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夜宴
门打开又轻轻关上，是李敢的步音走出了书房。霍去病很想看看他此时此刻的神情和脸上的那个巴掌印，但一只摆放在桌案上的玉如意却呼地一声被那少女恶狠狠掷向书架。
霍去病一耸肩膀，说道：“看来我走到哪里都不受人欢迎，还是识趣地滚蛋为妙。”
但当他看到鼻青脸肿的部下，畏畏缩缩而又苦忍愤怒地走进包间时，所有的心境在这一刻全都坏透，只差没有把这蠢货从二楼丢下去。
“只要你肯娶我，我才不在乎你是不是小人。”少女的大胆让人吃惊。
他慢慢用碗盖撇去漂浮的茶叶，接着说道：“那天苏先生他们急于办妥淮南王托付的差事，与霍公子发生了不愉快的冲突，事后刘陵郡主方才得知。她对此歉疚不已，本想亲自登门道歉，却担心你们心存芥蒂不肯见面，故此将这事交给了李某调解。
霍去病满不在乎地与灌夫对视，说道：“就像有个守着贫瘠土地的穷人，身强力壮但三餐不饱。偏巧他的邻居家里有吃有喝，而且养的白白胖胖根本不经打。你说这个穷人会怎么做？”
“能做陛下身前的一条狗，我是求之不得啊。狼犬也好，哈巴狗也罢，只要能让陛下喜欢，多赏几根骨头不致挨饿，其他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霍去病嘿嘿道：“那是有钱人的游戏，我这穷光蛋看了只有眼红的分。”身子却还是被刘陵按坐了下来。
“我推托不去，左思右想也只能请霍公子来十里杨喝茶了。”
“真要那样，我们在长安也待不下去了。况且家父是不可能答应的。”
李敢一阵沉默。少女的声音变得温柔而得意，“你喜欢我，是吗？你无法否认，那个蠢丫头对你毫无吸引力，你的心早已被我俘获，是吗？”
“不知霍公子今晚是否有安排？”李敢放下茶盅，不打算和这个恶棍继续干耗。
刘陵咯咯一笑，神情妩媚而亲切。“公子的言下之意，我马上也会被你气坏？”
渐渐地气氛越来越热烈，大家忘乎所以地大声表达着各自的主张，似乎每一个人说的都很有道理，却又始终无法驳倒对方。
“恕李某愚昧，看不懂霍公子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
霍去病笑了笑，肆无忌惮欣赏着少女挺茁丰|满的胸脯说：“何况我也很想听听？”
这一次，不仅苏飞三人露出羞恼神色，李敢的脸色也变得阴沉。
刘陵一愣道：“无聊？难道霍公子不认为与匈奴蛮族的战和之争是朝廷大事？”
“霍公子，李某冒昧相邀，请多包涵。”李敢说出的话语很客气，但与他眉宇与生俱来的傲意相映时，就显得有点儿格格不入了。
“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一定会当面感谢郡主今晚的吉言。”
少女快被这刀枪不入厚颜无耻的恶棍气疯了，好在最后关头她竭力按捺住自己的冲动，向霍去病扬脸蔑然一哼，甩门而去。
李敢面色一变，低低哼了声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扭头不理霍去病。
“霍公子，你和金峨郡主之间怎么了？”刘陵有些诧异地走进书房，“为何我看到她脸色铁青地走了？”
“霍公子客气。不过与其希望你能记得我今晚的祝福，还不如用尽我所能的行动来向你证明。”
李敢心生鄙夷。但他掩藏的很好，点头道：“是好茶。”
“确切的说，我现在很高兴。”霍去病的目光回到对方的脸上，发现这少女生气时的样子动人极了也有趣极了，忍不住一笑道：“本以为今晚会是一场无聊的宴会，但由于姑娘的出现，立刻有了令我欣喜的变化。”
