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迷雾雨夜
服务生微微有些诧异，他重复了一遍：“一客生煎牛排套餐，一杯热巧克力奶，还要别的吗？”
许卓妍走了过去，伸手要拿。
许卓妍靠在椅背上，听着蔡琴的美妙的音色，忍着一阵重过一阵的胃痛，渐渐昏睡过去。
“扯！”林启凡轻哼一声：“我今天送你，捡回你的手机，又送你上医院，我是日行三善，我明天早上好好看看，我是不是变美了！”
许卓妍一愣之下，紧紧追了上去。
怎么进的电梯，怎么进的停车场，怎么上的他的车，许卓妍仿佛都不记得了。
当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她正躺在市医院的急诊病房里，手臂上插着针头，输液，是的，两大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她醒来的时候，只输了小半瓶。
许卓妍很诧异。
大约等了二十分钟，许卓妍看着三个人都差不多淋湿了，狠了狠心说道：“算了，开车走吧，我还不信了，能给它开来，我自然也能给它开回去！”
而林启凡却把手一收，放回自己休闲西服的内兜里。
“对了！”许卓妍突然想起同住的陈晓颖，“手机！”
“许总，找什么呢？”导购看她把包翻了一个底朝天，好心过来问个究竟。
“呵呵！”许卓妍用手抚着胃，她止不住想笑，然而一笑，就自然会牵动胃，又是撕撕拉拉的疼痛。
“那麻烦您了，林总，就把我们放在罗湖吧！”许卓妍看了眼林启凡，发现下着雨，他居然还在开车的时候戴着墨镜，不由心中暗笑。
“很丑，是吗？”林启凡显然注意到了，目光一凛，有些不悦。
最终意志敌不过体力，她还是睡着了。
这里的位子都是舒适的沙发，港式茶餐厅的感觉。
然后就下了车，上到五层，直奔水漾的专柜，慰问了一下当值的导购，了解了一下这周的销售，又给店经理塞了过节费，这才宣告今天工作的结束，自然也是这一年工作的结束，明天是三十，接着初一、初二休息三天，然后又得开始上班了。
“真行，要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相信现在还会有为了工作而废寝忘食，弄出胃痉挛的人！”林启凡坐在她的床边。
“谢谢！”许卓妍伸出手。
“啊，哪家医院，你怎么了？我看你下午脸色就不好，是不是痛经又犯了？”
林启凡拿起面前的茶杯，浅浅抿了一口：“你没带钱？还是想省钱？不会是想减肥吧？”
然后递给她。
当她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车子已经停了。
“想打车走，等了半天，没有车!”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随即用手紧紧按着自己的胃，仿佛只有用力的按压，才能让疼痛减轻一些。
许卓妍有些茫然，但依旧按照惯性说了声，“谢谢。”
她猛地抬起头，扭脸一看。
电梯门开了，她下意识的跟着大步往前走的林启凡，原来是“一茶一生”茶餐厅。
“好！”林启凡打开CD。
林启凡出人意料的转过身，旁若无人地走了。
“林总！”
“刚才搭我车，你说了声谢谢，现在我帮你捡回手机，你连谢谢都懒得说了？”他盯着许卓妍，目不转睛，而眼神儿却是一贯的凌力。
“不用了，”回到家的许卓妍仿佛一下子清冷了，她向后退了几步，“林总……”刚要说谢谢。
“你，怎么了？”他淡淡地说着，掸了掸烟灰。
“怎么，用我的！”林启凡又伸进口袋拿出自己的手机。
