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他的初吻竟给了一个女变态
楼下院子的榕树下伫立着两名头束白布条的青年，女青年正悲怆地哭号着，而男青年一脸僵硬，看着女青年哭天抢地的模样，十分浮夸，就好像她是从漫画世界里走出来的女生一样。
“请不要随便给我改名字！你要是饿了冰箱里有炒饭，自己去微波炉加热吧，我现在没空。”顾天海一针见血地说道，而得到允许入内的严沫拿着一本绘本冲到他面前。
“对啊，我觉得你的气质十分符合我下一本漫画书的男主角，所以我想了解一下你的一些基本资料。”严沫打开绘本，拿起笔，一副准备记录的动作，“你的具体身高是多少？”
刺眼的感觉逼迫严沫睁开眼皮，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觉得身上有些沉。为了避开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严沫朝反方向翻了个身。一张放大的脸落入她的瞳孔。
“我去看看楼下有没有扫把卖，给你买几把回来。”严沫讷讷地笑着。她看到顾天海将地上的内衣捡起来审视了一下，急忙夺步上前将内衣藏到自己身后，脸上露出尴尬的笑意。
“你爸妈呢？”顾天海环顾了别墅一周，总觉得一个女生住这么大的房子有些奇怪。
严沫行走在自己家，犹如穿山越岭。
脏掉的衣服袜子每天都会整齐地挂在晾衣架上，地板每天都是纤尘不染，沾满颜料的墙壁也被重新粉刷了一遍。严沫觉得自己家就像被翻新了般，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清新无比。
屁颠屁颠地跑回自己房间的严沫快速地钻进被窝里，像坐在炕上的东北人一样，将被子从头裹到脚。
严沫反应过来时，滚筒洗衣机已经不能停止运转。她用了各种方法，不管是敲还是砸，都打不开滚筒洗衣机的盖子。
顾天海重心失衡，往前倒去，压在了严沫身上。虽然他用双手撑住了地面，却改变不了已经吻上严沫唇瓣的事实。从没和女生这般接触过的他瞬间红了双颊，惊愕地看着安静下来的严沫，蓦然心悸。
顾天海心里暗想着，虽然觉得这名字很奇怪，但还是对里面的内容感到好奇。在他开始翻阅后，脸上所有的表情都凝固成了冷漠。绘本里的他是一个很女性化的美甲工，而且还穿戴着让人觉得羞耻的女仆装。
爱情有时候就像是海面上的泡沫，它可以在阳光下折射出五彩的光辉，也可以被风吹散，消失在茫茫大海。
作为一个漫画作者，三天两头被退稿，也是人生一大失败。
“你家房子那么大，不如找几个人合租吧，这样可以收点租金，解燃眉之急。”瑶瑶的提议给严沫提了个醒。
“巧克力，公园，发呆。”
严沫决定，下一本漫画的主角要以他为设定！她相信这样无可挑剔的人物设定可以让她的漫画起死回生，可以畅销全球！
“不需要了！你给我过来一起收拾！”顾天海看着坟场一般的大厅，握紧拳头，严沫仿佛能看到他额头上浮现的“红色十字路口”。
顾天海之所以要准备好早餐和午餐再出门，是有原因的。
“那……”严沫的注意力转移到桌上另一碗炒饭上。
到嘴的鸭子她怎么可以放飞？好不容易盼来了一个美少年租客，怎么也得先把合同签下来！
城市的夜里，有些地方热闹，有些地方冷清。而在冷清的某一处街角，一名戴着卡通毛绒帽子，穿着厚厚毛大衣的女生正在墙边贴告示。
顾天海看着她满脸的饭粒有些震惊，感觉她就像被流放来的难民。
清冷的夜里容易胡思乱想，还是喝点啤酒助睡眠吧。
他的初吻，竟然给了一个女变态！
“我的房间对面就是你的房间了，左边是浴室，右边是厕所。”严沫露出胜利的笑容，看着美少年无奈地拖着行李箱走出自己的房间。
“你刚才真的有在听我说话吗……”顾天海扶额叹气，随即打开她空空荡荡的冰箱和米缸，“没有材料可以再做炒饭了。”
贴告示的女生叫严沫，前几天刚和闺蜜瑶瑶一起过完二十四岁生日，即将跨入大龄剩女的行列。因为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所以她只能打起合租的主意。
“房东小姐，你该不会以为以后我会给你做饭吃吧？”
