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乱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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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嚓、喀嚓!”裂魂鬼斧犹如在收割田野里的小麦,杀得匈奴骑兵人仰马翻。
高凡一省,连忙也拣了一柄弯刀跑过来帮忙。两人将老人的遗体安放进挖好的坑中,小心翼翼覆盖上黄土,堆起高高的坟头。
这天刚过中午,小霍站在缙云镇一家酒肆外的大街上,准备与人决斗。
十丈外的街心,七八个匈奴骑士弯弓搭箭,手法熟练而迅捷,每一支都钉向小霍的要害部位,又狠又准。
一名什长装束的匈奴骑士看见迎面急驰而来的小霍,先是一惊,随后用弯刀指向这个身穿短褂的少年哈哈大笑,叽哩咕噜地对他的部下说道:“瞧啊,来了一个不知死活的傻小……”
“她被一个匈奴百长架在马背上带走了。我被七八个蛮子兵缠住,又要救我娘,眼睁睁瞅着她给逮走。”年轻人热泪滚滚,手里一根七尺长乌黑铁签,狠狠戳戮脚下一名匈奴骑士的尸体,咬牙切齿道。
又交代了一个。匈奴骑士们来不及悲伤与愤怒,更大的厄运霍然降临。
惨叫、呼吼、呐喊、啼哭……一个接一个的匈奴骑兵在柴刀前倒下。
与此同时,鲁鹏的裂魂鬼斧也将另一个匈奴骑兵从肩膀到下胯砍成两爿,意气风发地叫道:“今天不成了,咱们改日再打过,先比比谁杀的匈奴蛮子多!”
每个人都是一击致命,被柴刀劈中要害,在刹那间踏上黄泉之路。
“是猪,不是人!”小霍纯正流利的匈奴话,使得匈奴骑兵不由自主地一愣。
“砰!”小霍猝不及防,被鲁鹏一拳打翻在地,还没等站起来,对方已扑到他的身上。
“我只是朝你妹妹笑了笑而已,这也算勾引?”小霍漫不经心地说道:“对于主动投怀送抱的美丽姑娘,我一向不忍心拒绝她们的好意。况且,她当时显得害怕极了。尽管从面前蹿过去的只是一只蟑螂宝宝,但已足够让你妹妹发出令人惊魂的尖叫。在那种情况下,我除了替你安抚令妹,还有其他选择么?”
“既然你不喜欢我妹妹,为什么勾引她?”鲁鹏眼中露出慑人的杀机。
鲁鹏的父亲远在成都为官,母亲病逝多年,只有一个比他小六岁的妹妹相依为命——今天,他风疾火燎赶到镇上,要与小霍决斗的原因也正是为了自己的妹妹。
小霍的武器是一柄与他形影不离的柴刀。他的职业是樵夫,但缙云镇上的人却很少看见小霍上山砍柴。多数时候,这家伙总会醉醺醺地出现在酒馆和赌场里,到了晚上便把镇上的青楼当成了自己过夜的客栈。
“啊……”一名匈奴骑士看到了仍在对峙的那两个人,纵马举刀冲向小霍。在他的马脖子上,挂着两颗血肉模糊的人头,炫耀他辉煌的战功。
匈奴骑士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低头望着这把终结自己生命的武器,这才发现,它竟是一柄柴刀。
奇怪的是,面前这个身形修长挺拔的少年并没有惊惶失措地抱头逃跑,眉宇中甚至明显流露出一种轻蔑和厌恶。这让习惯于享受汉人哭泣哀号的他有些意外,仿佛自己的强者权威受到了极其严重的挑衅。
“伯母!”小霍抱起白发苍苍的慈祥老人,致命的一刀砍在胸口上,还在汩汩冒着鲜血。
小霍像是没有听见,背对院门一动不动,用手缓缓合上老人的双眼。
匈奴骑士痛苦地嘶吼,随着战马的扑倒栽落在沾满血迹的土地上。
“呼……”他的身上遽然升腾起暗红色的猎猎火焰,魁梧的身躯“喀喇喇”骨骼爆响,转眼化作一个高逾一丈五尺的巨灵魔神,挥舞手中那对喷射着一道道血红电芒的裂魂鬼斧,闯入正东方的骑士战群。
小霍打发了鲁鹏,无意和匈奴骑兵纠缠,转身拐进一条小巷。他和鲁鹏不同,在缙云镇无家无业。自从养母去世以后,连那栋仅能遮风挡雨的小土屋也很少住了。
“呼!”弯刀像雪光一样劈落,藉着奔马的冲击力爆发出猛烈的气势。
高凡劝说:“老鲁,冷静点。被杀的不止你妹妹一个。我的娘亲也死了,姐姐被匈奴人抢走,你说老子该打谁?”他刚止住的泪水又潸然流淌。
“血魇狂化,是血魇狂化!”匈奴百长高声吼叫:“撑住,一定要撑住!只要顶过百息的时间,他的血就会烧干成为一具僵尸!”
