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陈灼没说话,只是把背包打开了,里面的一堆堆零食顿时闪瞎了赵呜啦的眼,赵呜啦直接抱着包起身去了后面,空出了我旁边的座位给陈灼。这个学弟啊,真是太懂得拿捏别人的命门,才短短几天就能够把赵呜啦的节操玩弄于股掌之间,一看就不像一般的无脑男。
要不是我眼疾手快拉住陈灼的胳膊,他说不定已经摔成脑震荡了。我有点急:“别闹太过了,摔死了怎么办?”
释南斜睨我一眼,只身往前走,看样子是生气了。大长腿走得就是快,我在后面赶紧提步跟上,小跑了没多久就有点喘,只能叫他:“释南,你等等我!”
直到台上的小清新歌曲代替了摇滚乐,释南才眉开眼笑地让我们仔细听歌词,他很喜欢这一类音乐风格,不过此时的我已经打起了哈欠,余喜也已经打起了连连看,就连邹淮扬,都打起了电话,大家丝毫没有跟释南做知音的意思。
他拿过我的手机,按着语音键说道:那个谁,你出来,我有一个兼职的项目可以介绍给你,报酬很不错。
请问我现在还能说“不”吗?你不都已经一屁股坐下了?!
“呃……”我看了一下车外的陈灼,今天的阳光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样灼|热无比,把他的脸晒成了番茄,因为光线照射,他原本就不大的双眼此刻眯得更细小了。
“女孩子的矜持就如同大雨冲刷的马路,说干净就干净了,憋一憋会显得胸大,很勾人。”赵呜啦又色眯眯的说。
释南没吭声,估计他已经逐渐适应黎嘉微时不时的癫狂了。黎嘉微马上又换了一招,表情逐渐转为凝重,大拼演技:“你不要对我不耐烦哦,其实我现在有正经事找你。”
他的孤单寂寞冷,没人能体会。
“你是不是有病啊?不买就不要在这里啰嗦!”大叔的话,说出了我和余喜的心声。但最后摊主大叔还是以九九折的价格卖给我们了,我觉得很可能是因为释南拨通了他城管朋友的电话,大叔不想招惹神经病,才放弃了自己的原则。
陈灼仰头露出一口大白牙,自豪地点点头回答道:“是。”
这种对峙,就像雄性之间本能的敌意,从远古时代开始,善斗这种特质就深深烙印在了男人的基因里。我以为他俩会继续这样对峙下去,没想到释南突然间扳过我的脸,给我了一个短暂的吻!
释南提高声线:“我是释南!”
释南个子很高,俯视着我,那仿佛可以洞穿一些的眼神真让我无语:“小青龙,不是我说你,你从少女时代到现在发过的花痴,连起来应该可以绕地球一圈。”
一般的女人朝男人要钱,有的不好意思,有的姿态扭捏,有的吞吞吐吐半天拐不到正题,可黎嘉微不一样,她运用自己超越常人的演技指东打东只西打西所向披靡。
他伸手捏住我的嘴巴,用着调情的力度,不轻不重,犹如隔靴搔痒:“你呀,就是嘴硬。”
释南主动揽下这么多的连环问,回答道:“票是淮扬给的,是他请我们来玩。”
“笑什么?”他侧头看我。
赵呜啦将涮好的牛肉放在生菜叶上,又往上洒了一层小米辣,卷起来就塞进了大嘴里,她含糊不清地参与话题反驳道:“学弟,你是不是加入了什么邪教,思念观念咋这么奇葩的?”
我觉得这个问题来得莫名其妙:“不知道,我又没溢过。”
“蠢死了。”
连这招都用上了,不得不说,我欣赏她。
“会怎样呢?”
得,我就比她大一星期,她就叫我姐了,我要是再不别开脸,估计会被她姐来姐去的呕死!
我的情商是公认的比她高一些,所以我开口点破:“因为邹淮扬帅啊!你妈见到他,就不会让你和别的凡夫俗子在一起,肯定鼓励你倒追老板成为老板娘从此走上人生巅峰了!我说得对不对释南?”
赵呜啦说:“这是预言。”
“原理是什么?”余喜还是不懂。
“……”我快要吐血。
即使重口如我也会觉得这个结论太过奔放。我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什么缪论!”
我用无辜脸面对他:“还聊什么?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陈灼背着旅行大包,跑得像一只脱了缰的野马,等追到跟车平行了,他开始不断拍打着车门:“等等,开下门!还有我!”
可是这胖子老板也许是个抖M体质,被骂被甩脸色还是笑嘻嘻地让服务员送上来五盘肉,还发出嗲到令人恶心的声音对我说:“不要吃素,不然怎么长高高啊?店里的肉你免费吃,不够就让服务员再上,吃到吐都可以哈。”
“不要聊了,台上高潮了。”
赵呜啦说:“废话!自然是都爱,牛羊猪鸡鸭,黄鳝小蛤蟆,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只要是能吃的,我都喜欢。”
胖子老板终于漂移离开,我们开始往火锅里下东西。不得不说,火锅这个东西真的是很让人着迷,众多眼花缭乱的食材从火锅汤料里涮熟捞出,只需要吃下一口,就想为它生为它死为它癫狂一辈子。
余喜一脸懵圈:“什么?”
“这道题超纲了,我不会,下一题。”赵呜啦说完又反悔,“算了还是别问下一题了,我直接给你一个最诚挚的建议吧。”
他目光尖锐,审视了我好几秒:“你知道皮肤黑的最大好处是什么?”
“我才不想当老板娘,我的人生追求是‘人在家中坐,钱财天上落’,”余喜望着天空,片刻间露出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我想要那种天上掉钱的工作,没有老板,没有加班。”
“之前纪学姐的男朋友潘为得太傻逼了,我们都不喜欢,我也不想跟他竞争,玷污我的身份。但释南不一样,跟他比会比较有干劲。”
余喜一拍脑门,吐了吐舌头:“啊呀对不起,是我龌龊了,我不该这样质疑你们艺术家,你俩一个专门画人体,一个兼职当裸模,‘般配’两个字就是为你们而生的。得,我自己打脸,并且给你们奉上诚挚的一赞。”
“承诺既然这么动听,那我就随时都需要你,所以希望你可以二十四小时待命呦。”明知道不可能,我还非要说出来难为他。
赵呜啦顿时摇头说:“不了,我注定做不了半永久女孩。”
“什么?”
“是吗?”他挑眉一笑,性感到没边,“那你拼命地想我这个坏人做什么?”
他并没有被|干扰到,反而继续发表着新奇的言论:“你看,你爱你爸爸也爱你妈妈吧,那自然也可以同时爱上两个男人,只是世俗逼迫大家必须选一个,严格来讲,这不科学。”
“哈你个大头鬼!”赵呜啦没等我开口就加大言语攻击力度试图撵走老板,“你再不走开我真要吐锅里了!”
陈灼用着去上卫生间的借口找服务员小妹付了款,连送给我们的牛羊肉也都掏了钱,这一点倒值得收获好评,可以看出小学弟并不喜欢贪人便宜。我们出了火锅店,赵呜啦挽着我的胳膊正跟我分享着刚才的毛肚配竹荪太美味,一口下去仿佛就能看到天堂,我笑着吐槽她的天堂太容易登。
释南想了想说,“我根本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讨厌我,小青龙,你老实告诉我,她是不是仇富?”
“为什么?”
