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们惹不起
要知道当初为了搭救方叔同，方家能卖的值钱东西几乎全部变卖一空，就算是周明落这几年的积蓄一样掏的一干二净，秀姨自然也失去了工作，一想起这些，他就算再激动，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当然，这里面有很多原因也是周明落很合他的胃口。
他总觉得自己胸前似乎多了什么东西，甚至还有一点点温暖，正从衬衣口袋内向心脏流淌。
这里面的原因很多，首先是方叔同自身的问题，在生育方面他天生就有些不足，以至于哪怕到了四十多岁依旧膝下无子。
这一刻，他也是真的急了。
等今天周明落发现时，秀姨已经发起了高烧。
“明落，你听我说。”急急的开口，方叔同眼中也难得显出了一丝严厉，“那个人，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但可以肯定对方是睚眦必报的性格，而且行事肆无忌惮，我不过是拒绝他一次，甚至还可能不是拒绝的他本人，但他不止送我进了监狱，就是在进了监狱后，我也过得这么……所以你绝不能去招惹他，我们惹不起！我已经出事了，如果你再出事，你要我以后怎么对得起大哥、大嫂！！”
也是随着这句话，对面原本还是一脸严肃和焦急的方叔同才蓦地笑了，露出一副久违的真正开怀笑容。
是啊，他根本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方叔同所言对方的性格绝对是正确的。
等顿住脚步确认自己胸前真的有一个物体在散发热流，流入肌肤时，周明落才骇然色变，再也顾不得其他，伸手就摸向自己胸前。
若是这时候他出事了，那可就真的是大事了。
而这样的心态在遇到周明落之后，方叔同的爱子之心才有了彻底发挥的机会。
虽然在长时间的希望和失望下，外加因为还有古玩收藏这个爱好寄托心神，方叔同往日里虽然表现的和常人无异，但不得不说很多时候在夜深人静时，每每想到这里，他都有些潸然泪下的冲动。
相比于周明落对他的尊敬儒慕之情，拿他当亲叔叔一样看待，其地位仅次于自己的父母，方叔同对于周明落，一样是拿着亲儿子的心态看待的。
“别冲动。”听到周明落近乎嘶吼的低喃，方叔同却是脸色大变，也压低声音急急的道，“明落，你听我说，千万不要冲动，我的事到现在已经定了，所以你千万别再多想。”
压抑的周明落心凉如冰，沉重如山。
“叔，你放心，我一定会替您照顾好秀姨。”重重的咬着牙，死死握着拳头，直到手心嫩肉被浅浅的指甲掐的疼痛难忍，周明落才低沉的开口。
初遇周明落他也只是顺手帮了他一把，让他暂时吃饱穿暖而已。
……
一路三年多的接触，两人的关系亦是从最初的路人、老板与员工、师傅和徒弟，直到现在方叔同早在内心深处拿周明落当自己的亲人看待。
这样的事方叔同这些年绝对做过不止一次两次，关键还是在和周明落的交谈中，让他看到了对方的质朴和单纯。
微微抖了抖被自己掐的发疼的手心，周明落踏步就向前行去，更是在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其实在刚才探监时有句话他骗了方叔同，那就是秀姨现在并不好。
所以在这一刻，他不可能不急。
挤着一丝干笑，周明落用力甩甩头，努力让自己恢复了一丝清醒，随后从监狱门口走向附近公交站牌的短短路程里，他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多出了一丝自然，眼神也变得清澈，干净起来。
而且他说的都是实话，周明落哪怕对方叔同再尊敬，再儒慕，感情再深，可他也有自己的父母要养，同样的他还要去照顾秀姨。
能有这样一个徒弟、侄子，他真的满足了。
“还有，你在外面还要替我照顾你秀姨！这件事就这样吧，反正五年后我还能出去，已经不错了。”
两人关系真正的进展是源于周明落进店之后，开始恶补各种知识，那种勤恳的学习态度以及对工作的认真，让方叔同在大为赞叹之余，更觉得自己没招错人，随后偶尔也会指点他一番，他的指点让周明落学的更加刻苦，持续下去不知不觉的就变成了方叔同倾囊相授。
或许这件事对他真的是天大的磨难，可此刻他也真的很开心，通过这件事，他也更加确认了周明落的好。
“叔，你这次做错了，秀姨也不是傻子，你拒绝她探监本意是不想让她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替你担心吧，可是她难道想不出么。你越是不让，恐怕秀姨就越会想到你在里面的日子有多苦！”
惹不起。
半个小时后。
这可就是大问题了，那些年方叔同除了经常穿梭于各地寻找各种收藏，也一直在为自己的问题奔波，可直到现在却一无所获。
这就是生活和现实。
平原监狱之外，站在宽阔的监狱门口，周明落再次回首望了一眼，才蓦地长舒了一口气。
随着方叔同的厉喝，周明落的情绪却唰的一下又萎靡了下去。
加上那阵子店里也要招人，就顺手把周明落招了进去。
这是毋庸质疑的，突然遭逢如此大变，每天都要为了拯救方叔同奔波，甚至某些时候还要受到恶意的刁难，对于秀姨那样的女子来说其痛苦绝对是难以想象的，周明落都不知道她一个弱女子是怎么扛过来的。
他也是先把秀姨送去医院才赶来见方叔同的。
也是在真的把一切负面情绪压下，彻底清醒后，正在行走中的周明落却突然一顿，脸上也涌起一丝疑惑。
而前些日子终于接到通知可以去探望方叔同时，周明落清楚记得秀姨难得的开心大笑了许久许久，谁知道一转眼又被通知方叔同驳回了秀姨去探监的请求，结果之前还是难得有好心情的秀姨当夜就哭得一塌糊涂，更背着周明落独自在家喝的酩酊大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