鲁鹏身上的烈焰缓缓熄灭,体格恢复成正常模样,弯下腰呼呼喘着粗气,面色发黑。
鲁鹏愣了愣,蓦地像个孩子似地双手挠头,蹲在地上失声痛哭。
“没有!”鲁鹏吼声如雷,完全丧失了理智,一拳又一拳,接连不断地砸落。
“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愿不愿意娶我妹妹?”鲁鹏的手里握着一对乌黑森寒的巨斧,饱含愤怒的眼神紧盯小霍。
“打啊,快打呀!”围观的人群水泄不通,兴奋地高声鼓噪。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赞美之语,可出诸小霍口中怎么听都觉得是一句充满恶毒嘲弄之意的反话。鲁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这个混蛋。
这是匈奴蛮族对汉王朝的一次大规模报复性军事行动,但目标显然不是这座只有区区三百多户人家的缙云镇。除了一支百人队气势汹汹地杀入镇内,他们的大队人马毫不流连,径直朝着定襄城奔涌而去。
“老鲁,你干什么?”高凡奋力抓住鲁鹏的胳膊:“你这家伙疯了?”
其余的匈奴骑兵登时发出狂野的怒吼,从四面八方围向小霍,欲为什长复仇。小霍抢在对手合围前拨转坐骑,轻巧地从两匹战马间撇出,反手一刀斩敌马下。
鲁鹏仰面摔倒,紧接着鱼跃而起,恶狠狠瞪视小霍,大叫道:“你敢打老子!”
战后,牧场里突然变得一片死寂,只有人们的哭泣与牲畜的哀鸣。满地都是尸体,有敌人的,更有亲人的。
屋里没有其他人了,高凡和他的姐姐都不见踪影。小霍眼中的醉意与颓废徐徐隐没,取而代之的是炯炯闪烁的寒光,一股让人从心底产生恐惧的可怕杀气,无声无息地从他身上向焦糊的空气中发散。
“笨蛋,别在这儿浪费时间,想想奋扬牧场吧。”小霍冷冷一哼。
“嗤嗤嗤嗤……”一蓬箭雨往屋顶射落。年轻人如狸猫般俯身闪躲,顺手又抄起一块瓦片朝下甩出。瓦片如安装了锁魂珠的追命帖,准确击中最外侧的匈奴骑士背心。
高凡头顶水汽冉冉蒸腾,白皙的脸庞这时显得更加苍白。他从亢奋中慢慢回过神,有点发呆道:“我刚才杀了这么多人?从小老爸就看不起我,说我连一只鸡都不敢杀,不配做他的儿子……”
有时候他实在无处可去,又不想到青楼鬼混,便会借住在高凡家里——那是整座缙云镇上唯一能够心中不存芥蒂地接纳他,把他当作自家人看待的一家人。
“放屁!”鲁鹏像一头暴怒的雄狮,一柄裂魂鬼斧指向小霍鼻尖,“我要杀了你!”
