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妖芍药
瞳兮极度疲倦和痛楚的回到彤辉宫，挥退了所有人独自在温泉里洗涤着一切屈辱。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愿意的，便是为了这彤辉宫特有的椒香，为了那数不尽的华服美食，为了那熠熠生辉让人痴迷的首饰，为了凌驾于其她女人之上的优越感。
“都退下吧。”天政帝的声音即使在初夏也是冰凉的。
天政帝起身理了理身上没有褪下的袍子，转头看着地上的女子，湖绿色的衣衫被退到了腰间，上身是一片雪白，还有自己留下的红印，秀发早就散乱，一缕刚好搭在她的胸上，将那晶红的樱桃险险的遮住，腰间的衣衫遮盖了她的私 密处，只是光洁莹润的大 腿因为撕裂的裙摆而整条微曲着呈现在他的面前。
指甲深深的掐入肉里，最后又插入土中，生生的将玉葱般的指甲折断了。要努力的不眨眼睛，才可以让因为疼痛和羞辱的眼泪不流下来。
慕昭文是第一个到的嫔妃，“这是臣妾做的香囊，愿娘娘岁岁平安。”
端午是景轩皇朝的大节庆之一，宫里内内外外的都忙翻了天。瞳兮也算是忙的不可开交，下面各州府进的端午贡流水般送进来，单子从皇帝眼皮子下过一遭就送到了瞳兮的手里，该入库的入库，该赏给各宫嫔妃的就得赏。
束帛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套衣裙给瞳兮披上，扶她进到亭内。玄纁和束帛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看来贵妃娘娘一直都是有预感的，才会吩咐她二人准备一套衣衫带着。
只是皇上能这样问，她顿时觉得初夏更温暖了些，自己的位子也许还比较稳当。
瞳兮心下又松了松，为那晚来的一刻而高兴，能晚一点儿算一点儿。
尚仪局将拟邀请的单子呈给瞳兮，“咦，还有一队女子龙舟队？”
“端午将近，皇上也十分的忙，姐姐不必心急，初一那日皇上总是要到我宫里的，那时一定为姐姐安排。”
“那……”琯桃的欲言又止瞳兮看了就烦。
瞳兮皱皱眉，想不到表面看起来清傲无比的琯桃遇上天政帝就如此迫不及待了，“嗯。”
瞳兮不知道天政帝为何此时要提及昭妃，且今日数次提及昭妃，他就不怕自己心里生刺与他的宠妃不对付么？
瞳兮低声答了一句，“臣妾都喜欢。”通常后https://宫的人都不怎么轻易泄露自己的喜好，瞳兮之于天政帝也是如此，这是习惯。
这一日对整个皇宫的人来说都有特别的意义，端午的节庆从这一日起便正式开始了，宫女可以着平日不敢着的彩服，也可以梳妆打扮。
瞳兮猛然抬头，看着两个跟随了她多年的侍女道：“忘记你们今天看到的，如果泄露出去，你们都别想活了。”瞳兮狠狠的威胁，她憎恨这一切，无法忍受别人知道这一切，如果不是因为这样的事并不只是发生一次，她每一次都需要人善后，玄纁和束帛早就被她送上西天了。
阳光洒在她仿佛被风、露摧残过的娇躯上，让天政帝有些移不开眼睛。一向优雅高贵不可方物的贵妃令狐瞳兮，即使羞涩也是带着世族豪门闺秀身上特有的典雅，此时却仿佛残破的玉娃娃一般躺在草地上，背后是妖娆不可方物的芍药。
瞳兮记起了不好的回忆，顿时有些紧张，“今年的芍药开得真早。”瞳兮有些没有尊卑的背对着天政帝步到临渊亭外，假装十分欣赏面前那朵开得特别早的白芍。
景轩皇朝的民风素来开放，对女子的束缚也不是很重，只是晋王妃这样的异数还是较少的，“昭妃估计也会有兴趣的。”
看到一袭白色缂金丝团龙纹龙袍，头戴紫玉九龙冠的天政帝，她稍微迟疑了一下，眼前的他根本无法和刚才那个禽兽不如的动物联系在一起。他此刻又是那高高在上不可攀援的天子了。
瞳兮红着脸，咬着嘴唇，不想让人听见，最怕让人撞见，这会让她觉得十分的耻辱，再无颜活下去，她憎恨天政帝从没有将她当做一个贵妃看，给予她应有的尊重，竟然在非床榻的地方做出这种事。
任由天政帝再次无情的肆虐过她的身子，良久才起身。
她走后，瞳兮唤来齐云，“姑姑，最近有什么特别的人近过大姐的身么？”
齐云想都没想就答道，“有一日在御花园碰上了太后的侍女锦绣，好似和琯桃小姐的侍女容烟说过几句话。”
瞳兮看到琯桃眼里闪过的寒光。