虽然贵为郡主，却丝毫没有骄横傲慢的架子，笑语晏晏殷勤备至，不时发出一串串银铃般爽朗的笑声，让与她交往的客人们如沐春风。
霍去病注视刘陵惊讶的玉容，突然像忍不住似地放肆大笑起来。虽然大厅里人声鼎沸，但他的笑声仍显得异常刺耳和不协调，引得众人纷纷瞩目。
约到戊时，拍卖开始。最初几件都是集玉阁从各地搜罗来的玉器古董，对席间这些大汉上流人物来说早已司空见惯，场面甚为平淡。
李敢忽然发现，世上真有这样一种人，能够将最普通的阿谀恭维之语，不着痕迹地转化成更加恶毒刺耳的嘲讽，让你满肚子的火发不出来。
霍去病笑了起来，说道：“郡主，您是我所见过，最优秀的生意人。”
霍去病一点都不在乎苏飞等人射向自己的怨毒眼神，含着笑点点头又摇摇头。
霍去病懒洋洋站起身，与刘陵将酒干了。刘陵将酒杯交给侍女，并问道：“我看霍公子沉默寡言，莫非对大家谈论的话题不感兴趣？”
一石激起千层浪，诸多在场的武将和豪杰竞相出价，报价声此起彼伏，迅速翻倍。最后，竟是刘陵亲自出手，以天价将这条百战宝带收入囊中。
“但闯进来的是你呀。我因为不得不在此等候这里的主人，所以转到书架后面想随意翻翻打发讨厌的时间。谁知道你们问也不问地就冲进来大吵一场，即使我愿意提醒两位书房里有其他人存在，也插不上嘴吧？”
霍去病果然守口如瓶，“没什么，姑娘见了我通常都会这样。”
又一名武将目露锋芒，冷笑道：“你是在讥讽我们大汉王朝是白白胖胖的懦夫？”
霍去病显然也注意到许多人错愕的目光被自己吸引了过来，可他毫无局促紧张，侃侃而谈道：“郡主是聪明人，应该明白和匈奴人是战是和，绝对不是席间诸公，动动那条饱尝人间美味的舌头就能解决的。”
霍去病和李敢抵达郡主府的时候，晚宴刚刚开始。两人被分别安排在面对面的第二排席位中，左右都是霍去病不认识的长安名流。
“胡扯！”少女似乎也在努力克制自己的音量，不至于惊动到今晚的其他贵宾，“什么叫无能为力，你明明可以退婚。但你却不敢，对不对？”
李敢回答道：“的确很好笑。”可是他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笑容，淡淡道：“这么说霍公子已经接受苏先生三位的赔罪了？”
“是，她的确比不上你。但这是家父的意愿，我也无能为力。”回答的人居然是李敢，他刻意压低嗓音说：“你应该理解我。”
霍去病饶有兴致地藉著书房里明亮的烛光上下打量面前的少女。
就听主持拍卖的集玉阁老板介绍道：“这条‘百战宝带’乃旷世之宝，系在腰上能凭空增添三成功力，令人如虎添翼。今日我忍痛割爱将它拿来拍卖，并非为求钱财，只盼有哪位将军能腰系此宝跨马北伐，为我大汉百年扫清边患！”
武将们说：“匈奴蛮子欺我大汉太甚，这口恶气说什么也要争回来！”
霍去病悠悠道：“总不见得李校尉也想过一把富翁的瘾吧？”
李敢听出这家伙的弦外之音，像是在说自己，其实是讥讽他暗中收了“朋友”的好处。他不动声色地微微一笑，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霍公子想必不会见怪。”双掌轻轻一拍，嗓门略略提高道：“出来吧！”
霍去病不等李敢邀请，径直落座，慢吞吞倒了杯热茶，又泼到一边的银钵中，然后才像是想起李敢正在等待自己的回应，肆意地咧嘴笑笑说：“好茶。”
霍去病大咧咧坐在席间，直等到三个人躬身礼毕，猛然发出一串大笑。
