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抗战，南津关和科威特油田
“科威特石油公司仅仅盗采了半年就赔偿了一百多万英镑，而根据他们的报告，这个油田足可以开采一百年以上，仅仅三千万英镑，似乎有些过于廉价了吧？”
“我要求战区务必再给我两个半月的时间，否则我无法完成南津关要塞工程。而且，一旦得知日军来犯，民工必然轰散，到时候单凭四十一团可无法按时完成工程。”
西北陆校一期出身的少将要塞司令官薄明芳应声回答：“炮兵方面，目前已经开到一个105野炮营和一个12.7防空机关枪营，步兵方面差一点，五十一军一二四师还没有开到，现在唱主角的是刚刚收编来的鄂西保安团和湘西北地区民团，战力很是不足。不过南津关枪弹物资充足，再加上又有咱们西北的老军士做骨干，只要日军不立刻进攻宜昌，就算第一二四师一时半会开不到，下官也有把握在三个月内整顿出一支能打的队伍来。”
“若是我的个人权益在科威特受到损失，那么我可以明确的告诉阁下，贵国在中国的权益将全面受到损失。”
寿明知道西北军内部有不少人对各路杂牌很是不屑，但日军势大，南津关一线又是进川的门户，单单靠一个东北军万把人的师和五六千刚刚收编的鱼腩部队就想坚持住，难度其实并不小，因此，他要给对方敲敲警钟。
寿明看着对方那张信心十足的脸忽然笑了起来：“勇气可嘉，可是仗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包打的，否则钧座为什么还要拼命拉那些旁系杂牌过来？要动动脑子，抗战是民族解放的大事，要同舟共济，要一同克难。”
“将军阁下，我谨代表王国政府，以及英波石油公司向阁下提出一个建议，希望阁下能够将布尔甘岛及（科威特与沙特之间）中立区的石油探勘权、开采权转让给英波石油公司，为此英波石油公司愿意向阁下支付三千万英镑的转入费用。”
寿明嘴里不客气，但眼中却是盛不住的满意。
“明白了！”
“阁下，美国领事？”
“请参谋长放心，下官立刻率部进抵宜都之线御敌，就算全部打光了，也一定给汤总工腾出施工的时间。”
薄明芳疑惑的问着。
“别高兴太早了，要塞方面也要派出精兵配合阻敌，另外军情局、交际处也会派人过来协助。”
“放心，战区已经决定抽调川江舰队投入战斗。”
“如此说来，阁下想要多少钱才肯卖？”
戴季良明白无误的告诉对方自己的底价。
“川江舰队不是在南京丧失殆尽了吗？”
薄明芳等人脸上露出喜色，没错，由于两岸的山地、丘陵地形，日军进攻势必以溯江而上，因此，只要封锁了江面，拖延日军十天半个月是非常轻松的一件事。
戴季良好整以暇的回应着。
“这个时候不要三个月的整训期了？”
此时，寿明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当然跟日本人的炮舰硬拼还欠缺几分，钧座也舍不得的，不过释放水雷，他们还是可以的。”
由此，马萨芬知道刚刚是自己冒进被戴季良拿住了话头，但他毕竟是英国外交部的老人，只见他眼珠一转，试图把问题推到戴季良的身上：“这么说，将军阁下是不愿意出售科威特及其附近地区的石油开采权喽？”
“领事阁下是在说笑话嘛？”
“参谋长！”
薄明芳悚然而惊，但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一旁的汤时秋已经心急火燎了。
“昨天，就在昨天，日军一支队约800人的先头部队已经抵达了江陵，其伴随前进的炮舰更是炮击了荆州。庆生，你还以为，你有三个月时间吗？”
“再见。”
“阁下的要求，我会立刻转告公使阁下。”
戴季良也跟着站了起来。
“请阁下放心！”
说完外交辞令，马萨芬主动告辞，正准备离开了戴季良的办公室，却意外从边上洞开门缝中看到了自己的美国同行，他心中一动。
“现在宣判：科威特石油公司侵犯原告权利，私下勘测开采布尔甘岛石油一案成立，被告科威特石油公司应立刻向原告赔偿相关损失及利息计一百三十五万二千二百五十四英镑二十七便士，并立刻停止侵权行动、登报道歉……”
戴季良的反问让马萨芬哑口无言。
“难道王国政府从来没有为私人企业提供便利吗？”
马萨芬顺坡下驴。
“而且我当初跟科威特酋长签订和约的时候曾在英国专员处办理过公证，这是为什么能在贵国枢密院最终获胜的原因之一，若是科威特酋长撕毁这份合同，我想，英国方面的损失似乎要比我更大吧？”
