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抱石搏猛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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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灌木丛里一声响,挤出一颗硕大的狰狞脑袋,两颗獠牙好像利刀,一双眼睛血红,恶狠狠地盯着外面的几个人。
“老顺子山里的那些畜生可不认人,你家就这么一根独苗,万一……”
“咚!”一声巨响,眼前的一幕让所有的猎户都惊呆:石宏抱着巨石狠狠地和狂奔的野猪王撞在了一起。
但是,一旦他试图回忆起那个梦,脑海深处却传来一阵可怕地剧痛,就像太阳升起时,被强行扯回自己身体内的那种剧痛一样。
……
他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贯铜钱,交到了石宏手中:“石小弟,这是还给你们。我已经教训了那几个下人,张某人保证,今后这种事情绝不会再出现了。”他朝石宏一拱手,转身离去。
石宏正扛着钉锄从外面回来,看到那一身富贵打扮的张秀才有些意外,对方看到他,立刻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石宏小弟回来了。”
唰——
“呼哧呼哧……”野猪王喘息几声,两只血红的小眼睛死死的盯着为首的猎户,猛地后踢一刨,咚咚咚的狂奔过来。
“啪”扎枪绷断的巨大反作用力把为首的猎户猛地震飞了出去,野猪王一低头,獠牙朝前,凶狠的朝为首的猎户冲了过去。
整个村子里这么别别扭扭说话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张秀才。
放在以前,石宏对这些声音格外害怕,现在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兴奋,似乎那些声音都是在他耳边不停的诱惑。石宏胆子越来越大,就算有什么危险,自己现在的速度,逃跑总是没问题的。
十四岁的男孩在山里就已经是一把好劳力,相应的也就会赢得在家里的地位。更何况石宏一个人包了家里的庄稼活儿。
大夏和鬼戎开战了!
这一天,石宏他爹空着手从山里回来,他爹毕竟不是正儿八经的猎户出身,跟人家一起去,也就是打个下手,运气好了能有些收获,运气不好、他爹就当跟着去有个耍子,反正家里的活儿都让石宏干了,他也没啥事。
尽管他爹知道儿子很能干,事实上十四岁以后他们家的活都是石宏一个人干的——这小子一个人的力气顶他爹五个,他爹倒是闲了下来,整日里和村子里的人一起进山打猎,也算是额外的营生。
而石宏怀里的巨石也裂开了几道裂缝,石宏的整个脚掌深深地陷进了地面里,一直没到脚踝。
媒婆托了好几个,石宏这亲事还是一直没有着落。
“是这样。”张员外从怀里拿出账本来,象征性的翻了几页:“我查了一下这几年的帐,突然发现多收了小弟家的租子,真是抱歉,都是那些不懂事的下人。不过你放心,我张某人为人最是坦荡,绝不会占佃户的便宜。”
吃完早饭,石宏他娘额外给石宏准备了一份干粮,他爹抄起一把猎刀,背上自制的弓箭,跟他娘招呼了一声“我们走了”,带上石宏出门去了。
野猪王一出现,猎户们就觉得不妙了。
“出不了啥事。”石宏他爹拨开他的手。
“咚咚咚……”野猪王速度如飞,眼睛上插着那只箭,鲜血长流,不顾一切的朝它的仇人——石宏他爹——冲了过去。石宏他爹丢了弓箭转身就跑,野猪王疯了一样追了过去,一路上不管是碗口粗的小树,还是凳子大小的石头,一律撞开,独眼里是和血一样的红光,认准了石宏他爹,不戳死这个人誓不罢休。
到了村口,村里的几个猎户看到石宏有些意外:“阿宏你也去?”他们看看石宏他爹,他爹点点头:“嗯。”
石宏他爹有些不高兴:“瞎说!”
为首的猎人焦急的朝他爹大喊:“老顺子,快跑,快跑!”