琯桃不满意却没办法，她不信天政帝能忘记自己，太后那边的宫女说贵妃有意请皇上为自己指婚，看来这个妹妹也未必是真心帮助自己的。
“女子龙舟队，贵妃以为如何？”
瞳兮微微睁开眼，看不见背光的天政帝的容颜，又觉得自己如此见人实在不妥，“皇上……”她只能大胆的恳请天政帝将玄纁和束帛二人先叫过来伺候她。
瞳兮一时也拿捏不准，女子龙舟队在景轩皇朝的民间龙舟赛也听说过，但是皇室的龙舟赛从没出现过，只是她毕竟年轻，也十分喜欢这些新奇的玩意，这位晋王妃她还从没见过，“等本宫回禀了皇上再做定夺吧。”
从五月初一那日起，宫里便有“赏龙舟”，太液池中每日都有龙舟玩耍，到五月初五，各王府便会派出龙舟队到太液池竞赛，帝后都要去临水殿观竞渡。
她没得埋怨。
“娘娘。”玄纁和束帛的眼里只有心疼的眼泪。
瞳兮心里一喜，看这意思天政帝是并不反对的。“臣妾以为，龙舟赛本就是祈福之事，晋王妃参加也是她的一片心意。”
瞳兮看了看，正是自己喜欢的梅花形，上面绣的是凤舞九天，看来这位昭妃对自己也是上了心的。“昭妃妹妹有心了。”不管慕昭文的真心如何，瞳兮觉得她表面文章做得无可挑剔，丝毫没有那些有些恩宠便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愚蠢妇人强。
瞳兮向后退了半步，低垂着头，这里光天化日之下，又是在室外，不比上次是在他的书房。
瞳兮心里一紧，只能任由跟来的玄纁和束帛退下，整个亭子里只剩下她和天政帝两人。
“不用，初一皇上会来彤辉宫，先看看琯桃有没有被重视的价值再说吧。”瞳兮看天政帝这些日子都不曾来过问过琯桃，也不想白白浪费力气，最后被证明是笑话一桩。
“朕以为改成急来竹亭赏更为贴切。”
瞳兮洗漱完后，斜靠在床榻上，“妹妹今日见了皇上？”琯桃已经忍耐不住闯了进来。
“昨日昭妃也为芍药赋了首诗，‘芍药承春宠，何曾羡牡丹。麦秋能几日，谷雨只微寒。妒态风频起，娇妆露欲残。芙蓉浣纱伴，长恨隔波澜。’朕觉得‘妒态风频起，娇妆露欲残’要比‘媚欺桃李色，香夺绮罗风’更奇艳少许，贵妃以为呢？”
瞳兮低头在殿外等了小会儿，江得启便出来了，“娘娘，皇上请你到临渊亭稍候。”
天政帝何时走出去的她都有些模糊，只知道再次神思明了的时候，是玄纁和束帛惊呼“娘娘”的时候。
“嗯。”每年端午宴的菜单都要来请皇帝过目的，他自然知道，“龙舟赛有什么事么？”
瞳兮揉了揉头，这些事怎么也熬不到五月初一再去请皇上决定，瞳兮最怕的就是去见天政帝。
一时又联想到那牡丹诗和芍药诗，看来眼前的女子也是随时而变的人，牡丹开时，便是牡丹甲天下，芍药妖无格，待芍药开时便是不用羡牡丹，十分的识实务。
听天政帝的步子也越来越近，瞳兮觉得自己都快无法呼吸了。
日子在准备节日的忙碌中飞快的过去，五月初一转眼便到了眼前。
从天政帝有力的抓着她的肩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的预感又准了。“皇上，这，这有违祖宗家训，何况何况……”瞳兮已经退到花丛边，退无可退了。
心下对慕昭文又多了些防备，这等人虽然没有傲人的清高，但却是后宫最佳的生存者。只是瞳兮又哪里知道，慕昭文穿越而来，并不是每一首前人的诗词都记得的，拣的不过就是心中唯一的那首，并没想过什么前后相悖之事。
终于，瞳兮感觉到天政帝猛烈的抽动了几下，这便是停下来的迹象。她的脑子才松了开去，整个人晕乎乎的。
难就难在瞳兮永远搞不懂天政帝是在正经说话，还是在调戏。
还要先拣了太后喜欢的列了单子送到长信宫，这是皇上的恩典，而瞳兮自己还得给各宫都准备赏赐。
瞳兮今日穿了一袭湖绿色的繁纱宫装，雪白的暗金绣菊花纹抹胸，夏初人也穿得清爽了许多，将一身的修长俏丽修饰得很好。额间缀了枚金地牡丹形垂饰，整个人看入天政帝的眼里，便是艳夺巫岫之莲，丽掩蜀江之锦。
瞳兮惊异的抬眼望去，此诗有些伤春悲秋，皇上是不是认为有些不吉利？她一时心里又忐忑起来。
“娘娘，要不要奴婢看住琯桃小姐？”
临渊亭紧邻含光湖，是含元殿左侧的一处小湖泊，但是景致十分秀雅，柳条密匝匝的垂在地上，或者俏皮的飘拂在水面上，阳光透过柳条晒到水面，少了些焦灼，多了些柔美，瞳兮很少来此地，一时的湖光山色倒也让她松了些紧张。
