富人家的小公子。便殷勤道:“两位楼上请。”
子离想着不知不觉竟饮下数杯三绝酒。此时再看罗山,他突然想起曾经去猎过的花豹,眼睛也是这般晶莹剔透。他心里暗道,要是肤色莹白,怕是女子也及不过了。
阿萝听得他有些惆怅心知他是没有笛声相伴所致,就笑着说:“我喜欢吹笛,能与公子合奏一曲?”
感觉到身后有人,男子回头,只见一个俊俏的小公子正凝视着手里的萧,不由笑了:“小兄弟,你也喜欢萧?”
一会儿功夫,菜端了上来,阿萝一看,素豆腐,素青菜,素茄子。再看看子离。他笑着摇头示意也没吃过。阿萝心知越是素菜越不好做,伸出筷子挟了块豆腐尝,还没说话,听到子离也挟了一筷赞道:“好,豆腐嫩滑,不失本味,咽下又有味清香。”
阿萝点点头,坐在窗边往外看风景。听到子离对小二说道:“素闻千风楼有三绝菜,三绝酒,今日头回来此,希望不要让我失望。”
子离道:“骑马三刻半到,走路却是要一个时辰了。”
七夫人帮她把裸|露的皮肤涂成褐色,加粗眉毛。阿萝压低了嗓子说话,想起原来大步走路的样子,举止间竟无丝毫女儿羞态。阿萝很满意,七夫人很放心,笑道:“如不是熟悉之人定认不出你是女儿家。”
小二笑呵呵地点头:“公子头回来啊?那一定要尝尝我们大师傅的手艺。”
平安落地,阿萝对墙头的小玉挤了挤眼,收起软梯在墙下挖了个洞埋住。软梯做好两副,万一小玉听到笛声却赶不来,她就自已回去。
阿萝说完一大堆吃后味感,见子离怔忡出神,便道:“大哥,如果有机会,小弟下厨给你做几个菜吃,保管你舌头都鲜得吞下去!”
用过饭菜一结账。小二笑道:“一百三十六两银子。”
阿萝大方地说:“原谅你了,谁叫我不会骑马来着。”她从前只在景区骑过有人牵着的马,自然不能策马飞驰。突然想起,就笑道:“改日大哥教小弟骑马可好?”子离点头应允。
子离道:“我让随从牵马在此等候,山弟,你会骑马吗?”
子离又见她亮着眼睛恳求地看着他,想也不想就答应:“山弟,你可知道你这般神色看人时,总也不想拒绝你的。”
子离语气平淡:“不太熟,见过几次而已。山弟认得?”
笛声一停箫声顿了顿,似乎在奇怪今天为何这么短促。接着又响了起来。
走到一处楼前,阿萝看到三个淋漓大字“千风楼”,知道到了。子离跳下马,接过阿萝。走了两步,阿萝才觉得屁股疼。她忍不住用手去揉,看到子离似笑非笑地盯着她,便有几分委曲:“大哥的马骑太快了点。”
子离奇怪地问阿萝:“你不是风城人?”
子离道:“难道山弟口感与众不同?平日府里的豆腐那象豆腐,根本吃不出豆腐味,难怪安清王府的小王爷推荐说要吃豆腐的味道只有来千风楼。”
阿萝惊叹:“不会吧?我见风城繁华,难道饮食会这么差?”
阿萝道:“我第二次出府,第一次来酒楼吃饭。平日家里的菜,我吃着还合胃口。”阿萝一般都在棠园吃饭,不是张妈做就是七夫人下厨。与李相一大家子一个月能坐在一起吃上一顿饭,都小心不敢多伸筷子。觉得大厨房味道远不如在棠园吃的香,以为只是李相冷落棠园,吃得不够好罢了。没想到今天来到千风楼,吃什么三绝菜,原来是这样的原生态!
阿萝闻听小王爷三字呛咳出来,饮下茶水平了喘方道:“大哥与刘珏相熟?”
阿萝想,走两个小时啊?这风城真大,看样子有马最好。说马马到。一声马嘶,阿萝一看,一个大大的马头已伸到面前。
他又想到今晨那个只吹了一小会儿的笛声,偶然在河边听到后与之相和,笛声慢慢变得清越,技艺提升很快,到后来竟包含有无数心思。好几次他想跃过院墙看看是右相府中何人,又喜欢以箫声与之作答,感觉吹笛人心境的变化。所以每天一早就在河边守候。没想到今日正沮丧笛声消失太快,竟来了这么一位聪明怜利俊俏的小兄弟。吹起笛来颇与院墙后的人相似。心里就极想与之亲近。
阿萝点头。子离牵着马,两人顺着千风楼一路往南,正拐进一条小巷。突然跳出几个蒙面执刀人,一言不发挥刀便向两人砍来。
子离大笑出声:“是大哥不对,给你赔不是。”
阿萝道:“桃花宴上见过。”看着面前的千风楼三绝,转过话题:“我想千风楼怕是针对有钱人家大鱼大肉吃惯了,所以弄点清水煮的菜让你们尝尝鲜罢了。这味道实在不怎样。”
阿萝想这个千风楼怕是酒楼茶馆一类的地方,正想去,有个伴也好。便笑道:“我叫罗山,大哥贵姓?”阿萝自然把关系又拉近了一层。
两旁煞是热闹,均为两至三层楼宇,沿大街延绵不绝。楼下商铺,楼上似乎是酒楼茶楼,路上红男绿女三三两两。
看看时辰还早,子离对阿萝说:“三绝酒酒劲绵长,为兄多饮了两杯,有点头晕,走走路醒醒酒可好?”
第一次行动带着紧张刺|激,阿萝轻松翻过墙头,拿出粗麻制成的软梯放下,心想,这比徒手攀岩简单多了。要是会轻身功夫就好了,飞来飞去多自由啊。想起刘珏的轻功,竟羡慕起来,如果没有结仇,找他做师父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