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激战熊野山麓
一个月后,九州形势基本稳定了下来,岛津等五家瓜分了除丰前外的九州天领——胜龙把大村附近一万四千石原天领给了纯忠,以酬前功;而小笠原康长也终于在北九州完全站稳了脚跟。
“妙计!”晴丰点头,“老鼠只要闻到香油的味道,定会出洞的。”
东国战事暂歇,西国烽烟蓬勃而起。十月二十八日,本多夏吉进入京都,立刻羽书四驰,首先命令伊予的今治、松山二亲藩渡海攻击毛利氏侧背,再命山阴、山阳两道的护幕力量,诸如池田、榊原、森、松平等,务必在年底前齐集石见兵田,准备进攻毛利的党羽龟井隆矩。
“这样,不如……”景行突然不再摇头了,“咱们可以再来他一下……”
“怎么办?”政直望向义隆,“这样下去不是了局。”
月中,奥羽两强藩终于交上了火。羽军主将是在柿崎长部战死后出任藩大目付的村上义隆,奥军主将是政虎的同族,仙台藩首席家老伊达肥后守政实。
然而,康长的实力只够防卫陆地要塞,倒幕派的水军封锁了丰前对外的一切联系,南蛮贸易更是完全落到了岛津胜龙的手中——这是幕府最为头痛的。本来已经被中国的毛利氏垄断了对明勘合贸易,现在更连南蛮贸易也失去了,以往来往于濑户内海和堺、难波等地的外国商船从此销声匿迹。
三个人一齐放声大笑。
义隆沉吟良久。“只好,”他低下头去,“请大殿回来了。”
“苍天,”义隆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长叹,“我倒是一直祈祷有个势均力敌的对手出现,可你干嘛派个比我强的人来?”
“好,”义隆把空碗递给卫兵,“玩笑开完了,饭也吃饱了,该琢磨一下午后的仗怎么打法了。”
堀政成正在等他。通过家丰这数月来的游历侦察,政成完全掌握了天下大势。于是政成唤来了山内平太晴丰。
“雪化了,”政成笑着望望窗外,“上杉又出洞来了。”
广岛藩主浅野入道夕梅,早被与毛利暗通的家臣诸角、椎名、汤目等驱逐至岩国城,双方内战经年,实力均大为损耗。二月七日,联军包围广岛的时候,城中只剩千余步卒和从四方聚集到安仁亲王旗下的不足八百浪人。
“可是,”政成摇头,“我手上没有足够的兵马了。方今天下大乱,我们也许要面对不止上杉信弘一个敌人——伊达政虎要是肯向米泽出兵就好了。”
枧三郎家丰通过北面的水门进入了坂户城。
丰前小仓藩主小笠原长国在赴宴途中被刺身亡,其同族中津藩主小笠原康长幸在病中,躲过一劫。康长素以智谋闻名西国,得到长国死讯,立刻抱病驰入小仓城,接管了藩政。
晴丰皱着眉头:“将军已经给伊达下了手谕,不过此人一贯拥兵自重,不大可能会……”
“这场战争咱们赢不了,这场战斗却未必全无胜机,”高梨政直给两位同僚打气,“陆奥兵远来疲惫,只靠人多并不一定打胜仗。”
毛利光辉受到四国护幕军的牵制,只能派遣大将赤上总少目光胤本部八百骑兵往援。光胤打了场漂亮仗,顺利突破重围进入广岛城,但也不过杯水车薪而已。
他转向晴丰:“东海没有一个将才,我看即使大久保大人重组联军,对于上杉来说,也不过癣疥之祸。”
远远的,只见两翼青色的竹雀旗已经牢牢楔入了敌阵。少倾,伊达中军似乎也开始乱了。
然而小小五万石的津和野龟井藩,却只能拼凑起一千两百步卒而已。
“总得反突击一下,老是被动挨打,地形再有利也没用。”政直抱着双臂,缓缓地说道。
“是!”政直很干脆地一点头,“我这就去准备了。”
“不,一定有空隙的,”政直望向义隆,“让我试一下?”