“狗屎！”少女竟然骂出了一句连许多男人都羞于出口的脏话，随后像是大出了一口恶气说道：“你给他提鞋都不配。”
“有谁知道呢？”霍去病撇了撇上嘴角，“但我保证尽力避免。”
“证明我的眼力和诚意。”刘陵缓缓说：“假如霍公子不拒绝，我愿意为你将来的平步青云显要尊贵，稍尽绵薄之力。”
刘陵抢先说道：“公孙先生息怒，这位公子便是日前在定襄城下力擒右贤王世子，逼迫十万匈奴大军无功而返的霍去病！”
霍去病随仆从离开拍卖会场，耳朵里兀自听到集玉阁老板正在吹嘘下一件展品。
光阴从两个人的身旁不耐烦地溜走，窗外的光线渐渐变暗变红。
“别说了！”李敢低吼一声，“这是不可能的，我只能娶她，而不是你！”
“谢谢你请我喝茶，告辞。”忽然霍去病推案离席，走向包间门口。
“您误会了。”霍去病心平气和地说：“我是在赞赏您哪。像您这样一位敢爱敢恨，敢作敢为的姑娘，简直是长安城里的一朵奇葩。恕我直言，刚才的那个家伙道貌岸然，却是个十足的伪君子，他根本配不上您。”
霍去病一点也不惊异，更没半点生气，悠然道：“若是这样，我宁愿为你提鞋。”
刘陵忙道：“灌夫将军莫要生气，咱们不妨先听听霍公子的高见。”
“对不起，我失态了。”霍去病辛苦地止住笑声，但脸上仍挂着该死的笑容，说道：“那天在霸上的酒馆里，是我们几个多管闲事，打伤了李先生。我心里也在万分后悔，希望能有机会向他们三位当面谢罪。哪知道今天我还没开口，苏先生他们却抢先向我道歉，你说好笑不好笑？”
霍去病顿时面露惊奇与敬慕之色，拱手啧啧赞叹说：“原来淮南王也是李校尉的朋友，失敬失敬！”
“下流！”少女并不在意有男人盯着自己的胸脯傻看。相反，如果哪个男人对自己的魅力无动于衷的话，她才真的会生气呢。
李敢吃惊地望着霍去病，如同看到了一个怪物。他意识到，自己遇见了一个难缠的对手。
“不是不敢，而是不能。”李敢的语气相对平静，“她是程不识将军的女儿，与家父是生死之交。而且这婚约，是十年前就订下的事情，我无法回绝。你也不想让我成为被千夫所指的忘恩负义小人吧？”
霍去病听完把身子往前探了探，口中的呼吸几乎喷到了李敢脸上，问道：“那李校尉去不去呢？”
他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英俊而勇武，加上显赫的家世和屯骑校尉的身分，无可争议地成为长安城所有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在私下里议论最多的男子。
“你……”那文官气得拼命咳嗽，大骂道：“你是什么东西，敢讥骂老朽？”
文官们则说：“屡屡兴师远征，既没有打垮匈奴，又劳民伤财，有百害而无一利。不如效仿先帝策略，和亲绥靖养精蓄锐，不战而屈人之兵。”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在书房里愤怒的嘶叫，继而是难堪的死寂。
同时他是一个非常懂得享受的人，尤其喜欢凝神静气地品茶。因为他一直都认为，喝茶是最讲求心境的，否则只能是在暴殄天物。
“这当然是朝廷的大事，可我们在这里讨论它，不过是作秀罢了。自然咯，如果大家是想藉此消磨时间，我也无话可说。”
“郡主想向我证明什么？”霍去病像是没有听明白。
“李某何德何能敢与淮南王攀交？只不过和王爷千金刘陵郡主曾有几面之缘。蒙她信赖，我只好勉为其难做回和事佬。”
“啪！”霍去病从书架后先是伸出一只手稳稳接住玉如意，而后慢慢露出脑袋向丢掷者微微一笑，说道：“毁坏别人的藏品，这可不像话。”
