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害我带着妈妈的诅咒,来到这个世界上
静萱紧张地问:“怎么了?”
静萱的嘴角漾开一抹带泪的笑意,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对他说,但在那一刻,所有的言语只化做一声轻轻的呼唤:“嘉西……”
眼前的静萱,与她建立了这么多年友谊的姐妹,此时却是这般的无助与脆弱,小昙忍不住心疼地拥住她,柔声安慰:“没事的没事的,你别担心,放学后我陪你一起去他家找他。”
御俊明愕然,眼睛里涌现出复杂的光芒,撇开视线,他没有看御嘉西,压低声音淡淡地说:“我只是觉得,一个死去的人,不应该被活着的人再随便评价议论。”
静萱难以置信地捂住唇,一双眼睛里闪着惊恐无比又心疼至极的光芒!嘉西,嘉西,在这之前的十多年里,你是怎样走过来的?你一定很孤单对不对?
“我、我有什么好怕的,你扔就扔吧!”静萱不服输地死撑着,表示着决心,“除非你把我的腿摔断了,否则我还是会爬起来再冲进来的!”
“自然不介意了!怡倩真懂事呀,要是我这儿子有你一半懂事,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桌上总共坐着五人。从御俊明依次开始,右边是御俊明的长子御天佑与二儿子御星卓,左边便是御嘉西,再接下来就是餐桌上的另一亮点,一位漂亮精致如洋娃娃般的女生。她的年龄在十七八岁左右,肌肤白皙柔嫩,似果冻般诱人。大|波浪卷长发轻盈地披在两肩,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优雅而贵气,宛若象牙塔里不食人间烟火的公主,让人隐隐生出一种不禁想要保护她的感觉。
只是此时四周的空气出奇寂静,有些诡异。
就连御天佑御星卓两兄弟也抿起了嘴,安静地坐着,不再发表任何意见。
静萱的心脏蓦地一揪,随即如乱了套的机器般突突乱跳!一阵强烈的不安感随着她的血液流窜至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御嘉西的脸色一变,怒吼起来:“妈妈死了!妈妈死了!她因为恐惧我的存在而自杀了!这还不严重吗?那在你的眼里,什么才叫严重?”
“慕管家,今天我们家来新客人了吗?这两位小姑娘,我可是从来都没有见过。”
御嘉西猛地睁开双眼,一双淡蓝色的眼睛冰冷如霜,水晶灯光下,他的肌肤白皙似雪,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比冰雪更为冷漠的笑意:“很奇怪是不是?那个时候,虽然妈妈精神有些失常了,但她依然会坚持经常写日记,她的痛苦她的绝望她的恐惧,只能写在日记里……最可笑的是,凶手不仅是你,我也是!我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但我出现了,恶魔般地出现了,甚至令她恐惧和绝望地去自杀……我就是一个凶手,一个该死的凶手!我怎么还会活在这个世界上呢?我早就不应该活着了……”
“好的,反正今天是星期五,明天不用上课,我们跟你去。”小昙代替好友回答慕管家。
御星卓看到了,再次嘲弄地勾起嘴角,尖酸地说:“爸爸,是您太偏心,每次有好的东西都只会第一个想到小弟,但是人家不领情,您这又是何必呢?难道就因为是那个女人生的,所以就‘特殊对待’吗?”
鼻息间,有熟悉的香味轻盈地飘荡。
长长的走廊,巨大的水晶吊灯,连墙角下方的基石都刻着繁复而精致的花纹,灯光洒在大理石地面上,泛出清冷的光芒。
“那么……”
她看着慕管家,几近屏息地问:“那我该怎么做?”
静萱长长的眼睫下,一双如玛瑙般的眼睛渐渐泛出水光,她几乎哽咽着说:“一个星期了,我一个星期没有见到他了……小昙,我找不到理由为什么会这样?他为什么要躲开我?他是不是出事了,我不要他出事啊,小昙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话音落下时,御嘉西整个人也像耗尽了全身所有的力量,他缓缓地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下,映着两排令人为之心疼的阴影。
礼服换好后,慕管家才进来,领着两个焕然一新的女孩走出了房间。
御俊明的脸色瞬间巨变,惊愕中带着一丝愤怒:“星卓,你给我闭嘴!”