那是他和严沫合租的第三个晚上，在他入睡的时候，他的房间传来了开锁的声音。他在黑暗中依稀看见有人正在翻他的书包，窸窸窣窣的声音扰乱了他的睡眠。原本以为屋里进贼，可坐起来开灯之后——
“一米八三。”虽然不是很想搭理严沫，但是想到自己会成为故事中的主角，顾天海还是兴致勃勃地回答了严沫的提问。
“我家没有这种东西。”严沫认真思考着，随后，不知道从哪堆杂物里面找出了一把迷你鸡毛扫。
从小就被灌输要爱干净的思想的他不能忍受居住的地方很脏，也不能忍受屋内洋溢着泡面的味道。
“嘭”的一声响回荡在忽然寂静的屋内。
她想成为热销漫画家，这是她的梦想，于是严沫每天埋头绘画，给不同的漫画出版社投稿。
“好香啊！”
“好久没有吃过住家饭了，想想以后每天都可以吃到新鲜美味的食物，就好开心！”严沫一边将脸上的饭粒捡到嘴里，一边陷入美好的想象当中。
“小白，下辈子你一定要投胎做一只幸福的小白鼠，嘤嘤嘤……”严沫手绘了一张小白的肖像画，贴在榕树上，继续为那已逝的生命感到悲伤。而这悲伤在一阵咕噜咕噜声传出来之后，化成了赤|裸裸的尴尬。
为了消磨这份痛楚，她夜以继日地画着无法发行的漫画，被所有人劝着改行。
他年纪虽然比自己小两岁，但认真起来却非常迷人。这样的男生，不仅爱干净，又会做饭做家务，简直符合了她漫画中暖男所有的特征。
粗心的房东连电话号码都没有留下来，只写了地址门牌号码和价格。
那是一栋灰色墙砖的复式别墅，别墅建立的年代似乎有些久远，看上去有些旧。
根据这几天她对顾天海的研究，他是一个拒绝不了别人请求的美少年。只要她装的可怜一些，他就完全没辙。把握住这一点的严沫总是半夜三更把他拽起来，给她做夜宵吃。虽然顾天海总是说她白天不绘画，非要到了晚上才动工，但还是顶着困倦，将她喂饱再去继续睡觉。
“严沫，在你眼里，我原来是这副模样啊！”顾天海有些生气，他直接将绘本撕成两半。
“啊——色狼！”一声尖叫震动了整栋别墅，伴随着尖叫声响起的，还有一声“轰”的巨响。将顾天海一脚踹下床的严沫拽过被子，一脸良家妇女被人凌|辱的表情。
在这种物价横飞的大城市来说，一个月五百元的房租是天上掉馅饼了。
李昊也许就是严沫生命中的泡沫，曾经五彩斑斓，转眼却消失在了风中。
“小海君，我真的不可以进来吗？”在门口站了十几分钟的严沫一脸恳求地望着背向自己的顾天海。
严沫眼睛大肆放光地望着腼腆的顾天海。
半个小时候后——
“一人一碗，不准打我的炒饭的主意！”顾天海不慌不忙地坐到桌边，细嚼慢咽，和严沫的狼吞虎咽完全是两个风格。
“这是什么奇怪的名字？”
“不准分类，给我都拿去洗衣机洗！”
严沫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实在没钱生活，她也不会想到合租。
“严沫，你等我，等我回来，我们就结婚，我会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新娘。”那是李昊临行前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她把这句话刻在心里，等着这个承诺。
严沫刷刷的记录下来之后，继续追问：“那你喜欢吃什么？平时都喜欢去哪些地方，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做什么？”
别墅伫立的位置距离市中心有半个多小时的车程，所以周围并没有商业街和繁华的闹市。
瑶瑶低眸看了看严沫的钱包，以及一桌子的炒菜。半个小时前严沫说请她吃饭，她才兴致勃勃地赶来。瑶瑶再次扶额长叹，突然觉得自己才是生无可恋的那一位。
“还给我！”因为身高问题，顾天海将绘本举高后，严沫便触碰不到了。
作为一个毕业了两年的美院本科大学生，因为不想出去面对社会而将自己关在这两百平方米的别墅里。
严沫还在窃笑时，屋内又传出一阵巨响。拖着行李箱的顾天海滑倒在一堆杂物中，他缓缓地从乱七八糟的杂物堆中爬起来，眼神阴郁地低头，看着从他的脚下窜过去的七彩老鼠，以及正在操练的蟑螂和蚂蚁军团。
“房东小姐，你是打算去哪里？”
顾天海拖着行李箱，借助地铁站口投射出来的灯光，仔细阅读着字迹潦草的合租告示。