我:“……”
赵呜啦噙着笑打量我,并没说话。
释南轻笑了一下:“不,应该是青梅祸水,我替你创造的新词。红颜祸一时,青梅祸一生。”
释南不爽我此时的表情,开始对我释放煽情大法:“我好歹是大老远为了你回来,待不了多久就要走。”
“错了,是不肤浅!!!”如果感叹号是有形的,这话里的感叹号都能把我戳成蜂窝煤。真是好冷的笑话啊……
司机师傅又轻轻给了一脚油。
“智障吧你!假摔就假摔,哪有人把内心独白全都说出来的!”赵呜啦抢白着对方,可转瞬间她眼神就突然直了,里头还夹杂着一些兴奋,“纪循循你要完了!”
他如果把释南当值得挑战的对手那就太不明智了,释南智商的一半都能碾压他,除了被单方面的征服侮辱,陈灼有别的出路吗?我略有些担心地提醒道:“这事要是被释南发现了,后果会不堪设想惨不忍睹,你知道吗?”
大妈笑着摆摆手:“哎呦我才不去,年轻人的局我跟着凑什么热闹,你们好好玩吧。”
赵呜啦很有觉悟的说:“什么好处都没有,我只是知道,要是纪循循在我身边掉了一块头皮屑,释南绝对会抽光了我的血为纪循循洗头。所以你别烦她了,听见了吗?”
释南的眼睛顿时亮了亮,伸手捏住我的犄角:“挺好看的。”
一个多小时后,我们吃饱喝足要离开火锅店,胖子老板提议给我们免单,前提是我得跟他合影,还得允许自己的照片出现在他店墙上的民间美女排行榜里。我是疯了才会答应他。
释南说:“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是因为别人不犯错,而她比较蠢。”
释南看都没看她,简洁明了的给了她一个字:“说。”
本想游离在话题之外吃得正欢的赵呜啦听见这话,也不得不再强势插入一回,她推了一下陈灼的头:“请摇一摇你的脑袋,估计都能听见大海的声音,你怎么会问这种智障问题,这不是明摆着的,释南浑身都是光芒,不然纪循循能跟他好吗?”
好看就好看,为什么一直对我笑得这么奇怪呢?就好像他看到了一只会跳舞会尖叫的土拨鼠,被逗得不行。我问他:“你在笑什么?”
他是不知道,赵呜啦“翻脸不认人”的技艺已经修炼到了八成,只听赵呜啦说道:“不是吃完了吗?在我的字典里,吃过就翻篇了。”
她还说,我要是能穿上它,就是这条红裙命运的改写时刻,就当是为它开了光了。
为什么人家都说谈恋爱就像多了一个爸爸,都对女朋友百般呵护的,可我感觉明明像多了一个儿子,还是个逆子,整天气我,各种操心。
黎嘉微今天戴着一顶很不接地气的礼帽,上面扎满了硕大的花朵,大和_图_书眼一看她的造型,还以为是鸡冠花成了精。不过细看之下,却越看越有味道,比如她那一脸色彩饱和度超高的大浓妆,非常吸睛。口红她用的是前男友色,就像是刚吸完前男友的血没来得及擦嘴,美艳无比又有点瘆得慌,连我一个姑娘家看着她都有些眼直,有些慌张,有些心动,那车上的小狼狗们可怎么把持得住啊……
当然,这依然是因为爱情。
释南以前跟我说过,黎嘉微是她前女友中花他钱最多的一个,就是因为她的招数层出不穷,他不想跟她计较太多。
余喜沉默了,我能感觉到她已经受到了内伤。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抚了抚胸口顺气:“老板,你怎么来了?莫非你在监视我?我好不容易放个假,难道必须彻夜不停待在家里想设计吗?我就不能出来玩了吗?”
“如果要评选‘东亚醋王’,你说这辆车上的谁最有可能入选?”我说的是轻描淡写,我笑的是云淡风轻。
我的心顿时一软,几乎是秒软,我拉着他的手掌覆盖住我双眼:“行吧行吧,把我眼睛捂上,我用耳朵听歌,用心感受你。”
这是示弱大法,我用的炉火纯青。
肉眼可见陈灼有一瞬间的懵逼,他说:“可是那天我真的看见你的眼泪了!我以为你当时心情不好,就没敢跟你多说话,我在心里发誓,一定要保护你,不会让你哭。”
余喜不愿意买,口口声声对摊主大叔说:“这么贵,第二根半价有何用?你们这是消费圈套,我一个朴实刚健的底层劳动妇女是不会上你们的当的!”
简直是到达了神经病十级的程度啊……
赵呜啦又用她常用的二字口头禅插嘴道:“废话,不跳那是死人!”
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一定在。
我伸手打断他,从包里拿出湿纸巾擦了擦眼睛,将眼妆全部擦掉,然后对陈灼说:“并没有什么泪汪汪楚楚可怜的迷人眼睛,我用的是卧蚕笔,化妆化出来的。”
陈灼:“……”
我在镜子面前左照右照,觉得她衣着品味不错,这裙子不是那种很骚包的牌子,好像晚礼服的日常改良版,深V,收腰,贴身程度有点浮夸,估计多吃一粒花生米,这条裙子就会撑破炸裂。它的肩带非常纤细,散发着一股想让人把它扯断的气息,看样子就不是什么正经肩带,不过也正是因为它的细,露出了大部分的脖颈和肩部线条,红色衬托着肤色,白花花一大片耀人眼。
“小青龙你说呢?”释南问我。
大叔摇摇头。
“这样才显身材,勾勒出你的细腰丰臀,多性感。”赵呜啦色眯眯的说。
“可是你为什么不早来表白?”赵呜啦也问出了我的疑问。
这家店的老板是个油腻的胖子,单身,最爱撩小姑娘,他从头发丝到脚底板都没有一处能让人看得上的地方,唯独只有一个优点,就是看谁美就送谁肉,越美,白送的牛羊肉就越多。
我看向释南,余喜的回复他全听见了,余喜不愿意出来,正窝在家里养老。释南一副名侦探柯南附体的样子,对这事进行了推理:“如果一个人哪里都不想去,什么都不想吃,也不想跟谁玩,对异性没兴趣,情绪还很低沉,只有两种可能,一是生病了,二是——”他停顿了一下。
赵呜啦很有眼色:“唉对了,你不是要请我吃东西吗?刚我都没吃饱,咱们去买爆米花吧!”她赶紧拽了陈灼走,免得酿成血溅当场的惨剧。
没兴趣。
一旁的释南很淡然的笑了:“想什么呢,我又不是直男癌,只要小青龙喜欢,她裸奔满街跑我都不会抓她回去。”
我非常无语,他大概弓形虫入脑已经情商不可逆了,竟然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么欠打的话。黎嘉微的感知很迟钝,或者说是受虐的阈值很高,她思考了片刻,就抱上释南的胳膊,开始进行长达十分钟的纠缠撒娇:“真的不能报销吗?我是为了支持你的下乡活动才买的。也没多少钱啊释南,求求你了!”
陈灼|热情地答道:“对啊,我们去吃饭,您也一起来吧!”
平时除了顶嘴我一向言辞匮乏,我写的报告没有新意,我夸人就像念经,但是现在,我感觉我的文采大涨,我能用辞藻华丽的排比句来描述他的完美。啊,我的心就像在胸腔里跳圆舞曲,我为他着迷。
我不明所以:“这是诅咒还是警告?”
释南说:“穷,是她丧失活力的主要原因。但这个问题其实很好解决,让我来唤醒她吧。”
因为室友的拖累,我莫名其妙加入了这场三人约饭局,我们一起下了楼,遇到了正在写黑板报的舍管大妈,板报上写着临放假前请大家严于律己不要过于放飞之类的话。
谁曾想陈灼此时露出了一口小白牙:“纪学姐,其实我能站住,是故意装站不稳要摔倒的,这样你就能扶我了,我是不是很机智?”
