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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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苏绿听出来,他还是在意蒲苇的,不管爱不爱,这种在意已经让苏绿很不安了。
“除了这里,还有哪儿疼?”他抱着她到客厅的沙发上,给她贴创可贴。
他笑眯眯地,揉揉她的头发。
成熟的男人才有的鱼尾纹笑容,眯着眼笑,露出浅浅的三道鱼尾纹,最英俊了。
“老大,是不是蒲苇阿姨等急了,催我们回去?可是我还没有吃饱——”她无辜地眨眨眼睛,摸摸肚子。
方卓昂对苏绿说:“你去洗澡,乖。”
方卓昂微微笑,侧脸在光芒的照射下棱角分明,他拿起纸巾帮她擦掉嘴角的油腻,说:“慢慢吃,直到你吃饱为止,不过不可以喊蒲苇阿姨,这样很没有礼貌。”
“好。”他应承。
一个乖字,让蒲苇更是心里极愤。
方卓昂笑着摇摇头,她的一举一动,都让他宠溺到极致,温柔到极致。
方卓昂坐在蒲苇左手的沙发上,低头不语,他已预料到蒲苇想要说什么,也许会是一顿争吵,可他告诉自己一定要控制情绪,苏绿在这,他不想让苏绿为难。
这样的称呼让蒲苇的脸都气青了,她转身径直走到沙发上,修长的腿翘在茶几上,沙发旁放着一叠文件,还有一杯红酒,她正眼瞧也不瞧苏绿,眼睛盯着正前方的电视说:“方卓昂,我有事要和你单独谈谈。”
他见蒲苇并没有走的意思,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很平淡地说:“那你就在这睡,客房很干净。”
“你才多点大呀,还在我面前提老,傻瓜。”他眯着眼笑,眼角三道鱼尾纹,在苏绿看来,那鱼尾纹,都那么迷人。
方卓昂蹲下身子,看见她膝盖磕破了皮,在她滑倒不远的地方,地面瓷砖上有一片片粘稠的洗发水。
就像过去回家遇到停电时一样。
她怕黑,会挤在他怀里,好像他的胸膛会发光,她还给他取外号为“发光水母”,在他的胸膛,有最亮的光芒。
她很明显地吃醋了,却装作一点也不明显。
苏绿在走廊上都听得一清二楚,她闭着眼睛,安慰自己,要想打败这个女人,务必要比她还要沉住气。
“卓昂爸爸,我十八岁,她二十八岁,比我足足大十岁,她这年龄只能做我的阿姨,不然,你的意思就是我老咯。”她说着迅速做了一个吐舌头的鬼脸。
过往之后,无论你遇见再多优秀的男子,听到多少句我爱你,都不再及那个人给你的拥抱来的深沉。
“她睡我房间,我睡客厅。”方卓昂说完,听到卫生间传来“咚”的一声,匆忙冲进卫生间,问道:“怎么了,摔着了吗?”
他心一软,答应了下来。
“设计图我已经完善好了,都放在这里,你明天再过一遍。我画室那边有些忙,如果需要调整,你尽早给我打电话,我好安排。”意料之外的是,蒲苇并没有谈及苏绿的事。
我们,和从前那么像。
方卓昂给苏绿包好了伤,又给她拿了他的白衬衣,他先将地面上的洗发水都冲干净,才让苏绿进去洗澡。
有一个人,你只需要看他一眼,你就知道他是你一生中最喜欢的人。
“蒲苇阿姨,你好。”苏绿很有礼貌地说。
她越乖,他越是喜欢的不得了。
“你要听话多吃一点,小绿叶要茁壮成长,长成一株小树。”他给她夹她爱吃的菜,把她的碗堆得满满的。
“喂,蒲苇,我们还在吃饭,嗯……好,吃完就回来,你想吃什么,我带给你。”方卓昂在电话里和声说。
“她有你家里的钥匙吗?”
方卓昂轻晃了晃苏绿的肩膀。
“没事,她和我在一个小区,等不到我,她会回去的,别担心。”方卓昂说。
“有,因为有时候她会帮我取文件,所以,她有钥匙会比较方便。”他小心翼翼说。
苏绿了解方卓昂,并非薄情寡义,他不可能突然因为她的到来就一下子对蒲苇义断情绝起来。
“我睡客房?那她睡哪里?”蒲苇反问,手掌心从额前将长发往后抚。
方卓昂愠怒地看了一眼蒲苇,地上的那些洗发水,是害苏绿摔倒的缘故,那些洗发水不会无端弄得一地,他已心知肚明。
“卓昂爸爸,我很乖,我保证我不会在她面前乱说话的,我向你保证,可以吗?我怎么会让你伤害她,我只是想你多陪我一会儿。”她大眼睛可怜兮兮哀求着他,求他带她回家。
他还是那么默契而耐心地擦掉她嘴角的米粒。
他牵着她的手,带她回家,像一对失散后又重逢的恋人一样,电梯门打开,公寓门口的感应灯似乎坏了,苏绿亮着手机帮方卓昂照着光,黑漆漆的,他担心她怕,他很习惯性地搂住了她,轻声说:“别怕,很黑,但有我。”
一大桌菜上来,她拿起筷子,夹起一大块鸡放在他碗里,极乖的样子坐着,期待的目光,说:“老大,你先尝,我孝顺吧。”
这世间有那么多人,而我想得到的只有你。
“只是皮外伤,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走得快就滑倒了。”苏绿说。
门被从内拉开,一道光闪出,蒲苇穿着睡衣立在门前,苏绿觉得蒲苇这样的衣着出现在方卓昂的家里是很不雅的事,而蒲苇看到方卓昂搂着苏绿温柔的一幕也觉得很不舒服。
苏绿说:“那你也给我一把钥匙吧,这样我周末回来方便。”
她故意将时间拖延到晚上十点才和他回去,她坐在车上装成很害怕,问他:“老大,蒲苇阿姨会不会生我的气啊,我们到现在才回去,她等你一晚上了,她会发脾气凶我吧?”
手机在桌上震动了起来,苏绿瞄了一眼来电显示,是“蒲苇”来电,他并没有把蒲苇的号码存成很亲昵的名称,回想在南京的时候,他的手机通讯录里,苏绿联系人这一栏备注的名字是小绿姑娘。
苏绿坐在地上,揉着膝盖,摇头说没事。
那是像蒋森那样的年轻男孩子没有的气质,苏绿乖乖吃进一大口饭,米粒故意粘在嘴角上,她指指自己嘴角上的米粒说:“老大,你看……”
蒲苇抱着一个靠枕,板着脸,把电视声音开得很大,好淹没方卓昂对苏绿的声声关切。
她那薄如蝉翼的性感睡衣也很识时务,狠狠春光乍泄了一把,明摆着,蒲苇是绝对不放心方卓昂和苏绿单独在这所房子里过夜的。
这一刻,她好像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并不是那一年的南京,而是在前世的烟火,这个男子也是这样搂着她。
“好,我明天在公司开会研究一下。对不起,让你久等了,我送你回去睡觉。”方卓昂起身说。
蒲苇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以更惬意的姿势靠在沙发上,举起红酒杯,抿上一口,很磁性的声音说:“我今晚,不走了,睡你这里,我爸妈出去旅游了,我一个人在家害怕。”
这场景,一如既往。
她到底是不能代替我在卓昂心里的位置的,苏绿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