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傅临春又温声道：
他直觉抬眼，李今朝在布庄门后探出脸来。他空洞的黑眸扫过四周，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走回布庄了。
难怪公孙纸无故开三天医堂，原来明为义诊，暗渡陈仓为她治头痛。
兰青低头看着缩成一团的大妞，喃喃：
李今朝古怪地看他一眼。“你这爹真奇怪。女儿能好好睡觉，不担心受怕，你该感到安心才是啊。”
大妞太小，几乎被姑娘们淹没，李今朝把她楼在怀里，让她拿着她的小帽子接着抛上来的小花朵。
正月十五夜
兰青垂目寻思片刻，随着他的心绪，原本只是清俊的五官逐渐沾染媚色，他细长的手指轻掸着衣袍，徐步而入。
“嗯？”
“咦，等等……等等，兰青……”李今朝低叫，要拉住他却扑了空。
兰青怔住。大妞才几岁，要真找他，她会往李屋的方向走，但城里巷道复杂，她一定迷路。
天色还是一样的暗。
兰青一怔。原来这芳香味儿出自傅临春身上，春香公子遇春则香，如今尚处冬季，便有馨香喷鼻，这傅临春还真不能做坏事，一做了人尽皆知。
连他身上的毒是谁下的，傅临春都猜到了，那么他的烂底，只怕云家庄早摸透了。
兰青眨眨眼，看见一个毛绒绒的……红包？红狗？还是红色的大袜子？
“大妞，跟着我走。”
“嗯？李姑娘告诉你她的身分吗？那她显然是将你当朋友了。”春香公子语气一贯地温暖。“可你却没有将她当朋友呢。”
袖中滑出匕首，兰青站在李家院子前，垂着目，任着冷风拂过他的长发，细细观察空气中的流动。
“我刚听他们说，马车停在金香酒楼，有个女娃儿下车进酒楼没多久就不见了。”
“那……”兰青轻轻摸着大妞戴着小红帽的头。她不避他没撞他，大妞真的不把他当回事了，他心头微地泛涩，嘴里却笑着：“那你们好好玩吧。”
百姓依然热闹，但其中有几名年轻人一直张望在搜寻什么。
马车已经消失在街口，百姓有的去追车，有的则去逛灯会。他又在原地站一会儿，才往反方向走去。大妞的小灯挂在灯街上，他想看完后再离城。当他才步进灯街一会儿，直觉告诉他有地方不对劲。
“因为她主管家中生计，自然要给她点面子，”关长远私下咳声连连不好意思地说着。
“什么？”李今朝轻轻戳着大妞的脸颊，大妞觉得她很吵，索性把整个小脸埋进兰青衣里。咦，兰青上衣是湿的，这小大妞宁愿面对湿衣也不想理她吗？
她盯着他一会儿，小眼睛又合上睡着了。真的没在关心他，一直是他自作多情了啊，兰青想着。
“跟着一个叫妖神兰青的男人么？你要她，学着妖神兰青？要她，有着妖神兰青的影子？要她，成为第二个妖神兰青吗？”
“花车？”兰青连忙稳住这小小的身子。小身子的主人抬头看看他，又看看李今朝，站在原地就不动了。
“我对江湖册里不明不白的地方，总是多了点好奇心。例如，一般江湖人得名号不易，但兰青那时才几岁？十三吧，被家主赶出兰门后，便莫名多了妖神之名。妖神二字，并非荣耀，而是毁灭，这两个字将年方＋三的兰青逼入绝境。”
“我与关长远素昧平生，但也知道江湖上要找到像关长远那样干净的铁汉，难了。关家被灭口的隔日早上已有云家庄人潜入，可惜找不到一个幸存者，他女儿活着，云家庄就该善尽一份心力。”傅临春一顿，又道：“前任五公子会治愈兰家家主在你身上下的毒，但，你一定要离开这里。”
“嘿嘿，大妞被我打扮得很喜气洋洋吧。”李今朝拉了下大妞毛毛的耳环，大妞立即撞开她，撞得太用力，一头栽进兰青怀里：“城里每年正月十五习俗，只要能钻上花车……”