可以说是很严重吧,那天在咖啡厅看设计稿,听到其他行业的人谈业务,嘴里说得全都是分分钟一亿飘十亿的大项目,我感觉他们都好有钱,不知不觉,稿子就已被泪水浸透。
陈灼再点点头:“是。”
他头都不回,并且学我说话:“我不。”
服务员奉命下去端锅,鸳鸯锅才刚刚摆放好,开了火,胖子老板就飘了过来,说飘是因为他的肚子太大太吸引目光,根本关注不到他有没有脚。他凑近我,整个人都快要趴到桌子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想下锅。“美女,吃火锅来啦?”
“哇靠!”赵呜啦情绪沸腾了,眼里都开始冒星星,“释南你这个出场方式,太有言情小说男主的自觉性了。”
“可以可以……”
“急救手术室昼夜不息只为你,想体验一下吗?”
不去。
如果说我今天走得是性感风,那余喜就是与之反差强烈的森女风,麻布白色宽松长裙,配着一双白布鞋,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素淡的脸颊上,明明灭灭,整个人的气质就像刚从太平间出来的冤死鬼。
“听说你要追纪循循,我想知道——”释南停顿,垂目打量他,下睑露出一点点眼白,眼神有些淡漠,过了几秒钟接着说,“到底是谁给你的勇气,梁静茹吗?”
我摇摇头:“乖啦,别想那么多,她只是单纯的讨厌你。”
不知道哪个字眼戳到了释南的心坎,他的心灵得到了净化,终于不再犯病,拖起我的手一起回到了车上,还欠过身来帮我系好了安全带。“这么多年,也没发现你漂亮到天崩地裂的程度啊,为什么我一不在你身边,那些狂蜂浪蝶一波一波地就涌过来?”
“难道他发光了?”可以看出来陈灼很不甘心。
赵呜啦躺在床上吃果冻,一口两个的吞,见我回来翻衣柜挑衣服,她忙跳下床,说要给我赞助一条能让男人喷血的裙子。
我的白眼差点没翻到后脑勺:“很好,我一定不负众望,好好祸祸你的一生。”
总是有一种失恋的感觉挥之不去,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陈灼积极主动拿过晕车药和呕吐袋帮我分发,我在车里到处走动喷洒香气,走到释南座位前,他黑着的脸色还没有好转过来,我控制不住的笑了。
以前我的二喜特别阳光,我给她发个标点符号她都能立刻出现在我身边,而现在二喜被折磨的没有了人性,还问我找她是不是有事,太令人心寒了。我努力暖了暖自己的心,又给她发:出来玩啊!
这话说的,宛如一个智障,我的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你大脑漏气了吗?快点吃,用肉堵上。”
她挑拨离间想把我们搞散的心外露的太明显,这回轮到释南开始翻白眼了……
我一急,脱口而出澄清道:“我可没有劈腿!”
余喜也朝我补刀:“那哪儿能啊,两圈不止。纪循循你太过分了,当着男朋友的面犯花痴,行迹恶劣!”
摊主大叔也听见了这句话,直接插嘴强硬否定:“不打折。”
我眼皮微紧,完全不想再将这个话题开展下去了:“不要了吧……”
“出去啊?”大妈向我们投来关爱的目光,那目光更多是落在陈灼身上。
释南眉毛一挑:“我啊。”
“亲爱的释南同学,我让陈灼上车是出于心软,和肤浅不肤浅真的不沾边,他还没你长得帅。”在解释的同时把他高高捧起,这招心理战术应该无人能敌。
他呵了一声,不以为然:“还好这个世界上有种叫作502胶的东西,裂痕可以粘合,但坚决不举高高。”
同学们都在期盼的假期很快就来了,再开学我们就是大三学子。释南跟我说,我们俩合名援建的南循小学已经开始招生了,村里的孩子们都很迫不及待,天天在学校门口转悠,探着头往里望。
对于释南将拍卖所得全部拿去援建小学的善举,美院领导又欣慰又赞赏,还特意为此开展了假期活动,征集志愿者一起去南循小学发放慰问品,顺便和孩子们交流,将世间大美传递给他们感受。
“他事先知道你跟我在一起,还对你表白是吗?我出去奔波为校争光,他趁此机会挖我墙角,胆子也太大了。”
释南眯了眯双眼,像是感受到了即将到来危险:“你想说什么?”
“不要!滚开啦。”我躲开他的魔爪,小跑起来想甩脱他,这是一招教科书般的欲擒故纵。可释南并没有如我所料的追上来,他在我后面慢慢的走,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像是看到了智障女儿终于学会了奔跑。
不得不说,这个学弟真的是个传销洗脑的绝佳人才。我们的脑子肯定是遭灾了,才会在这听他的长篇大论。
也有些满足。
赵呜啦不知学会了什么魔术,几秒不到就拿来了一副新的胸贴。我妥协了,女人其实是很有挑战欲的物种,这条裙子越难征服,穿它的要求越多,我越觉得想征服。我套上红裙,深吸一口气紧收腰腹,靠着赵呜啦的帮忙,这才将拉链拉到头。
“哎呀不要较真,我是为了押韵行不行?”
释南被气笑了,他双手抱臂,挺起胸膛,像是要给对方普及他的辉煌:“你是外地来的对吧,我释南光是凭借着这个名字和这张脸,就能不装钱包吃遍本市所有饭店,不论男女老少,都想跟我套近乎,你一定是外地来的,所以你不知道我。”
果然,他放慢了脚步,回头看我,还从鼻腔中发出一个带有鄙视含义的音节:“短腿柯基。”
当然我也没有给老板好脸色,我直截了当的说:“不用上肉,我们吃素。”这样就避免了他献殷勤,也避免了长相被拿来评判打分。
余喜在一旁叹了口气,问我:“亲爱的陛下,你知道脑溢血是什么感觉吗?”
陈灼吃了几口就停下来,像是要发表什么感言一样,对我字正腔圆的说:“纪学姐,你知道吗?人其实是可以同时爱上两个人的。”
我说:“谁?”
邹淮扬说:“天上掉钱的工作,没有老板和加班,想来想去,许愿池里的王八好像实现了你的人生理想。”
他没有中计,显然太了解我,已经看穿了我的那点小九九,我决定改变策略:“好吧好吧我不撒谎,脚没有扭,我只是想跟你并排走,你那么长的腿步子又迈得那么大,我根本追不上,你就不怕我跟丢了吗?”我降低了音调,换成可怜兮兮的喃喃,“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哎呀便宜一点卖给我们吧,哪怕意思意思打个折,九九折都行,我们就图个心里舒服。”我尝试着对摊主大叔眨眼睛,眨到眼珠都快要脱眶了,大叔依然不为所动。
她一直求到上车,求到车启动,求到车行驶出一百米,没有继续下去的原因并不是她终于如了意,而是有人在追我们的大巴车。
他这话说得我浑身抖了抖,头一回有男人说要保护我、不会让我哭,这种感觉来得着实有点晚,这种感觉来得姗姗又姗姗,我的心头不知不觉涌起一股热流。不像释南这个嘴巴有毒的家伙,从小到大都不担心我哭,因为他认为我每哭一次都能涨一次教训,而且还能借此排空我脑袋里进的水……
“Why?”
