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生活说：你是一个坏女人
子燕笑笑，敲敲我的头，说：“我说你，你考虑那么多干嘛？累不？等我腰包里装满了钱我就走，我离开这里，我到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那就没人知道我的过去了，我找个人安稳过日子，这难道会很难吗？”
“那又如何？”子燕很不以为然，“我难道跟我自己过不去？”
我看他们的脸，瞬间明白很多性产业的工作者也是需要敬业精神的，我敢肯定，自己永远成不了那个队伍中的一员，我就算玩，也要和自己不排斥的玩，更何况，我才刚刚了结了陈苍，刚刚决定去为三少努力，我怎么会再玩？跟这些人玩？这些人渣还不配碰我的身体！
杨枫挂断了我的电话。我心里忽然空落落的。他自然是不知道我的电话的，但为什么会挂断电话呢？我全身的疼痛叫我的头脑忘记了该如何思考了。
我们，也会好起来的吧！
我准备出门了，子燕看着我，不敢多说话。
我一怒，喊道：“你们干什么？不会好好说话啊？放开她！”
子燕说：“谁没有过？谁都从那个时候过来的。”
我笑笑，递了一瓶酒给她，问道：“今天怎么会这么早回来？”
子燕鬼笑一下，说：“我赚点外快去了。”
眼泪就出来了。
我瞪着眼睛，疯狂一般地喊：“你们TMD还是不是人？是不是娘养大的？知不知道自己吃什么？……”
我很茫然地走进屋子，随后他就进来了，然后我听到子燕悲哀的哭声，声音很大，我从来没见过子燕这样哭，刚才她手指被砍的时候她也没有这样哭。
子燕忽然就跪在了我的床边，她的哭声再次进入了我的耳朵，我终于明白，原来我没有死，但是已经死了半条了。我转动了下眼珠，忽然恐惧起来。我终于明白我害怕什么了，我明白了，我害怕我再也不能回到最初的过去了，我害怕我再也没有必要和理由去努力了，我害怕我要做一辈子坏女人，我害怕我一辈子恨自己，一辈子无法正视自己……我曾经如此肮脏过……
我自觉地脱了衣服躺在床上，他压过来，扳过我的脸，说：“给大爷笑一个！我讨厌和一副死相的女人做事！”
我一抬头，对着天空微微一笑。
然后我听到他得意的笑声。
我也敲敲她的头，说：“你想的真是简单，你无论到了哪里，你自己都认识你自己，你逃不了你自己的掌心。”
子燕忽地趴在我身上呜呜哭了起来。
我干涩的眼睛本已流不出泪来，但是子燕叫我暖，她平时只是和*图*书嘻嘻哈哈地叫我江暖，可是现在她叫我暖……
子燕小心地说：“我只知道外号叫嗜龙。”
他一歪头，眼睛里渐渐有了怒色，但是转过来看我的时候又变成笑意了。他说：“好烈的妞啊！你敢打我？那我现在就叫你知道后悔是怎么写的！”
其中一个正在对着子燕皮笑肉不笑地说：“小妞，胆子大啊，敢趁我们老大不在跟别人睡觉！你说你跟谁不行，你跟我们老大最痛恨的人睡，你是不是不想混饭吃了？嗯？”
子燕摇摇头，说：“不想了，有什么好想的，都过去了，人家也可能都不记得我了。我只想现在好好地过日子，江暖，我们的日子会好起来的，我相信！”
我知道，他会砍下去的。
我依然是江暖，但是现在的我，将与昨日不同，我再也不徘徊着去想要不要找回三少或者所谓的纯洁了，不需要了，这些对我来说没有丝毫意义，在我徘徊的时候生活给了我肯定的答案，那就是NO！我今天所遭受的一切让我终于彻底明白我自己生活在怎样的人群里，我楼下或者楼下的楼下一定也住着女子，但是她们平庸也平淡，她们每日上班下班，相夫教子，周年循环，她们安于此，也乐于此，她们也许会厌倦，但是她们绝不会在某个早晨像我一样遭遇五个畜生。她们的笑甚至都不同于我，她们嘴角上扬的时候是含蓄的，而我，则是乖张的，妖娆的。