现场鸦雀无声，似乎每个人都在思索。忽听李敢冷冷说：“那么霍公子的意思，我们这些为国效劳舍生忘死的大汉将士，都是豢养的狼犬了？”
“没错，一点儿都没错。”霍去病连连点头，“假如大人能把万贯家财全都换成军马甲胄，那就更加没错了。”
“啪！”前排一名武将重重一拍桌案，回头怒喝道：“胡说八道！”
“荒谬！”一个白发苍苍的文官叱喝说：“尽管战和之策是由陛下决断，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们心怀国事，又有何错？”
他走进书房，屋里亮着灯，刘陵还没到。霍去病负手走到书架前，随意翻看着郡主府的藏书。正当他转到一排书架后面，屋外响起脚步声音。
“点头嘛，是我在感谢李校尉不辞劳苦出面调解；摇头则是说，我不敢接受这三位先生的赔罪。”在对方勃然变色前，霍去病跟着又说道：“他们三人忠于主公，何罪之有？如果我接受了道歉，岂非不明事理的傻瓜？”
“才不是呢，我要说的是，这位富翁实在是天底下最有勇气也最有智慧的人。”霍去病冲着对方举杯笑道：“当他发现无力抵抗时，便会忍辱负重积蓄力量。因为这位富翁明白，他的家底远比邻居殷实，只要不伤元气迟早会有翻身的一天。
霍去病放下酒杯，微笑道：“对于这种无聊的话题，我一向不愿浪费口水。”
“你太单纯了，小峨。”李敢回答说：“世上的问题远不是喜欢与不喜欢那样简单。请你忘了我，我今后也不会再和你私下会面。”
苏飞三人朝李敢一礼，退回隔壁包间，将移门重新带起。
在众人的惋惜与赞叹声中，一名仆从悄悄走到霍去病身后，俯身低语道：“霍公子，郡主请您到她的书房一叙。”
这时候刘陵到了霍去病的席前，笑盈盈道：“霍公子，日前父王的门客多有得罪。我替父王敬公子一杯，聊表歉意。”
说完他一打眼色，苏飞三人木无表情朝着霍去病躬身拜谢道：“向霍公子赔罪！”
说完又瞪了霍去病一眼，含笑埋怨道：“霍公子的话也太刻薄了。谁人不晓公孙弘大人两袖清风家无余财，是大汉少有德高望重的老臣？”
少女大吃一惊，完全没有料想到书架后面竟然还藏着另一个人。但她迅速恢复镇定，打起精神摆出一副架子，“公子，你在这儿也该让人知道啊。而且，偷听别人说话是一种最卑劣的行为。”
“砰！”是门被重重关上的响动。然后是一个怒气冲冲的少女的声音：“你真要娶那个只会绣花和傻笑的蠢丫头？”
“霍公子，你觉得李某做的这件事很可笑么？”
霍去病眯起眼瞅着斥骂自己的武将，咯地一笑道：“将军的门牙怎么少了一颗，莫非匈奴人对您的牙齿也很感兴趣？”
但她却受不了霍去病说话时的神情，和那种大言不惭毫不知羞耻的言论，怒气冲天道：“这下你得意了？”
但很显然的，这招套路对霍去病失灵了，面对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只能是开门见山。
他没有起身，大马金刀地高踞主席，浑身充满年少得意者的盛气，一袭雪白的便袍将面容衬托得更为冷峻骄傲，跪坐的腿边摆了一柄银鞘佩剑。
“那我们就私奔！我们可以去南方，甚至可以去匈奴人的草原。到时候，你放羊我挤奶，永远也不用理睬别人怎么说。我还可以为你生很多很多孩子。只要你喜欢，我们还可以在蓝天下唱着歌一起流浪。”
有人推门走了进来，却非刘陵。
“现在富翁家里的狼狗终于养壮实了，你说他是会将这条狗继续关在家里浪费粮食，还是放出去咬那个穷人？”
“那你为什么要勾引我？你明明知道自己婚约在身，为什么还要喜欢上我？”