经我这句话一说,本来还算勉强和谐的气氛一下子就拉到只有裤裆那么低了。“谁说你劈腿了?你的耳朵听见声音以后都是输送到膝盖去进行信息分析的吗?”释南又用话堵我。
我都不知道我能说出这么肉麻的话来,虽然不是面对当事人,但也足够令我耳根发烫心里发甜了。释南的确是我的灯塔,是我的领路人,他用他那张毒舌的嘴和那颗赤诚的心教我如何辨识身边的人,也扫除我眼中的迷雾,让我看清楚了自己的绘画天赋。
“我……”
发表奇怪的言论也就罢了,我不走心的随意一听就是,可陈灼还总是不断地朝我放电,那电量都快赶上发电站了,电得我鸡皮疙瘩一层一层的起,想不忽略都不行。我用筷子敲了敲他的碗:“小学弟,要么看锅里的,要么看碗里的,你总看着我干什么,我又不能吃!”
余喜又问:“评价能怎样?”
赖在他旁边座位的黎嘉微无脑应和:“是呀是呀。”
我摆出一副重伤不起,仿佛下一秒就要嗝屁给你看的样子,向前方的释南喊道:“啊!我的脚好像扭了!好疼啊释南!”
我忍不住脸上发烧:“释南,我算是发现了,和你聊天,尺度得掌握在不能说‘想你’,只要一说,你就抛弃一切回来见我了。你那些投资方一定恨得我牙痒痒,我是名副其实的红颜祸水。”
完美的一天终于结束,我们收获了很多照片,里面的幸福感估计可以铺满整个街道。
“司机师傅,你停车吧。”我说。
释南笑着说:“我只是觉得这个颜色好像个红包啊,看得我好想拆啊。来,让我拆下。”说着他就伸手来挠我的痒。
连发三条语音的余喜,换得了我和释南的一句异口同声:是,惨不忍睹!
“我胸部这里有点憋,穿成这样会不会显得不够矜持,像是有意勾引谁一样?”我继续问。
“雕塑系的?比我们低一届的学弟?”释南又问他。
这次乡村援助之行,我周密计划好了一切,带齐了画板纸笔和颜料,带齐了防晒套装和补水礼盒,带齐了防风沙的头巾墨镜披风口罩,还带齐了分发给小朋友的书包文具和糖豆牛肉干,甚至包括怎样应对黎嘉微的刁难,我都做好了应急备案。可实在没料到,现在我还需要提防着不让释南对陈灼动杀念,不然大好的少年才子励志故事变成CCTV普法节目就不妙了。
他话还没说完,余喜就像听到了魔咒一样,比我更怂的双手投降了:“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错了!我以后一定严格要求自己,做咱们工作室的免费形象代言人和自发水军!”
释南:“……”
学弟的玲珑心就这样被我粉碎,我抬手拨了拨空气刘海,侧头问赵呜啦:“我会不会有点残忍?言情小说里的女主都不这样吧?也许是突然出现这么多麻烦,对我的心智有了一定的影响。”
他怔了怔,反驳我:“你是不是药吃多了?他根本入不了我的法眼。”
释南抚了抚额头,像是苦恼极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竟然有女人比小青龙的情商还要低,怪不得你们俩能做好姐妹。我给你一个人生的小建议,让你那位颜控的妈见一下邹淮扬,也许她以后就不会逼你到处相亲了。”
“是是是,你说得都对。”我用尽平生智慧想出了哄他的说法,不留于表面,非常走心,还顺势进行了肌肤接触——我摸了他的脸。“释南啊,你最近好像晒黑了点,乡下空气好,但紫外线也确实强,你要记得保护脸蛋啊,需不需要我每天帮你涂防晒?”
抱怨归抱怨,我和释南的身影还是出现在了每一张照片里,背景那么缤纷艳丽,我们笑得那么甜。邹淮扬一看就比较扛得住事儿,任凭我和释南摆多恶心多浓情蜜意的POSE,他都能淡定观赏,不予置评。
“一点也不奇葩。”陈灼用筷子指了指我面前的一盘盘牛羊肉,眨眼笑道,“你更爱吃肥牛,还是肥羊?”
“我不!”
释南实在看不下去,提了一句:“我来付钱。”
“呃……”
释南又问:“我是说你妈见过他吗?”
她又做出一个预言:“你要死了……”
我的心真是无比的累。
“我自然没有你聪明,所以才想中和你的智商,好改善下一代的基因啊。”
大叔满脸都是不耐烦:“我听见了,你要说几遍,不打折就是不打折。”
释南超级骄傲,显摆道:“听见没?我对你的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群众们的眼睛可是雪亮的。”
她说得对,我承认那一刻,我心跳的频率和刚跑完1500米长跑的感觉差不多,他太耀眼了好吗!就像跳跳糖遇到可乐,就像硝石遇到明火,就像坠涯临死的人抓住了悬崖中途伸出的枝桠,他是我生命中最精彩的出现!我小跑冲过去挂在他身上,诧异的下巴都快掉了:“你怎么在这里?”
我是一个看见流浪汉翻垃圾都会哭一鼻子的女人,我怎么可能狠得下心来。
赵呜啦耸耸肩:“那抱歉我没抓住重点。”
“那没有。”余喜皱了皱眉,不解的问,“为什么要见,这年头工作做不好也没听说过需要叫家长的啊……”
释南没有看我,但是我能感觉到他的余光已经落在我身上,是杀是剐就等着我下一句的回答了,我有些踟蹰:“你上次不是带他回家吃饭了吗?你妈难道不信?怎么又让带回家?”
我洋洋得意,重复一遍:“好看吧?也不看看我是谁。”
我总心高气傲的认为,靠外表这种如花一般易逝的东西是不能够长久叱咤人生的,真正经久不衰的美应该是才华带来的气质,所以我不屑于任何民间或者官方的比美活动。
司机师傅左右为难,在后视镜里偷偷瞄释南,可释南盯着我没空回应他,他只能押宝一样的做了自己的决定,他踩了刹车。
余喜点头:“当然知道,我扎小人的时候我妈撞见过,那个小人背后贴的名字就是邹淮扬,我妈知道他是我恨得要死又不能摆脱的大老板。”
我能感觉到身边的余喜在听到这名字时菊花顿时一紧,邹淮扬走到了我们跟前,穿得很休闲,大眼看去和余喜的着装倒是有几分相配。他对我们点点头示意,然后看向余喜:“你是想做许愿池里的王八吗?”
“会不会太紧了?”我问。
他一只胳膊搭上我的肩,还用手掌拍了两下:“你是不是应该好好反省一下,那么明天给我交一篇除诗歌题材外不少于800字的检讨,可以吧?”
“师傅,停下车,还有人没上来!”赵呜啦站起来喊了一声。
陈灼对我说:“纪学姐,我坐你旁边可以吗?”
我也哼了一声:“要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二喜也不会理你的。”
他斜了斜嘴角:“为什么要追?你又跑不出我的手掌心,我就当看风景了。穿着紧身裙夹着腿用小碎步奔跑,可真是别有一番风情。”
“淮扬!”释南抬了下手。
释南问余喜:“你妈知道邹淮扬吗?”