我不知道他用了多长时间来折磨我，直到他软下来，他的手还在掐我的胳膊。
我光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想玩什么了，男人，总是改不了对女人的那点嗜好！
他砍的是子燕的左手小拇指，那样的刀，自然是砍不断的，只有三分之一的伤，却比全部砍断更扯心地疼。
子燕一声惨叫，血已流了出来。
我说：“我没事，真没事，我出去吃饭，之前约好的，不好不去。”
那个男人只冷笑一下，一下子用刀划开了子燕胸前的衣服，子燕吓的大叫，一边用眼神看我，她没有说让我救她之类的话，但是我感觉的到，她想让我救她。
我出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话，然后他们五个人眼光刷地就转到了我身上。
平时冲凉我都是裸着身体进，裸着身体出，今天我竟鬼使神差地穿了一件睡衣，虽然睡衣很透，但毕竟我还穿了衣服。
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我心里没底，我不知道这样的吓唬对他们能不能凑效，我只知道，这都是欺软怕硬的主，你唬唬他们，总比求饶要好。
我又说了一句：“把杨枫的电话给我。”
下楼吹了风，才真的觉得自己是活着的了。夏天的风，有不一样的温度，吹在身上，像手，抚过你的身体，那手还是温暖的。我第一次觉得夏天傍晚的风是温暖的，温暖的可爱，温暖的像家。
我睁大眼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我在床上躺了一天，欣辛的工作室也没有去。
她赶紧抬起身体，做错事似的看着我。
在这个时候，我还是相信啤酒是饮料更多一些。我想很多人也都是这样认为的，只有当醉了之后才意识到，原来这是酒。就像很多人吃摇|头|丸，少的时候以为只是兴奋剂，等到身体抵抗不了了，才明白，摇|头|丸也是毒啊！
那男人把刀放在了子燕的胸前，嘴里啧啧叹道：“可惜了，这可是两粒美樱桃呢！”说完，看着我，说：“我这刀要不要下去，就看你了！”
我张口说了一句话：“你赶紧去医院吧！”
这个晚上，我睡了有史以来最安稳的觉，当早上我舒服地从床上起来，然后去卫生间冲凉的时候我还在怀疑，这样的夜晚，这样的睡眠我真的经历了吗？
我发誓，这眼泪不是因为我被这一群畜生咬了，而是因为那个暖字。
那五个人盯着我，静静地看了几秒，忽然互相邪恶地笑笑，然后从五个人中间忽然走出一个人，走到子燕身边，猛地抓住了子燕的头发，用力地向后扯。子要疼的尖叫。
子燕点点头。然后怯怯地问我：“你要去哪儿？”
他看了看他的其他兄弟，对我说：“你，陪我们兄弟玩玩，我们就放了你这小姐妹，怎么样？”
他果真是禽兽，他弄的我很疼，还用力掐我身上其他的地方，咬我，我稍稍不配合，他就给我巴掌。
我坐在沙发上，再也看不进电视，烦躁地给子燕打电话，却是关机。
我还没说完，他摇着头，说：“别这么激动，这是很简单的问题，下刀子还是不下刀子，跟其他的娘不娘的没一点儿关系。但是我不能给你太多时间考虑，我们忙的很，这样的吧，我数到三，你不点头，我就下刀子，这样对谁都公平，你说是不是？”
一切准备完毕，我拨了杨枫的电话。
她口中尽是酒气，我说：“你一瓶多少斤啊？”
我看见她的手，自己用步包起来了，我说：“天热，会发炎的，还是去趟医院吧！”
冲凉的水声挡住了外面的声音，当我从里面穿着几乎透明的睡衣出来的时候，看见子燕面对着五个男人站着。
岂料，他竟得意起来，笑着说：“对，就要这样的，我就喜欢不驯的女人！有味道！”
就在他说“3”的同时，我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声：“老娘陪！！睡死你们！”