许卓妍搅拌着杯中的热巧克力奶，低着头,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她苍白的脸，眉头越皱越紧，额上渐渐布满汗珠儿。
林启凡掏出手机递给许卓妍。
林启凡望着她的背影，从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他就知道她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居然是蔡琴的“你的眼神！”
气氛很好，可是许卓妍的心情、身体、情绪都很不好。
此时的他，摘去了墨镜，近距离的对视，许卓妍才发现，原来他的眼睛，一个是单眼皮，一个是双眼皮，许卓妍不由微微扬起嘴角，想笑又忍住了。
如同被电了一下，许卓妍立即缩了回去，而安全带也自然嗖的一下弹了回去。
原来是掉在他车上了。
“我，我在医院呢！”许卓妍看了一眼林启凡。
她想，虽然疼痛的频率越来越高，但是应该可以坚持到他吃完饭，然后自己去药店买一点胃药。所以她还在挨着，坚持着，一整天没吃东西而已，喝点热巧克力，应该会好些，她这样安慰着自己。
“手机呢，不知道落哪儿了，最后一天有点忙，没事，你忙你的！”许卓妍一转身，居然又看到了他。
“去哪儿？”
进了电梯，林启凡也不说话，直接按18，顶层。
“没事，你别大惊小怪的，我胃病犯了，老毛病，输液呢，估计再有两个小时就回去了，你先睡吧，我带着钥匙呢!”许卓妍没等陈晓颖开起下一轮攻势前就挂断了手机。
许卓妍看着林启凡：“林总还要别的吗？”
“我想去一趟华茂店，你们俩呢？”许卓妍扭过头问陈晓颖和杜江。
许卓妍看了他一眼，冲着服务生说，“先这样吧，如果有需要我们再加！”
不多时，饭菜饮料上全。
音乐响起。
“缘分？”许卓妍听到这个词，心中立时乱成一团。
当再次被林启凡唤醒的时候，他扶着她走出医院，上了车。林启凡居然帮她拉过安全带，许卓妍有些许的不适应，“我自己来！”她拿出安全带，然而交措之间，两人的手碰到了一处。
拿过来一接，正是陈晓颖。
但是，夜色中，开车的他，从侧面看上去，那神情，居然与她思念中的潘潘有那么一点点的相似，所以，她沉默了，没有拒绝，也没有过分的客套。
“不是，我想给一起住的同事打个电话，我怕她着急，可是我从来不记电话号码的，都在手机里，现在没电了，也没办法打了！”
“哦？”林启凡好像觉得很有意思：“那你挺幸运的，没遇上警察！”
“好。”服务生下去了。
“我送你上去！”
“走吧！上车，我给你们带出去”林启凡好像很大方的样子。
“合理！”许卓妍一脸无奈，看了眼菜单，有气无力地说：“我要一杯热巧克力奶！”
林启凡打断了她，“其实我们三次见面，都很有戏剧性，也许这就是缘吧，以后，你可以叫我凡哥！”
林启凡没说话，开动了车子。“住哪儿？”
他眉角轻皱，目光冷峻，冲她一晃，手里拿着的正是她的三星M608。
“走吧。”他用手推了推许卓妍的肩膀。
“还有一个半小时吧！”林启凡看了一下时间：“你睡一会儿，输完了我叫你！”
因为她已经有些昏沉沉的，渐渐失去了意识。
林启凡自顾自地点了一份套餐，然后递给许卓妍：“请我吃顿晚饭，谢我帮你捡回手机，合理吗？”
他用手拽着她的胳膊，仿佛是架着她那般，向外走去，在门口，放下一张百元纸币。
“妍姐，你在哪儿呢，还不回来，我做了好多菜，都快饿死了！”陈小颖在家里的时候，就像赖着许卓妍的小妹妹，既乖巧又贴心，就是有点粘人。
她脸上有些漠然，转过身缓缓走进楼门。