妖神兰青、妖神兰青，他与傅临春都清楚，不，世上的人都明白妖神兰青背后的肮脏，他不曾细想过这一层，不曾想过大妞的未来，他只是想，回报关长远……他只是想，大妞留在他身边……
兰青闻言，立时不言。他不追问，因为其中必有他不能知道的讯息。
“原来你不知道啊。好了，现在知道了，你该会怎么做呢？”
“听说云家庄一向中立，有江湖人在眼前求救，数字公子们也会眼皮不眨地奉行超然立场，如今看来，今晚兰青正是承了今朝这第三位主子的福气了。”他眼眉一挑，刹那竟是异常妖娆。
他们要亲眼盯着他离开这城，就算他不随前任五公子离去解毒，云家庄也任由他去，只要他肯离开这里。
不是卫官吗……兰青不得不承认，只要不是卫官，其它人都好解决。
中年汉子碰巧也来逛灯街，指着那几名云家庄人，说道：
兰青朱唇略扬，抖衫而立，笑道：
是大妞！
是不是人的一生，总是悲喜同时发生？为什么他就不一样呢？他的过去有任何值得快乐的时候吗？
他不及细想，先往巷里奔去。自金香酒楼往李屋里共有七、八个巷道，如果快些，也许会在其中一条巷子找到大妞……
兰青转头一看，三、四名小姑娘就在他身侧，一见他投来目光立即掩嘴笑着转身四散。
“乖，大妞。”李今朝摸摸她的头，大妞不理她继续睡。她笑：“大妞真乖，一晚上不吵不闹，一直跟着我在布庄等，她年纪小捱不住困，但我想她是担心你的。”
“江湖上的谣言太多，云家庄不管信不信，都得照样写入册里。在许多年前，曾有七把名剑在不同时期流传世上……嗯？我跳题了吧，重点该是其中一对鸳鸯剑，不知何故，黑鹰卫官竟在年前得到其中一把，辗转打听，才知另一把剑流落在关家。不，这样说也不对，该说，这一对鸳鸯剑都属于关家的，只是关家丢了一把，教黑鹰卫官讨了去。”
当时他听了是错愕又是好笑，直想着，关家跟他所遇的江湖人江湖事完全不同。不知不觉中，原是带着心机入关家的他，竟也在嘴角抹上发自内心的微笑。
看尽他举动容止间的倾城风情。
“是兰家妖神兰青么？在下云家庄春香公子傅临春，还请兰青入屋一见。”
傅临春静默半天，才道：
“她身上罩了好几件暖衣。”
怎么做？大妞哪可能是另一把剑？剑在哪？他也不是笨蛋，大妞全身上下哪藏得了剑？大妞又不是个假皮囊，随便剥了皮，那把剑便露了出来，他根本不信，但，卫官会信。
“这样的天要冻着大妞怎么办？”
妖神兰青、妖神兰青，他与傅临春都清楚，不，世上的人都明白妖神兰青背后的肮脏，他不曾细想过这一层，不曾想过大妞的未来，他只是想，回报关长远……他只是想，大妞留在他身边……
短巷的尽头，一名着黄衫的男子负手站在那儿。他微地侧头看向巷里神色镇静的兰青，冷冷道：
“兰青，这三个多月来你的日子真是快活啊！你该明白我的个性，我有仇必报，本该将你击杀在此，直接带走关大妞，但，现在就算冒着被云家庄发现的风险，我也想看看妖神兰青的‘只要她好，你便什么也无所谓’的笑容。”
兰青负手而立，睇着傅临春那方向，笑道：“十二金人不过是青铜所铸，我也不信十二金人自铸神剑这种鬼话，但鸳鸯剑确实存在，卫官得到他时，最后一尊金人也在。”
他听见自己说：
“春香公子？”兰青柔声喊着。他不以为傅临春能在几眼间被他蛊惑，屋内呼吸正常，那傅临春必是被他某句话影响了。哪句话？是否能成傅临春的弱点？转念间，兰青已揣测千百种，但毕竟对傅临春不了解，最后一无所获。
她还是不说话，但一饿，就自己拿出专属小碗筷爬到椅子上等饭吃。
傅临春语气仍是温和，对兰青而言，却如冰水泼了他一身，令他全身由里到外发冷，再由外寒入他的五脏六腑里。
兰青笑了，他道：
兰青一时回不了神。似在江湖又不像在江湖，他总有点错觉，现在他过的，跟个平民生活没两样。