释南腹黑毒舌,报复心很强,我怕他找起陈灼麻烦来把握不好力度,万一惹得学校关注受到处罚就不好了。我轻轻吸了口气,尽量平和地弱化事实道:“其实只是送了首歌……”
我打着哈哈:“不喜欢就不要记那么清楚啊,我只觉得调子还行,词都没怎么注意。”
黎嘉微仍不死心,翘起兰花指戳了一下释南的胸膛试探着:“不冠名的话,你也可以做一点慈善呀。”
他从来都不是选择题中等待着被选择的选项,他是我人生填空题空格中的唯一正确答案。
“嘁。”释南用鼻子发了一个音,然后傲娇地别过头去看窗外的景色,还抬手扇了扇我带过去的香气。我当时差点把空气清新剂的瓶子塞进他嘴里,还好我克制住了。
“你如果看的是海绵宝宝巴斯光年之类的,我就举。”释南用下巴不屑地朝舞台方向点了点,“看他们,偏不举。你只能看我,不服咬我。”
南循小学的校址上原本就有一所破旧的学校,也是十里八乡唯一的一所,但是自从有了农民进城的风潮,青壮年都出去打工致富去了,这里只剩下老人和众多留守儿童。南循小学重新修复装潢好了这所学校,重新挂了招牌,支教的老师也都过去了,一切都向着最好的方向前行着。
赵呜啦用鼻子不屑地哼了一声:“这句话你应该对她枕头下的瑞士军刀说,问问它是不是赞同。”
“二是什么?”我追问。
我还没反应过来这话的内涵,释南就咬住了我的嘴唇,迫使我张口,接着舌尖就长驱直入。十几分钟前短暂的吻得以延续,周遭都是柏树的清香,阳光透过前窗透进来,有些刺眼,让人有些目眩。
这副表情加上这套说辞怪令人心生怜悯的,充分展示着管男人要钱的不容易。我的手摸向钱包,很想越权给她报销了。可我还没来得及散发出怜悯的眼神呢,黎嘉微就剜了我一眼:“你在看什么呢姐姐?”
他很冷静的推开我,摇了摇头:“No chance.你没机会。”
我看着陈灼,犹豫了一番要不要打破少男的幻想,最终还是决定让他见识一下这个世界的残酷:“其实这真的是一个天大的误会,我有沙眼,打个哈欠就流泪。接新生那天起太早了,根本没睡饱,才导致我一直打哈欠流眼泪,懂吗?”
我一把拍下他的手,还在他的腰间拧了两把,疼得他呲牙咧嘴。
搞得我现在不哭好像就很对不起观众一样……
“啊?”
邹淮扬很快就把电子票发来了,却是三张,释南一脸秒懂的让我叫余喜一起来。好几天没见余喜了,也不知道她在历经疯狂的加班后还活着没,我给她发了语音微信:亲爱的你在哪儿?
“调子还行?你确定?我真的不想教育你,但是还是忍不住想给你匡正一下审美,用那种水平的情歌来追女孩,是对对方的一种侮辱,记住了没?”
我怕他俩纠结起来会让我错过午饭,于是建议道:“很简单啊,要鸳鸯锅,两种口味都可以尝尝,雨露均沾方为正道。”
我问:“我该怎么做你才能再举起我?”
赵呜啦义正言辞:“NO!吃鸳鸯锅是对火锅极大的不尊重!这跟吃屎有什么分别?”
陈灼辩解:“美院学姐是很多,但是纪学姐只有你一个。”
带你吃好吃的!
我拒绝了,我真的不用跟黎嘉微斗,因为释南的心里眼里都不曾有过她半点位置。黎嘉微两眼放光的对释南说:“嘿,看见我惊不惊喜?我为了你,都愿意去那种做不了指甲的乡下,可以说是非常的为爱疯狂了,对吧?”
去音乐节听歌耶,还可以看帅哥,你真的不去吗?
她好半天才回复,声音有气无力:在家葛优瘫中,怎么?有事儿?
陈灼难得不好意思了一回,垂下眼睛搔了搔头,但很快脸颊的红晕褪去,他又抬头看着我的眼睛说:“纪学姐,你知道吗?其实我特别喜欢你的眼睛,看上去有些泪汪汪的,楚楚可怜,很迷人。你接我新生入学的那天,就是用这样水水的眼睛看着我,叫我的名字,还帮我拉箱子——”
“我并不是很在意,只是觉得那歌很糟糕。歌词说什么来着,你是他无力抗拒不停追逐的磁场?”释南嘴上说着不在意,但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在意,目光要是能撕人,我已经在碎纸机里过一遍了。
这句话对我的心灵造成了一万点暴击,阴影面积太多导致一时都求不出来,我很想问他“你还要不要脸”,但是我没有问,因为那个答案我已经心知肚明:“你是不是有病,不让我看清楚台上,那你带我来音乐节干什么?”
“不要吓唬哥哥,自古有句名言,牡丹花下死,下一句是什么来着?”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轴的人,就他这性格,要是放在过去,是绝对不会在敌人的威逼利诱下出卖革命的,一看就是意志坚定的我党同志。
什么鬼说法……我翻了个白眼,将左耳进去的话从右耳赶了出去。
我指着台上:“这个贝斯手我知道耶,微博上超有名,被评为‘二十一世界最禁欲的浪子’!”
凌晨十二点,烟花准时在天空绽放,我当时正看着释南,发现他的一双眸子霎时光彩夺目,里面倒映的全是美好浪漫的烟花。这美好的一幕不来点情侣合照就太可惜了,我把相机塞给余喜,让她帮我们拍照片,还提出了我的要求,各个角度都要拍,快门不按到一百下就不算完成任务。
我转身回头,语气不佳地损他:“你为什么不追上来?老寒腿犯了吗?”
余喜最终答应出来和我们玩,顺便找找灵感,释南特意提醒她打扮一下,不要再用弃妇造型报复社会。完事后释南冷哼了一声,对我道:“她忙着拆散我姻缘,我却想着法儿的帮她配对,还建议她美化形象,我真是贱格啊!要不是淮扬的面子,我都不会理她的。”
释南此时充满人文关怀的对黎嘉微说:“你听没听说过一句名人名言?最好的慈善就是每个人都管好自己。你管好你的包包,和它建立深厚关系,别让别人的金钱染指玷污了它。”
我嘿嘿一笑,卖萌装傻:“我的腿自然没有你的长,所以我才看上了你,想改善一下我们家族的断腿基因啊。”
余喜再次发来的语音里,情绪明显被激活调动起来了:哎呀有话好好说,不要用我老板的名义压我。虽然我最近出了一点状况,但我并不想让你和循循帮忙。
我拼命挣扎:“咳咳,我只知道你再不松手我的戏就要杀青了,我快被你勒死了!”
唇和唇接触又离开,他抬抬眼皮看向陈灼,眉眼一弯道:“你很有种,不过我劝你梦想和幻想要分清楚,她是我的女人,你再敢撩拨她试试。”
音乐节场地的入口处有很多卖偶像名牌和荧光棒的摊贩,价钱最高的那种荧光棒最粗最长,还第二根半价,它的营销也做得很好,包装盒上还印着它的宣传语——“靠这般粗长,台上的爱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
“学姐你呢?”陈灼又问赵呜啦。
“为什么?”我很不开心,“这难道不是女朋友应有的权利吗?你为什么要拒绝我?”
