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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窦娥都没我冤枉!
即便没那么离奇,我只是失了记忆……
一块绿豆糕被塞到我手中,小白兔笑得眼眸儿晶亮,一股香气扑上鼻端,有些清甜,却分毫也不腻人。他贴上我耳边,讨好道:“这是你最爱吃的绿豆糕,我想着你就该饿了,快尝尝味儿。若是好吃,往后我天天给你买来。”
他五官生得虽然清秀,却也寻常,可笑起来却仿佛清光潋滟,俊秀不可方物。我一闪神,忍不住张口蹦出个十分困扰的问题:“我们很熟吗?”
“咔嚓”一声脆响,半边手臂火辣辣地痛了起来。我痛得“咝咝”抽冷气,颤巍巍地睁了眼,一丝一缕的光线缓缓漏入眼底,恍惚间流光飞舞。渐渐地,一张文秀的面容映入眼帘,清晰了——
可还没有压过去,手臂就这么软绵绵地搭在对方的脖子上,倒成了投怀送抱。要说投怀送抱也是好事,不曾想投进的却是柳下惠的怀,人家轻飘飘地往外一闪,可怜倒霉的我没了借力,整个人狠狠地砸在了地板上。
原来那男子叫慕水。
再抬眼,只见年轻男子似笑非笑,一双精光湛湛的眼牢牢锁住我,兀是来者不善。
被他这么一吓,我冰凉的手指抖了抖,连带着肚子都“咕噜噜”乱叫起来。
我好奇看向四周,只见涂壁青翠中蹦出零星的竹叶,屋里除了床只有个矮脚桌,上面茶香袅袅,紫砂茶具倒是玲珑雅致,却与普通人家无甚区别。片片场景,看着眼熟,却想不真切,好容易鼓足勇气,继续问:“我是谁?”
慕水依然唇角含笑,高深莫测地看着我。可怜我前见狼,后见虎,嚼着绿豆糕食不知味,生怕错一句,教人逮着把柄,不知祸福。
我快速分析清了,竹门“咯吱”一声开了,果然看见一个清秀可爱如小白兔似的少年扎了进来,眼见着就要往我身上扑。那年轻男子忽地抬起头掠了我一眼,伸手对他命令道:“过来。”
他又是一笑,伸手扶了我一把。顿时,刚才骨折的地方仿佛被人用热水熨帖过,说不出的舒服,竟不痛了。
脑海中一片空白,很是仓皇,恨不能一次理出个原原本本。心里正发着虚,一个清雅的男嗓凉凉在耳边响起:“怎么,终于耐不住了?还和我打赌要躺个百日,才七天啊……”一只略显冰凉的手按了按我身上的薄被,似要掀了被儿,我如临大敌,正琢磨着先发制人,那人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脖子上,凉飕飕的,非礼呀!
我纵是反应慢上三拍,此刻也听出他语气中那些尖锐冰冷的试探与不善,果然是敌非友。我面上一僵,背脊缓缓泛上阵阵寒凉,不敢触他逆鳞,连忙赔笑道:“玩笑玩笑,何和-图-书必这般认真。”
身下似是一张冰冷的床,寒到极点。我想我可能死了,怎么死得记不真切,也许是饿死吧。
这是什么医术?好神奇。
若是煞星,醒来怎就到了我屋里?
我捂着咕咕乱叫的肚子,咬了咬唇,一时还真拿捏不稳该说些什么。
听声音,是个半大孩子。和我关系应该很好,要不怎会这么兴奋地扑来。
原是个年轻男子。
我皱眉,口中问道:“烟雨朦胧的烟,飞天遁地的飞?”这名儿不讨好,莫非我原是个俗人,否则怎起了这般俗气的名儿,莫不是柳巷花街的姑娘?
一盏青花陶瓷的茶被送到我面前,我一愣,分不出他这动作到底是故意还是无意,忍不住张口嗫嚅道:“您眼神不好吗,应该看见我手脚不麻利,接不稳。”
他薄唇轻抿,眼角含着轻浅笑意,分不出是欢喜还是嘲讽。
“玩笑?”他挑了眉梢,重复一问。
绿豆糕,原是我欢喜的吃食吗?
我立刻闭嘴,下意识戒备起来。我是忘了许多,可不是呆子。听闻黄昏时刻猝死的生灵,三魂七魄没有散完,多得是借尸还魂的异事儿,有的醒来能记着自己,有的却彻底忘了前事。这等奇闻在凡界就是妖异,搁谁身上都讨不得半分好处。
他眼波一闪,收回茶盏:“只是小伤,不碍事。你醒来倒也省事,免得燕知天天挂念,就怕你和我置气,生了什么闪失。如今看来,你还是老模样,断是吃不得半点苦头。”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起床,把这不知好歹的人压倒。
为什么我不觉得好吃?
外间响起一阵脚步声,一个兴致勃勃的声音隔着屋子嚷了起来:“燕非快看,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语气一派天真,满是关怀。
不等继续想清,便听他清冷的声音如刃锋寒芒:“非关怜翠幕,不是厌朱楼。故来呈燕颔,报道欲封侯。燕非,即燕颔之燕,是非之非。你一觉睡起倒是糊涂了,莫不是忘了自个儿的名字还是自个儿取的吧。”
那清秀少年看见我,顾不上男子的命令,竟直直往我这儿奔来。“燕非,你饿了。”他眼神无辜,扯着我的手,轻声细语,“不要和慕水哥哥置气好不?苦了身子,多不划算。”
第一天醒来,我发现自己很饿。
男子的声音不容置疑:“过来。”
“我来看燕非的……”可爱少年似要反抗。
他答:“燕非。”
这床冰得人发抖,谁乐意在上面睡,谁去睡,总之我不愿躺着。另外,燕知是谁?听他的口气,这个燕知和我挺熟,而且很护我。醒来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心头涌上说不出的恐慌,忽然听到这么句话,有抓住救命稻草的感觉,默默把这个名字搁在心头。
我一脸正色,用力点头,加深语气:“是玩笑呢!”天知我冷汗淋漓,心底发虚,这惹的到底是煞星还是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