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袁世凯
老袁却没有直接答应下来，嘴里倒是反复的念叨着。
段祺瑞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
“芝泉啊，你这个小学弟心思可不小啊！”
老袁御下也是用的帝王心术，搞平衡，丢骨头，老套的做法也是从前清一脉相承的。
老袁想了想，吩咐下去。
“我问你，你知不知道戴季良这个人物？”
“大总统，陆军部现在要做的事很多，除了预定将各部的番号由镇-协-标-营-队-排-棚更名为师-旅-团-营-连-排-班，统一全国番号外，咱们北洋各镇的兵员器械的补充，第一镇、第二十镇、二十三镇的改编，还有从东北巡防营升编的第二十七、二十八师都要花不老少的钱，除了民党的军队咱们不管也管不着外，这处处都要用钱，财政部已经叫苦连天了。”
老袁和老段都是一分钟几百万的那种人物，所以许多事要求速战速决。
老袁很意外，虽然北洋龙虎狗中王聘卿已经算是淡出了军队核心，冯国璋和段祺瑞也各自有着一帮徒子徒孙，但是能让段祺瑞这么郑重的私下里推荐一个人，倒是少见，他不由得来了精神。
“拿破仑、华盛顿？”
根据北洋的惯例，段祺瑞也是没有说正事之前，先叫了一通苦，老袁就这么听着，脸上还带着笑，也不搭话，就听这位段总长继续往下说。
段祺瑞点点头，这是允许各方面都提几个，那么自己提个人也想必老袁不会不答应。
老袁是相信强权就是真理的，现在和议员们虚与委蛇也是因为手中的实力不足罢了，所以目前陆军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调整原有编制和编练新军，这一点也是段祺瑞敢向戴季良打包票的原因之一。
老袁皱皱眉，北京人都说袁世凯是蛤蟆精降世，这坐在椅子上眉头一皱还真有几分那个样子。
段祺瑞听得倒是很对胃口，他一直以为日本学到的东西不过是皮毛，真知识还是在德国呢。
袁世凯这个人后世对他的评价贬多褒少，究其原因无非是因为镇压过孙文一系所谓的革命力量，以及临了丧心病狂的自立为帝。
说到最后，老袁才问了一句自己最关心的。
“让朗斋过来一趟。”
“根据陆士回国的那些人留下的记录，这个戴季良是个典型的上课认真，下课狂放的人物，不过倒是没有听说和民党有什么瓜葛。”
陆建章摸了摸脑壳，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终于翻了出来。
“招兵是简单，但咱们干部不足啊！”
“那也好。”
而满族翻案学家一直所说的在戊戌政变中出卖维新派和鸠杀光绪两事，一个不过是政治自保后被另一个政治手段更高明的女人拿出来当替罪羊的，另一个也是别有用心之辈在查无实据后的臆断。
徐树铮是段祺瑞身边耍白羽扇的，戴季良自然会注意到这个刚愎自用、气量狭小的家伙，所以他小心谨慎的应对着。
“这次我要推荐另一个。”
“不要说你夹袋里没有哦！”
“难得现在有像你这样不浮夸的了，你放心，大总统那，我替你说项去。”
陆建章管着北洋的情治系统，事务繁杂，能在脑海里有这么个人的名字已经非常了不得了。
“你呀，你呀！”
“有志气啊！”
“大总统说得是。”
“总长，志翔人微言轻，怎么好轻易评判大总统呢？”
“江苏官派陆士的学生，后来没有回国，直接去了德国留学，嗯，今年该是回国了。”
“钱这方面，我来想办法，不过兵要给我练好了。”
段祺瑞品味着这两个名字，哑然一笑。
袁世凯对中国的军事和工业化，其实是有很大的贡献的。
段某人原原本本的将戴季良的履历，以及德国武官的推荐，还有这些天考察谈话的内容都说了出来，最后总结道。
老袁没有仔细看文件，砸吧砸吧嘴，想了想。
“二十个团的团营长、再加上后续可能的师旅长，一时半会哪来这么凑手的干部？”
老袁随意的挥挥手，在这里段祺瑞还有位子，这个陆朗斋嘛，也只有站得笔直的份了。
段祺瑞欣慰自己没有看错人，于是他再次向老袁争取。
“太少！”
“芝泉，你来得正好，这些天为了这个大总统，真是烦透顶了！”
别的不说，一个师编制五十四门火炮，这个火力配置连三十年代末的德械师、四十年代末的美式整编师都没法达到的。
看着老袁和老段就这么僵在这，陆建章不由得眼珠急转，他也是八面玲珑的人物，自然知道怎么取舍。
段祺瑞刚刚踏进袁世凯的小办公室，这位正和南方议员们为了将临时大总统变为正式大总统而忙得焦头烂额的北方核心，就忙不迭的向这位心腹重臣抱怨着。
“可用，可不用，不想坐在部里，一心想抓兵权。”
段祺瑞在这里候着呢。
“大总统容朗斋想一想。”
“人才难得，还请大总统不吝重用。”
“是个真风流的人物，对了，我说这么多年怎么还有印象呢？前不久民党陆军部的次长蒋作宾去了趟上海，据说就是力邀这个人参加南京政府，结果没有成功。后来南方几派实力派也派人上门，却被他溜之大吉了，没想到来了北京。”
