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会场（一）
路胜一愣，觉得是小孩子故意说谎。
眼下估计又是赌资没了。
杀人犯，劫匪，山贼，小偷，什么来路不明的人都可以进，万一胜哥不小心和人发生冲突，伤到哪了，那才是冤枉。
卢俊义其实和他关系一般，只不过因为名字和有个梁山好汉一样，所以路胜听一次就记住他名字了。
“这城里，真是越来越危险了啊……”他喃喃着。
卢俊义拿过银子急匆匆的走了。
看到他表情，小姑娘睁大眼睛认认真真回道。
让人奇怪的是，这些买水粉的小贩明明看到周围没什么人，还卖力的微笑着吆喝。
他退出去，看到路边还在追打玩闹的几个小孩子。
“在哪啊？在哪？”
“知道了，你给我安排吧，这东西我一定要到手。”路胜不由分说。
“卢生？”
他从头到尾，从左到右，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这个死胡同。
他双眼眯起，身体已经微微戒备起来。
推车缓缓经过小孩子，然后朝着街边阴影里的一处小巷拐过去。
“老爷又去衙门了，知府大人召他，好像是要找什么东西。”
猛然间，如同一下从水下破开水面，路胜猛然感觉身边的一切都鲜活起来，满是生机。
“唉……”郑显贵无奈，只能应下。
“好嘞，您坐好！”
马车很快到了路府大门。
“是啊是啊，俺娘本来还准备过来买点东西的，那些推车居然一个都不见了，真是奇怪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走过去。
这几个小孩子衣着打扮都比较朴素，看样子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哥哥想问，你看到刚才那个礼记水粉的推车从这里经过了么？是不是进这个小胡同了？”
“没看到？”
这巷子，居然是死胡同！
小姑娘绑着两羊角辫，九十岁的年纪，脸蛋红扑扑的，许是经常在街上玩，也不怕陌生人，大方回道。
站在酒楼前，路胜再去看那条卖水粉的街道，上边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些路人行人。
他沿着街道走了几步，想挑挑看哪家小贩更好。
他迟疑了下，认出对方身份。
路胜扫了眼，这条街本就是专门卖胭脂水粉的。
路胜站在酒楼阴影里，朝两侧看了看。
那小贩的推车已经进了巷子，还剩小半截在外面。
这条只有十几米的胡同，两侧都是房屋的灰黑墙壁，尽头被一堵看起来有些年岁的黑墙堵住，上边贴了几张封条。
路胜和他仔细确定了黑会开始的时间，然后等着郑显贵让人送过来一份贵客请柬。
白纸红字的封条在夕阳阳光下，显得有些阴暗，还有边角翻起，似乎没了黏性。
小八笑道。
“什么东西？”
他转过头，又去找那卖水粉的小贩。
联想到徐家惨案，他忽然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路胜脚步陡然顿住。
他身边的那几个小孩子，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部不见了。
“找什么东西？”
路胜反复回忆，都清清楚楚的记得，那小推车是进了这条巷子胡同。
看着荒芜死寂的街道，他忽然打了个寒颤，快步朝着金鱼酒楼走去。
“我记得礼记水粉是中原比较正规的一家老商号。”
又有女眷从马车上下来，带着笑缓缓走进酒楼，被小厮迎进去。
“安排那是一定的。只是……”
啪啪啪啪……
路胜回过头，声音戛然而止。
声音挺熟悉，似乎是认识的人。
“去路府。”
路胜眯了眯眼，也没觉得怪异，心道或许是这个世界特有的规矩现象。
一群小家伙说着说着又开始笑闹起来。
小八和路胜也蛮熟，时常会给路胜说些城里城外流传的趣事异闻。
他现在回忆起来，那小贩脸上的微笑，似乎一动不动，给人一种极其虚假的味道。
路胜将两个铜钱塞进小姑娘的手心。
路胜回过头，见一个皮肤黝黑的壮书生快步走过来。
“大公子，您回来了？”
这时其余几个小孩子也跑过来附和。
“小姑娘，问你一个事好不好？”
路胜下车付了钱，随口问道。
甚至连行人也没。
这小家伙顿时喜笑颜开。
“我说的是真的，今天街上什么车都没，不信你去问其他人，街上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墙壁上没有暗门，那推车到哪去了……？”