“没同意你进来，关门，出去。”正在认真工作的顾天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当顾天海将整理好的十几袋垃圾依次扛到屋外的垃圾回收站内后，原本白净的脸被满屋子的垃圾熏陶得乌漆墨黑。准备回去继续奋战的他瞄到了附近有小卖部，于是他走了进去买了一些清洁工具。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邋遢的女生！
“请问，是这里出租房屋吗？单间一个月租金五百？”站在门口的是一名面容清秀的少年，他拖着黑色的行李箱，一身藏青色的卫衣，浅褐色的碎发上沾着一点白雪。他拿着那张字迹潦草的告示，微微低头看着打扮奇怪的严沫。
好不容易到了厨房，又差点被地上的抱枕绊倒。她打开冰箱看了看，随即将最后四支啤酒取出来，放在温水中浸泡着，等待它们回温。
但是两年前的她，不是这样的。
顾天海看着那只已经看不出颜色的仓鼠，浑身僵硬，内心崩溃地咆哮着：谁要跟它们和谐共处啊！
“我想我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失败的人了，失恋，失业，做什么都不得意，生活也一团糟，我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啊……”严沫边灌啤酒边跟瑶瑶诉苦，张着大嘴哇哇大哭，却始终没有掉眼泪。
而顾天海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家伙的意思，该不会是打算以后都让他承包做饭这件事吧？
“不好意思，我走错地方了。”顾天海拖着行李箱转身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而严沫已经倒了两杯二锅头，“嗖”地一下窜到门后。
“哦，那是小白，我养的小仓鼠，因为懒得喂养，就选择了放养。还有那群，是小白的玩伴，你当没看到就好了，我相信你们也能和谐共处的。”严沫一脸自豪的表情，随即捧着脸羞答答地说，“你看小白多可爱，白白胖胖的……”
顾天海眼角微微抽搐，内心感叹自己倒霉。既然要给三个月的房租，不如勉强住三个月再走吧，三个月应该很快会过去的。
半晌，跑调的日语歌曲从阳台传出来，唱歌的人是守着洗衣机的严沫。她匍匐在阳台的围栏上，眺望远处的风景，似乎除了收拾衣物去洗便没有别的工作了。
严沫越想越觉得自己失败，于是打电话给刚下班的瑶瑶，约了她到大排档喝啤酒，解千愁。
“你别撕啊，我画了好几个晚上，还给我！”
“给你免一个月的房租怎么样？”
“他们说要在耄耋之年前把地球都浏览一遍，于是就丢下我去环游世界，除了偶尔打电话回来，问一下我的情况之外，其他时间几乎是没有音讯。”严沫叹气道，也因为有这样的父母，她过得十分自由。
“反正你也要吃饭的嘛，做多做少都是做嘛，对不对？”
在那之后，顾天海再也不敢把食物藏在自己的卧室，因为这个行为怪异的女房东会乱到别人的房间翻东西吃！
街道上的路灯忽明忽暗地闪着，在垂死挣扎了片刻后终于完全熄灭。
一阵风吹过，用透明胶勉强固定的告示轻而易举地被风掀走，恰巧盖在从地铁站迎面走出来的顾天海脸上。
“你就不能画一些符合市场需求的东西？别总是给我画一些奇怪的东西出来，你看看你，都两年了，才发行了一本书……这剧情那么多漏洞，你当我是弱智吗？当读者是弱智吗……”
严沫动作迅速地拿出租房合同，给他画押，再后来，严沫怕新来的租客躺在地板上会着凉，于是用了“洪荒之力”将他扛去了自己的“闺房”。给租客盖好被子之后，严沫也体力透支地倒头睡过去了……
“我想，我应该是在做噩梦，醒来就好了。”不能接受现实的顾天海站在门口，闭着眼睛念叨了片刻。当严沫拍着他的后背，问他在干什么的时候，他确定了自己不是在做噩梦，而是真的摊上了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女房东！
阳光透过被风吹拂的窗帘落了一地。
身后的严沫正在分辨地上的衣服和袜子的干净程度，臭的丢一堆，不臭的丢一堆。而这一举动被顾天海看到后——
