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就这样中小姨的“毒”
又一行字跳了出来：“想成为最优秀的巫师吗？想比哈里波特更哈里波特吗？快来巫师进修学校报名吧，新校开张，报名费只需五十元，跳楼价，便宜到不可思议哦！”
他依然不答，而是从身上掏出一个小小的透明的翅膀来对我说：“城西很远，走需要半小时，你用这翅膀飞过去吧。”
我只听说过摩尔，没听说过摩卡。
小姨的声音远远地飘过来：“小薇，哦，不，西西你已经进入我们创造的最美丽的虚幻世界，我们叫它‘圣域’。你可以在里面尽情地游玩一小时，现在是免费开放的时间，抓紧享受吧，嘿嘿嘿~”
奇迹就这样发生了，仿佛只是在一瞬间，我感到身下的坐椅轻轻弹了一下，然后我就不可思议地进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中，四周有山有水，我甚至还可以听到小鸟的鸣叫。透过身边清亮的小溪，我看到我自己的形象，脸还是自己的脸，可身上的服饰却已经是完全不同了，怀着满腔的好奇的兴奋，我伸出手去摸自己的衣服，忽然听到天空中传来小姨的声音：“这可是亲手设计的女巫师的服饰，怎么样，酷不酷？”
“小心我一脚踹你下去。”我警告他。
“对不起。我想你认错人了。”他扮酷说：“我不认得什么大P。”
或者把耳机戴起来听伍思凯。伍思凯是个老掉牙的歌手，我们班几乎都没有人听他的歌了，我是从小姨那里知道他的，喜欢听他唱：New York， Dallas， Los Angeles，寂寞公路每段都下雪，冷漠，激|情，点烟的手，寂寞公路每寸都伤痛……
还有这种事？
于是我跟着他继续走。
“不会吧，难道这就是你要给我看的好东西么？你明明知道我对这些东西最不感兴趣！”
大P叫叶大平，不过大家都叫他大P。大P是个挺能说的男生，可是也未免太爱管闲事了一些，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这也怕？要不我跳下去给你看看？”
我并不排斥这个外号，因为这样，我就更有了可以懒散的理由。连做清洁卫生这样的事情都可以免掉了，何乐而不为呢？
黄昏的时候，我喜欢独自到教学楼的楼顶上去吹风，秋风是卷曲着来的，有一阵没一阵。我的头发已经很长了，有些微黄，发根开始发岔，可是我没有心情去剪它。大P就在这时候走到我面前，对我说：“丁薇，你坐在这里不怕吗？”
除了那个梦，那个梦里温和得让我想哭的熟悉的陌生人。
“你不会笑吗？”我问他。
“大P？！”我说，“你这臭小子还说你不是大P？”
我向她求助：“拜托！我从来没有玩过游戏，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样玩！”
我可从来没有干过这种活，要知道在家里，我可是一个碗都没洗过的。
“什么叫实际，什么叫虚拟？”小姨凑近我说，“只要是感觉，都是真实的，你要相信你的大脑！”
我的小姨也是个很厉害的人，她是计算机系和生物工程系的双料博士，每次她跟我讲的那些东西，都是令我匪荑所思的从来没有听说过的玩艺儿。
“那就把那堆杯子洗洗吧。”老板说，“这里开张后客人很少，杯子上积了太多的灰，等到生意好的时候，都是用得着的。”
他说完，当着我的面吃下一个透明的翅膀，人就立刻从我的面前消失了。
我懒懒地进了她家的门，把自己放倒在她家宽大柔软的蓝色皮沙发上。小姨皱眉看着我说：“小薇，怎么像丢了魂一样？不喜欢你的新学校？”
我脱口而出：“西西。”
他接过，对我说再见。
“吃下它。”
小姨很紧张地把我一扶，胸有成竹地说说：“食物中毒！我猜得没错，看来我们的翅膀还需要进一步提炼，来，你先把这片药吃了。”
吃下小姨给的蓝色小药片，我才在瞬间明白了一个道理，弄了半天，我成了狡猾的小姨的免费试验品了！
他的脸上再次露出困惑的表情，然后他对我说：“我是巫师，来艾兰德堡的人都是想成为巫师的，不是吗？那就快去学校报名吧，现在才五十块钱就可以学巫术了，真是便宜到不可思议啊。”
我开始相信他真的不是大P了，因为他虽然和大P长得一模一样，可是性格却是那么的不同。那个大P整日都是嘻皮笑脸的，想让他不笑，简直比上天还难。
我不叫西西，我叫丁薇啊。
少年站在门口，唇边居然有了一丝笑意：“第一次坐翅膀飞机，是不是有点晕？”