路胜这几日都在忙自己的事，却是没在意府里。
里面空空荡荡，哪有什么推车，连个人影也没。
阴影下的酒楼人来人往，生意兴隆。
“紫阳花香的腮红，其他店家绝无仅有！”
哗！！
路胜自信，自己好歹也是练了黑虎刀的人，听风辩位连野狼都能发觉，居然没发现几个小孩子离开的声音。
“胜哥儿，江湖救急，江湖救急！”卢俊义红着脸朝他走近两步。
路胜换上一张笑脸，从衣兜里摸出几枚铜钱，拉住一个追人的小姑娘。
路胜从记忆里回想了下，便慢慢朝那小贩推车走去。打算挑选点好的水粉给二娘和依依。
他扭头看了看金鱼酒楼。
胖子有些为难，这黑会上都是些什么人？
“今儿手气如何？”
这座九连城最大的酒楼，此时正值热闹时间，来来往往进出吃饭的客人络绎不绝。声音嘈杂异常。
忽然一个声音从背后叫住他。
不少女子家眷都喜欢来这里逛。
“没看到啊，这街上就这么点大。”
他左右筛选了下，找到了一个推车被涂成淡红色的小贩。这小贩推车上插着一杆步幡，上边写着：中原礼记水粉。
“这个哥哥说他刚才看到一家礼记水粉。”小姑娘指着路胜道。
他不光代表自己，还代表九连城内路家，一旦受到什么损伤，路府铁定要和他郑显贵算账。
“上好的一等品，才从紫华城进来的中原货！”
路胜呼了口气，气息刚出口，便变成白色缓缓散开。
周围街面上一眼看去，冷冷清清，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路胜看着看着，就想给二娘和依依，顺带买点小礼物回去。这些水粉价钱不贵，品相也偶尔能找到好货，倒是不错的小礼品。
“那么你们有没有看到……”
门房看到坐在车上的路胜，赶紧迎上来。
小贩推着车缓缓移动着，脸上笑眯眯的，穿着灰布衣，带着灰白瓜皮帽。
“你知道就好，胜哥你的身份不同，若是其他人，我也不那么担心……”郑显贵叹气道。
“哎！胜哥儿！”
路胜摇摇头，钱都是小事，反正卢家家大业大，回头就会有人送钱来。
那小贩缓缓往前走着，边上有几个玩耍的小朋友在追闹做游戏。
那小贩，那群小孩子，都很不正常。
路胜估计他是快要收车了，便准备加快脚步追上去。
“还行，还行，哈哈哈，还是胜哥儿够义气。”
“只是我最好低调点，对吧？”路胜笑了笑，知道对方的顾虑。
跟着拐进小巷。
卢生卢俊义，和路胜也是九连城里标准的富家公子，不过他和其他人不同，这家伙，是有功名的。他前面不久才考取了秀才，据说文采还不错。
街道两侧的路人也不多，偶尔才能看见几个。
和之前的冷清完全是两码事。
这也是路胜爱听的。
“老爷在吗？”
路胜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了。
“咦？？”
他笑着从腰囊里摸出十两银子，递过去。
坐在车上，路胜一路都在回想之前遇到的那些事。
酒楼外的街面上，一个个小贩推着买水粉的木车，缓缓沿着街边移动。
除开酒楼口的其余地方都有些冷清。
“上好的胭脂水粉啊，姑娘小姐们快来看看。”
下午时分，街面上越发冷清了，很多店铺都关了门。
那边热闹非凡，和这边街道的冷清形成鲜明对比。
“没看到水粉车啊？我们天天都在这玩，水粉车一般早上才过来卖呢，下午都去古玩街那边。”
脚步声清晰异常，他越是靠近酒楼，便浑身越是感觉到一股子暖意。
夕阳西下，街面上刚刚下了毛毛细雨，地面湿漉漉的有些反光，被映上一片淡红。
“哥哥你要问什么你说。”
车夫一抽马鞭，瘦弱的老马顿时缓缓挪动起脚步。
门房姓王，家里排行第八，大家平日里都叫他小八，是个蛮机灵的小伙子，今年才十七，是继承了他爹的工作，也到路家来做门房。
路胜顿时明白这家伙找他干嘛了。虽是富家公子，但这货极其喜好赌钱，经常搞得囊中羞涩，到处借钱。
小孩子的闹腾声瞬间消失了，按道理说，这等年纪的小孩子，不可能这么默契，一下全部消失没声。
“哥哥梦里看到的吧？嘻嘻嘻……”
他回头看了眼酒楼，金鱼酒楼硕大的阴影被阳光投射下来。
一个个小贩推着水粉车缓缓挪动着，在阴影里不断移动。
路胜倒吸一口凉气，快步拦了一辆马车。
吆喝声此起彼伏，在空荡荡的大街上回荡。
一个个带着体温的客人从他身边经过，有人不小心撞上他，连忙对他道了句抱歉。
他拿着请柬，这才出了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