挡我者死,逆我者亡!刀气纵横,斩裂血腥的长空,叩击冥府的铁门。
高凡伏在坟头上哭得死去活来,小霍默默望着他痛苦的宣泄,眼里藏起一丝悲哀。
突然间,大地发出惊悚的颤抖,北方天际升起一卷浓烈的黄云,就像冬天的沙尘铺天盖地,向着这座位于定襄郡西北方的小镇压来。
面对这样一个闻所未闻的可怖魔神,匈奴人自负的强壮和彪悍简直不值一提。
“臭小子,你杀人!”两名匈奴骑兵愤怒而惊讶地呼吼,提马跃过篱笆墙,分从左右高举亮晃晃的弯刀冲向小霍。
雪亮的弯刀高高举起,闪耀着血色辉光,期待收获今天的第三颗首级。
“呃……”猛然一名匈奴骑士凄厉惨叫,伏倒在马背上。他的后心赫然被一支不到三寸长的银白色三棱锥射穿。
当最后一名匈奴骑士的背心飙出浓稠的鲜血,视野里已看不到敌人。
“这儿有人!”一名从院外经过的匈奴骑兵跳下战马,高声招呼附近的同伴。
几百年来,匈奴铁骑如同一群隐伏在草原上的饿狼,随时随地都会聚集起千万大军挥戈南下,肆意蹂躏劫掠那些手无寸铁的羔羊,然后趾高气扬地满载而归,一边用舌头舔吮鲜血淋漓的爪牙,消化掠夺来的战利品,一边目光炯炯地眺望南方沃野,酝酿下一次的洗掠。
“杀!”呼喊着匈奴蛮语,一圈匈奴骑士弯刀并举,向圆阵中心攻击。
西汉武帝年间,边城定襄。
奇怪的是,那些留宿小霍的姑娘们从不收取分文,甚至偶尔埋怨他太久没来光顾。
“哭什么?眼泪杀不死匈奴人,更救不活伯母!”小霍冷冷说道,回转战马看到那群被匈奴骑士掳掠的年轻女子还在,一个个面色惨白吓得几乎不能动弹。他拍马上前,弯腰挥刀斩断绳索。
匈奴人依稀听到了死神的狂嗥,只是这次被屠戮的不再是妇孺,而是自己。
“王八蛋,王八蛋!”鲁鹏声嘶力竭地怒吼,钵大的拳头像雨点一样砸向小霍。
“我是疯了!”鲁鹏甩开高凡:“是这混蛋害死了我妹妹!不是他,老子今天就不会到镇上去。不去镇上,老子的妹妹就不会死!”
“安葬伯母。”小霍回答。
“糟糕!”鲁鹏想起妹妹,急忙抢过那匹匈奴骑兵的战马向镇外的奋扬牧场驰去。
“笨蛋!”小霍理都不理鲁鹏,挥刀又斩落一名匈奴骑兵。
此刻的缙云镇已陷入一片熊熊火海。生者在哭泣、伤者在哀嚎,而死去的人们静静地长眠在这片他们劳作生活了一辈子的故土上。
“去死!”鲁鹏口中雷吼,浑然不顾劈向自己小腹的弯刀,双斧合拢拍碎了百长的脑壳。弯刀在他的身上划出一条白痕,无力地随着主人跌落。
“哧、哧、哧!”一支支羽箭挟着尖锐刺耳的镝鸣,蓦然向小霍射来。
仿佛,在这少年柴刀下断裂倒落的不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而是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枯柴。
“酸枣你个熊,王八羔子的怎么才来啊?”鲁鹏心里喃喃骂道,蓦地涌起一种想哭的冲动,心头却有热流激荡。
“噗!”柴刀砍翻又一个匈奴骑士同时,小霍的左胳膊也被射中一箭。
通常情况下,每当他恭维一个人的时候,语气里总会带着刻意、不加掩饰的嘲弄意味,好似生怕对方会误解自己的意思。但这一次,他的语调低沉而平淡,没了以往那种说话时标志性的语气特征。
“该死!”小霍鄙夷地低斥,手提滴血的柴刀,完全忽略了人数上的绝对差距和装备上的悬殊落差,双腿控马迎向这队匈奴骑士。
这三年多来在缙云镇的放荡生活,仿佛对他的身体没有产生丝毫的不良影响。
剩余的五六十名匈奴骑士在百长的号令下分出大半,将小霍三人围困在正中。
一个年轻的樵夫、一个牧场的少主、还有一个盗墓者的儿子,此刻汇流成匈奴骑士们的噩耗,歇斯底里的反抗只会招来愈加凶猛的屠戮。
围攻小霍的匈奴骑兵转眼从九个减少到三个,虽然眼睛中流露出了罕见的惧意,但还在挣扎似地拼杀——如果就这样落荒而逃,就算能够躲过严酷的军法处置,也会在莫大的羞辱中渡过余生。所以,他们宁可战死!
