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5 人生若只如初见
Action 3
我幽怨地钻研着天书一样的C语言，怎么也想不通，陈先生用他毕生的心血证明了1+1=2，为什么到了C语言里，1+1=10了？
我问囡囡：“他是从少年班考来的吗？”
小程同学说：“……她真是你亲妈！”
“能找别人帮忙做的事情，何必麻烦自己呢？”
半个月后，一次C语言上机课，老师留了个高深莫测的题目，让大家发挥想象力编写，人就没影了，完全不考虑我这种编程无能的学生的感受。
Action 2
回头再看他一眼，我瞬间觉得我老了，老掉牙了！
我顿时热血沸腾起来，这样的男女比例，我要是再找不到好男人，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高数老师清了清嗓子，我急忙回头继续上课，结束了我们第一次“愉悦”的交谈。
他开始捣鼓当时很流行的腾讯QQ，我记得那时的QQ还叫OICQ。
Action 6
我晕，口味真重！
由于青春期的心理阴影面积太大，小程同学不喜欢别人谈论他的年龄，尤其反感女生质疑他的年龄，而我的第一句对白，直接踩中了雷区！
T大，与我想象中的几乎一模一样，庄严的主楼，质朴的图书馆，满是林荫的小路，帅哥云集的体育场，跳跃着浪漫音乐喷泉的广场，唯一不同的——就是那栋不久以后便申请成为文化遗产的女生寝室楼。
“他是一班的？”他看起来很像高一的小男生，“不会吧，发育得也太迟缓了吧？”
课间休息，我闲得无聊，又偷偷看小程同学一眼，他也刚好看着我。
Action 1
我忽略掉他的歪理邪说，继续以大姐姐的口吻劝他：“你不自己编编，考试的时候怎么能会呢？”
“你说程泽呀，他是一班的。”
“据说有七八十吧。”
我用力拍拍他的肩膀：“难得我们也有意见统一的时候。”
他抿了抿嘴角：“不是。”
这逻辑，咋听着貌似有点儿道理呢？
那个深秋，黄叶落地，却仿佛片片有心，只待春暖花开时……
八卦到最后，毫无结果，我偷偷回头看了他一眼。
这便是我和小程同学的初识。那时候，我完全不曾想到自己会爱上他，更想不到我们的余生将会纠缠不清。如果想到了，我一定……早点儿勾搭他！
“不能。”
他靠得很近，我几乎能感受到他柔软的发丝。不得不说，他的发质很好，浓墨的颜色与光泽，自然垂下，有种淡淡的海飞丝味道。
我第一眼看见我家烦人，是开学半个月后的一次高数课上。当然，那时候烦人还不是我家的，我一般称呼他小程同学。
看着他淡淡的神情，再想想自己刚刚绞尽脑汁的样子，我不得不思考，我在高中壮烈牺牲的二十斤体重里，是否也包括脑细胞。
“你又没问我。”
他拉着椅子靠近我一些，指了指我的电脑屏幕：“这里应该是逗号。”
自上机课以后，我对小程同学的智商无限膜拜，而他对我的评价简单粗暴——她的智商从小学以后就没发育过。
如果打破沉默的那个人不是傲娇的他，那么为什么不可以是你呢？
一番热情友好的谈话后，我得知寝室六个女生分别属于三个不同的班级，气质美女卓卓和帅气的吉吉是一班的，圆脸的囡囡和可爱的溜溜是二班的，很骨感的肥肥和我是三班的。我对这种寝室分配方式十分好奇：“为什么学校不把同一个班的女生安排在一个寝室？是为了促进交流吗？”
“哦，姐姐还有个外甥女，刚满月。”
眼看下课时间要到了，我终不忍眼看着天才少年如此自甘堕落，问他：“你怎么不编程序，下课要交的。”
多年后的某个清晨，我和小程同学第一次畅谈理想和人生，分享彼此的过去、现在和将来。
我晕，姐姐我十六岁才刚读高一，他要不要这么着急啊！
我发誓，我当时纯粹是对他好奇，绝对没有勾搭他的意思。
似乎感受到我的目光，他看向我，嘴角挂着浅笑。
当他的评价几经辗转，从卓卓口中传到我的耳朵里，我当时有多愤慨可想而知。
我好奇地转头，看见小程同学抱着本C语言书，悠悠然坐下。
提着大包小包走进寝室，十几平方米的房间挤着六张床铺和一张硕大的桌子，本就十分拥挤的空间又堆满了凌乱的行李箱，令人完全无处落脚。
他嘴角微动，掩不住一丝笑意：“还有更小的吗？”
我当时真是气昏头了，才会胡言乱语。其实在我内心深处，还是坚信聪明的女人才能吃饱穿暖，才能找个好男人嫁了，所以我一直朝着那个方向努力，尽管道路曲折，但我始终坚信勤能补拙。
“难道是跳级？从初三直接跳级到高三？”
他看了我一眼，看不出情绪，或者说是我看不出来：“我喜欢年纪小的，越小越好。”