我哼了一声，用依然颤抖的声音说：“你以为老娘是你们可以碰的女人？”我不知道我的颤抖是因为愤怒还是害怕，或是更大的恐惧，此时，我已经无法判断我的感受，我所有的感官好像都被一个巨大的罩子罩住了，它叫我觉得周身冰冷、黑暗。
我觉得这瓶酒度数尤其高，平时，我也是怎么都能喝上一两瓶的人，今天喝了一瓶就觉得有点晃头了。就像今年的夏天，我也觉得尤其的漫长，总也走不到头……
生活敲醒了我，那么我也要对得起我自己的这个身份，既然生活喜欢搅和我，那我也就去搅和搅和生活吧！
我说：“我疼。”
子燕洗澡的时候我开始把几盘小菜都拿了出来在桌子上摆放整齐。顺手还开了两瓶啤酒，准备和子燕每人一瓶对着吹。
刚才对子燕说话的那位哼哼地就到了我面前，说：“小妞别着急啊，这算什么？我们老大是相当的仁慈的，这次只说要她两个乳|头就放过她了。”
子燕看了看我，便出去了。
世界很安静，我不知道子燕是不是还在哭，也不知道那群畜生是怎么离开的，我什么都听不到，也感受不到，我甚至感受不到我自己的身体，我的眼睛干涩，我的嘴唇无法张开，口中却似乎还有苦味。就连我的心跳也极其安静，没有了吗？那就没有了吧！
他的那些兄弟也笑眯眯地看着我。
她是知道的，以我的性子，就算约好了也是完全可能不去的。但是我想去会会这个男人，我需要立刻见其他的男人，然后从其他的男人那里感觉到儒雅和温暖，然后以微薄的疗效治疗我今天被灼伤的伤口。
子燕悲哀地看着我，无助的模样。
他嘿嘿冲我笑笑，说：“现在你知道了吧？这小丫头的乳|头我说带走就一样要带走的！但是……我又想换个玩法了。”
当最后一个人出去的时候，我以为我死了……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一样的刀，走到子燕面前，拉起子燕的手，放在桌子上，连想都没想，直接就砍了下去。
子燕见我流出泪来，用手给我拭去。
子燕不知道我什么意思，但是她问也没问，赶紧去找她的手机，然后将杨枫的电话输到了我的手机里。
我忽然愣了，我知道了，我和*图*书现在面对的不是人，是帮禽兽，他们能做出我不敢预料的事情，就凭我和子燕两个弱女子，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我喝了一口酒，说：“既然他没来，那你该更早点回来才是。”
子燕用哭腔说：“暖，我对不起你；暖，你哭吧；暖，我们一起走，一起走好不好？暖……”
他得意地看了我一眼，吹了吹自己手里的刀，又拿起子燕的右手无名指，挑衅一样地看着我。
我说好的。
子燕果然在12点刚过的时候回来了。
子燕吃的真的很开心，这小妞什么心思都摆在脸上，今天晚上估计她得了不少好处，美滋滋的。
他嘿嘿地从我房间出去了，我一闭眼，等待另外一场噩梦。
子燕碰了下我的身体，我忽然钻心地疼起来。我没有看也知道，一定是青青红红的，是一场战斗的遗迹，显示着我的身体，已是废墟。
我又想到了那个喜欢叫我暖的人了。
这样的睡眠，后来再没有过。
不错，我是一个坏女人，你就这样认为吧！虽然我曾经想过要做好女人，但现在，我为那样的想法觉得可怜。
看着子燕忙完，我又问：“他们的老大是谁？”
子燕一听，大声喊着：“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保证，真的，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我不跟她争了，说：“你有没有过喜欢的人？”
她还是不够了解我，我说过，我是个自私的人，不但不会伤害自己，我还要伤害我的人知道他犯了多大的错误。为了惩罚，我会不惜代价的。