“是!”
景行习惯性地摇头:“大殿当初是怎么想的,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东国吗?倘若事先约定了新发田和新庄,起码不至如此四面受敌。”
大久保正邻建议将军给仙台五十六万石伊达政虎下令,命他出兵米泽,攻击上杉。政虎正在犹豫,突然间漫天浓云,纷纷扬扬下起雪来。这一下,北陆和东北的交通完全断绝。进入越后的上杉军缩回春日山、柿崎等城,堀军暂时保住了最后的门户坂户城。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东海联军四散归国,只可怜被先是兵马后是白雪重重围困在高畑的松平广亮,外无援兵,内无粮草,仿佛瓮中之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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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津并吞了富冈户田两万一千石,佐贺锅岛并吞了唐津大久保八万三千石,熊本细川并吞了岛原高力三万七千石。只有黑田、有马联军吃了个莫明其妙的大亏。
原来,就在伊达的注意力被高梨政直牵制在阵右的时候,粟野景行统率一支奇兵,又从阵左发动了反突击。
上杉留镇米泽的,不过区区七千之众,其中还要分出半数多围困高畑的松平广亮。义隆只能排开三千余步卒在熊野山簏,而他对面,是伊达政实的步骑兵共九千大军。
义隆点头:“是时候了。”右手缓缓地扬起。突然,他又顿住了——山背后转出两股人流,放过溃退的伊达军,迎上了上杉的突击队。
午后,战斗继续。伊达军连番冲锋,上杉军终究兵力有限,虽然凭借有利地形,杀伤力比起上午来,明显减弱了许多。
“将军,白旗晃动了!”一名亲卫及时叫了起来。政直转头再望一眼,点头:“不要慌乱,缓缓后退。”
“那你们说怎么办?”义隆摊开两手,“把后军调上来?放松平伊豆大人出高畑来夹击我军后翼?”
“只有靠自己了,”晴丰捏一下拳头,“应该找一个好的机会,迂回到饭土山一带,攻敌后路。”
义隆也叹口气,拄着长刀蹲下来:“那也没有用。堀政成是北陆的氏康,第一仗就和这样的强敌接触,唉——现在又被迫要和五十六万石的伊达政虎作战。这仗咱们赢不了……”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景行摇摇头:“真有用吗?”
“如果‘独眼龙’还活着,你想会怎样?”政成笑着打断他的话,“他一定观望到最后一刻,或者趁机消灭身边的弱小势力——可是政虎,哼,我把土岐卖给他呢?”
“好,”义隆站起来,挥刀一指铺在地上的作战图,“当年景胜公没能打赢伊达政宗,今天,咱们必报此仇!”
三月初,伊达政虎终于出兵羽前。上山两万五千石的小大名土岐秀树受了堀氏的欺骗,开门纳敌,结果五百余上山军全部被伊达收编。
变乱闹到了这个地步,再也不能听之任之了。十月下旬,幕府正式向天皇讨得了征伐叛逆的诏命。老中大久保正邻集结东海诸侯联军一万三千,开至上野,另一位本多夏吉则坐镇京都,组织对毛利的全面进攻。
双方才一接触,藩主龟井隆矩即中箭而死,其弟隆庆率领残部三百余向广岛退去。
战斗从巳时开始。羽军早就占据了有利的地形,奥军数度冲锋都收益不大。午时双方鸣金吃饭,同时双方都派出一小队人马迂回至敌军侧翼,妄图偷袭,但也都被防守严密的对方,毫不留情地全歼了。
“看我白旗再挥,又要立刻撤回,能办到吗?”
