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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发愣,就见鬿雀想起什么似的,一拍手:“小妖怪,既然我们这么投缘,干脆我就收了你做徒弟。这样也不好赶你走了,哈哈哈!”
一有空,鬿雀就会得意扬扬地向獙獙炫耀:“瞧见没,我教出的徒弟,就是不一样!”
他、他要收我做徒弟?像鬿雀这样的大妖,为何要一心护着我?成了他的徒弟,他岂不是更不放我走?这叫我要怎么才能回辟邪宫……这几日,我忍不住开始怀念燕知、流碧、彻歌和辟邪宫的小妖们,想要回到他们身边,可我法力低微,是无论如何也无法逃离这两只大妖的身边的。
就这样,我们一行三人早上赶路,晚上休憩。
我僵硬地点点头,其实很想说,谁信?
我石化。
两只大妖缓缓西行,时不时地争吵一番。
“扫帚星?”我脸上划下一片黑线,獙獙展翅在前,冷冰冰地一眼掠来,厉声道:“鬿雀,你继续说!满嘴的胡言乱语,也不怕烂了牙口!”
何时……才能再次见到苏慕水。
茈鱼和凡间的过江鲫鱼长得很像,浑身粼光闪闪。烤熟了,在空气中散发出一阵阵蘼芜清香,鱼肉鲜嫩多汁,鱼皮酥脆,很美味。刚吃时很欢喜,吃多了,总算明白鬿雀为什么不爱吃鱼。茈鱼肉香是香,可惜浓郁过头,天天吃就腻味了。我百无聊赖,烤了一条又一条鱼。
我垂头丧气。既然逃脱不了,我渐渐地就习惯了与两只妖结伴而行,鬿雀果然一步不离地跟着我。他和獙獙都是上古时期天生地养的妖,换言之,都不是什么茹素的主儿。所经之地,旱灾一片,而鬿雀更是凶猛……一开始,我真不信他就这么护着我。可他虽说顽劣,却的的确确是个和善的妖。他总与獙獙斗嘴,天南地北地乱侃,偶尔也会刀兵相见,却从来没亏我一分。
这天傍晚,他们似要商量什么事情,神情古怪地看我一眼,立起结界将我隔在外面。我不理会他们在干什么,只觉得雪白的大鸟对着火红色的狐狸,时而眉飞色舞,时而横眉怒目,画面很是有趣。我悠闲地守在外面,也听不清两妖说话,眼见着篝火猎猎,倏忽地蹿高蹿低,手里烤着一串茈鱼。
鬿雀看似凶猛,其实很和善,教了我许多东西。
瞬间,我噎了噎,气氛凝得有些骇人。
鬿雀慈悲地道:“不过小妖怪你也不用怕,你就是一扫帚星,谁敢来惹你!”
我原本以为,在蚀月日众妖都忙着残杀,这些妖界的商铺应该是空荡荡的,谁想到处都是笑容满面的妖。他们一看见鬿雀和獙獙,唇下的獠牙都收了回去,一个个恭恭敬敬,温驯如同小猫。鬿雀自负地说,这些妖都有三千年以上的修行。我这才知道,蚀月日的飓风也就欺欺修行不足千年的小妖们,真正有道行的大妖,根本不会把小小的蚀月日放在眼里。不过是趁着一团混乱,打打牙祭,捉几只自投罗网的小妖,尝尝鲜,也就罢了。
鬿雀不服:“凭什么我不能说了。”声音极小,小得我勉强拼凑出句子,我却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蚀月日那天,苏慕水真的轻轻唤了我一声吗?为什么要唤我?
失忆以后,我就一问三不知,按鬿雀的说法,这是罪不可恕的大事!是数典忘祖的典型!是愚蠢至极的写照!他怒的时候,雪白羽翼上下扑簌,洒落一地光屑,在夕阳的映衬下,黄灿灿的,仿佛无数的铜板闪闪烁烁。如果流碧在这,肯定忍不住扑上去。可恨辟邪宫那群妖呀神的,这么久了也不见来找,早把我忘得一干二净。由此可见,友情经不过时间的摧折,小妖都是群没良心的主儿。
我冷汗淋漓,原来我自以为神功大成,不过就是人家口中一碟小菜。
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不是他妈生的都是大妖,是惹不得的祸害。
后者懒洋洋地看我们一眼,也不反驳,只一双精光闪烁的眼透出几分尖锐的煞气,冷冷笑道:“得意什么,一个煞女,教出来有什么用?谁沾她谁死,你不听我话,迟早有苦头吃!”
结界倏地撤了,看来他们已经结束了商议。獙獙阴沉着脸出来,火红双翼一扫,大风呼啸而过,蹿得正欢的篝火顿时“咝咝”冒着白眼,好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他一双眼恶狠狠地看着我,好像要把我吃了。
鬿雀不高兴地瞪了獙獙一眼,翅膀一扇,把我护到身后,淡声道:“商议了半天,他还是执意说你是煞女,既然蚀月日已经过了,你已经安全了,他就要赶你走。不过,小妖怪,你不必怕,有我在,他动不到你。”
加起来足有几万岁的大妖,和孩子没甚两样。如今的妖界,一路西行是错落的镇子,四平八稳的大路两侧商铺林立。跟在他们身后,我根本不用担心哪只不长眼的小妖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