现在约莫是三更多，如果他没记错，今天才初十，他在李今朝家里也只过了十天而已。
他摸上嘴角。“笑成这样？”他时常笑，却是怀有目的展现蛊媚他人，刚才，他怎么笑？
连他身上的毒是谁下的，傅临春都猜到了，那么他的烂底，只怕云家庄早摸透了。]是啊，他杀人放火的事，别人怎么糟蹋他的不堪丑事都详尽记入江湖史里，以后大妞长大了也会清楚知道他过往一切……兰青心神不定，嘴里喃道：
他又状似随意扫过一般百姓。云家庄定会派人混在里头，以防有人滋事，只怕，此刻这些云家庄人也在盯着他的举动吧。
他又垂目，凝视怀里的小娃娃。大妞是剑主，他信；但说大妞是一把剑，他怎么也不信的，这样小小的身躯里，不可能会有剑。
“大妞，我回来了……”
兰青回神，看向身边的中年汉子。
“你认识那女娃儿？会不会那女娃儿想找你，却迷了路？”中年汉子说道。
“等等，我全身被露珠沾湿了……”忙接住差点落地的大妞。她正睡着呢，被这一惊动，小眼睛迷迷糊糊张开，一看见李今朝的大脸在眼前，她又抬眼看向抱着自己的人。
“真不愧为云家庄的记史公子。春香公子，这些事都藏在云家庄汲古阁里吗？此刻，你确定要谈这些陈年往事吗？”说到最后，语气已带些暧昧挑逗。
傅临春静默半天，才道：
兰青轻笑一声：
他抬起眼看去，特制的马车在群众里缓缓前进。车夫是云家庄的人，车顶上有七、八名女子推挤着，李今朝果然厉害，还真让她带着大妞挤了上去。
以前跟他一块时，她可不曾有过这种主动行为呢。
“瞧你，这张面皮好也就算了，对着花车上的姑娘笑成这样，小心人家吃定你。”中年汉子哈哈笑着。
“也有春香公子不知情的事吗？这也对，先朝历史都这么写的，十二金人早已销毁，但确实有一尊被留了下来，卫官拿到的那把，春香公子看了必也惊叹，那是把剑，同时也是一把钥匙。”
“你那笑，真好看。我粗汉子不会形容，不过，你的笑容就像是在说：只要你好，那其它也就无所谓了。黄毛小子常用这种笑容骗人啊？”
是啊，他杀人放火的事，别人怎么糟蹋他的不堪丑事都详尽记入江湖史里，以后大妞长大了也会清楚知道他过往一切……兰青心神不定，嘴里喃道：
然后，杀了大妞，剥下她的皮。
“迎新年的花车啊，云家庄资助的，绕城一圈，穿红衣的姑娘能抢攻花车顶，不上花车的，就凑个热闹丢个花喽。大妞，你记得，要是有人丢花上来你要抢，抢得愈多的那人，今年就会心想事成好运连连来哦！”李今朝穿得跟大妞一样，显然对这种平民活动兴致勃勃。
“兰青？”
暗香浮动，他不曾在冬天里闻过这种花香，直觉闭气。接着，他听见温暖的声音自屋里传出：
云家庄三公子早在布庄等着李今朝。三公子说，这几日城里一直有人在寻一名姓兰的好看少年，最后盯上李今朝的破屋。
“原来，云家庄真是无孔不入，连关长远的女儿在我手上都查得出来。现在你打算如何？关大妞已在云家庄第三代主子手里，前任五公子也知我身中剧毒，你这一招天罗地网布得真巧妙，将关大妞毫发无伤地带走了。现在你打算代江湖主持公道除恶务尽？”“寻来的，并非黑鹰卫官手底下的人，而是你其它仇家。”
有时，他也想问大妞，是不是很想念她爹娘在的日子，是不是很想回到这种无优无虑的生活，可是，他一直没有问。
兰青黑眸轻亮，也跟着笑了。就算大妞记住家恨又如何？还是有人能令她开心的，那个人不是他，又何妨？
“什么剑啊，我兰青何时放在眼里了？卫官想要，我便陪他一块玩，这种事我也不是没玩过。”
“我可是冒死过去，大妞怎么就这么容易睡着呢？她不是该等着我，为我紧张吗？原来，她一点都不关心我。”
“关大妞是个哑巴呢，她才几岁，现在只怕早把她爹的遗言忘个精光，这把剑永远找不到了。”