忽然电话响了，杨枫回了电话来，他说：“不好意思，刚才有事，你是哪位？”
子燕被我推进了卫生间，嘴巴里还说着：“大概有半斤吧！”
我说：“哎，你说你真的喜欢这样的工作吗？你真的以为会有哪个男人在那里认识了你，然后娶你吗？你不会真这么傻吧？”
子燕还没出来，我一人竟闷闷地喝了半瓶，一点也没觉得那是酒。
接着进来了第二个人，第三个人，第四个人，第五个人。
我又问：“你还会想他吗？”
她大概是怕我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来。
然后我从床上起身。一坐起来，身体就像散开了一样，各处都开始疼痛，却又觉不出准确的位置。
我看子燕那么笃信的表情，我也相信了这话，我相信我们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我笑笑，什么都明白了。
为什么要见杨枫？我心里问自己一遍，但是答案是，我一定要见他。
我啪地举手就给了他一个巴掌，说：“你试试看？我会叫你连后悔两个字都写不出来！”
我知道子燕来看过我好几次，每次都是在门口看看我。我还听到她打电话请假。
我心里怒气升了上来，这帮流氓，还有没有王法了？
她推过酒瓶，说：“我不能再喝了，已经一肚子酒精了，就想吃点这小菜。你说我怎么这么早啊？哈哈，最近有个有钱的主看上了我，说包了我的时间了，但是今天他没来，我就自由了。”
子燕身上有很浓重的劣质香水的味道，我一闻，差点窒息起来，赶紧叫她先去洗澡。
有人说男人是女人最好的滋补品。可是，此时，除了痛苦和羞辱，我什么都感觉不到。
我穿了件长袖薄衬衫，一条过膝盖的裙子，我身上有太多处於痕，我不想把它们爆露出来，毕竟，这不是什么可以拿来炫耀的资本。
杨枫说：“不巧，我这两天出差，大概过两天会回去的，到时候我跟你联系吧！”
陪男人玩，对我来说，这不是难事，可难的是陪一群禽兽！
她冲着我说：“你落伍了，我这可是五百块一瓶的香水，你都消受不起了？”
子燕张了张口没说话了。
我还没开口，他的“1”就数了出口，接着就是“2”。我心里慌乱极了，从来都没有这么慌乱过，刚才的愤怒终于渐渐被恐惧侵袭，我害怕了，真的害怕了，我怕什么？我也不知道。
然后我对子燕说：“我累了，你忙你的去吧！”
我努力镇定地，颤抖地说了一句话：“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终究，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这一场劫难注定将我锁在一条道路上，回不去了。
下午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子燕痛地说不出话来，眼睛里全是泪水。
我的大脑瞬间短路了五秒，我知道出事了，但是这事情究竟有多大，我还不能预料。
子燕笑笑，忽然羞涩起来。我相信，任何一个女子回想起她的纯真的恋爱都是羞涩的，那种美好会让你的心跟着羞涩起来，有种你无法抗拒的力量。
子燕瞪着眼睛看他们，这五个人个个凶神恶煞的模样，胳膊、胸部或是肩上总要纹上一点图案，以显示他们多么有力量。
子燕出来后，湿漉漉着头发，伸手就抓桌子上的菜，还说：“你说我是不是贱啊，我吃来吃去，就这小摊上的熟菜好吃，比那些什么海鲜啊，什么牛排啊，好吃多了，吃着顺口顺胃的。”
因为那个早晨。
我说：“我是江暖，我需要和你单独见个面。”
昨晚忽然出现的那个陌生男子提醒我和他吃饭的事，我说，我一定会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