许卓妍笑了，有些虚弱，仍是执意说着：“记得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一段话，说这一世的丑，是对上一世罪孽的惩罚。因此，不知道从哪天开始，我坚持每天做一件好事，也许日行一善，可以让我的下一世变得美丽，也许善行的累计，会感动老天，就在这一世的某一个夜晚，忽然让睡梦中的我，换一副美轮美奂的脸。所以呀，你只要日行一善，丑也会变美的！”
她赶紧向后排望去，却发现陈晓颖和杜江不知什么时候下的车，此时都不见了踪影。
“去哪儿？”林启凡问。
“许总，要不，我跟他们说一下，把车先暂存在停车场，咱们打车回去？”杜江问得小心翼翼，不愧是干销售的，懂得察言观色，许卓妍在心里赞了一下，点了点头。于是杜江又一溜小跑，跑进了库房。
林启凡找了一张靠窗子的两个人的位子，坐了。
林启凡看了一眼许卓妍，也没做声，只是拿过她的手机，打开后盖，拿出SIM卡，随即又打开自己的手机，取出SIM卡，换上许卓妍的。
“还有多久呀？”许卓妍很困，头很沉，想睡又觉得对着这个只见过三次面的陌生人，不太合适。
“哎，没电了！”许卓妍神色一紧。
但是她知道，很多时候，在许多事情面前，个人主观的意识，真的什么也控制不了，该来的阻止不了，害怕的也不能回避。
回到院里，走到车前，此时雨还在淅淅漓漓的下着，许卓妍有些发憷，她真的不想也不敢把车开回去了。
她忽然想起也不知道陈晓颖这时候从公司回到宿舍了没有，于是想掏出手机，打个电话问问，这才发现手机找不着了，包又完好无损，不可能是被人偷了。
“没什么其他安排，回公司吧！”杜江说。
长长地叹了口气，看着窗外的风景，抱着怀中渐渐失去温度的暖保，她终于进入梦乡。
“还疼？医生说输完液应该没问题了！”林启凡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许卓妍，那眼神中居然有一线柔和。
正对上林启凡戴着墨镜望着自己的眼睛。
“林总，我……”许卓妍想说谢谢，想让他先回去，但是却没有说出口。
我晕，许卓妍脸刷地一下就红了，而林启凡则知趣的闪到门口去了。
许卓妍瞪着他，觉得这个人怎么这么可恶。
如果从感性上讲许卓妍自然是想一口回绝，然而理智又让她说了声：“谢谢，那就不跟您客气了！”
回头冲两个人招了招手，上了车。
“刚才把他们放在罗湖了，你不是要去华茂吗？从停车场出去，坐电梯上去就是！”看不清墨镜后面他的神色，只是语言中不带一丝的情绪与温度。
许卓妍锁好车门，等杜江回来，与陈晓颖三人撑着一把伞，站在海王大院门口等出租车。
哪壶不开提哪壶，许卓妍这个懊恼呀，立即火了：“林总，那车是我开来的，我是C本，而且出了驾校都没摸过两回车，今天没办法，您这边催的急，我们司机都放假了，我硬着头皮开出来的，现在腿还发抖呢，实在不敢开回去了！”
她愣愣地摇了摇头，看着他手中的烟一点点燃尽。
“那是你的眼神，明亮又美丽……”
节前很多出租车都提前收车回家了，所以路上车很少，偶尔驶过一辆，里面还有人。
“两位晚上好！”服务生先是给他们呈上柠檬姜茶水，然后递上菜单。
面前的牛排饭，他仿佛动也没动，忽然他移开了唇边的烟，用中指熟练的掸了掸烟灰，薄薄的，轻飘飘。
许卓妍不知道的是，这个凡哥将给她的生活带来多大的困惑与麻烦。
“哦？院里的车不是你们的吗？”林启凡没搞清楚状况。
“罗湖后面的青年公寓！”其实许卓妍知道自己应该拒绝，应该打车回去，毕竟自己跟他真的不能算熟悉。
到了楼下，他把手机中的SIM卡取出，帮许卓妍换好，然后打开车门。
许卓妍正在犹豫，不知道他的手机该怎么找通讯录，这时电话响了。
说着转身就往院里走，正碰上开车从里面出来的林启风，他放下车窗：“怎么啦？还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