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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舒服的话再休息会,我去弄点吃的,等下上来。”做了个“你放心吧”的手势,景昔点了点头就推开了房间的门。
“我先给她换下衣服,等会再跟你说。”与景家关系很好的这位医生摆了摆手,“你去把她更换的衣服拿过来。”
其实有自己的原因吧?站在门口的景昔轻靠在墙壁上,脑海里不自觉的又跳出林向南倔强的脸以及她整个人倒下去的画面。他双手相互对搭着胳膊,以一个环胸的姿态面无表情地等待身边那扇门打开。
“你应该是讨厌我吧。”林向南抱着疑问,“为什么肯帮我的忙呢?”所指的当然不止是教英语这件事。
心里的厌恶和抵触达到了一个点。
男生的力气只有在这样关键的时候才显现得出来,景昔拖着她到自己那张柔软的床上,不小心看到女生倾斜过来苍白的脸,还是有点合乎情理的心疼。
或许,很早以前就发现了。
那一刻,在布满雾气的车窗里的景昔,冷漠的眼神忽然就柔软了下来。
当医生临走时留给景昔一个“一切就交给你了”的表情后,景昔安静地站在离床不远的地方,心里某一处忽然就空了一块,本来拿起手机想要打电话的动作做了一半却收了手。
难以想到的是,她居然看出了他的不满,没有忍气吞声反而理直气壮得有点勉强。
好像是习惯性的动作,医生的手搭在林向南的额头上后又快速抽回来,她明显发难的犹豫了一下:“你先出去。”
景昔记得林向南的眼神,是一种透彻的孤单。
他对她的过去不了解,定义不过是,继母的女儿,十年来查无音讯,因为得知母亲处境乐观,便追随过来。
纵然身在优越的家庭里,十七岁的少年细长漂亮的手指除了会弹钢琴外,也可以做比较拿得出手的简单饭菜。这便是景昔的不同。
不知道两个性格冰冷的人站在对立面是不是真的杯具,就在景昔思维漫游,林向南倒下去的那一瞬“砰”的撞击到地面的闷响,却拯救了这个尴尬的画面。
“还好吧,我现在也没有很喜欢你啊。”也没有讨厌你,只是在无意中知晓有关你的一点过去后,想要关心你。
直到天空完全阴沉下来转换成神秘的深黑色,直到万家灯火亮起来,直到输液瓶完全空了景昔小心地将粘在林向南手背上的胶带撕下来,快速地抽出针头后又把胶带粘合,躺在床上的病人终于有了知觉。
那是异常特别的一天,除了大雪纷飞的天气,对于景昔来说更与众不同的是他要把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子带回景家的日子。
那些深深浅浅的伤痕逐一展现在景昔面前,有的是看似碰撞后留下的青色印痕;有的又像是利器划过结了疤;有的很明显是新伤,还没有愈合。
“这是我房间。”景昔淡淡地说,语气和最初没什么分别。
她的房间也就自己房间的附近,林芝芝早就托好保姆帮她置办了一切生活用品,景昔随手从淡粉色的衣柜里抽出一条纯白色棉质的睡裙就转了身。
是不是太冷了呢?冻得傻掉了?还是想说迫不及待地想要奔赴一个温暖的地方。
“嗯?”站在一旁的景昔听到这样的回答愣了下。
知道火车到站的具体时间,却故意迟到。知道自己有点小人的心态,可是,这种事情谁能善意得起来。
“怎么可能。”
保姆这几天正好有事请假回家了,现在整个房子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已,而自己便负起了要照顾她的重任。
“喂!”漂亮的女医生打开门,妆容精致的脸上挂满了质疑,“你们该不是虐待她吧?”
这样想着,他走下车,在离她不远的距离停顿了几秒钟,还是确认了下,“你是不是林向南?”
一切都发生在她晕倒之后。
除了这样爱慕虚荣贪图好生活,还会有什么?