他指指我的胸口，我这才发现我的衣服上居然绣着两个小小的字：“西西。”
“是！”大P往后好几步，扯大嗓门说：“丁薇同学，我们就这样聊天你不反对吧。不会觉得我不尊重你吧？”
他又说：“你站在楼顶的时候，不是总希望自己有双翅膀吗？”
他的手里端着一个木制的巨大的酒杯，装了满满的一大杯酒，递到我面前来。
“别！”大P双手一推，往后一退说，“我知道你拽，从第一天上学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您老可别吓我！”
我把手里的一百块递给少年说：“给你，我们说好的。”
“离开妈妈就睡不着了？不要太娇气哦。”他在女生们的笑声里提醒我。
“对。”我揉揉眼睛说，“我老失眠。”
“可是。”我说，“我连五块钱都没有。”
“等等，你还得带我去巫师学校呢。”
不要白不要，我把帽子接过，戴起来。
OH，我的天！
我们的班主任是个很年轻的男老师，戴个金边的眼镜，乍一看，有点像韩国的大帅哥裴勇俊。他教我们语文，普通话不错，有时候还有点幽默，我们班有很多的女生都对他乱崇拜，整天围在他身边童老师童老师的叽叽喳喳地乱喊，只有我这种人才有可能在他的课堂上睡着。
一个高亢而寂寞的男声，很容易就将你的心击得柔软而粉碎。
我其实一直都是别人的“麻烦”。每当爸爸和妈妈在家里吵个不歇的时候我就会想，如果我没有出世，如果这个家里没有我，也许，他们就不会这这样子了。我最不愿意听到的话就是：要不是为了小薇，我早就跟你离了……
我默默地走到水池边，开始洗那一大堆的破杯子。少年跟在我身后走过来，接过我洗的杯子，用一块白布仔细地替我把杯子上的水抹净。半小时后，我接过了老板给我的二百大洋。
甚至，还有些许的依恋。
对啊，我刚才在里面吃了一双透明的翅膀。
我离开电脑，按地图上的指示往前走，一路全是各种各样的小店打着各种各样促销的牌子，可是就是见不到一个人。我随便走进一家“魔法帽专卖店”，看到一顶非常可爱的粉红色帽子，竟然还是Kitty猫的牌子。我伸出手，却怎么也拿不动它，一个声音在我身后响起说：“你要付帐才能买走它。”
我将信将疑地戴上它。
其实他们不知道，离就离呗，我根本就不会在乎。
他继续喊：“天很冷呃，大家都是离家在外的孩子，不如我们互相取暖，OK？”
“这里一直没人来。”少年说，“我很多天都没有人说话了，所以，这个礼物送给你，算是谢谢你陪我说话吧。”
她真把我说糊涂了，我就傻笑。
“该称呼你什么？”我又问他。
我吓了很大的一跳，转身一看，看到一个穿黑色衣服的少年正站在店门口。
我转头往楼下看去，五层的教学楼不算太高，我怔忡地想，如果人有翅膀该有多好，就算是纵身跳下，也不会有任何的恐惧和担心。
看她可怜巴巴的样子，我只好给她面子坐了过去。她递给我一幅眼镜说：“来，戴上它。”
“可是……这一切都是虚拟的呀。”
“酷女脚下死，做鬼也风流。”大P说，“只要您高兴，踹就踹吧。”
“有人叫你看吗？”我问他。
“无所谓喜欢不喜欢啦。”我说，“到哪里都是无聊。”
少年并不理会老板，而是对着我说：“还是洗杯子吧，不经过这个程序，就没有办法进行下去啊。”
我早就对一切都不在乎了。
该不会在电脑前看着我的狼狈样儿笑得天翻地覆吧。等我出去有她看的！
“可是，会有人去喝酒吗？”我问他。
“我真不认识什么大P。这个名字很难听。”他对我摆摆头说，“跟我进来吧，看看老板要安排你做些什么。”
他看看我说：“今天只能到这里，你的点卡时间到了，下次吧。”
“小姨！”我环顾四周，有些害怕地问她，“我这是在哪里？你又在哪里？怎么会这样子？”
“啊？”我说，“那我应该怎么办？”
我伸手拼命地一推想推翻他的酒杯，谁知道还没碰到他，手又被另一道从天而降的玻璃墙挡住了。我被夹在两道玻璃墙间动弹不得气都喘不过来。好在那少年用手一挥，只听得“咔嚓”两声，那两道墙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但是我很快就又无可救药地睡着了并且开始做梦，梦里是蜿蜓曲折的迷宫，我跟在一个黑衣人的后面费力地往前走，我走不动的时候，他会回过头来温和地对我说：“西西，再努一把劲啊。就要到了。”
“你可以去城西的酒吧里打工，那里专门雇新手，费用给得很高的。五十块钱很容易就可以赚到了。”