疯狂的女生拿着刀,面目可憎地刺向他。危急时刻,她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张开纤细的手臂在电光火石之间毅然决然地挡在了他的面前!
静萱的脸瞬间一白:“御嘉西,你、你敢!”
御嘉西这话让静萱心虚极了,紧紧抓住栏杆的手也渐渐地松开,鼻子一酸,她眼底隐约泛起水光,声音也变得柔弱:“我错了……嘉西,你别关我好不好?我向你发誓,我不会给你添乱的,其实我今天就是想跟你一起过生日而已……”
欧怡倩笑容越发乖巧可爱:“您也可以把我当作您的女儿呀。反正在国内,我也没有亲人,我正好可以把您当作是我的亲人呢,您不介意吧?”
车门打开,慕管家从容地走下来,一抹职业性的温和笑意悬在他的嘴角,他看着两个女孩说:“两位能否随我去明川参加三少爷的生日晚会?”
仅仅两个字,却蕴涵了她所有的情感与所有的思念,再加上那眷恋而深情的目光,御嘉西的心,不由自主地悸动了一下。
御俊明不敢相信地瞪着自己的儿子,他的双手颤抖着,紧紧地抓住椅子,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稍抑制住内心无比的恐惧:“嘉西,你别这样,你把刀子放下来,事情没有你想的严重!”
见他不说话,欧怡情却眨着一双水灵的大眼,大方而甜美地微笑着说:“我是欧怡倩,一定要记住哦,因为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御嘉西一时间不知道怎样回答,像宝石一样蓝的眼睛里闪着冷厉的光瞪着她——对,他最介意的就是她的存在,他有预感,今天只要有这丫头的存在,他酝酿许久的计划肯定就会落空!
静萱微微地咬着唇,抑制住哽咽,轻声说:“嗯,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她下意识地向那个方向看去——
这是柳暗花明吗?
“如果你在乎我,那就留在这里,不要出现在今晚的餐桌上,也不要问我为什么,可以吗?”御嘉西低低的声音如同世界上最忧伤最动听的旋律,隐约透着一缕压抑的哀求。
坐在豪华的黑色宾利车里,即使有小昙坐在身旁拉着她的手,静萱依然难以抑制心脏的紧张跳动,眼底光芒复杂,双唇紧抿。
“静萱?静萱!”
此刻她越发深切地感受到,她有多么想他,他的声音、他的面容、他的体温、他的气息、他的味道……无不牵动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慕管家笑笑不语,安排好她们之后,他就离开了客房。随后两个女用人手里捧着两件礼服走了进来:“两位小姐,请换上礼服吧,晚餐就要开始了。”
御嘉西抬眼看他,不冷不热地问:“听得到就必需要回答吗?”
静萱坐在角落里,只觉得心脏一阵阵窒息的痛。
“嗯,确实不错。”静萱的心思根本不在礼服上,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
自从那天后,静萱一周都没有再见到过御嘉西,各种各样的混乱思绪纷至沓来。
门口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紧接着门外传来慕管家的声音:“言小姐,我能进来吗?”
静萱清澈的眸子里透着坚强与果敢:“您放心吧,我会尽力看着他,不会让他出事的。”
豪华的餐厅。
“先生说过,这个家里的大小事情,我都可以作主。”
御嘉西蓦地将指头肚儿下的玻璃杯松开,轻轻往前一推,眼底泛出冷酷讥诮的光芒,他从椅子上站起,视线如飞雪般扫过桌上的几个人,声音里不带任何感情,冷冷地说:“今天,我想讲一个故事。”
小昙立即觉得气愤难当,大步走了过去,一双眼睛里冒着怒火,瞪着御嘉西:“御嘉西,静萱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样对她?你难道不喜欢她吗?只要你说一句不喜欢她,我马上就带她离开这里!”
