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上限和下限
“我知道你们的力气很大，也很信任我们这些老师的急诊应变能力。但其实我们科室的规矩，也是你们师兄们一代一代打下来的江山，你们就不要开疆扩土了！”宋煜的肤色很白，声线比较中润，脆而不击，诙谐有趣。
在方闲的视野里，就相对比较乱。
林介墨问方闲：“小方，你认为，这台手术从皮肤要暴露到股骨，需要多久时间？”
“一条死规矩，让你做的事情就做，不让你做的事情就不要碰。”
要么就是故意伤害了！
“嗯，手术室的管理人员避免你把钥匙搞掉了，好找你赔钱啊，不抵押一个东西，你直接走了他哪里去找人？”
方闲并非没有进过手术室，只是暂时没进过湘南大学附属医院的手术室，之前在衡大附属第一医院的时候，是以见习生的身份进去的，流程似乎和这边不太一样。
一进手术室就能够有在病人身上亲自体验一下切开的操作机会，这也太给力了。
“林老师你好。宋老师。”方闲赶紧规矩站定然后喊人。
方闲与范程鹏来到真正属于创伤外科的手术间8间里后，手术室内也是密密麻麻地扎满了人。
这就是外科的魅力所在啊……
方闲便想到了其中紧要，湘南大学附属医院里，有进修医生，有轮科医生，林教授组也有进修医生和偶尔来其他外科的轮科医生，如果不加强管理的话，到时候轮科医生报骨科的名字乱丢乱扔，那骨科不就是乱了套么？
与范程鹏并行往电梯间走时，问：“鹏哥，这边的更衣室钥匙还要押胸牌啊？”
“术后多问，有合适的机会，我们都会给你们答疑的，就怕你们如闷葫芦一样的不问。”
“新人保护期？”方闲的脑子里蹦出来了这么几个字。
“所以如果只是让你切个皮的话，你就千万不要一刀直接干到对侧的皮肤，然后让上级给你们兜底抢救啊！”
“少说话，手术质量的上限与你们无关，所以就不要卖弄你们这为数不算很厚的知识积累，不是上级不想搭理你们，而是累。”
“宋教授，要不你来吧？”
方闲分管的病人不算多，只有三张床，都是术后，他昨天就调整了医嘱，今天只需要微调，因此方闲需要做的其实就是写病历和换药。
然后手术就结束了，以薛力为首的博士师兄们开始进行关伤口的缝合，而在这个时候，林教授和宋煜副教授两个人就下了台。
宋煜点了点头，推了推眼镜，开口说：“手术室是一个严肃的地方，科室对你们严格要求，高标准，一是为了对信任我们医院而求诊的病人负责，二是对你们进手术室后的一些行为的下限进行约束。”
可有一部分，方闲是能够想得出来是什么名字的，进行拆分之后，可以理解为清创术、肌腱缝合术、骨折内固定术、骨搬运术、植骨术……
……
“那就还我来？”林介墨倒也没推辞，听这话也是想给宋煜副教授机会似的。
扫了一圈，林介墨就找到了手术室里面的新面孔，开口且声音洪亮，是个大嗓门：“小方，你第一次来手术室！”
“差不多就这些。”宋煜交待完，就坐到了一旁。
这带给方闲的冲击力颇浓。
方闲目前还不懂林教授和宋煜副教授到底什么意思，可当下一个股骨大段缺损的病人麻醉之后，在进行手术的切开操作时。
但这些个部分，一瞬间就飘过，自己压根就摸不着头绪在哪里。
然后林介墨与宋煜副教授两个人就火速全开地开始了配合。
一刀到皮下筋膜，然后马上开始转换电刀，然后再到脂肪层，最后暴露开深筋膜层，钝性破开之后通过肌间隙直接干到了股骨缺损端。
范程鹏在把方闲带进了手术室后，就道：“手术还没结束，先找个空位看一下手术吧。根据我老师的脾性，估计就是下一台手术他切皮，你当上台当助手。下下一台手术，你有一次切皮的机会这样子。”
方闲瞬间神色一凛，认为林介墨这是在考校他的解剖理论基础，这是属于骨科的理论基础，开始回忆相应的解剖层次。
三分钟直接从皮肤到骨头表面，你还觉得慢？还能当个人么？
方闲则整个人都石化了！
然后，麻醉医师旁边，有四个人成菱形坐在了麻醉仪前，好像是麻醉医生在进行教学，手术室的巡回护士两人在游来游去，巡回护士间，还有一个见习的小妹子，在背着手……
但林教授的能力肯定不一般，所以，应该不需要二十分钟左右，十分钟差不多。
……