天政帝俯身，“嗯？”是询问她刚才想说什么。
瞳兮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脸红，赶紧敛了心神，一时想起早已凋去的牡丹，再看眼前的芍药，也来了诗性，“闲来竹亭赏，赏极蕊珠宫。叶已尽余翠，花才半展红。媚欺桃李色，香夺绮罗风。每到春残日，芳华处处同。”
待三品以上的嫔妃来向瞳兮请安的时候，她又照例赏赐了一些翠叶，五色葵柳，钗符等等应景的祈福物 。
“贵妃找朕什么事？”天政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瞳兮连忙屈膝低头行礼，一双宝蓝宫锦绣腾云纹宝靴停在了面前。
“不妥。”天政帝皱了皱眉头。
天政帝点点头，“那就准了吧。”
瞳兮睁大了眼睛，这是调情么？她从没想过这样的言语会在天政帝嘴里出现，而他的表情还那样的正经，仿佛这样说是天经地义的。
瞳兮本能的挣扎，她不要，她不要有第二次。天政帝感受到她的挣扎，一手将她的两只手固定在她头上，一手附上她的圆 润，瞳兮只觉得羞辱排山倒海的袭来，让她的大脑停止了摆动。
瞳兮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天政帝是在和自己玩笑么？她断然觉得冷心冷面的天政帝是不会的，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只是脸上的红晕又泛了开去。
“朕以为贵妃素来喜爱牡丹，想不到对芍药也有偏爱，古语云牡丹为花王，芍药为花相，不知贵妃可有心思为芍药赋诗一首。”天政帝的手指抚摸上了白芍的花瓣。
待到晚间，宫门的太监唱皇帝驾到时，整个彤辉宫才算闲下来，许多宫娥都被瞳兮恩准去了太液池边赏龙船，赏龙灯，彤辉宫留下人的不多。
瞳兮笑了笑，不用听到那些内容，也能猜到独孤媛凤的意思，她那日主动提起琯桃的婚事，估计就是为了挑拨，让琯桃以为是自己瞒住她想要将她赶出宫。
她只听得布帛撕裂的声音，便觉得胸口一凉，虽然所有的礼教都教她，她应该厉声呵斥并规劝皇帝，但她却没有勇气反抗天政帝，这是她的衣食父母，是她所有荣华富贵和尊耀的来源，她不是无欲无求的。
“晋王妃今年组了一队女子龙舟队想要参赛，还请皇上定夺？”瞳兮偷偷觑了眼天政帝，发现他也是满脸兴趣，并无不快。
“以风、露的嫉妒之心衬芍药之美确实奇艳，昭妃果然好文采。”瞳兮忆起前些日子昭妃的牡丹诗，心里觉得好笑，只是当着天政帝的面却不好说什么，无论真心与否她一直都是无妒的。
尚仪局的尚仪道：“这是晋王府呈上来的，晋王身子一向不好，所以由晋王妃组了一队女子龙舟队参赛。”尚仪也拿不准贵妃的意思，但是晋王府如今都是晋王妃说了算，她也不敢开罪，冒着危险呈了上来。
瞳兮磨蹭了许久，才在齐云姑姑的驱赶下，去到含元殿觐见天政帝，下了朝他多半在此处理政事。
只是眼光落在她带着血的嘴唇时，开始变暗，再看看她手心里的血印，他的唇猛然覆盖上了她的樱唇，让人措手不及。
齐云等宫娥早就做好了五色丝绦给主子备用，瞳兮一起床便是吩咐人将这些名为长命缕的五色丝绦送去给各宫的主子，此物大家都相信有驱灾辟邪的功能。
瞳兮又问了端午粽宴所用粽子的形状，天政帝点了小宝塔型，至于粽馅他则犹豫了一阵，瞳兮递上的单子中有，咸甜两种，甜的有莲蓉、豆沙、栗蓉、枣泥；咸的有咸肉、烧鸡、蛋黄、甘贝、冬菇、绿豆、叉烧等。
瞳兮对慕昭文的赏赐特别的多。
“昭妃喜欢甜食，点个莲蓉的吧，太后喜欢冬菇馅的。”天政帝逐渐圈了几个，“贵妃喜欢什么味儿的？”天政帝忽然抬头问。
等这些一决定，便要从宫外聘大量的厨子，来连夜加赶着做粽子。
这厢忙好了，尚食局又送了今年端午晚宴的菜谱来，还有今年要吃的粽子形状图，粽馅需要要什么样的，这都要等皇帝决定。
“只是前日昭妃曾赋诗说芍药妖无格，今日看来倒是贵妃之诗更贴切，‘妒态风频起，娇妆露欲残’用在牡丹身上只怕更妙些。”天政帝凝视着瞳兮额间的牡丹道。
“皇上万福。臣妾是为了端午龙舟赛和晚宴来请示皇上的。”瞳兮要十分的克制，才能不让天政帝发现自己声音里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