很明显,余喜是个被迫害妄想症,为了不让她病情大复发,我赶紧岔开话题:“释南同学,五年前在迪士尼,人太多我踮着脚尖都看不到巴斯光年,结果你让我骑在你肩膀上,把我举高高——”
“这不是一条良家裙。”我得出结论。
“不堪设想,就不要去想;惨不忍睹,就不要去睹。”
“呵呵,”余喜冷笑了两声,对我们的提议表示鄙夷,“全工作室大大小小十九个助理里除了我,没有一个不想当老板娘的,她们每次看见邹淮扬都恨不得贴到他身上,我觉得那些女人全都有病,各个都是受虐狂。”
台上的歌已经唱到了激动人心处,大家随声跟唱,挥舞手臂,小帅哥们疯狂的嘶吼和甩头,还像疯了一样兴奋地抱着电吉他到处跑,和歌迷深入互动。余喜一点也不在意的戴着小兔耳朵,低着头发微信,一条一条和对方你来我往的,就跟在谈什么国家大事一样繁忙。
下一条语音紧接着又发来:邹淮扬说湿了的稿子就是废稿,不能采用,还扣了我三个月的绩效。他还说,如果我再不快点把设计稿交给甲方看,等着我的就不是甲方了,而是阎王。
自从看了宿舍女生被变态潜入杀害的报道,我就有些操心学校宿舍的治安,舍管大妈虽然嘴上能说,但武力值和灵敏度不佳,我在枕头下放了防身的刀,这才能安然入睡,心里想着要是有人闯入行凶,我也能马上自卫把对方戳死。
“我是说,你爱上的不是我的眼睛,你爱上的可能是我那根卧蚕笔。不管谁用它化,都会拥有小鹿斑比那样楚楚可怜的眼睛。”
“是,你是跟我说了,但我原以为你主动跟我提起,就代表着你对他没有意思,可你怎么还跟他一起吃上饭了?”释南的表情就像一杯搁在桌上放了三天的凉水,对我很不爽,“你做这件事的内在动机是什么?难道是色令智昏?那你昏点挺低的。”
告别了舍管大妈,我们朝火锅店进发。陈灼一路都在哼着那首送给我的歌,曲调新颖别致,和烂大街的情歌与众不同,不仅哼着歌,他脚底下还跟踩了弹簧一样,走起路来一弹一弹的,我都能感觉到他的每一个毛孔里都充斥着阳光和轻快,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亢奋,他到底在亢奋个什么劲儿啊?
释南从大巴车上下来,正巧看到我们三个近距离的凑作一团勾肩搭背,他眼里瞬间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就跟在看《甄嬛传》里安陵容拿出含有麝香的舒痕胶表演姐妹情深那一幕的眼神一模一样,像是在猜测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开始互相泼硫酸。他开口道:“很抱歉打扰你们‘强颜欢笑假客套’的时间,快出发了,你们可以上车了。”
司机听到,刚轻轻点了一下刹车,释南就冷不丁地说了一句:“我们已经在校门口多等了五分钟,都这样了他都没赶上,说明没缘分。我们也不需要这样不守时的队友。”
“什么?有男人味儿?还是像古天乐那样,只是懒得护肤上妆?”
我想了想说:“都爱……”
“你写不写?”
这几乎成了美院女同学们的一个暗斗场所,仿佛只有得到这个胖子老板送的肉,自己的颜值才得到了官方认定。长得比较漂亮的黎嘉微曾经收到过三盘肉,一度引起校内外轰动和讨论,而我只是在想,还好这店没开在北影门口,不然就凭老板这个送法,何愁火锅店倒闭不了。
他那么那么优秀,所以我怎么可能同时爱上两个人,把他置于天平的另一端?
“就知道瞎说,”他笑着凑过来,捏住我的下巴,“不过也没错,只有我才能让你张口。”
这百分之二百能够算是释南讲过的最煽情的话了,他这么有文采我以前怎么都不知道啊!
天色慢慢变深,灯光却越来越亮,大家还都在兴头上,想打了鸡血,永远不知疲倦,随着音乐疯狂摇摆和应和。摇滚乐不是释南的菜,远远没有达到他的沸点,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对我们的审美进行矫正,搞得我和余喜彻底没了看帅哥的心情。
我叹了口气,哀怨的看着他:“今晚音乐节,同样是人太多,我踮着脚尖都看不到男神哥哥,结果你这个渣男却推开了我张开的翅膀,不愿意把我举高高了?我觉得我们之间的感情已经出现了裂痕!”
“听音乐啊,”停了几秒,他又补了一句,“听着音乐、看我。”
我们入座以后跟服务员点单,在选择锅底的时候产生了分歧,陈灼偏爱参汤锅,年纪轻轻就养起了生,他说他根本吃不了一滴辣油,一辣就上吐下泻,口味能淡出一只鸟来。
音乐节白天就开始了,一直延续到夜里十二点放烟火,我们到的时候正好是傍晚,过一会就要有一个很知名的地下摇滚乐团上台。余喜自己打车来到了目的地与我们汇合,一见到我她就挑了挑眉:“陛下,你穿得这么性感,释南就没管你?也不怕你又勾搭一个宠妃回去?”
我无奈纠正:“亲,那不是小蛤蟆,是小牛蛙,蛤蟆身上有疙瘩,不能吃。”
“大概就是我现在跟你说话的感觉,你真他妈快怂到澎湖列岛了!”说完,她马上呸了一下,“对不起我说了脏话,老板,现在在外面,我说脏话不算影响工作室形象,不用扣钱的吧?”听的出来她很紧张,已经被罚被扣被吓怕了。
要到达南循小学,路线蜿蜒崎岖到你崩溃,才出高速没多久进入颠簸的小路,满车的人就晕的晕吐的吐,倒下了一片。还好我事先做了周密准备,从包里掏出了呕吐袋、晕车药,还有一瓶空气清新剂。
“那……”
陈灼也莫名兴奋,问赵呜啦:“你说释南会不会吃醋生气然后甩了纪学姐,那样的话我是不是还有机会?”
释南此时的表情暗得可以和阴天媲美,他嫌弃的眼神瞟过来:“你胆子好大,就不怕我揍你?”
我有些无奈,余喜最近对钱可真是敏感,哦不,也不能说是最近,应该说自从她入职以后,她就开始落魄,别人家的大学生一毕业入职都是开始迈入新生活,而我的余喜,挣的钱多,罚的钱更多,这都要归功于她的老板邹淮扬。
我急忙担心地问:出什么状况了?严不严重?
我说:“你应该发现了,我不是善良的洁白莲花,永远给追求者一分希望,我很直截了当,你不要喜欢我,你那些歪门邪说说得再多,我对你依旧兴趣寥寥。你在我眼里没有发光,没有心动的感觉我是无法爱上的。”
释南并没有接招,视线轻飘飘的转移:“你就是庆祝晚会上,给纪循循献歌的那个?”他眼皮都没抬,就像在蔑视一只苍蝇。我一脸同情地看向陈灼,内心一阵说不出的复杂。
邹淮扬说:“它可以左右我对你的评价。”
我辩驳道:“我舍友只是一个不明真相的群众,你坏起来的时候她是没见到,你最会气得人吐血了。”
我蹙了蹙眉:“我说的那句‘我不像言情小说的女主角’主要是为了专门让你反驳的。”
赵呜啦看着我和学弟,眼神里浸满了忧郁,你们知道川妹子对一个人失望透顶的时候会说什么吗?她会说:“行了,那就鸳鸯锅吧。”
我表面不动声色,其实内心已经炸烂了十八座碉堡:“这是夸我吗?谢谢你哦。”
赵呜啦在场外点评道:“释南对你可真是有心了,放在别人身上一定会感动地泪涕俱流呢。”
余喜只给了四个字的回复:我不信你。
余喜问:“印象分用来干什么吃的?”
黎嘉微一见释南就放开了我,扭着腰臀就过去了,姿态活像一条闻笛起舞的水蛇,像是能把人的骨髓都给吸了。赵呜啦趁此机会赶紧打开自己的随身包递给我一管口红:“涂一下,我新买的还没用过,这是正宫红,绝对能将黎嘉微压在身下。”
“小青龙,愣着干什么?你的男朋友到了,还不过来签收一下。”他说。
释南给我和余喜一人买了六根,说是想扶持我们俩去做台下最闪耀的皇后,除此之外,他买清酒的时候店家免费送了他一对猫耳兔耳发卡。我穿成这样用小猫小兔卖萌肯定很违和,于是我索性买了小恶魔的犄角往头上一戴。
我说:“你错了二喜,听释南说邹淮扬不怎么罚其他助理,只罚你,说不定就是因为爱你。”
释南又发:信不信没关系,根据你现在的技能水平和倒霉程度以及我对未来时尚市场趋势走向的了解,不瞒你说,如果没有我和邹淮扬的帮助,以后整个城市大街可能都归你扫。
“可是你也不能剥夺我表达感情的权利呀!我还请你吃火锅了呢!”