“天哪……”幸存的二十多名匈奴骑兵惊恐地望着这一幕,心中的恐惧终于盖过骑士的荣耀,一窝蜂向牧场外奔逃。
来的不止高凡,小霍的柴刀撞入狂暴的匈奴铁骑间,翻腾出一道血浪。
小霍摆脱两名匈奴骑士的纠缠,策马向那队射手追去。不料对方显然察觉到小霍的厉害,不约而同拨马后撤,张弓反身朝他攒射。
小霍垂首用牙齿咬住箭杆甩头拔出,箭簇上带有倒钩,巨大的痛楚令他忍不住低低哼了声。还好,对手不是令汉朝大军谈虎色变的乌林魔骑,射出的羽箭上并未淬毒,从伤口里流出的血是鲜红色的。
在此之前,小霍从来没有杀过人。可今天,他居然一口气已经杀死了超过十五名匈奴骑兵,而且这个数字还在迅速地被刷新。
“去奋扬牧场。”小霍回答,视野里看到牧场高空中的浓黑烟雾。
“噗!”血花像雨雾喷薄洒溅,匈奴骑士的弯刀兀自高举,却永远无法挥下——两尺三寸长的铁刀劈开马首,深深插入他前一刻还在跳动的心脏。
“怎么可能?”匈奴百长徒劳无益地挥动弯刀,作梦也料不到在这座小小的牧场中,竟然会一下子撞见三个身怀绝艺的修炼者。而且他们每个人的实力都远远超乎了常人的想像,甚至达到了传说中的大师级。
“噗!”乌黑的铁签陡然从地下冒出,洞穿马肚狠狠扎入上方匈奴骑士的下体。那名倒霉的骑士撕心裂肺地惨叫,至死都不明白高凡是如何在地底找准自己。
“呀!”又一名匈奴骑士从背后纵马杀到,俯身挥刀斩向小霍的脖颈。
“有你这样的儿子是他的荣幸。”小霍捡起一柄长枪用力在地上挖坑。
“快逃吧,去找你们的父兄,如果他们还活着。”说完这句话,小霍一催坐骑向北奔去。高凡急忙发力猛追,居然渐渐赶上,扬声问道:“你要去哪儿?”
这些暴徒显然收获颇丰,除了驮在马背上的金银细软,还有七八个掳来的年轻女子用绳索串成一行,哭哭啼啼地被战马拖拽着往前奔跑,其中甚至有名孕妇。
午后的盛夏阳光晒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泛出彤红的光亮,臂膀肌肉健硕坚实,犹如一座座连绵起伏的山峦。一双半醉半醒的漆黑眼睛充满忧郁和放纵,像一头曾经受伤过的野兽冷冷注视着三丈开外的对手,嘴角含着一抹洒脱不羁的讥诮。
匈奴骑兵们这才意识到,他们遇见的不是普通乡村少年,而是一个被激怒的煞神——他运用柴刀斩杀对手的技巧近乎完美,神情冷酷地好像一块与感情绝缘的寒冰,丝毫不受外物的影响。
“啪!”一名匈奴射手猝不及防,被激射而至的瓦片砸得脸上开花,一命呜呼。
“老鲁真牛!”高凡发出由衷的赞叹。看到气势汹汹的匈奴骑兵即将冲到自己身前,他手中的“风水神签”往脚下的泥地一戳,身体像是从下往上融化了一样,不可思议地连同铁签隐没在地底。
“我不想她葬身火海,尸骨无存!”小霍语音平静,就似万里无波的海面,在水面之下蕴藏着磅礴汹涌的悲痛仇恨:“你姐姐在哪里?”