“不，我只是在想，黑鹰卫官必定没有找到那把剑，因为关长远的女儿一直在你手里。或者该说，另一把剑，在你手上。”
“已经离去？”兰青眯眼。“有空你可以为他上灶香，祝他一路好走吧。”那温暖的声音依旧。
中年汉子笑道：“是哪个姑娘？你要有心理准备啊，能挤上车的都是辣姑娘，小心吃亏，还不如选你身边那几位呢。”
“春香公子跟我聊了许多，也让我知道许多不该知道的秘密，想来你也不打算主持公义了，你想要我做什么呢？”
正前方应是春香公子，可惜他看不见，无缘一睹容貌，但，他却很清楚，藉由细微星辉，春香公子能一眼看尽他。
天将要拔白，兰青走在无人的街道上，雾气几乎掩去他的身影，此时，正是新年热闹的节日偏也是冷到极点的寒冬。
底都差不多让人揭光，兰青也不遮掩了，他笑道：
大妞跟着他，到头不是被人追杀，就是成为第二个被人糟蹋的妖神。
红的白的黄的，大妞专心盯着小花，努力接着，当她好不容易接到一朵小花时，红咚咚的小嘴角上扬，虽然没有开怀大笑，但也是这几个月来第一朵小笑容了。
为什么李今朝对他坦白？这是何等重大的秘密，为什么要让他知道？不怕他以此为要挟？若依他的经验，这必是一个精心算计过的陷阱，等着他一跳就没有活路的可怕圈套。
“……你说得对。她与咱们江湖人，本就不是同一国，兰家练邪功至今，已过五代，这代兰家家主年仅二十一，据说面目奇丑，他刚成家主时，将兰家弟子妖神兰青驱赶出门，从此，兰青在江湖上恶名昭彰，甚至干出几件不名誉的大事件，这仇家，还真是不少。”
“小伙子，花车上有你喜欢的人吗？”
原来如此！
云家庄地位中立，照说，就算他在云家庄人面前杀人，数字公子也绝不会插手干预，迫使他认罪啊！
“是吗？”兰青看着心无城府的李今朝，再望向尾随她出来有着防心的三公子。只怕，除了李今朝外，云家庄的每个人都盯死他了吧。
兰青抿唇一笑：
“怕我影响第三位主子的生活吗？那大妞更不该留下。”
是不是人的一生，总是悲喜同时发生？为什么他就不一样呢？他的过去有任何值得快乐的时候吗？
“我想起，我最快乐的日子是在何时了。”在关家无数个午后，男人们喝酒聊天点到为止的比试，明明在江湖上是个顶天立地粗声粗气的汉子，却在妻子面前稍嫌柔软些。
是卫官，他知道。
兰青寻思片刻，又看向傅临春那方，敛起所有媚色，冷声问着：
暗处的春香公子没有回答。
兰青闻言，心一跳，表面又笑：
那几人有武功，八成是云家庄人。是谁失踪了？“咦，车上的小娃娃不见了？”
兰青恍恍惚惚想着，就是想不出十八年来他到底有过什么值得快乐的事。
“兰青，你不是吓傻了吧？我舅舅说，已有云家庄的人过去处理，你应该没事才对。”看他还在闪神，她皱眉，把大妞塞进他怀里。
“这对名剑，是秦朝青铜剑。始皇帝曾将天下民间武器收缴，不放过任何一把，将它们融炉后改铸＋二金人镇守四方，有人说，这对名剑是宫中铸剑师瞒着始皇帝，自＋二金人中取出部分而成；也有人说，这是十二金人自铸的神剑，双剑现世合并，任何愿望都能成真，故名鸳鸯剑。想必，黑鹰卫官是信了后者。”
傅临春语气仍是温和，对兰青而言，却如冰水泼了他一身，令他全身由里到外发冷，再由外寒入他的五脏六腑里。
而他，甚至是主谋之一。
他的食指轻轻抚过大妞软软细发，又自言自语：
如果，让卫官得知这样的说法，依他目前的功力绝护不了大妞。
“是啊，用笑骗人最容易了。”他也不想去了解刚才到底怎么笑法了。
长远兄，你的女儿，我代你交给其它人保护，好么？
那样的快乐，终成绝响。
“春香公子此话差矣，兰青故意瞒着今朝，正是为她着想。”他有意无意抚着如瀑的美丽青丝，睇向春香公子所站之处，眼波一转，荡出酥人心神的丰采，他又笑道：“春香公子有时也该知道，无知是一种福，从一开始，她那般爽朗的人，就与我们这种勾心斗角的江湖人不在同一国，对吧？”
