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抗战,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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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时的钟声在不大的室内回响着,时针已经指向零点,农历戊寅(虎)年的最后一天已经逝去,换在战前这可是千家万户合家团聚、点灯燃炮、欢庆新春的时刻,然而现在,屋内屋外的气氛简直可以用沉重、压抑、绝望等负面词汇来形容。
别看阎锡山布置得头头是道,然而兵败如山倒,仅凭杨爱源手中的四千人和郭宗汾手中残缺的预备第二军不足一万人,根本没有能力直面气势汹汹的日军主力。
“这不成,长官们还指望着完整夺取大桥后南下切断陇海路呢。”
南五郎的话音还未落地,突然就见远处飞来两架丑陋的战机,虽然隔着还很远,但影影绰绰的可以看清机身上并非是日章丸的涂装。
西村咆哮起来,但他的话还没有完,空气中突然出现隆隆的声响,仿佛有一趟列车疾驶而来。
“这是陷阱。”
同时庞炳勋第十四军团所属刘世荣第一四零师奉命扩编为预备第四军,随即被派往平顺等地实施反攻。
“这是在安阳出现过的支那西北军的超重炮!”
“命令傅宜生,让他率第三十五军和第十九军向方山、岚县、五寨一线转进,主持晋西北抗战。再命令杨星如和郭载阳(郭宗汾)务必在临汾、襄汾城下拖住日军七天;侯马以北各部则立刻向乡宁、吉县转进;命令梁春溥率预备第三军进入中条山与西北军汇合。”
西村弥九其实已经猜到了问题的关键,随着西北第一批次的雷达站的建成运营,西北空军已经可以避开全面换装最新式的中岛Ki-27九七式驱逐机的日本航空兵,实施避实就虚、打了就跑的空中游击战术,从而达到节约兵力,以弱胜强的目的。
“什么声音,不对,啊!炮击!”
“告诉孙楚,必要时不惜一切代价,就算是壮士断腕也要把第三十三军和第三十四军给我撤下来。”
“是啊,会长,时不我待啊!”
“要用多少皇军的性命来填?大约又是一个旅顺吧。”
3月11日,日军开入运城、夏县,西北空军立即按照预案动用五个轰炸机中队计30余架铁鹰(仿JU-87斯图卡)式俯冲轰炸机、神鹰式轻型水平轰炸机、猴面鹰侦查/轻型轰炸机,对运城一线实施连续轰炸,中条山上的第二二一师和第五十军新三十四师也各以一部对夏县实施反攻,歼灭日军先头部队一个半中队,迫使日军顿兵于解池以北。
话虽如此,西村君的眉头也紧锁着。
“当!当!当!”
“陆军中央也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这么多年了,西北的特务工作迟迟不能展开,皇军为此付出了太大的代价,那些主持情报工作的国贼都该统统剖腹以谢天皇!”
“南君,我认为应该是信心十足吧。”
面对山西局面的骤然恶化,戴季良亲自指示李过的副长官司令部停止撤出山西,统一指挥留在中条山、王屋山一线的第二二一师、第五十军、预备第三军,以及紧急调入山西的刘茂恩第十五军所部武庭麟第64师和第三十八军所属孙辅丞预备第8师。
阎锡山摆摆手,贾景德的话立刻戛然而止,随即阎锡山快步走到大地图面前站定下来,又看了半天,这才发问道:“兰荪,翼城和绛县方面还能坚持多久?”
“要摧毁支那军的桥头堡并夺得大桥以便皇军南进就必须先清剿了中条山的支那军残余,而想要断绝中条山支那军残余的外援就必须先摧毁了风陵渡一线的桥头堡。支那军倒是早有算计,正是支那人常说的所谓互为犄角,皇军要破这个局并非易事啊!”
“南君,不要激动!”
“已经安排向同蒲路两侧的山地转移了。”
“混蛋,咱们的航空兵在干什么!为什么就听任支那军的战机在皇军头上耀武扬威?”
“洪洞失守,日军已经可以直冲临汾城下,光靠星如兄手里现有的四个补充团可未必能挡得住日本人的兵锋啊。”
阎锡山的手指在地图上摩挲了一会,随即在运城的位置上重重一点。
“我看关键还是中条山,支那军一定在山上布置了防空观察哨,所以才能观测到皇军飞机的动向。”
3月8日,闻喜、万荣、河津也落入日军之手,至此除了运城、永济、平陆、芮城等少数县城外,山西彻底沦陷了。
2月26日,日军前锋逼近曲沃,陈长捷部万余残军被迫向浮山转移,随后一路辗转,千辛万苦之后越过沁河在长子、高平以西的山区暂时落脚。
“夺取风陵渡?”
第一零八师团情报参谋西村弥九中佐手指着日军九七司侦拍摄的前线照片感叹道。
战区副参谋长朱绶光用沙哑的声音回答着。
“再给兰州发报,一定要请戴总司令压迫李德彪派兵北上临汾!”