这一个手术间的大小，与衡南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的手术室差不多大，但是人数却是那里的双倍以上！
方闲点头，然后开始往里面看林教授为首的手术团队开始做手术。
手术台上五个人，分别是组内教授、组内副教授、组内主治医师、博士师兄，另外三个第七学年的师兄则是在扎马步看着手术操作。
其他的职业，要么就只被允许在死人身上做，要么就是在动物身上。
其他人则是没特别关注李球的表情变化，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进入手术室的门槛，得要自己去争取才行，别人也不能帮上太大忙。
要知道，医生，是目前全世界唯一一个，合法且国家主动授权，能够在人类活体的皮肤上以治疗性目的做口子的职业，有且仅有。
“好的，鹏哥，稍微等我一下。”方闲把换药车里垃圾篓中的黄色垃圾袋扔入到医疗垃圾桶后，就赶紧洗手，一边摘胸牌一边脱衣服跟上范程鹏的节奏。
不过并没有任何人去特别注意方闲的表情变化，而是认认真真做手术的做手术，看手术的看手术。
能让你把每个字都记得清清楚楚。
现在仅仅只有李球一个人还没有到进手术室的技能要求门槛，李球能不有紧迫感么？
作为外科的住院医师，换衣服、洗手、穿衣等基本功，都是要刻进脑子里的，包括无菌原则等，也只是外科中基础中的基础，是默认你必须要会，如果不会，就可以让你滚手术室的绝对底线。
“不不不，林老师，您不在的情况下我越俎代庖进行教学是无奈之举，您在这里，我哪里敢带教呢？您如果是骂我哪里做得不好，您可以直接说嘛。”宋煜的语气恭谨，是尊敬而并非谄媚，满是服气。
“我们医院的手术室范围比较大，人员也相对比较复杂，所以管理要严格很多。”范程鹏一边按电梯，一边这么说。
“大概十分钟？”方闲说着。
方闲在看到林介墨和宋煜副教授双手时，满眼都是羡慕，恨不得把那两双手截掉栽种在自己的手上。
毕竟下一年的新师弟们马上就要来了，如果他们来的时候自己还没达到相应的要求，那多丢人啊。
“差不多吧，好好珍惜哦。”范程鹏还鼓励了方闲一下，仿佛话语间觉得这并没有什么。
简单讲，从皮肤到股骨，就有个五六层的样子，而且股前四头肌内还有动静脉和神经！
“所以还得练啊！熟能生巧！”林介墨点了点头。
并且还用弯钩拉开之后，林介墨先看了手术室的计时面板，然后才看向了宋煜：“三分二十一秒，比上次还要稍微慢一点啊？”
方闲大概想象了一下在骨科的手术中切个皮，能够从切皮表面切到对侧皮肤表面的场景，忽然觉得这些不当人的教授们，设下来的这些严苛入手术室标准，也是可怜且无奈之举。
能够在本科阶段进湘南大学附属医院复试阶段的人，都资质至少中等偏上，也是多多少少是好面子的。
“把胸牌拿上，等下用它换更衣室的柜子钥匙。”范程鹏熟练地交待。
可加上也就是第九、第十、第十一学年的三个博士师兄，有九个下级医师！
在这个时候，方闲就发现，自己的知识体系十分凌乱，这些操作，似是而非，有一部分是自己熟悉的操作，有一部分，则是超出了自己的知识理解体系。
林介墨人如其名，肤色很黑，骨架宽大，是个大块头，好骂人的他这会儿却是十分和蔼可亲，偏头看向个子比他矮一个头的宋煜：“宋教授，还是老规矩呗？”
林介墨作为教授，在说完第一句话后，就坐在了手术室的计时面板下，这会儿还在和宋煜谦虚呢。
刚好推着换药车回到换药室把换药车清理好的时候，范程鹏就找了来，他已经脱了白大褂，把胸牌捏在了手里：“闲哥，走了，下手术室了。”
林教授组现在的下级医生不少，第七学年也就是硕士二年级或者住培第二年的人，同样有三个，即便是第八学年的师兄们都去找工作了，而新的博士一年级的师兄还没来。
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方闲都是处于这样的状态。
宋煜接着又说：“第二点，多看少说，手术室里面的手术质量下限是由你们来决定的，所以要多看多琢磨。”
宋煜回：“林教授，上一次是骨盆，我们组的骨盆手术多。所以熟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