“你有特别喜欢的男明星吗？”
自从顾天海来了之后，严沫觉得自己离衣食无忧的生活越来越近了。而和严沫有着相反的心情的顾天海，正在房间内整理实习的资料。
“啊！我的小白！”
“没有……等一下，男明星？为什么不是女明星？”顾天海突然对严沫故事中男主角的设定感到好奇，并且内心升起一股不想的预感，“把你的绘本给我看看，看看我的角色是什么。”
坐在地板上的顾天海也没能从刚才的意外接吻中回过神来，他失神地坐在地板上，看着地上的画稿，心绪凌乱。
将蟑螂和蚂蚁军团清理掉的顾天海在屋子里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小白。而洗衣机里传出来的奇怪声音不由得引起了他的注意，他顺着滚筒洗衣机的透视玻璃望去，一只被洗干净的小白鼠正随着衣服一圈圈搅拌着。
对这样的女房东，没辙的顾天海只好发挥起洁癖症患者强大的意志力，徒手将屋内的垃圾分门别类地装袋，准备来场史无前例的大扫除。而懒惰成性的严沫蹑手蹑脚地从他身后走过，想趁机远离这场灾难。
她怎么就没想过自己当房东收租金维持生计？这真是个好主意，这样她就可以继续无忧无虑地画漫画了！
顾天海翻阅着草稿，草稿设定的漫画名称为：《美甲工少年的春天》。
“你别误会，我是看到告示来租房的，然后被你灌醉了，之后的事情我就不记得了。”顾天海满脸委屈，而严沫在看到桌上已经画押的租房合同后，渐渐地想起了昨晚的事情——
没法认真工作的顾天海伸手去夺严沫手里的绘本，严沫则一个转身，退到一边，似乎还不打算给顾天海知道自己在漫画中是什么角色。
自从家里来了一名小师弟后，严沫每天都觉得家里在放光。
“小白怎么回来了？”顾天海突然看向严沫的身后，煞有其事地说着。严沫信以为真，往后看去，手里的绘本被顾天海迅速夺走。
“我究竟是来当保姆的还是来租房的？哎！”顾天海又不由得感慨起来，他正在分类建筑的设计图和一些文案。
“冰箱里只有鸡蛋，所以只能做一个简单的蛋炒饭了。还有，厨房的米缸里已经没有米了……”
或许就如传言的那样，李昊喜欢了别的女生，抛弃她了。而她，也被上天抛弃了，做不好任何事情，像社会的蛆虫，腐烂在这里。
“成交！”
“我到底是在干吗？明明只是想租个靠近实习公司的房子，结果还这样折腾……”顾天海不由得叹气，心里暗想着，并一边扫地一边监督严沫收拾杂物。
“对了，我们好像还没有相互认识。我叫严沫，毕业后一直在家里画漫画，没什么兴趣爱好，就是懒。”严沫很随性地说着，并用衣袖将唇角的油渍擦拭干净。
笃笃的敲门声响起，他还没同意对方进来，对方就拧开了门把手。
地铁站的标志在不远处孤零零地立着，闪着霓虹灯的公司也在周围密布。
十几分钟后，一阵鸡蛋炒饭的香味洋溢出来，香味飘在院子里，飘进严沫的鼻间。
“希望是个美少年！”严沫马马虎虎地贴完告示之后，也不检查一下便转身离开了。
“好痛啊。”被踹醒的顾天海有些茫然，他揉着后脑勺，望着手举棒球棍的严沫，倒吸了一口气。
醉意有些上来的时候，她的视线转向电脑上堆积着的画稿。打开着的笔记本电脑保持着开机的状态，页面显示是邮箱，邮箱满满的都是标题为退稿通知的邮件。
“采访？”
顾天海打开自己房间的门时，一股恶臭迎面扑来。他传说中的房间整齐地摆放着一袋袋的生活垃圾，各式各样，应有尽有。一些已经发臭的快餐剩饭上面飞满了苍蝇，画面十分的恶心。那一瞬间，顾天海觉得自己是进入了火葬场。
被顾天海这样一吼，严沫迅速地将地上的一堆衣服抱起来，飞奔向洗衣机。
他每天下班都回去超市买一些食材放在冰箱里，早上起床后做好早餐和午餐再出门。下班回来，又要接着搞清洁、做饭，像一个保姆一样照料着生活不能自理的女房东。
“明明早就失恋了，却还没有把生活的重心落在奋斗上。”严沫望着电脑的聊天窗口，编辑的退稿评价让她感到生无可恋。不管做什么都一团糟的她，究竟是为了什么活到二十四岁？
这是她今年第三十次被退稿，除了退稿就是拖稿，所以每次打开聊天窗口，都是编辑训叨的话语。
责任编辑的训叨声在严沫耳边盘旋着，她坐在电脑桌前，看着被退的画稿，以及还没完成的结局，心里万念俱灰。
今年的冬天来得太早，窗外的世界给人一种北风萧萧、雪花飘飘的感觉，清冷又寂静。