她只觉得全身涌起一阵无力感。不是这样的啊,她怎么会去恐吓他?她是希望他开心的呀,她到底在做什么……
静萱与小昙并肩走过这条长长的樱花路,来到一栋庄园式别墅前。抱着满心期待而来的两个女孩子,望着眼前紧锁的门怔住了。
慕管家长长一叹,脑海中的思绪飘浮起来,记忆里的时光如同被琥珀锁住了一般,触碰不着,痕迹却清澈明晰。他的语气里充满着感慨:“三少爷从小是我看着长大的,关于他的点点滴滴,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他就像我自己的孩子一样,从小就是一个让人心疼的孩子,他妈妈在他还未满一个月就离开了,先生又整天忙着生意,尽管爱他,但一年里又有几天能够陪着他呢?虽然有两个哥哥——”慕管家的眼底渐渐黯然,“有也等于无……所以,他越来越孤僻,感受不到家人的爱,更不懂得如何去爱别人。从小学起,他就从来没有带过同学回家,至今为止,你是第一个。我知道,少爷最近产生的变化,功劳全在于你,本来我也很欣慰,只是最近……他好像又变回了从前极端的那个他。但是,我相信你一定可以阻止他的,也只有你可以阻止他!”
“嗯,你相信他吧——最后吃亏的就是你!”小昙还是替她打抱不平。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我宁愿比认识苏君皓哥哥还要更早认识你,那样的话,至少,苏君皓哥哥后来不会因我而死;至少,我可以早一点陪伴在你的身边。
见儿子丝毫不给欧怡倩面子,御俊明的眼底涌现一丝恼意,语气略带警告的意味:“嘉西,难道你听不到怡倩在跟你说话吗?”
御嘉西的指头肚儿依然不紧不慢地在杯边轻抚旋转,透明的玻璃杯在灯光下,映射出耀眼的光芒,如同他唇边此时的那抹惊艳的笑意。
御嘉西仿佛松了口气,然后轻轻地拥住她,闭上眼睛低声说:“谢谢你曾带给我的快乐,那是我生命里,弥足珍贵的一部分。”
结束那个拥抱后,御嘉西松开手,转身离去。
慕管家将两个女孩子带到一间客房里,虽说是客房,但这房子足足有普通人家的客厅那么大。小昙一进屋便被那张豪华的大床给吸引住了,她惊喜不已:“这床我在杂志上见过耶,据说某欧洲皇室的公主最喜欢睡这样的床哦!”
在晚餐开始之前,御俊明微笑着向御嘉西介绍:“嘉西,这是圣欧集团欧经理的女儿怡倩,最近刚从国外回来,而且准备转到你就读的那所学校,她在这里没什么朋友,你要多多关照她。”
“既然都不开心,不如在生日那天我们一起私奔好了。”
御俊明的额头上顿时暴出青筋:“你……”
“好,我相信你。”
“你不会懂的。”
御嘉西端起一支高脚水晶杯,轻轻啜了一口饮料,对于御俊明的话,置若罔闻一般。
喜欢?不喜欢?
“你!”小昙对御嘉西的态度非常不满,刚想说什么,静萱拦住了她,朝她摇了摇头。
这天放学后,静萱决定去御嘉西家看看。
黑色宾利以飞快的速度向明川飞驰。
“先生,这两位是三少爷的同学,今天来给他庆祝生日的。”慕管家恭敬有礼地说着,然后退到一旁,让开一条道来。
她想不通,在一个那么温柔的吻之后,他却那般无情地对她,甚至都没有给她一次说话的机会,就将她拒之门外,无论她怎样请求,他都不肯再见她一面。
感觉到了她的目光,正在行走的御嘉西猛地停下步子,目光幽深地向她这边看来……
静萱眼眶湿润地凝望着那个忧伤的背影,泪光闪烁,一种极端的心痛让她想要不顾一切地奔向他,并且紧紧地拥抱住他!