他的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说出口,毛茸茸的胸膛已经被小霍的柴刀劈开。
“拼了吧,大不了一死!”他已三处负伤,体内的“虎嗥魔气”随同涌出的汩汩热血飞速流逝。鲁鹏杀红了双眼,发疯般寻找着敌人的踪影。
他便是高凡,比小霍年长两岁,是一个盗墓世家的传人。因为父亲多年前死于一次团伙内讧,母亲为躲避仇人领着兄妹两个避居缙云镇。从此他便遵循母训弃武从文,只想过上像平常人一样的生活。但就这一点愿望,在乱世中也变得奢侈。
这是一个英雄辈出的年代,这是一个命如草芥的世界。
鲁鹏坐在青云骢上来回冲杀,手里一对“裂魂鬼斧”上下翻飞,尽饮强仇鲜血。然而敌人实在太多太多,入侵牧场的是整整一个匈奴百人队,战力足以胜过上千的大汉步卒。
最后,每个人都听到了震耳欲聋的隆隆铁蹄轰鸣,好似死神的脚步正践踏这片大地——匈奴骑兵来了。
其实,并不需要他费心找寻,凶悍的匈奴骑士同样不会放过这个杀死他们将近二十个战友的粗壮大汉,弯刀如雪片纷飞,此起彼伏地向鲁鹏招呼。
“无聊透顶,我已经说的很清楚,我不喜欢她,更不可能娶她。”
两人突围出镇,东北方不到五里地便是鲁鹏祖上经营了近百年的牧场。以往尽管历经战火,仍顽强地一次次从废墟中站起,但这次似乎大不相同。
“不报此仇,老子誓不为人!”
“娃娃,你是我的!”匈奴骑兵说着生硬的汉语,大手抓向小霍肩膀。
换了别人,这样丢人的问题绝对不会在大庭广众下向对方提出。但鲁鹏就是鲁鹏,他已经被怒火烧得热血沸腾,无所顾忌。
听到百长的命令,他的部下却更加绝望——一百次呼吸,那是多久?
“小霍,我来帮你!”街边的屋顶上出现了一个浑身浴血的年轻人。
一眨眼的时间,前一刻还在兴高采烈看热闹的人潮已散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小霍和鲁鹏一动不动地伫立在街头,谁都不肯向对手示弱率先逃走。
“杀了我吧,恶魔!”百长的意志彻底崩溃,狂乱地舞刀冲向鲁鹏。
小霍奔上街道,坐骑在他铁箍般有力的双腿箝制操纵下放弃了抵抗,驯服地背负着新主人,冲向一支由十人队组成的匈奴骑兵。
但这三个年轻人又岂能容忍这群入侵者从眼皮底下溜走?一场追击随即开始。匈奴骑兵的坐骑毕竟奔跑不过死神的脚步,逃的最远的一个也教高凡用一枚雪虹追月结束了生命。
他看上去像一个白白净净的羸弱书生,眼睛里迸射出仇恨的怒火,从屋脊上揭起一块瓦片,运劲掷向下方的匈奴射手。
“呜……”小霍的身影忽然像被一阵清风托起,离开马背飞升到半空。用以驱动风元的神器锆龙风驭在后背显现,舒展开八对无形风翼,让他能够如同雄鹰一样振翅翱翔在蔚蓝天宇之下。
“第四个、第五个!”小霍在心里默数,腾身纵起柴刀横扫,两颗头颅齐齐飞出。小霍探臂抓住一匹从身旁奔过的战马缰绳,将它生生勒停,然后用一根草绳将老人的遗体捆缚到wwwhetushu.comcom背后,纵身上马冲了出去。
弯刀挥空,奔腾的战马从身旁掠过。匈奴骑士的上身晃了晃,突然拦腰断落栽落尘埃。胯|下的坐骑尚不知道主人的噩运,驮着他血如泉涌的下半身往镇内奔去。
雪虹追月——是小高来了!