提到钱，严沫“啪”的一下将口袋里的钱包掏出来：“最后五十元，等会儿你记得结账。”严沫说完又继续举杯畅饮，哭诉自己悲惨的人生。
“严沫小姐，从你洗衣服开始，我就没再见过小白。请问，你是顺手把它也丢进洗衣机了吗？”
上天果然还是眷顾她的，安排了一名美少年给她，相信以后她一定会灵感爆满，成为畅销漫画作者！
然而，眼睛犀利的顾天海睨了过去，把她叫住。
也对，遇上一个总是交不出作品的作者，编辑也是头疼。
他急忙解释是严沫昨晚拽他进来，又被强行灌醉了，并表示自己醉过去之后便不省人事，肯定没有对她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严沫有时候觉得自己不过是在浪费生命，交往三年的男友就像人间蒸发一样，至今杳无音讯。
十二月的风夹着雪，低声的呼啸着，穿行在城市之中。
“哎，算了，请问我的房间在哪里？”
“小海君，你睡了没有？我可以进来吗？”严沫卖萌地眨巴着眼睛，笑得一脸猥琐。
因为画风不符合市场需求，给她退稿的漫画出版社越来越多，就连负责她的编辑也对她发脾气。
“希望能快点有人来合租，不然下个月的水电费都交不起了……”严沫呢喃着，并提着回温的啤酒回到自己乱七八糟的房间。她拉开电脑桌前的座椅后，将啤酒往桌上一放，豪迈地独酌起来。
三天前——
“这种变态的漫画怎么会卖得出去！”顾天海情绪失控地说，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往前倾倒。
虽然说免一个月的租金听着挺划算，但实际上付出的劳动远远超过了那一个月的房租。
“我还要！”严沫一边嚼着嘴里的炒饭，一边端着碟子蹭到顾天海面前，像一只可爱的宠物。
严沫一把推开顾天海，慌张地从他房间逃窜出去，留下满地撕碎的画稿。
而严沫正用一种让人难以形容的表情看着他，就像是饥饿了很久的野兽，没等他回过神来，严沫已经一把将他拽进了屋内。
解除误会之后，顾天海打算离开这里，就算很便宜，也不想租这么杂乱的地方。而且还有一个十分奇怪的女房东。
严沫用力地嗅着炒饭的香味，似乎要将这些味道都吸收到身体里。她顺着香味寻到了自家的大厅，经过一番大扫除的大厅每一处都锃锃发亮，和昨晚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我叫顾天海，是天美美院大学的大三学生，现在在这附近的公司实习，明年才能拿毕业证。”
严沫眨巴着期待的眼眸，她那像宠物一般的表情让顾天海没法拒绝。
“瑶瑶，我爱你，我先走了！”
而两年来，她始终是一个低名气作者，作品的数量也是屈指可数。
“看你光打雷不下雨的，我都不知道该不该给你递纸巾。”瑶瑶看着发出哭声却始终没有眼泪滴下来的严沫，扶额叹息，“你被退稿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让你改行又不肯，我看你现在钱包里也没钱了吧。”
“我现在不饿呢，我是想对你做一个采访。”
严沫将已经死亡的小白埋在了榕树下，并点了一根白蜡烛在旁边，以表哀悼。受到连带责任的顾天海也做了一个哀悼的手势，心里却为这小白鼠早日脱离苦海而感到庆幸。
可承诺这种东西，说的时候海誓山盟，真要付诸行动的时候，却是难过登天。
“原来是师弟啊，我可是比你早两年毕业的师姐哟，看来你遇上我是缘分，哈哈哈，小鬼头，接下来的时间，可得好好相处……”严沫没心没肺的笑让顾天海一头冷汗，总觉得自己迟早会被这个女魔头吃干抹净。
在严沫的各种威逼利诱下，顾天海喝下了那杯二锅头。而不胜酒力的他灵魂飘离身体，往后一栽，落在满地杂物的地板上，醉了过去。
“请问，这些都是什么……”顾天海一脸石化的表情，他指着地上那群和谐相处的小动物，这一刻，他确定以及肯定，这是他有生之年，见过的最乱、最脏的女生住所！
顾天海顺着声音的发源处望去，严沫鼓着腮帮摸着滴水未进的肚子，一脸没吃早餐饿扁了的表情。顾天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回了屋内。而严沫继续蹲在原地守着她的小白。