“为什么要自己编？别人编好了，拷一份不就行了？”小程同学抬眼看着我，理所当然地答。
清秋的暖阳从窗口映入，淡淡的金黄。他半垂着脸推导公式，轻扬的笔尖过处，是俊逸洒脱的字迹。
四目相对，我脑子一热，问：“你真的才十六岁？是高一就参加高考了吗？”
他想都没想，答我一句：“老死不相往来。”
小程同学说，他不满四岁上学，虽然因为车祸受伤休学一年，但还是比同班同学都要小两岁。初中那会儿，男生发育得都特别快，只有他没到发育期，经常被同学嘲笑，大家背后都叫他“小不点”。
整节高数课，我没心思思考无聊的微积分，专注地跟囡囡八卦小程同学的年龄问题。
“这一行，你多了一个括号，第三行，应该调用主程序……最后，你忘了结束句。”见我低头准备翻书求证，他直接告诉我，“第24页有个类似的例子。”
那一刻，我心底萌生了一种浅浅的膜拜之情。当然，那种好感很浅，浅得就像一滴荷露滑入湖中，湖面纹丝未动，只在湖心深处荡漾起涟漪。
他旁边的男生见他的回答太过言简意赅，好心帮他补充：“他昨天刚过完生日，满十七岁了。你这么关心他的年龄，难道是想帮他介绍女朋友？”
鉴于和小程同学初见时“愉悦”谈话后，我的重口味被囡囡鄙视了一个礼拜，我这次保持淑女的缄默，一心一意编我的程序。
我一次又一次尝试运行程序，每次都显示错误信息，痛苦万分。
他们考虑过哥德巴赫和陈老先生的感受吗？
他扯了扯嘴角：“我看你编了半小时了，也没见你编对一个子程序。”
Action 5
容纳了近二百人的阶梯教室里，我一眼就看见了他。
而小程同学却聊QQ聊得不亦乐乎，只偶尔在我唉声叹气的时候，瞥一眼我运行失败的程序，然后，看似随意地翻了翻C语言的书，又继续聊QQ。
闲来无事的某日，我在言情小说中看见一句被用烂的诗词“人生若只如初见”，颇有感慨，随口问身边正在看电视的烦人：“如果你和我一生只如初见，我们现在会怎么样？”
“呃，你怎么不早说？害得我绞尽脑汁编了这么久。”
“有这么跳级的吗？”
“这，好吗？”
不是因为他有一双与众不同的眼睛，眼中装着远离喧嚣的冷静，也不是因为他长着一张小鲜肉的俊脸，而是他就坐在我后排，我一回头，正好看见他。
“……”这是什么破性格！
1999年9月，我如愿考入T大——我做梦都想读的大学。
我：“……”
看小程同学一脸与年龄不符的冷淡，我忽然特想逗逗他：“我有个表妹，今年十四岁，你们年龄应该合适，等你们长大了，姐姐介绍你们认识吧？”
那个沧桑，真对得起T大的悠久历史。
Action 7
隔着万重阻碍，我好奇地看向屋内，我的室友已经全都到了，正在闲聊。
我极力维持的淑女形象也不顾了，在寝室里拍桌而起：“我智商低？我智商低怎么了，你们去告诉他‘女人发育智商有个屁用，胸发育得好就够了！’”
我努力忽视他的性格缺陷，专心照着他的指导改过之后，程序果然运行成功了。
最健谈的囡囡告诉我：“三个班的女生加在一起才凑满了一个寝室。”
我告诉他，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从小发育得就比同龄人早，身体健康，铁、锌、钙、镁各种维生素啥啥都不缺。唯独每次吃鸡，老妈都会第一时间把鸡心挑出来放在我碗里，美其名曰：“吃啥补啥！”
我也回之一笑。
“囡囡，快看我后面那小男生，好像是高中生，是附中来蹭课的吧？”我压低声音问囡囡，她是我们系的万事通。
上机课结束了，我满心自卑地回到寝室，囡囡正在用海飞丝的洗发水洗头，我闻到那个味道，心思忽然恍惚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Action 4
陌生人之间，总有一个人要打破沉默，让彼此相识。
“三个班一共六个女生？那多少男生？”
——《爱情秘籍》第三课——
“我不问，你就不能主动告诉我？”
但不得不说，他笑起来挺好看的。
“不是啦。他是咱们系年纪最小的，好像才十六岁。”
如果当年我没有问过他：“你真的十六岁？”他就不会留意到我笑起来挺可爱，可能我们整个大学四年都不会说一句话，就像我和其他连名字都记不得的男生一样。
我咬牙切齿地研究着老师留的题目，身边的空位上忽然有了人，带着一种熟悉又似乎陌生的气息。
“呃？你看出来了？”
囡囡摇头：“好像不是，少年班不是都考中科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