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缠着你的机会
“……什么？”
“说话！”眼见着我就要被拎到站牌，我着急地说，“左曳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才这样对我？老师说你有忧郁症，是不是这三年你发生了什么……”
“那种病，你也信吗。”左曳嗤笑一声，“不想要正常去上课，就打了份忧郁症的病情证明单。”
身后一片静默，我猛地撞开他，冲进卫生间。几分钟出来后，我已经换上了我那身湿衣服。
我嘲笑地接着道：“可是，我也不会回去罗拉市。这样被打破了所有梦想地回去，太可怜了！我会在紫荆市找到另一个梦想，并且坚守下去！”
“得到安慰。”
“别碰我！”
“吧嗒”，我打开房门的时候，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左曳，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萦绕的红茶。柔和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他的面孔白皙，泛着一层淡淡的光芒……
她穿着宽大的男士衬衣，因为衬衣太大了，下摆长到膝盖，两只袖子高挽着，露出两条细细的胳膊。可相较衬衣而言，裤子更宽更大，起码有一半的裤腿是叠起来的，裤裆也掉得很下。
“笨蛋！我如果讨厌你，就不会允许你缠着我了。”
左曳只是拽着我朝前走，保持他的一言不发。
我嘴角上扬到一半的笑容迅速僵住，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左曳。他叠着腿坐在沙发上，眼神还是那样，锋利无比，不近人情。
他忽然伸手搭上我的肩膀。
公交车向前开去，我一次也不敢回头去看站牌上的左曳，此时他的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左曳把茶杯放在茶几上，眼神阴郁，嗓音低沉：“回去。”
“这是不是我呆的地方不关你的事！今天很谢谢你，我要回去了！”我转身就急匆匆地要往外走，当我即将拉开门把的时候，一只手撑住了门。
左曳一愣，沉着脸色朝我走来，我仰着头看着他，目光倔强。
泪水“嗒”的一下滑落眼眶，不知不觉，我的脸孔再度湿了。
这是在干什么？左曳在吻我？吻——我——？！！
他抽开手拿起我放在桌子上的书包，拨开还在发愣的我，打开房门：“回去。”
我闭上眼，脑子里又回放过左曳低垂着眼睑，给我的脚踝上碘酒的情景。
我的脑子里满是问号，双手徒劳地在半空挣扎了一下，陷入空白。
被雨水湿透的衣服一直不舒服地贴着身体，就好像我的心，被什么隔膜贴着一样。
可恶，才刚刚觉得他就要回到我认识的那个左曳，一眨眼，他又变成了恶魔！
是终于如释重负地松口气，还是鄙夷地掀起嘴角？
然而左曳下一句话让我愣住：“回罗拉市去。”
我的手腕被沉甸甸的书包压得下沉，我的每一步都沉重得像是绑着铅球在运动。可我还是决绝地上了公车，坐下。
“谁……谁要你帮我了……”我极力硬着声音，却忍不住抽噎，“我又没有期待你帮我，我也没想要麻烦你帮我！早知道……你还不如别管我，就放任我一个人……至少，我不会像现在这样痛心……难过……”
左曳目光微闪，眼底掠过一丝深沉的东西，却令人琢磨不透。
还好脚踝只是一时扭到，我活动了一下，现在已经不大疼了，可以活动自如了！
“不要报一些不必要的期待。”
他嘴角勾得更深些，充满了骇然的邪气：“Kiss是我安慰女孩的惯用伎俩。”
和小时候一样，我缠着你是因为你愿意给我缠着你的机会。而现在，你不再给我这样的机会了，我一定会走开。
难道他今天这么做，是为了和我划清界限？他帮我这一次，就觉得不亏欠我了吗？在他的眼里，我是不是一直这么让人讨厌，一直是个大麻烦。
很快，他仿佛惊醒一般放开我，低着头急促地呼吸，我红着脸大口喘气。
我低下头：“为什么？我……我是不会回去的……”
“嗯，外面雨应该停了吧，我是该回家了……今天，很谢谢你，左曳！”
“那就别作出一副失望的样子，别总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他冷冷地说，“我们的过去，就到今天为止。”
我垂下头……
声音被突然堵住了，左曳咬住我的唇，齿舌与我紧密契合。
可是我一点也没有抗拒和厌恶的感觉……
没想到，他竟会把我带到他的住处来！
“……”
“……”
公交车靠边停下。
我激烈挣扎着：“叫你不要碰我——唔——”
“亏我刚刚还那么开心……”我用力擦拭着嘴唇说，“我真的很后悔……来了紫荆市，见到你……你把在我心中好印象的左曳全都毁了……”
一想到，吻我的是左曳……我感觉整个身体都好轻，似乎要飘到云层之上……
我飞快地打掉他的手，他却顺势扼住我的手腕，将我带到他的怀里去！
“为什么？”我被他强迫性地拽着胳膊朝前走了一段路，在出了公寓大门口时，我终于清醒过来，“为什么……要吻……吻我？”一想到刚刚的情景，我的脸更加红了，还烫得很。
“我才没有期待什么！”
“呜……左曳，我这样缠着你，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如果你讨厌我，我一定会走开……”
左曳站在我身后，贴得我很近地说：“不关我的事？那你来这里为什么？”
我的目光望了望房子四周——简陋却干净整洁的布局。这里就是他现在住的地方？他一直都是一个人住吗？！
我的身体情不自禁一怔，脑子和思维仿佛在瞬间被抽空了一般。
那些记忆的碎片就像是被时光打碎的镜子，在脑子里重重叠叠、幽暗恍惚、扭曲变形。
“那你刚刚……为什么……”
直到这一刻，我依然觉得我是在梦游……
抹开镜子里的水汽，我看到光滑的镜面上，另一个自己——
不敢相信，他居然会倒回来帮我。是因为他还记得，我从小怕黑怕雷电吗？
什么意思……我们的过去，就到今天为止？
我猛地抬手，用力擦拭嘴唇，就仿佛嘴巴碰了怎么也擦不掉的脏东西。
“这不是你呆的地方。”
他接着说：“没有帮你的下一次。”
“你看——我不需要你的帮助也可以！”
左曳终于松开了我的胳膊，把书包挂到我的手上，勾起一边嘴角说：“你知道，通常一个女生在男生面前哭，意味着什么？”
眼泪，再欲夺眶而出。穿过泪水，我看到一个笨蛋，她在傻乎乎地等着一个叫左曳的男孩来爱。可是等来等去，爱情却被遗失在等待的路上……
一口怎么也咽不下的难过情绪堵住咽喉，我想大口呼吸，却牵动得双肩都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