严沫看着自己的作品被无情地撕毁，万分着急。她一把拽住顾天海的衣领，用尽全力将他拽过来，想要夺回自己辛苦了几个晚上才画出来的画稿。
地上的锅碗瓢盆凌乱摆放着，一些拆了包装的过期食品堆在换下的衣服和袜子里，还有许多空的快递纸箱被随手扔在地上。
面前的少年均匀地呼吸着。他柔软的褐色碎发安恬地轻贴着侧脸，自然地落在枕上。此刻，少年的手搭在严沫腰侧，毫无防备地熟睡着。
曾经说好的承诺和约定，换来的是永远的电话忙音，以及——那句冰冷的“你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顾天海住进来之后，一直觉得严沫好像误会了什么，她总是用奇怪的笑容看着他，并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这样想着，严沫麻利地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在开着暖气的屋内穿梭。
“混蛋，把我的草稿本撕成这样！”严沫看着已经面目全非的绘本气不打一处来，她抬脚往上一踢，直击顾天海的小腹。
他环顾周围，屋内乱七八糟的，先前对别墅抱有的美好期待全都化为灰烬。满地都是揉成一团的草稿纸，各种颜色的颜料染在沙发和窗帘上，臭袜子被丢在客厅，打开的包装食品几乎存在于每个角落。这样的画面，让顾天海深深地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因为找不到糨糊和胶水，她只能用仅剩的一截透明胶，将一张写着合租的告示勉强贴在自家楼下的墙上。
“欢迎合租，为了表示我对你的欢迎，来，我们先干一杯！”拖着行李箱的顾天海被一身酒气的房东拽进屋内后，闻到一股奇怪的酸臭味。
就这样，严沫花了三天时间，写好了合租告示并贴在了楼下。她在日光灯下祈祷合租的人最好是美少年、美少女。
“美少年啊？真好，能在梦里和美少年同床共枕。”严沫幸福地笑着，以为自己还在梦中。直到顾天海不安分的手往上移了一下，触碰到了她的胸。那真实的触感让她突然意识到——这不是梦！
两年前，她沉浸在爱情的甜蜜中，对生活和梦想都有着美好的憧憬和向往。直到交往了三年的男朋友决定出国留学。
他惊愕地看着近距离贴近自己脸部的严沫，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和女生对视。他仿佛能感受到严沫的每一次呼吸，感受到自己忽然加速的心跳。
门铃突然响起，抱着动漫抱枕的严沫从被窝里钻出来，急忙套上毛绒脱鞋下楼开门。
顾天海看着她十分违和的表演，失眠了一夜——她一定是看到了他提着面包回房间才会摸索过来的！
“你家的扫把和铲子在哪里？给我拿过来！”顾天海实在不能忍受要住在垃圾堆里，他今天一定要将这栋复式别墅里里外外都打扫干净！绝对不要为了低价房租而委曲求全！
厨房内的顾天海站在洗碗池边洗手，当他解开围裙往后转身的时候，严沫已经狼吞虎咽地吃完了一大碗蛋炒饭。
“你昨天可是签了合同的，你现在走就算违约，三个月的租金也要给我。”严沫以大鹏展翅的姿势拦截在顾天海面前，她出示那份已经画押的合同，然后摊开手要钱。
严沫坏笑着，开出条件。这样的条件对于没什么经济来源的顾天海而言，诱惑还是比较大的。
两年没有搞过卫生的严沫开始将地上的内衣和臭袜子捡起来，和沙发上堆满的衣服一起丢进篮子里，准备做清洗工作。
灯光落在他的书桌前，一名穿着“比卡丘”连体睡衣的女生正在拆他放在桌上的方包包装袋，那女生的嘴里叼着一块面包正在嚼。她眨巴着眼睛，看着突然醒过来并开灯看着自己的顾天海。然后僵尸般地抬起双手，假装梦游的游离了他的房间。
“谁要这种没有用的东西！”顾天海直接甩开了那没有他手臂长的鸡毛扫，向来脾气温和的顾天海面对这山堆般的垃圾实在有些暴躁。
出租房是一栋别墅，环境应该不会太差，距离离实习公司也不远，顾天海觉得可以考虑。于是，他拉了拉卫衣的帽子，拖着行李箱，寻着告示的地址走去……
“我可是刚毕业的实习生，可不想在吃饭上花太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