“不但回国了，而且成了一个不得了的人物。”
“属下正要提一个人。”
“不过，以志翔看来，华盛顿也好、拿破仑也好，都是欧美名垂青史的人物，只要我中华出来一位，就足以我国屹立在世界民族之林了。”
“大总统、总长，要不你们看把这个人给我的警卫军吧！”
“只不过，要切实提高我军的战力，不是坐在衙门里就能解决问题的，还是要脚踏实地的从下面做起才是。”
“据说是个花间浪子，还打得一手好牌，在日本出入酒肆赌坊，倒是颇多斩获。”
戴季良支支吾吾的回答着段祺瑞的问题，这些天他三天两头跑步前进，一来二去和这位总长的关系是一日千里了，但离他自己的目标却还有不小的距离，显然只要袁世凯不点头，他一时半会还进不了北洋的核心。
“没想到徐学长还记得我这个不成材的学弟。”
戴季良按捺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他可不想让段祺瑞心中留下不愉快的种子。
说着段祺瑞把文件递给了老袁。
“多谢总长栽培，总长厚爱志翔明白！”
“芝泉还离不开又铮这个左膀右臂。”
他之所以要在中国搞独裁，一方面是基于自身的野心，另一方面也可以解读为集中全国的人力物力，走袁氏道路的建国之策，这和之后若干年发展起来的法西斯学说和某集权学说其实也是一脉相承的体系，也是广大亚非拉美第三世界国家和德意俄等国在二十世纪中都曾选择过的道路。
不一会，警卫军统领兼北京军政执法处处长，人称：“陆屠伯”的陆建章匆匆赶了过来，看见段祺瑞也在，先打了个招呼，随后恭恭敬敬给老袁一个军礼。
“说说吧，咱们补备军编制的怎么样了？”
“不过正是因为在陆士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所以志翔才会远赴德国学习当今最先进的军事，倒不是刻意隐瞒经历，实在是不足挂齿而已。”
“这个人和民党之间有没有瓜葛？”
“这可是大履历，你也会忘记！好了，等一下，我会去谒见大总统，你的心思我知道，不想拘在陆军部这座小庙里，我替你去说说吧。”
袁世凯有任事之才、治军之能，实为清末极少数务实干练的能臣，自小站练兵到接掌北洋，还有他建新学的学校，主张废科举，引进西方学说，又成立一支警察部队，令军警实现了分离。
段祺瑞摇摇头。
北洋之所以老来没落，这种没有朝气的做法，也算是原因之一吧。
“总长也在呢，大总统，建章奉命赶到，不知大总统有何事急招属下？”
在东亚地区因欧战爆发而陷入国际权力真空之际，面对日本一国独强的巨大压力，袁世凯及北洋政府对于日本强加在中国身上的二十一条要求，其实已尽最大之努力予以抵制，然而弱国无外交，日本提出最后通牒的时候，欧美国家没有一个出来支持的，甚至于像俄国还打算趁火打劫，所以说这实际上乃是非战之罪也。
“哦，芝泉要推荐哪一个呢？”
然而这些话此刻只能在戴季良的脑海里盘旋，若是他说出口，那么等待他的会是什么，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老袁把段祺瑞刚才说的对陆建章复述了一遍，几个疏漏段祺瑞也帮助补充完整了。
“朗斋啊，以后不要搞这些虚文。”
“大总统，看来这个人是可以用的。”
记忆一经打开，陆建章对戴季良档案上的内容就越发的清晰了。
“南方民党的军事实力还没有裁撤一空，咱们还没有十全的把握，所以补备军至少得按二十马步团的规模做下去。”
“芝泉啊，这个人咱们不知根知底啊！”
老袁抬抬手阻止段祺瑞的进言。
“再说了，下面跟着咱们苦了不少时日了，也该晋升几个给个说法嘛。”
“好像有些印象。”
可想而知对各级指挥人员的要求也会是一并的严格。
“志翔，又铮和我谈起过你，没有想到你还是陆士的毕业生，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这么大事都不跟我说一下。”
至于丧权辱国的二十一条，其实更是一个屎盆子。
“不是你那个处长小徐吧？”
陆建章边说边露出一丝轻笑。
“我警卫军管着这偌大的四九城，可手下连个像样的连队都没有，关键的时候拉不出来，实在不像话，要不总长就把这个人给我，标统暂时是当不上，先帮我练出一个营吧，先做个管带，要是行，那再升升。”
段祺瑞看了看老袁，老袁微不可及的点点头，这才开口答应道，算了，小戴，我已经尽力了，接下来的路就你自己走吧。
“补备军的编制已经出来，目前是三个混成旅的格局，一共六个步团、一个骑兵团、还有若干炮、工、辎营。”
北洋的师、团可不是后来国民政府时代一千个人就算一个团、三千人也算一个师的小编制，这可是实打实的仿效德、日的正规师、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