“嗯？那我该不该告诉你，关大妞本身，就是那把剑呢？”“住嘴！”兰青直觉怒喊。
兰青恍恍惚惚想着，就是想不出十八年来他到底有过什么值得快乐的事。
“那么，黑鹰卫官是找不到关家的另一把剑了？”
“春香公子打算为关家讨公道前，先将一切问个详确吗？”
李今朝的屋子里像浸了黑墨汁似的，但他早已摸透所有家具陈设，精准地走进破旧的小厅，驻足窗边。
他该将计就计搏得她的信任，为什么到头他却选择把大妞交给她？
“是么？那么，现在你带着关长远的女儿逃亡，是否已入绝境了呢？”
他被植入凤求凰后能使武，但比普通武夫强不了多，随便两个壮汉就能压他在地上了。如果屋里只有一人，他杀得了：两人以上，就不是刀子能解决得了。
天将要拔白，兰青走在无人的街道上，雾气几乎掩去他的身影，此时，正是新年热闹的节日偏也是冷到极点的寒冬。
“绝境？”兰青轻笑：“我从不认为，那是绝境。”
但，世上哪来的巧事？居然让他遇上云家庄人？还是，从头到尾云家庄布下天罗地网猎捕他？
他在小屋里逗留一阵，远方喧闹的人声拉回他的神智，他来时未带任何东西，去时也不必拿什么留念。
“哎啊，你是跌进井里？怎么浑身湿透？”李今朝抱着睡着的大妞奔出来。
过了一会儿，傅临春才道：
“我去看看吧，总不能让李姑娘有家归不得吧。大妞……托你了。”
兰青即刻回身。“谁不见了？”
所以……所以……
“怕我影响第三位主子的生活吗？那大妞更不该留下。”
“也没做什么。你的仇人太多了，把关大妞留下来，你离开此地。”
“是么？那，你在乎鸳鸯剑么？”傅临春对鸳鸯剑的外形一点兴致也没有，反而对兰青的，心态感到兴趣。
蓦地，他停步。
他毫不犹豫步入走进黑暗小巷。正月十五佳节，明明入夜却是人来人往，他顺着人群走过几条街巷，听见有人欢呼：“车来了。”
“跟着一个叫妖神兰青的男人么？你要她，学着妖神兰青？要她，有着妖神兰青的影子？要她，成为第二个妖神兰青吗？”
“我想起来了。”兰青突然道。
到头来，他还是一个人。
“兰青，咱们就约在‘金香酒楼’吧，一块吃元宵后再去领灯夜游到天亮。大妞，你要有心理准备，要敢闭上你的小眼睛睡着，我就把你打醒。”李今朝牵起小不隆咚的小小爪子。
兰青随口道：
“当爹的，是这样吗？”
“大妞，跟着我走。”
“云家庄能将此事挖到这程度，兰某甘拜下风。”
兰青目送这一大一小离去。良久，他才回到屋里，桌上还有来不及收拾的碗筷，大妞年纪小，肚子饿是常事，也许生活开始平静，所以她懂得主动示饿了。
“被发现了吗？”中年汉子在兰青背后说着：“卫爷，这就是你说的妖神兰青吗？一点也不像啊！你决定连他一块带走时，我还真怕我被他迷惑，这看起来也不过是个相貌出众点的黄毛小子而已啊。”
“我与关长远素昧平生，但也知道江湖上要找到像关长远那样干净的铁汉，难了。关家被灭口的隔日早上已有云家庄人潜入，可惜找不到一个幸存者，他女儿活着，云家庄就该善尽一份心力。”傅临春一顿，又道：“前任五公子会治愈兰家家主在你身上下的毒，但，你一定要离开这里。”
“看来你们都不知情了。”
“来寻你之人，已经离去，兰公子可以放心。”屋内的人道。
他注意到大妞一直在看着李今朝。是么？大妞比较喜欢李今朝么？是啊，连这傻大妞都是有心眼的，明白谁才是真正对她好。
傅临春又再道：
难怪云家庄三公子在除夕送东西给她这一带穷民，原来也是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