伴随着一阵爽朗的笑语声,一个气质非凡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细看之下,他的眉目竟与御嘉西有几分相似,只是英俊中更多了几分成熟的魅力。
她没有接慕管家的话,微垂的眼睫,掩不住眼底泛出的水光。原来,嘉西他一直过得不好……但是,命运还算厚待他们的对不对?至少让他们相遇了,她愿意付出她的所有,不顾一切地守护他的。
安静的房间内。
一直到距离很近很近时,静萱才看清那张久违的俊脸。
“这是我家,轮不到你说不要!给我马上走!”御嘉西似乎被逼急了,表情愤怒起来。
小昙觉得她十分不对劲,在她的身后连续叫了几声,快步跟上她。
“哦,请进。”
御嘉西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也会怕?”
御嘉西,你为什么不让我参加你们的晚餐……难道是因为有她的存在吗?
静萱感觉那一刻,她已经拥有了全世界。
小昙轻轻地拍了拍静萱的肩膀:“静萱,你就别跟我这么客气了,咱们是同甘共苦的好姐妹!”
隐藏的火药,终于要点燃了么?
“好漂亮的礼服呀!”小昙兴致勃勃地接过两个女用人手里的礼服欣赏着,眼睛晶亮晶亮的,看样子很喜欢。
御俊明的眸中闪过一抹痛苦的神色,他惊疑地盯着自己的儿子,声音隐约开始颤抖:“你说什么?”
一直守候在静萱身后的慕管家担心不已,有种强烈的不祥感涌上他的心头,他急切地说:“要出事了,快!快去阻止少爷!”
御俊明的脸顿时冷下来:“你又不是跟怡倩一个年级的,你怎么照顾怡倩?”
偶尔有几片花瓣似落叶般轻轻飘落,稀疏地洒在地上。
静萱静静地跟在管家的身后,张了张嘴犹豫着,正想要询问御嘉西时,走廊尽头的一阵脚步声传入了她的耳朵。
小昙的眉毛纠结在一起,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静萱,你这是何必呢,你知道御嘉西这样做有什么样的目的吗?你就这样傻傻地答应了他!”
御嘉西的目光幽深似井,抿紧唇没有说话,手却依然紧抓着她没有放,一直将她拉到二楼一间卧室里才松开她。
御嘉西越说越激动,神态极其的迷茫和痛苦,最后他拿起餐桌上盘子里的一把刀子,将刀口对准自己,看着御俊明,神态失控地说:“是你让我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我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成全我,让我去陪着我那可怜的妈妈吧!”
无限的温柔在静萱的眸中弥漫开来,她目光盈盈地凝视着他,深情的眼神已经替代了言语的回答。
静萱云淡风清地笑了笑:“我不在乎呀。”她爱他,可以为他哭,为他笑,为他舍弃自己,也可以为了他,安静地坐在角落里一个人落寞。
静萱停下步子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御嘉西,她总算又见到他了!心底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欢呼着,她眼底的喜悦难以抑制,整个人就像傻瓜一样,呆呆地看着他,都忘记说话了。
餐厅里的气氛俨然紧张起来,每个人的神色都非常凝重,就连站在一旁的用人们也不由得屏住呼吸。
静萱的心仿佛被一阵暖意温柔地包围住,她感激地看着小昙说:“谢谢你。”
虽然慕管家是用极其平常的语气来述说这番话,但在静萱听来,胸口处却觉得一阵阵压抑的疼,黑暗中的伤口一点点蔓延……
慕管家毕恭毕敬地回答:“是的,我邀请她们来做客,一起庆祝你的生日。”
当时,她只是觉得震惊不已,而此时回想起来,她便不由觉得惊心动魄,再也无法冷静下来。下课铃声一响,她脸色苍白地就往教室门外走去。
话音一落,他将刀子狠狠掷在桌子上,紧接着转身大步离去!
长长的走廊里,顷刻间只剩下他们两人。
她终于离他越来越近了吗?
静萱眸子里的光芒明媚起来,嘴角绽开花朵般的笑颜:“伯父,我也很期待!”
御嘉西脸色阴郁地紧步跟上,一手用力扣住她的一只手腕,幽深的眸子里浮现出深沉的伤痛:“你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你喜欢我吗?喜欢我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来恐吓我?”