我点点头:“对,释南身上有光,像灯塔一样明亮。”
陈灼得到了他满意的回答,愉悦之情都爬上了眉梢,他一拍手:“这就对了,喜欢就吃。都吃掉不就行了!牛肉和羊肉从来都不是竞争对手,是可以共同存在的关系。就像新版人民币和旧版人民币,手心手背都是肉,一样重要!为什么要在它们之间选择,当然是全要啊!对不对?”
可现在不一样了,有名无实的情侣关系灰飞烟灭了,释南再也不会允许自己当冤大头,他丝毫没给黎嘉微留面子,口气冷淡道:“都是温带大陆性气候,谈什么气候差异?请你做好功课再来。还有,我向来是一个淡泊名利的男子,冠名就不必了。”
我赶紧保证:“绝对不吃,我开始绝食减肥行不行?从此以后食物无法让我张口了!这下你开不开心?”
赵呜啦在热气腾腾的火锅前摘下眼镜,擦了擦,顺便向陈灼投过去饱含“你是不是有病”意义的一瞥:“头一回听见有人把劈腿说得这么清新脱俗光明正大,你真是挖墙脚中的推土机!”
赵呜啦说:“没谁。”
黎嘉微充分诠释了“漂亮女生没大脑”这句话,她根本没听出来赵呜啦如此明显的讽刺:“你想纹的话,我可以介绍纹眉师给你。报我名字可以给你打八八折。”
接着又来一条:纪循循、释南,你们说我活的是不是特别惨啊?!
“为什么要写检讨?就因为我说他的歌调子还行?”
释男伸开双臂将我和余喜拨拉开,一脸傲娇地对大叔说:“好吧,我是释南,这下可以打折了吧?”
赵呜啦摇摇头:“穿小背心打底不行,你得用胸贴。”
“别问那么多,这是穿它的条件,相信我。”
陈灼说:“人类才是老大,为什么要尊重火锅,火锅应该尊重人类才对。就听纪学姐的吧,开开心心吃东西才是目的。”
黎嘉微反应了好一会儿才问:“哪个名人的名言?”
“你别看他外表像个肺结咳三期的病人,特别瘦弱,等一会儿他脱了你就知道他痊愈了,肌肉结实,是非常标准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模板身材!”周围的小姐姐们和我一样激动兴奋,随着音乐挥舞着双臂,我一把抱住释南胳膊,挂在他身上哼哼唧唧:“人太多了,看不到了,让我骑你肩膀上吧!”
余喜苦恼地说:“出门的时候我还在想,你俩出来浪,非要叫上我这个大电灯泡干什么?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我不是电灯泡,我原来是自|拍杆啊!”
“不是普通的跳法,我心里好像有一个加速器!”陈灼抓住我的手就放置在他心口处,想让我感受一下加速器的神奇。
摇滚小哥哥们已经上台,音乐前奏响起,场下就已经沸腾,这个乐团有很广的知名度,因为每个成员都有各人特色和优势,颜控、声控、手控、肌肉控、各种控都能在他们这里得到救赎和满足。
陈灼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释南学长应该不会那么小气,大家都是校友,和睦第一。”
余喜一脸烦躁:“我妈信了。但是他长得太帅,我妈可能没看够。”
释南的皮肤白皙,眼睛幽黑,平时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有些疏冷,此时一笑,像是讥讽,不仅带着些不怀好意的毒,阴得能把人常年不复发的风湿骨痛给勾出来,足可见其威力。
陈灼满头大汗的上车,先是对司机道谢,然后就来到我的座位前。他的刺猬头绑着发带,短短的发丝根根直立,额角有汗,喘息不匀。赵呜啦伸手推开他,想把他撵去别的座位:“学弟,不要站这里,你要感谢释南没有带激光枪,否则他一定会突突你。而且,你也挡住我的光线了。”
释南不屑:“这个矛盾的脑残称号是谁想出来的,应该去找小学语文老师回炉重造。”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目光微微一滞。饭店外不远处停着一辆略带骚气的柯尼塞格,车门旁边赫然立着我男朋友!我赶紧松开陈灼的胳膊,顺便在心里给自己烧了两沓纸钱。
靠我的智商,我一下子就猜到赵呜啦是想靠我来累积她小说中的男女肉搏素材,但是我没拆穿,直接下了楼。释南在宿舍楼下等着,见我走来,笑着拍了拍自己空荡荡的臂弯:“裙子很好看。”
车上的男生有的在打手游有的在闭目养神,女生们嘻嘻哈哈的,她们吃着小零食,称赞着彼此的装扮,聊着最近种草的美妆产品和新一季的包包首饰,即使聊天内容十分浅显没有内涵,但也可以感觉出她们很是快乐,对新奇的旅程充满了憧憬。
我不知道他们卖出去多少根了,也不知道台上的爱豆会不会看得眼花缭乱影响声线,但是他们的这份推销推到了我心上。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释南哼了一声,转身回到座位上,不再看我们。
“滚蛋!”我和释南异口同声地说。
他说:“下次不许跟他吃饭了,不然吃一次胖三斤。”
释南伸手帮我托住下巴,很理所当然地说:“你昨晚不是说想我?这就是你专属的召唤术啊,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一定在。”
他赞赏每一副美好的躯体,也捍卫她们想要展示的权利。没错,释南的三观就是这么正,从来都不大男子主义,也不认为女孩子穿得清凉就是行为不端骚气满满,他不仅是我心里最好的艺术家,也是世界上最好的男朋友。
赵呜啦也凑热闹地搭住黎嘉微的肩,装作跟她很熟的样子替我解围:“天呐黎嘉微,我真的落伍太多了,你这种像‘刮开看看有没有奖’似的眉毛还在引领着流行趋势吗?这是不是传说中经久不灭的韩式半永久?”
“……你可以闭嘴了。”
我提醒她要专心听歌看帅哥,她这才把目光从手机上移到台上,顺便开口问我:“亲爱的,你能不能给乔枷木打个电话?我妈让我戴高精尖小哥回家吃饭,每天发几十条微信对我进行精神轰炸,可是我联系不上他了。他是乔枷木的朋友,乔枷木应该能找到他的吧?”
释南认为我对音乐的审美不及格,一看就没有听过好音乐的样子,恰好本市正在开展音乐节,他就想带我去看。这票早就断货,千金难求,热门得很邪门,释南只好给邹淮扬打电话要票,毕竟身处时尚界的邹淮扬人脉关系网不容小觑。
他说:“不能打折,我的原则。你们心里舒服了,我的心里就会不舒服。”
我和赵呜啦在大巴车旁边清点行礼,忽然就闻到一股奇香,可以说这味道是扑鼻而来,就像是被蜂蜜泡了七七四十九天后的浆果,浓甜腻口,甜中还带点酸,从鼻子吸进去都能直接拐个弯齁住嗓子,非常厉害。
我转过身,仔细辨认了一下来人,原来是巨|乳童颜的黎嘉微同学。我心里其实早有准备,有释南的地方她怎样都不会缺席。虽然不喜欢她这个人,但是对于她努力执着的品质,我还是不可否认的。
释南刮刮我的鼻子,俊眉微扬:“我发现自从跟我谈恋爱以来,你的智商开始突飞猛进了。”
“嗯,好看,我前几天看的一个悬疑恐怖片,里面的午夜杀人魔就戴的恶魔犄角。”
赵呜啦马上叛变:“好好好!我不剥夺就是了。”她抬手就轻轻推了陈灼一把,想把他推到我身上来一次完美的助攻,可是角度有误,陈灼差点被她推下台阶。
余喜用警惕的眼神看着邹淮扬:“为什么要请我?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有什么企图?”