霍去病笑而不答，摆出洗耳恭听的模样。李敢只好接着说道：“今晚刘陵郡主在她府邸中要举行一场盛大夜宴，宴后还有‘集玉阁’的珍宝拍卖活动。长安城内一般的官宦名流都将出席，霍公子四位也在郡主特意钦点的邀请名单之列。”
拍卖进行的时候，霍去病像是喝醉了，一直靠在那儿旁若无人地呼呼大睡。直到此刻，他才抬了抬眼皮，瞧了百战宝带一眼，然后打了个哈欠又合上了眼。
然而让人没有想到的是，两个人说完这三句对白后，竟一齐陷入无话可说的境地。他们彼此对坐，仿佛有意在较量什么，默默地品着香茶，甚至连视线都无从交流。
李敢独自坐在十里杨茶楼二楼的宽敞包间里，悠然自得地品着茶香。
但不久之后，谈论就变成了争论，筵席上的客人自觉或不知觉地划分为两派。
她的肌肤如木兰花般洁白细腻，眼睛又大又黑充满野性的神气，也正冷冷看着他。
“你是讽刺我？”少女的面色愤怒而不失骄傲，“不要以为你抓到我的把柄就可以胡言乱语。如果你想宣扬就尽管宣扬，我绝不会害怕！”
“那我就先承你的情了。”刘陵请霍去病落座，赞赏道：“方才公子在酒宴上的一番比喻别开生面，意味悠长，让我受教匪浅。像你这样的少年俊彦，不可能长久埋没山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李敢面色缓和了下来，颔首说：“霍公子宽宏大度，李某钦佩。”
一直以来他习惯于预先设下套子，然后耐心等待猎物自动落入陷阱。
“那么请允许我向公子送出第一笔投资。”刘陵浅笑着将一只锦盒推到他的面前。
她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体态丰|满而不失柔弱之姿，身穿一袭华丽的宫装，显然是经过精心的打扮，全身散发着眩目的光采。
李敢轻描淡写地举起茶盅挡住对面吹来的讨厌气息，回答说：“假如霍公子不介意，可以和李某同行。”
等到第四件宝物拿出展示的时候，厅中登时响起一声声惊叹。
霍去病目送少女背影，微笑自语道：“这丫头可有点与众不同，着实是个妙人儿。”
霍去病长长“哦”了一声，重新落座吟吟笑着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看来李校尉深谙此道啊。”
“李某受朋友托请，想替他化解与霍公子间的一场误会。不知霍公子可否赏脸？”
刘陵拉住他胳膊，嫣然笑道：“公子留步。你席间告辞，岂不让别人误会我怠慢贵客？何况稍后还有集玉阁的珍宝拍卖，留下一开眼界也好。”
在酒宴上人们谈论最多的，还是最近这次匈奴大军的入侵。不仅定襄受到攻击，代郡、上郡也遭受了匈奴铁骑的践踏，各处军民伤亡惨重轰动朝野。相较而言，定襄的损失并不算大，其他两处连城墙都教匈奴人给拆了。
不知不觉霍去病仿佛成为了晚宴的焦点，但他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地样子，接着又道：“其实富翁也没得选择。因为他不把狼狗放出门和穷人撕咬，终日养尊处优，早晚会变成一条满身肥膘没有斗志的哈巴狗。到那时，穷人再欺负上门，他还是只有挨揍的分。”
郡主刘陵几乎没有时间端坐在主席上，不停穿梭在酒席间向客人敬酒寒暄。她一身盛装妖娆艳丽，无疑是今晚酒宴上最引入注目的一颗明珠。
“我没有什么高见，事情明摆着，打与不打取决于匈奴人；和与不和则是大汉天子的决裁。更一进步说，这都是老天爷的意思，我们都不过是他的棋子而已。”
包间左侧的移门拉开，苏飞、左吴、李尚三人鱼贯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