御俊明的脸上,露出悔痛交加的神情:“你妈妈的事情,是我这辈子犯下的不可饶恕的错误!我自知罪孽深重,别说这辈子,就算下辈子我都别想还清。但是孩子,这不关你的事情,你不要折磨自己!这些年,你已经把自己折磨得够久了!”
在所有人对那个话题刻意的回避中,他却缓缓开口说:“为什么那个女人一直是家里的禁忌。她是我的妈妈,为什么你们都这样害怕提起她,是因为心虚吗?”
“是你在折磨我!本来我还没出生,就有机会死掉好几次了,是你一次次出现和阻挠!你害妈妈如深陷地狱般不得脱身,你害我带着妈妈的诅咒,来到这个世界上!一切的折磨都是你一手赐予的!”御嘉西更加用力握紧了锋利的刀子,“你不想赎罪帮我解脱,没关系,我也不在乎!”
另一旁的御星卓幸灾乐祸地插了进来:“爸爸,要是他不情愿,我倒是十分乐意当怡倩小姐的朋友。我一定会让怡倩小姐在最短的时间内熟悉这里,而且,绝对不会让她觉得寂寞。”
这一刻,她心中害怕到了极点!
“伯父,您好。”静萱与小昙异口同声地向来人问好。
半晌,御俊明完全僵硬的身体才稍微恢复知觉,他的目光绝望而惊痛,声音强烈地颤抖着:“你是怎么知道的?”
窗外夕阳如醉,微凉的风呼呼地从窗口灌进来,拂起浅绿色碎花窗帘,飘扬似舞。
御嘉西发出一声冷笑:“所以,干脆就让她死得这样不明不白吗?”
御俊明微笑着正要将话题进行下去时,一旁完全被忽视的御嘉西此时更加的不悦起来,眉峰紧皱,表情冷漠而僵硬,他扣住静萱的手腕,稍稍用力一拉,便将她拽到了自己的身边,语气冷厉:“跟我来!”
至少……
静萱的声音也跟着提高了:“御嘉西,你就这么介意我的存在吗?既然对我这么在意,为什么又要赶我走?”
“御伯伯,您太过奖了。”欧怡倩说着,忍不住偷偷睨了一眼旁边的俊美少年。他此时置身事外的神情,有种让人无法忽视的魅力,她不由得怦然心动,脸上瞬间染上了羞赧的粉色。
与御嘉西居住的那栋庄园式别墅不同,御家的大宅是另一种奢华风格。在踏入御家的那一刻,静萱与小昙有种恍如走入了欧洲皇室宫殿的错觉,每一处装饰都那么华丽耀眼。
静萱怔怔地坐在角落里,远远地凝望着御嘉西,她的身体渐渐僵直,眸中溢满了担忧之色……这是她第一次见嘉西这样微笑,这个微笑令她觉得有种濒临死亡般的惊心动魄。
恐吓?这个词仿佛是一根淬了毒的针狠狠扎入静萱的内心深处,毒素瞬间在她的身体里的每个角落无尽地漫延开来……
御嘉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多亏你提醒——那么我现在不扔你了,我关你。”笑意一敛,他拉着她立即转了一个方向,朝楼道走去。
小昙不忍看她失望的表情:“静萱,找不到他,那我们就在这里等他。他总要回来的吧,我陪着你,我就不相信等不到他出现!”
“你的眼光向来不错,就听你的吧。”静萱没有多想,就接过小昙手中那件宝蓝色的礼服。
静萱再次想起那天御嘉西对她说的那番话:
御嘉西扣着静萱的手臂,动作僵硬,如同石雕。面对两个女孩子质疑的眼神,他的手指一根根松开。眼底浮现出如夜雾一般的哀伤:“那么你在乎吗?”
那是一个被光芒笼罩着的身影,恍若此时所有的光芒都聚集在他的身上,那么耀眼夺目,几乎让人看不清他的样子。
唯独御嘉西在那一刻,嘴角上扬,轻轻地微笑起来。那一笑,仿佛黑暗中突然绽开的彼岸花,妖娆而诡异。
御嘉西不由分说地拉着静萱就走,静萱试图挣扎,却无能为力,她心里慌慌地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如果有的人,生下来就是一种错误呢?”