这一次,高凡家的院门依旧向他敞开着,但里面却不再有往日的欢声笑语。屋子在着火,高凡的母亲倒在血泊中,旁边还有几具匈奴骑兵的尸体。
“好刀法!”鲁鹏大声喝采,并未趁小霍对付匈奴骑兵的机会偷袭。
“砰!”小霍猛然一拳轰中鲁鹏的脸颊,两缕殷红的血滴顿时从他鼻孔里淌落。
小霍没有回头,跨步转身,手中的柴刀划过一束乌黑的光芒。
“谁教你来的?老子宁可死,也不要你这个王八蛋救我!”鲁鹏冲着小霍大吼。
地平线外,成千上万的匈奴铁骑犹如一道汹涌的海潮,风驰电掣地席卷而来,瞬间就将缙云镇吞没在人海中。小镇沦为地狱,更准确的说是一座充斥着死亡和杀戮的修罗场,任由从北方涌来的暴徒们发泄蹂躏。
小霍一连挨了七八拳,面颊高高肿起,嘴唇溢出血丝。他冷然看着睚眦欲裂的鲁鹏,问道:“你打够了没有?”
“霍去病,你个王八蛋,老子杀了你!”鲁鹏突然疯了似地向小霍冲来。他妹妹的遗体伏倒墙边,身上还留存着被暴徒抓伤的淤痕,死状极惨。
小霍的刀,几乎与他的身躯和胯|下的战马,天衣无缝地融合成一体,似一蓬沛然莫御的龙卷风刮入战团,手起刀落,一名匈奴射手尸首两分。
他对面的大汉,身高九尺宛若铁塔,是奋扬牧场的老板鲁鹏。
年轻人从屋顶如一羽白鹭般冉冉跃落,朝着小霍背负的尸体悲声道:“娘!”
小霍却对四周的喧嚷置若罔闻:“真是兄妹情深,感人肺腑啊。”
匈奴骑士被突如其来的异变惊得目瞪口呆,抬头仰望着这个腰部高过自己头顶的暴怒大汉,情不自禁地生出惧意。
“唰!”柴刀闪过,匈奴骑兵的脸庞上,自眉心到下巴缓缓渗出一缕血线。尸体匍匐小霍的脚下,好像在为他生前所犯的罪恶忏悔。
管家、保镖、牧人、丫鬟、仆妇……无论是男是女,抑或耆老幼孺,接二连三地倒在了鲁鹏的面前。而他最疼爱的妹妹,为免遭匈奴人的侮辱,毅然撞墙自尽。
“我跟你一起去!”高凡抹干泪水,无所适从地愣了愣,才想到施展家传的“萍浮絮飘”身法,追到小霍身后。
“杀不完的狗崽子!”鲁鹏钢齿咬破舌尖,迎风大吼:“天罡破!”
“找死!”小霍抽出柴刀,眼睛里闪烁着讥嘲的光芒,悠然自得地抹去被匈奴骑士喷溅在脸上的鲜血,视线有一瞬变得赤红而模糊。
从空中,从地下,从正面,三个年轻人尽情挥发着他们惊世骇俗的卓越才华,把一次次死神的召唤传送给前一刻还在耀武扬威的匈奴骑士。
“你在干什么?”高凡稍稍镇定了一些,疑惑地瞧着正用长枪挖坑的小霍问道。
小霍吐了口血沫,浑身泥沙的从地上站起,用拇指拭去嘴角的血迹,像一头负伤的苍狼,眼神凶狠而凌厉地注视鲁鹏:“怨天尤人的懦夫!如果将愤怒发泄到我身上,能够抵偿你无力保护亲人的愧疚,那就来吧!”
匈奴骑士坐在马上,挥舞手中的弯刀尽情释放着人类来自远古的兽|性,一颗颗头颅在他们刺耳的呼啸声中离开主人的身体,高高飞向天空,在阳光的照射下划过一条绚丽而凄厉的血红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