“将军阁下，恕我直言，阁下当初只是花了几万美金就购买了相关的权益，而且阁下再也没有投入一分进行勘探和开采，能获得这样的回报已经过于惊人了。若是科威特酋长现在反悔的话，将军可就一分钱也拿不到了。”
马萨芬大怒，还没有等他反诘，就听戴季良继续着。
“阁下请自重，我这个人从来不怕威胁。”
戴季良微笑的看着英国驻西安总领事马萨芬。
这时寿明揭开一张底牌。
戴季良作出掩饰的样子，微一作势。
“谢谢，不过时间还是要抓紧。”
边上的人纷纷点头称是，于是寿明再次问道：“部队到位了吗？”
寿明解说着，未来战事还要靠要塞方面的配合，所以他并不隐瞒什么。
“第二、我可以接受对方分期付款，但是三千万的价格绝对不可能，具体多少，请英波方面专门派人来谈，否则就是没有诚意。”
马萨芬威胁着。
寿明只有短暂的部队主官经验，因此，对于伤亡数字还有些敏感：“这点牺牲是不得已的，记住，对于伤亡的百姓要加厚给予恤抚，等工事完成后，再把所有阵亡者的名字树碑以记。”
“不好意思，康恩领事的来意，我还不太清楚。”
“参谋长，负责在一线施工的主要是战区工程兵第四十一团，以及从宜昌周围招募的二万余名当地百姓，截止到昨天，工区已经累计完成土石方四十五万立方米，打通藏兵及藏炮隧道四处、永备及半永备工事一十三处、坑道野战医院一处、物资储备点十二处，基本完成总设计的百分之二十七。按照目前的进度，剩余工程预计最迟可以在明年三月前竣工。”
“至于阁下刚才所言为什么不在转入价格上谈妥一切，这个原因非常简单，虽然只是从左边的口袋放到右边的口袋，但科威特的权益可是属于我个人的，又怎么好跟公帐混为一谈呢？”
南津关要塞建设总工程师汤时秋挂着一副上校军衔在湘鄂巴蜀战区参谋长寿明中将面前简单扼要的汇报着。
“张长官之所以把你调到南津关正是相信你的能力，不过也不能白白把有生力量消耗了。”
“而且目前西北票的币值似乎极其不稳定，若是有了这三千万英镑，我想，阁下其实获得的，要远不止这些现金的价值。”
1939年1月31日，作为1939年元旦过后英国枢密院的第一桩判决结果，布尔甘石油盗采案因其庞大的赔款数字，以及原告身份的神秘性而轰动一时，不过真正吸引国际资本的则是这个世界上最大、最好的轻质油田，在这些国际资本庞大的势力面前，原告的身份再也不是某些人眼里的那种雾里看花。
当然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就听戴季良继续说着：“第三、希望王国政府能将我方之前借贷的二千余万贷款的期限再延长十到十二年；第四、希望英波公司提供担保，以便王国政府再向我方提供三千万英镑的无息或低息贷款。”
“钧座指示：要保质保量按时完成江防炮台及要塞建设，务必把日军挡在三峡以外。”
心中暗骂的马萨芬也只好跟戴季良握手告别，然而他一出门，立刻向司机吩咐道：“快，快，立刻回领事馆！”
“原来的川江舰队的确在南京丢得差不多了，这次是特意从青海训练基地抽调来的新锐。”
马萨芬点点头，刚刚他其实是在漫天要价，现在对方就地还钱也是正常的事，若是没有其它条件，这桩交易基本上已经成功一大半了，他也好回去跟英波方面表功。
“第一、我只出售百分之六十五的股权。”
“战区已经明令第一二四师加速赶来，此外战区还要求第十七军团抽调得力部队进抵石门一线威胁日军侧翼，但你们也知道无论南面还是北面一概是群山连绵，道路崎岖，所以远水解不了近渴，一时半会还要靠你们自己。”
马萨芬顿时哑然，没错，尽管世人都知道科威特酋长只不过是英国人的傀儡，然而为了些许经济上的利益就动摇王国法律，以及英政府在国际上的形象，绝对会在国会内部造成不可估量的巨大风潮，而参与这次危机的自己也势必成为替罪羊之一。
“再说了，三个月时间，日军会给你三个月吗？不！”
马萨芬皱紧了眉头：“将军阁下，希望您能明白，英波公司是英波公司，王国政府是王国政府，若是被反对党知道王国政府为私人企业买单，那造成的危机将不堪设想。再说了，阁下为什么不能在转入价格上谈妥一切嘛？”
“不过因为地形恶劣，以及抢进工期的原因，四十一团已经牺牲了二十一名官兵，老百姓中也有一二百人的伤亡。”
薄明芳咬咬牙，战区主力部队已经全部压到了南线跟蒋军在滇黔康蜀边境上对峙，这个时候只有他手上这数千弱旅可用了。
寿明手指江面，语气凝重。
“我也好转告英波公司。”
马萨芬站起来身子。
“不，正如领事阁下所言，我很缺钱，有着如此丰富的资源当然愿意将其变为财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