我按下鼠标，首先出来的是艾兰德堡的全城地图，从地图上的红点标示来看，我所处的位置是在城的最南边，城里商场，宾馆饭店，娱乐场所应有尽有，市中心有一处不断闪烁的图标吸引着我的眼球：巫师进修学校。
我真不是一般的晕。
我如实说：“什么也不会。”
在那个持续很多天的梦里，那个人就是这么叫我的：“西西，西西……”
“你怎么知道？”我叫起来。
“你也是玩游戏的？”我问他。
“好吧，西西，这个名字不错。”小姨一边替我注册一边说，“小薇你真是幸运，成为圣域的第一个观光者！”言语中她已经替我注册完毕，然后她把我的手按在鼠标上，和我一起点击了Enter键。
老板在我身后说：“摩卡吧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不替我干活也行，你得干了这杯酒。”
我的小姨是我唯一的朋友，她是个很怪的人，她比我妈妈小十岁，三十多岁了还扎两个小辫儿，整日里笑眯眯的，看上去就像个中学生。
他说，“如果没有人去喝，你可以自己卖给自己喝，也一样挣工钱的，就是那里的老板有点凶，要是不高兴了，他会把你扔到天花板上去。”
“我精心创造的美丽的圣域。”小姨说，“不过我要纠正你，你人并没去，去的只是你的意识而已。”
我不理他。
“不认得拉倒，”我把手从帽子边上缩回来，“我第一次玩这个游戏，不知道该怎么付帐。看在老同学的份上你教教我吧。”
逆着光，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是感觉很亲切。
他点头。
周末的时候我背着我的一大袋脏衣服回家，家里冷冷清清的一个人都没有。我打开电脑，一封新邮件跳出来，是小姨的：“小薇，周末回家来我这里，我有好东西给你看。”
看来这家伙已经修炼过一阵子了。
我很爱我的小姨，每次爸妈吵到不可开交的时候，都是她默默地把我带出家门，有一次，我甚至在她家住了有一个月那么久。
“那就离我远点。”我说。
得得得，惹不起躲得起，我站起身来往楼下走去，过道里正好遇到“裴勇俊”，他看看我，再看看跟在我屁股后面下来的大P，脸上是那种很复杂的表情。
“这款绝对不同。”小姨说，“这是我们花了五年时间设计出来，而且，我们相信会有很多的自称为电脑白痴的女生喜欢上它。游戏的名称也很酷哦，叫做《巫师总动员》。”小姨一边说一边用力地把我拖到电脑面前说，“你要是不信就试一下嘛，来来来！”
说完，他拿起帽子来对我说：“给你。”
“你可以雇我做保镖。”少年说，“不过我要收工钱，也就是你挣得的工钱的百分之五十。”
小姨替我打开游戏界面，问我说：“想要什么ID？”
对付这种流氓只有一种办法，继续不理，让他没趣到家。
我点了它一下。
“我不明白你说什么。”少年走进来，掏出几个我从没见过的金色的硬币一样的东西往桌上的一个孔里一塞说：“这帽子不错，就是贵了些。”
“大P？！”我惊呼，“你怎么也在这里？”
城堡有很高很大的门，我走进去，里面空无一人。但有许多的建筑，这些建筑也很奇怪，说不出来是到底是中式的还是西式的，路边竟有一台立式的液晶电脑，上面闪烁的字是：欢迎来到古城“艾兰德堡”，有事咨询请找我帮忙。
“不明白就不明白吧。”小姨喜欢揉着我的头发对我说：“其实这个世界让人闹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越想闹明白越是糊涂。”
“送我？”我问。
我总是在“裴勇俊”的课堂上梦到他，他走在我前面，一次又一次，在快要到出口的时候，被下课铃声残忍地惊醒。
说完，他不见了。眼前的一切一切都不见了。我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小姨的家里，坐在电脑前那张椅子前。身后传来小姨哈哈大笑的声音：“怎么样？这游戏有意思吧？”
我只好坐直了，装模作样地翻开语文书。
我们宿舍一共住了五个女生，由于我整日懒洋洋的，很快便得了个外号：懒散公主。
只是她太忙了，她的工作让我感觉很神秘也很紧张，我一向简单的大脑总是弄不明白她在干些什么。
上高中后，我开始住校。
眼看着出口就在前方，下课铃声就在这时候尖锐地响了起来，我被惊醒，抬起头，看到“裴勇俊”手里拿着教案，正用一种“忧国忧民”的眼神盯着我，我知道他在想什么，班上有这样的女生，真是“麻烦”了。
