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阴差阳错
再后来，回家的路上，身后的脚步声，后脑的巨痛，昏厥……
林桦精神恍惚地站在那里，用手揉了揉仍有痛感的后脑勺，身体却是猛然一抖。
林桦对她的男顾客笑笑说：“先生，请您稍等，我这就去拿衣服。”
然后她走进里间，打开自己的私人柜子，取出那件羊绒大衣。她拿出一枝墨水笔，小心地在衣领处的商标反面点上一个小小的黑色圆点。
对，应该是警告，因为击伤她的人并没有真正伤害她的意思。否则，她的小命早已休矣！
——自己的身上竟然穿了一件雪白的羊绒大衣！
林桦那一瞬间如同跌入梦中。她感觉周围的空气像水一般荡漾，一切如梦似幻，而她被无边无际的水草所束缚纠缠。
不久两位洗衣工照常来上班。莫先在十点钟的时候来了。从他的表情上看，风平浪静。而越是风平浪静，林桦就越觉得其中潜在着暗礁。
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件雪衣已经被林桦暗中做了记号。
莫先没有提及关于雪衣这件事的任何话题。他在店里待了一会儿，跟林桦交待了一些工作就离开了。
现在看来，那个击昏自己的人，这几个人都有可能：
林桦表面上装作平静，心里却在飞速转念。这个时候，如果莫先在，会怎么样呢？再以这张单据是假的来糊弄他的顾客恐怕已经不可能了。
还是昨天那个男人，但此时他的神态与表情与昨天截然不同。特别是眼睛，与昨天的躲躲闪闪相反，有着凌厉之势。但与眼神又截然不同的是，他的脸上写满了绝望与颓废。
我在哪儿？发生了什么事？林桦茫然地睁开眼睛，随后意识逐渐复苏。
这样忙了一会儿，有一个空当，一位顾客也没有了。林桦呆呆地坐在服务台后，望着透明的玻璃门。她在想，会不会突然有一位警察闯进来，像电视或者小说里那样，出示证件，要求配合调查，甚至拿出搜捕证。如果他们搜捕这里的话，藏在衣柜里的那件雪衣……
这个时候，她已经回忆起昨天发生的一切。她下了班，没有回家，而是尾随一个穿白色羊绒大衣的女子进入一家西餐厅，享用了一份牛排之后认识了一个叫洪阳的男人。之后，她找到了吴云家，发现了那个QQ号码与密码，接着去了网吧，通过QQ认识了一个自称韩冰的男生。
首先是老板莫先。这个猜测是在假设老板有问题的情况下成立的。
莫先！想到老板，林桦忽然觉得有点儿不对头。
下一个是那个来取衣服的男人。这个人最是神秘，对他，林桦几乎一无所知。
林桦甩甩脑袋，然后将衣服上的纽扣一枚一枚解开，脱下了这件白色的羊绒大衣。
怎么可能？遭到意外攻击之后在洗衣店里醒来也就罢了，怎么还会穿着一件这样的衣服？自己的衣服哪里去了？
每当有客人推门而入的时候，林桦就觉得心跳加速。但那些都是很普通的顾客，有的人彬彬有礼，送衣取衣都是马马虎虎，甚至根本不看洗好的衣服是否符合自己的要求就取走了。而有些顾客则非常仔细，送衣的时候生怕他们将衣服洗坏，要求非常苛刻，取衣的时候也是挑三捡四。一会儿说这里没洗干净，一会儿说那里没烫平展。这些人很难打发，遇到不可理喻的顾客，林桦要耐着性子顺着他们的意思。
林桦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过一会儿就要开始营业了，两位洗衣工马上就会来上班，老板也随时可能过来。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羊绒大衣叠起来，放入自己的私人柜子锁好。她不能让任何人看到这件衣服，特别是老板！
难道，莫先与这起案件有所牵连？昨夜究竟是谁将自己击昏的？
——林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绿水洗衣店里。
林桦将手提袋交给那位男顾客，男顾客匆匆看了一眼袋里的衣服，转身就要走。
两位洗衣工在专心做自己的事，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举动。
她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的衣服，尖声惊叫，与此同时，全身如同过了电似的一阵痉挛。
林桦正在心惊肉跳的时候，有人进来了。她抬头一看，心一下子就提上来了。
眼皮是聚集了体内全部力气才睁开的。
林桦很佩服自己，身处这样的险恶境地中还可以这么理智的思考问题。她苦笑了一下，然后麻利地打开店门，将一切布置成她刚刚到店上班的样子。
首先是，莫先知道吴云的死讯时，竟然记得许多天前一份报纸上一则短小新闻的内容，甚至记得新闻中被害的女孩也叫吴云。然后是，他将那件雪衣带走，并说自己埋好了。他真的埋好了吗？当那个神秘的男人来取衣服时，莫先又用了一个奇招将男人支走。他这样做用意何在呢？莫先这一连串行为，单件来看还勉强可以解释通，但串起来则有点神乎其神了。
然后，林桦飞快地将大衣挂上衣撑，套上袋子，再装到印有“绿水洗衣店”的手提袋里，向前台走去。
头痛，剧痛。从来没有这么痛过。
男人却说：“你真八卦。这件衣服的主人不叫什么有云没云，她叫孟雪。”
而她忽然想到……
如果这个人真是这样做的话，也太匪夷所思了！
然后是洪阳。这个猜测是在假设昨天他的那番话全部或者部分是谎言的情况下成立的。
最后一个怀疑对象便是网上的那个韩冰了。但就目前的情况看来他的可能性最小。林桦对电脑不是特别在行，昨晚并没有通过QQ软件查询韩冰的IP地址究竟是不是他所说的青城。如果他真的不在本地，那么他几乎没有什么可能性了。就算他在本地，也不太可能如此神通广大，在短短的时间里，就找到自己上网的网吧并赶过去。
林桦望着这件雪衣，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惧。她已经完全被一种力量所控制了，已经完全陷入了一场未知的阴谋当中！
那个在她背后袭击她的人并没有害她。非但没有害她，还将她送到洗衣店里，可能是用她身上的钥匙将坚固的卷闸门打开，然后将钥匙放在林桦身边，锁好门才走。临走之前还没有忘记打开暖气，以免她受寒！
她躺在店里供顾客等候休息的双人沙发上，墙上的钟指向七点。
是本来没有，还是已经被取掉或者自己掉了？
男顾客人呆了一呆，然后眼里迸出怒气来：“你说什么？你胡说些什么？！”
他那张原本英俊儒雅的脸此刻有些扭曲：“你们这家洗衣店，简直莫名其妙！穿这件衣服的女孩，她好得很，非常好！”
可是身体根本不想动弹。软绵绵的，就似抽去了筋骨一般。
来的人正是昨天来取雪衣的神秘男人！
林桦不动声色地说：“报纸上说，吴云已经被害身亡了。”
而四个怀疑对象有着共同之处。第一，他们都知道自己所工作的绿水洗衣店，这样才有可能将林桦送到这里。第二，他们的动机似乎是一致的。他们向林桦动手的目的应该是警告。在林桦还没有调查清楚事情真相的时候，给她一点颜色看看，让她停止下一步的行动！
她仔细看，从品牌到款式，与那件雪衣完全一样！只是袖口处干干净净，那一丁点儿黑线无影无踪。
林桦突然问：“先生，这件衣服的女主人，她已经不在人世了是吗？”
那个男人直直地走到林桦的面前，将那张揉得很皱了的单据“啪”地甩在柜台上，眼睛直直地看着林桦，一言不发。
林桦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七点，是晚上七点还是清晨七点？自己怎么会在洗衣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