木木摇着尾巴朝着景昔腿边蹭过来的时候,他还在发呆。偌大的客厅里,他精致的侧脸上有说不出的沉重,摸了摸木木的脑袋,就奔向了厨房。
只是这样。景昔想起林向南来到北城第一天时候的情景。
“是营养不良,劳累过度又没休息好,压力过大,着了凉,现在处于发烧的状态。”站在景昔旁边的医生小姐若有所思,“还有她刚来了例假,至于身上这些……”用手指在空中扫了下,特指那些伤痕,语气也变得意味深长,“这个女孩子,活得真不容易啊。”
本来是想拜托辉叔去,自己留在家里就好,可是在车子即将开动的那一刻,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沉静几秒钟后,他从落地窗前转身出门,以一个主人的姿态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林向南先是动了动,之后是试探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天花板上映射下来的白色的光让她只能感到眼睛一阵酸痛。
清澈透亮的落地窗边,淡棕色与白色相互交错的格子窗帘轻轻飘动后又归于平静。快要沉下去的阳光依旧霸道地映照在林向南白得没有血色的脸上,在昏睡中的纤长睫毛偶尔也会微微抖动一下,模糊的阴影也随之不安分起来。
纵然是从未见过面,可还是一眼就看出了,那个蹲在雪地里抱着肩膀瑟瑟发抖的女生就是林向南。
那个貌美的医生拎着药箱过来也就一刻钟的时间,她一边将袖口向上堆了堆,一边不经意地问:“怎么弄的?”
看着林向南努力地抱着被子缩在一起眼神充满了警觉的样子,景昔冷如同冰霜的脸在心里抛出了一个疑问:到底是经历过了什么,才这么强烈的缺乏安全感?
包括回到家里后,看到她无所适从的样子,也只是交代了杨芝芝和爸爸交代给他的事情。他一直是不温不热的孩子,对此事的态度也只是没有意见。能做到对她不那么讨厌到懒得理的程度,已经算是一定程度上的宽容了。
起初景昔还以为她是开玩笑,直到走进去亲眼看见林向南紧闭双眼,而穿着睡裙导致胳膊和小腿暴露在外的情景后,他倒吸了一口气。
“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可能是……”景昔脑海忽的闪过林向南在雪地里抱着自己的场景,“可能是感冒了?”
是真的好奇,到底什么让原本习惯冰着一张脸的景昔,态度有了这样细微的转变。
这个位置,刚巧可以看到他衬衫敞开第一颗纽扣里面的锁骨。
眼神不自觉地定在了林向南骨骼分明的手背上,悬挂着的输液管中的葡萄糖和消炎药水正在一滴一滴渗入到血管,从而产生所谓的化学作用。
没有人会像眼前这个女生一样。
对面清瘦的女孩子迟疑地转过头,黑色长发上的雪花细微融化。似乎是在原地不动太久,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并没有觉得难堪地吸了吸冻得通红的鼻子,眼神比他还要冷,连带的拼命隐藏在眼底的一丝恐慌。
男生在看到女生坚定的神情时,难得的扯出看了一丝笑。很近的对立面,他似乎也发觉,这个女生,像宇哲说的那样,是蛮特别的。
起初景昔还没反应过来,直到林向南单薄的身体在地上再也没有响动的时候,他皱着眉头从楼梯上飞快地跑了下来。
“这是哪里?”看清眼前那个模糊的身影是景昔后,林向南本能的马上想要坐起来。
“我是。”只此一句,干净利落地回答,之后连他是谁都没有肯定下来便跟着吃力地走上了车。
可是矛盾的心理让他不能对这个女孩子好,所以涌现出来的愧疚马上被打散,继续冷眼旁观。
成长了十七年,生活在优越环境里的他,身边到处是被宠爱的骄傲的公主,被玻璃罩起来的玫瑰花,经不起一点挫折和不被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