“怎么会这样？”我问她，“你刚才去的地方到底是哪里？”
“怎么？”老板见我不动，粗声粗气地嘲讽我说：“要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就不要到这里来。要知道到艾兰德堡学巫术的每一个人，都得先到我这里来挣得第一笔钱，不然，连学校的门边儿都沾不到！”
“你叫西西？”他问我。
不过不对呀，就算是大P他又怎么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呢？
因为小姨，我还不算是那么寂寞。
“干嘛？我又不近视！”
我知道他想歪了。
“这游戏还在测试中，等到正式开放以后，里面就会热闹许多了。”小姨得意地说，“我相信会有无数的人喜欢上它。”
这样相同的梦隔三差五地来，我却从不曾觉得厌倦。
“可以做什么？”我问她。
我把翅膀塞到我嘴边尝试着舔了一下，没有什么味道，我还在犹豫的时候，翅膀已经自动滑进了我的喉咙。然后，我眼前一片黑暗，感觉自己轻飘飘地飞了起来。当我再睁开眼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间酒吧的门口，酒吧的名字也很怪，叫“摩卡吧”。
“哈哈哈哈……”小姨爆发出一阵大笑说，“与其躺在这里为赋新词，不如尝试着做点什么新鲜的。”
“需要钱的时候欢迎再来。”老板眯起眼睛说，“这里的活儿很快会多起来，需要很多的人手。”
沾不到就沾不到，谁耐烦学什么巫术。不过游戏而已呵，退出还不行么，我心念一定转身就往外走，谁知道竟被一扇忽然落下的玻璃门拦住了去路。任凭我怎么用劲地踢，那块玻璃都纹丝不动。
好奇心很快就压过了内心的恐惧，我沿着小溪往前走，发现自己走路的速度比平时要快出许多倍，不过是眨眼的功夫，我已经走出一千米左右，来到一个城堡的面前。
“有啊。”大P说，“见你看我就不由自主地想看了呀。”
“怎么用？”我问他。
“靠自己才有成就感么。”小姨的声音越来越远，“祝你玩得开心，一小时候我来接你哦！”
“丁薇。”他走到我身边来叫醒我说：“你怎么了，晚上睡不好么？”
小姨也很宝贝那张CD，从不肯外借，我想听，就必须去她家。
我该死的小姨在哪里？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丁薇。”真没见过比大P皮更厚的男生，他又走到我身边来，吓丝丝地对我说：“我有恐高症呃，从这里往下看头晕呢！”
我才不在乎什么工钱不工钱，在这个偌大而寂寞的陌生城市里，有个人陪陪我就不错了，我朝他的胸口看过去，想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可是他衣服上什么字都没有。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他咧嘴告诉我说：“只有新人的名字才会绣在衣服上，你在巫师学校修炼到一定的等级，就不会有任何人看得出你的身份了。”
新学校里我没有朋友，像我这样花钱读书的“择校生”无形中就要低人一等。我只好用我坚强的自尊顽强地守候着我脆弱的孤独。
他不说则已，一说我还真是有点晕。
西西是谁？
“你竟然用圣灵魔法帮她？”老板气愤地说那少年，“你难道不知道像这样的人是不可能进巫师学校的吗？学出来的垃圾魔法会败坏学校的名声的！”
“不识货了吧，这可不是一个普通的眼镜。”小姨说，“在没有正式投入生产以前，可以说是价值连城哦！”
我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小姨神秘地一笑说：“有没有兴趣尝试一款新的网络游戏？”
我彻底地晕了。头昏，眼花，坐都坐不稳。
摩卡吧的老板是我在艾兰德城里见到的第二个人，和电影里很多酒吧的老板一样，他长得很胖，把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问我说：“你都能干些什么？”
他真的是想得太歪了，我丁薇是不会恋爱的，爱情是个P，我从五岁的时候起就明白了这一点。
“好吧。”我笑着说，“你可真会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