陈灼深呼吸了一下,重整旗鼓,卷土重来:“纪学姐,就算你的眼睛不是我以为的那样,可我还是对你很心动,现在心还砰砰直跳呢。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像触及了火源一样,很不自在地马上缩回了手:“陈灼同学,你是不是对学姐这种身份有什么特殊的喜好?放过我,别太冲动,换个学姐喜欢吧,我没空跟你玩。”
火锅店在美院门口二百米内就有一家,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这里人流量巨大,总是会有漂亮的又不怕长胖的女大学生出没,人气一直很不错。我们不想跑远,就选择了这里。
赵呜啦是地道的川妹子,吃辣界的翘楚,无辣不欢,而且她打心眼里歧视不能吃辣的群众,恨不得给那些人嘴里狂塞几把小米辣辣死他们,之后再去他们坟头献上几个用朝天椒扎成的花圈以表鄙视。
陈灼挺直腰背,不卑不亢地回答:“可能吧。”
我和释南留在原地,一时间相视无语。我摸了摸鼻头,不知该从什么话题入手打破这尴尬的沉默气氛,最终还是释南先开了口:“不打算聊聊你的新追求者吗?”
作为一名资深颜控,我其实非常能理解余喜他妈,皮相这种东西说来肤浅的很,但总是能干扰我们的行为。譬如说小时候释南第一回拦住放学回家的我,我正确的做法应该是撒丫子跑开告老师,但奈何他长得太好,小小年纪就眉是眉眼是眼的标致,就导致我做出了反常的行为——和他交朋友。
胖老板肥硕的大脸已经快要挤没了他的眼睛,但还是可以从眯缝眼里看出他色|色的笑意:“你要习惯被人靠近,毕竟美好的事物总是格外吸引众人的目光,长相好看的人也不例外,会让人不自觉地想亲近。”
“过奖过奖。”
陈灼果然有点招架不住,没了言语,毕竟比我们小一届,怼人的阅历欠缺,还不成熟。
他不再说话了,眉下那双单眼皮的眼睛蕴含着一些神伤,明显是真的受到了灵魂震击,他爱上我的理由已经站不住脚,消散到云端了。
赵呜啦小心翼翼地从衣柜里拎出一条性感又不缺可爱的红色连衣裙。她说这条裙子她买来就没穿过,因为太低估了自己的体重,也高估了自己的身材,好好的一条性感红裙就在衣柜安了家,惶惶不见天日。
我竟无言以对。
她这话一出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接,我今天明明是淳朴乡土自然系的素颜,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得见。我没有打掉她的胳膊,任由它搭在我肩头,我实在是担心惹急了她,她会顺势歪头咬住我喉管吸我的血。
陈灼又开始发表歪门邪说:“对我来说,释南有光,纪学姐身上也有光,这就像两辆打远光的车彼此迎面开来,都太闪瞎人眼了,必然会出事故。而我不一样,你打远光的话我会给你让路。我愿意黯沉地看着你玩命驰聘。”
“我还能再请你吃别的。”陈灼加了筹码。
“您明明也很年轻啊,让我猜猜看,您还没过三十五吧?”陈灼对着一个明明已经四十六快要奔五的中年女人说着这种显而易见的谎话,却依旧把舍管大妈逗得花枝乱颤。我算是知道大妈为什么喜欢他还放他上女生宿舍楼了,他嘴甜啊!这年头嘴甜而不腻的谎话精最得中年妇女的心了!
释南一针见血的说了四个字:“她没钱了。”
我平常经常回家住,在宿舍放的衣服并不多,大多都是学生款,走纯情路线,没有让人喷血的功能。现在只好听赵呜啦的话,准备给释南这死男人来一记绝杀!
出发那天,大巴车就等在美院后门,带队的组长就是释南。有了他的号召力,报名去乡村体验生活的同学特别多。
不吃。
我很不习惯:“你不要靠我这么近好吗?”
邹淮扬的声音冷冷清清,就像一碗放进冰箱的冰水:“不用扣钱,但是我会扣你的印象分。”
不仅要求余喜打扮一番,释南也赶我回宿舍换衣服,我本能的抗拒,我什么样子是美是丑你都应该接受啊,为什么要我穿漂亮衣服才带我去玩?这简直不讲道理。
黎嘉微走近我,伸手勾住我的肩,装作跟我很要好已经是能够手挽手共同去上厕所的小姐妹了一样,笑容特别亲昵地说:“循循,你今天的妆容真是可圈可点。”
陈灼也想加入我们的话题,人一直在往我身旁凑,赵呜啦一个不经意间的扭腰摆胯,就将他挤到了一边。他有些不满的抱怨赵呜啦:“释南给了你多少好处,你为什么严防死守在纪学姐身边?”
我翻了个白眼,正在想我该如何弄死余喜这个叛徒,她就及时改口解释道:“我是想说你应该分手以后看,把释南甩了就没人管着你了。咱俩可以一起尽情看帅哥,坐着看趴着看躺着看,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此时让我想起我曾经看过的一个灾难片,里面的民众正躲在一个临街超市享受着食物的温暖和片刻安心,外面雾气有毒四处弥漫,突然一个形容枯槁的幸存者趴在了玻璃门外,不断敲击拍打想让大家放他进来,他的孤立无援,他的恳求,他的心情,像极了现在空调车外被太阳暴晒着的陈灼。
把人抬到这个份上,要是不去挑战一下能不能穿得上,好像也不太符合我的性格,于是我脱掉衣服,只留下一个小背心,准备试穿。
胖老板和赵呜啦对话,可是眼睛却是盯着我,这惹得赵呜啦有点生气,本来鸳鸯锅就已经挑战了她,现在又被忽略颜值,她更加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臭不要脸,一把年纪都快退休的人了,还哥哥妹妹的,这里没有你的妹妹,你一边去。”
邹淮扬说:“年终奖——”
赵呜啦一本正经的说:“对心智有没有影响不一定,对心性有影响倒是真的。不过你也别太怕解决不了问题让那谁谁失望,因为那谁谁应该也没对你的智力抱什么希望。”
释南移开遮住我双眼的手,反勾住我的脖子把我拽来怀里,在我耳边轻声说:“怎么样?能不能感觉到他们俩很有戏,火花四溅的?”
“我像是那种付不起钱的样子吗?”余喜先是质疑了释南,然后又对我们的金钱观进行抨击和改造,“不买是因为太贵了,除非打个折再买。我不是心疼你,我是心疼钱被这样花掉,造孽!”
“吃顿好的……”
“我甘之如饴。”
我顾不上听他俩的讨论,因为我的注意力全都黏着在前方的释南身上。
释南一听就原地气成河豚:“你再说一遍。”
黎嘉微道:“向队长报告一下,为了适应乡下的气候差异,我换了一个新包花了两万人民币,可以装很多东西,也不会爆皮,你需要冠名吗?”
“好看!”赵呜啦立刻鼓起掌来。
释南一身高定白色修身西装,肩头两条线,这身正式又禁欲的服装穿起来帅得妈都不认得。他很优雅地抬腿,气定神闲朝我们迈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