“好歹试一次,”义隆微眯双眼,“否则永远无法出现胜机。”
话音刚落,突然伊达军一阵喧哗,战场左侧烟尘大起。
终于还是景行打破了沉寂,他不住摇头:“想不到,这家伙还留了一手。”
“父亲,咱们中军也杀出去吧!”长子太郎虎吉激动得大叫。
义隆立马高岗之上,眼见无数竹丸二羽雀旗纷纷后退,不由暗喜。
但终于,机会来了。抓住一个空隙,上杉本阵白旗挥动。已经等得快不耐烦的高梨政直精神一振,长刀出鞘,立刻,五百名高举竹雀旗的步卒趁势飞冲而下。
然而,训练有素的奥军很快便稳住了阵角,正面牢牢守住阵地,两翼缓缓包抄过来。政直勒住战马,回头向本阵望去——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动静。他一咬牙,再次催动坐骑……
“这样正面阵地战,迟早会把咱们拖垮的。”景行摇头。
景行还是摇头:“伊达很会打仗,一个个梯队流水价攻上来,寻不到缝隙,怎么反突击?”
九州之变,天下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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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村纯忠借得鹿儿岛和久留米的千余步卒,一战攻克杵筑,迫其新领主松平赖继投降。然后将杵筑交给有马氏,自己长驱往南,准备接收岛津胜龙许给他的府内港,不料却遭遇小笠原、松平联军的夹击,大败亏输,几乎丢了性命,一路痛哭,狼狈奔回肥前。
伊达军被攻了个措手不及,纷纷后退。政直一马当先,直突敌阵,挥刀砍倒一面仙台藩竹丸二羽雀旗。上杉军大呼酣战,虽然不过区区五百人,却似有数千人的气势。
山阴、山阳两道的诸侯联军,包括石见浜田六百人、出云松江三千一百人、备后福山两千人、三次一千人、备中松山三百人、冈田一百人、美作津山三千一百人、备前冈山四千人、因幡鸟取五千三百人、播磨明石一千三百人、姬路两千人、丹波龟山四百人、篠山七百人、福知山六百人,加上幕军五百人,共计两万五千大军。
二月中旬,北陆和东北雪消,上杉军又全面出击。包围战在继续,越后是坂户,羽前是高畑,安艺还有广岛。
次年,也即宽永八年,元月,才过新年,战争就爆发了。
小仓、中津两藩合并起来共有二十三万石领地,步骑兵五千余人,不但西抗福冈、秋月、东莲寺三家黑田的近万大军,南挡久留米有马藩四千人马,还趁机把诸藩都垂涎三尺的府内港攫入掌中。
政直一愣,随即明白:“一定是景行这家伙搞的花样。”长刀重又举起。上杉军稳住后退之势,准备再次冲锋。
政直笑道:“你是不是想对伊达说,让他大军后撤,只留三千人和你一对一地比拚一下,看谁强谁弱?我可以充当信使。”
“快!”义隆军扇在近肩处划一个弧向后挥去,“快摇旗,退兵!”
『拼命地写啊,写啊,写啊,为的可以尽早让各位报名的朋友们出场——可是,难道没有希望扮演原有人物的朋友吗?比如说,村上义隆的儿子虎吉——以后会很有戏的。
政直和景行满脸汗渍和血污,回本阵来见义隆。三个人面面相觑,良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几乎就在松平亲信喋血天极阁的同时,岛津、黑田、细川、锅岛、有马等军已经开进了毫无准备且因为家主在赴宴途中或失踪或被刺,而乱成一锅粥的诸谱代领地。
“嗯,”义隆沉吟少倾,“你带五百精兵,在阵右等待,那里一片斜坡,正好冲锋……可惜我没有骑兵——看我本阵白旗挥动,立刻杀出。”
“这是自杀!”义隆的副将高梨政直和粟野景行一齐摇头。
“这个伊达肥后,”义隆一边扒拉泡饭,一边嘀咕,“很有一套嘛。”
“不,”义隆紧握军扇的右手依然垂在膝边,一动不动,“再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