静萱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他挺拔的背影,那背影散发出来的孤寂的气息,令她心痛。
呵呵,他期待很久了。
小昙急急忙忙地追进房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幕——
静萱一得到自由便扑到窗户旁,用力推开窗,纤细的手指紧紧抓着窗沿,赌气地瞪着御嘉西:“你要是真把我关在这个房间里,我立即就从这里跳下去!”
静萱小跑着过去将门打开,慕管家表情凝重地走了进来,静萱看着他写满心事的面容,心情不由得也沉重起来:“慕管家,有什么事吗?”
“别跟我讲法律,一直以来,知法犯法的人是你,你应该知道什么叫骚扰罪吧?”
吊顶中央,悬挂着巨大的水晶灯,投射出耀眼的光芒,将整个餐厅映照得如梦似幻。水晶灯下,摆放着一张长长的红木餐桌,一眼望去,满满一桌珍馐美味,色香味俱全。
御俊明怔了怔,说不出话来。
静萱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紧紧地抓住楼道口的栏杆,极力地抗拒着:“御嘉西——你这样做侵犯了我的人身自由权!”
接下来,御嘉西的脑海里不断涌现出各种零零散散的画面,全部是关于静萱的,记忆仿佛在他的眼底开出花来,美丽而明媚。
御嘉西依然没有听到似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水晶杯上,指头肚儿轻轻地在杯的边缘旋转。他的脑海里不知不觉浮现出另外一张娇小玲珑的面容来,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这个家什么时候由你来作主了?”
半晌后,静萱的嘴角漾出一抹惨淡的笑意,似开败的花朵般失色而无望:“我真笨啊,他明明说今天要回明川的,我居然还抱着希望来这里找他……”
发觉御嘉西口中的火药味越来越浓,静萱咬牙横在他们两人的中间,微微仰着脸迎视着御嘉西冷冷的目光:“你不要怪慕管家。你怪他也只不过是不想在这里看到我对不对?但是,我既然来了,不管你怎么想,我都不会走的。所以,你别想赶走我!”
静萱微微地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如果在乎他,就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问……她闭上眼睛,掩去所有的问题所有的话,片刻后,她动作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突然好想抱抱嘉西,将整个世界交给他,她的整个世界全部都可以给他。
“你认为,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意思呢?”
慕管家目光复杂地注视着她,语气里透着极为压抑的情绪:“言小姐——答应我,一定要阻止少爷!”
御俊明紧张地盯着他:“有什么故事以后再讲,不要耽误了吃饭的时间。”
房间里瞬间静谧得仿佛时间停住了一般。
静萱不由得屏住呼吸盯着御嘉西,这个答案,她比谁都想知道。一直以来,她都不敢对他问出这个问题……
御嘉西如宝石般的瞳孔里透出深邃而凌厉的光芒:“言静萱,你不要太嚣张了!”
风无声地拂动着窗帘。
御嘉西刚刚经历激烈斗争,好不容易设防起来的心墙又坍塌了一块,她眸子里的柔情竟让他有些不敢面对,他的视线不自然地偏移:“无论如何,你现在必须离开!”
餐桌上。
欧怡倩懂事地微微一笑,说:“御伯伯,您放心,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而且我相信我一定可以很快适应。”她笑容里自信满满,没有一丝尴尬的痕迹,御嘉西的态度,仿佛对她没有半点影响。
静萱的一颗心原本已经沦陷在一个黑洞中,却在此时接到了慕管家带给她的一个如此惊喜的消息,令她有种做梦的感觉。
他如众星捧月般地走来,光芒万丈。
他的眸底泛起纠结而复杂的光芒,好几个念头在心中涌起,来回厮杀。最终,修长的手指悄然握成拳头,他转移了视线,表情冷漠地瞪着慕管家:“慕叔,是你带她们来的?”