大不敬的话让南五郎也皱起了眉。
周玳苦笑着,大难临头各自飞,晋南战事败坏如斯,西北又怎会把赌注继续投进无底洞。
西村笑了起来。
“中条山是皇军不可逾越的天然障碍,黄河边的河滩平原又过于狭长不利于皇军大举调兵,再加上支那西北军在两岸建设的密密麻麻的永备工事,支那人当然会觉得可以确保这个与山西联系的桥头堡。”
3月15日,日军谷口支队顶着轰炸终于占领了空无一人的永济县城。
归属于河北省政府指挥的晋东敌后抗日总队也受命在正太路沿线频繁出击,截击日军货车多趟,打死打伤日军约百人。
“翼城方面,日军刚刚从沁水方向增调来十个步兵中队和一个野炮兵大队,介山(陈长捷)兄这边非常困难,不过介山兄表示绝不辜负会长的重托,就算把第六十一军打光了,也一定把第廿师团挡在二峰山以西。”
“其实按我说,干脆爆击了风陵渡大桥,断绝河北支那军后路才是。”
自强救国同志会总干事、牺牲救国同盟会总干事、阎锡山的姨表侄梁敦厚看到周玳、张荫梧、赵戴文、孔繁霨、朱绶光等一干阎系文臣武将都沉默不语,于是硬着头皮小心进言着。
朱绶光回应着。
号称阎锡山的万年秘书长的贾景德也接过话头劝说着。
“西村君,支那军居然连风陵渡大桥都没有炸毁,你说他们是愚蠢呢还是信心十足?”
西村一拳重重的砸在所坐的地面上。
“这几天,咱们的战机一到,支那军的飞机就不见了,而咱们的驱逐机刚刚飞走,支那军的轰炸机就突然出现,似乎有只无形的眼睛盯着咱们,难道是支那军拥有了某种新式武器?”
阎锡山迟疑的摇了摇头:“要是西北想炸了风陵渡铁桥,就不会在桥北建设如此众多的堡垒工事了,更不会把一个整师留在中条山,不过子梁说的也对,求人不如求己,兰荪,介休、灵石一线的部队都撤出了嘛?”
“西村君说的没错。”
“混蛋,又是支那军的急降爆击机。”
所谓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就在这一连串的崩坏中,有人誓死不降坚持抗战,但也有人悲观绝望向日本人卑躬屈膝的投降了。
仿佛是应证他的话一样,震耳欲聋的轰鸣瞬间响彻了起来,很快两个巨大的烟柱直冲天际,将已经惨淡的夕阳耀得更加的血腥。
2月28日,日军第廿师团与第廿一师团在曲沃会师,同时北线第一零八、第一零九两师团的南下支队也开进临汾,至此日军已经在晋西南平原上前后集中了包括二十九个步兵大队和十六个骑、辎、工、炮、机关枪大队在内约计五万人的兵力,凭着强大的军力和火力,日军彻底压倒了已经建制混乱溃不成军的晋军各部。
幸好,这次射击炫耀武力的成分大于试射的成分,所以迟迟等不到第二发炮弹的日军才得以小心的收拾了混乱。
“会长,是时候该做决断了。”
“不过介休前线的日军第一零八师团攻得很急,战线成焦灼状态,萃崖兄这边未必能把部队完整的带下来。”
3月5日,随傅作义北上的第十九军第一三四师副师长蔡雄飞率所部两个团2800人于汾阳向日军第一零九师团投降,随即被任命为东亚皇协军总司令,所部两个团被改编两个纵队,从此成了可耻的汉奸。
“西村君是不是过虑了?”
在后路失陷的情况下,2月24日,介休以南同蒲路要点两渡镇弃守,除前线守军3500人悉数殉国以外,第三十三军和第三十四军余部丢盔卸甲的逃入两侧连绵起伏的山区。
不过,由于西北财力有限,在防御性的驱逐机和进攻性的轰炸机中只能优先发展前者,所以并不能形成所谓的地毯式轰炸的效果,更不能仅凭空军就挫败日军的攻势。
1939年2月20日,临汾失守,23日,襄汾也落入了日军的魔掌。
“绛县当面之敌不过日军三个半步兵大队,第五十军虽然反击不能,但坚守还是没有问题,这一点,杨统渠曾经当面向我作出过保证。”
南五郎虽然也认可西北是日本的大敌,但却并不认为西北的技术已经全面超过日军了。
“第二二一师还是不肯北上嘛?”
“会长,西北现在考虑的是要不要炸掉风陵渡铁路桥。”
3月2日,日军兵不血刃的开进侯马,两天后,新绛、绛县、稷山相继沦陷,杨统渠第五十军也被迫转移至垣曲一线。
到了这个时候,也由不得阎锡山不下定决定了。
说什么都晚了,一枚巨大的210公厘重炮弹在不远处猛然炸响,冲击波震得地面翻滚,来不及隐蔽的几名日军纷纷跌倒在地。
先前发话的第一零九师团情报参谋南五郎中佐其实也有同感。
“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对于西村的愤怒,南五郎沉默了一会这才作出回应:“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现在的关键问题是如何夺取风陵渡。”
“南君,见到此情此景,你还觉得拿下风陵渡容易吗?”
“更何况据说第二二一师已经开始向中条山转移了,这个时候还怎能指望李过派兵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