路边的樱花依然盛开得绚烂无比,满树满树的花,似粉色的雪堆积在枝头,傍晚凉凉的风拂来,带起一阵轻轻的沙沙声,如同恋人间缠绵的呢喃。
静萱幽幽地盯着御嘉西,眸子里缓缓弥漫起一层淡淡的雾气,她轻声说:“嘉西,我都一个星期没有见你了……”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宾利从樱花树下优雅驰来,然后在两个女孩子的身边缓缓停下。
她从御嘉西的神态和表情中,敏感地猜到了某些东西。难道这个故事,跟他有关吗?难道,他就是这个故事里的那个婴儿……
“言静萱,你究竟怎么了?”小昙几步追上静萱,拉住她的手臂,阻止了她盲目向前走的步伐。看见静萱空洞的眼神与苍白得近乎透明的面容时,小昙怔了片刻,嘴唇微微颤抖,半晌才发出声来,“静萱,你别这样,你吓到我了。”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那天,他吻她的那一幕……
静萱的脸上没有表情,随风轻轻飘动的窗帘映在她的瞳孔里,她的声音仿佛从内心的最深处幽幽传来:“我相信他。”
这些天,他没有来学校,也没有任何消息,静萱逐渐忘却他那天对她的冷漠,心中隐约担忧起来。就算是庆祝生日,也没有必要一个星期不来学校上课吗?
御嘉西嘲弄地一笑:“您的心虚要不要表现得那么明显?”
静萱点点头,她惊疑地看了一眼向二楼跑去的那个身影……
虽然仅仅只是一个星期未见,她却感觉有一个世纪之久。有种迫切的思念仿佛刻入了骨髓一般,令她无法自拔。
御俊明立即开怀而笑:“一直就听说怡倩懂事,看来果然是如此呀,真是羡慕欧经理,有你这么一个乖巧的女儿!”
御嘉西紧紧扣住静萱的一只手臂,目光冷漠,面容寒冷如冰。纤瘦的静萱在他的面前是那般的无助,眸子里闪着无助的光芒。
慕管家将静萱带到餐厅外的一个角落里,那里有一张小桌子,坐在这里别人不易发现她的存在,她却能清楚地关注到里面的人的一举一动。
御嘉西的声音里透着强烈的不悦:“但你凭什么替我作主?”
“不要。”静萱俨然拒绝,抿紧的唇透着一股强烈的执着。
“只要十分钟,浪费不了您多少时间。”御嘉西接着说,一双淡蓝色的眼睛里有种寒冰般的冷漠与坚定,“十八年前,有一个富商在自己的妻子病逝之后,很快又喜欢上了一个有婚约在身的护士。无奈她不喜欢他,可他不甘心只是自己单相思,于是便在病愈之后,假意说要感谢她的照顾,邀请她到家里做客。他软硬兼施,趁她喝了几杯酒之后占有了她,然后护士意外地怀孕了。”说到这里,御嘉西顿了顿,眸子里的光芒越发凌厉,原本一直掩藏在内心的极端情绪也表现得越发强烈,他声音低沉地说,“有好几次,她准备要拿掉肚子里这个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孩子,却都被富商发现了,他非但没有可怜她放过她,甚至变本加厉,用护士喜欢的那个人的性命去威胁她嫁给他!于是,这个护士就在这个恶魔的阴影下每天无比恐惧地活着,日益憔悴,精神渐渐失常,在经历了十个月地狱般的生活后,她终于把孩子生下来了。然而对这个孩子,她非但没有爱,更没有丝毫为人母的快乐,只有无比的痛恨与怨念,为了逃离噩梦般的生活,她最终选择了自杀……”
慕管家低声交待她:“你在这里坐着,万一发现小少爷有什么异样的举动,你就立即出现阻止他……也只有你的话,他也许才肯听听。”
御俊明看着两个女孩:“欢迎你们。嘉西很少带同学回家,今天能看到你们,我非常开心,祝你们今晚在这里玩得愉快。”
看着小昙,静萱苦涩的笑意里终于有了丝温暖的感动。
看见这一幕,静萱的心不由得一紧,有种窒息般的难受。
一定是有特殊原因的……
“这件宝蓝色的款式很适合你哦,我就穿这件浅绿色的,你说好不好?”小昙一叠声问道。
御嘉西一脸的气闷:“我现在恨不得把你从这里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