“哼嗬、哼嗬……”野猪王盯紧了为首的猎户,野蛮的冲了过去。
石宏他爹连忙出来,连连打拱作揖:“哟,是员外啊,快快,里面坐。”他老爹自然不会说什么稀客、蓬荜生辉之类的客气话,只是淳朴的一个劲把贵客往屋里请。
为首的猎户大吼一声,把手里的扎枪找准了野猪王的大嘴狠狠地戳了下去。
不过石宏他爹嘴笨,见了生人更不会说话,山里人的通病,因此他也不知道怎么跟别人说自家的崽其实是个好劳力。
只是,匀称的身材看上去并不是那么具有爆发力,用山里人的话,不是一个好劳力。如今的石宏,显然已经成了山里人眼中的“绣花枕头”。这让石宏他爹很头疼,因为山里人可不看中长相,男人重要的是能下地干活。
“嗷——”野猪王一头栽倒在地上,疼得仰天惨叫,四蹄疯狂的拍打着地面,咚咚巨响好像擂鼓一样。
他看到了一只家猫大小的大眼睛猴子捕食蝗虫,看到了一大群黄豆大小的蚂蚁将蚁巢筑成了一人多高的烟囱状,看到了两头新生的猎豹在树下打闹,看到了白鸟一家缩着脖子眯着眼睛,在树枝上站成一排……
石宏有些发愣,张家多收自己家租子,石宏当然心里清楚,他也明白那是张秀才故意为难自己。所谓的“下人”不过是几个帮工而已,没有张秀才授意,他们绝不敢那么干。石宏之所以没有和张秀才计较,是因为毕竟种着人家的地,他们多收得也不多,石家多了石宏这个劳力之后,日子过的很轻松,不在乎那几升苞米。
石宏要把钱还给张秀才,对方却说什么也不要,最后竟然一瞪眼,石宏要是不肯收,以后石家就不要再租张家的地了。石宏无奈收下,张秀才立刻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倒像是他占了石宏天大的便宜。
“嗷——”野猪王一声长叫,后踢猛地一刨,两团泥土唰的一声飞溅出去,它像一阵狂风一样撞向了大树,眼看这一下大树绝无幸免,突然一个人出现在了大树前面。
一晃三年过去了,石宏已经十五岁了。这个年纪在山里已经是大龄单身青年了,石宏他爹最近正忙着给他说一门亲事。
石宏这一整天都心事重重,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父母和妹妹询问,他也含糊了过去,就想等着晚上再试试,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做梦。
或者现在应该叫他张员外了,他老子去年过世,张秀才继承了家产,族谱、地契、库房钥匙一入手,就让所有的人管自己叫“员外”。山里人不明白“员外”和“地主”有什么区别,张秀才在村子里的人望又颇高,大家也就顺着叫了。
“啊——”石宏长吼。
山中的田地分散,两块良田之间往往隔着一道山脊,村民们劳作的时候彼此也难以见面,就算是偶尔有人看到石宏在翻地,也没谁会相信这小子一个人把家里的活儿全包了。
石宏他爹也是很惊讶,连忙催促石宏:“阿宏,快去把钱还给人家。”石宏答应了一声,转身追出去。
这三年间,石宏跟着他爹去县城买了几次兽皮,眼界渐渐的开阔了,这小山村于他,就好像困着那蛟龙的浅水,早晚有一天是要挣脱而去的。
有些迷茫的四处看看,石宏实在搞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他的几个猎户也有些怀疑的看着石宏。猎户们穿着无袖的土布褂子,肩膀下面已经磨得有些发毛。一条条胳膊结实的好像鹅卵石,伤疤纵横交错,那是常年和野兽搏斗留下来的。
野猪王根本看也不看,到了跟前,巨大的脑袋猛地一拍,一名猎户惨叫一声跌了出去,身上大腿上一道一拃长的口子,鲜血哗哗的流了出来。
石宏在一旁听了片刻,顿时明白了。
“咚!”被撞的地方,树皮啪的一声炸碎飞溅了出去,大树的叶子哗啦啦的落下来。大树已经有些倾斜,树根处的泥土拱了起来。
另外一名猎户一刀砍在野猪王背上,强啷一声竟然溅起了一溜火光!猎户双臂一阵发麻,户口震裂,鲜血直流。
石宏他爹眼看着跑不掉了,猛地一跳窜上了一颗牛腿粗细的大树,那野猪王嗷嗷怪叫着冲了上来,狠狠地一头撞在大树上。
为首的猎户愣了一下,那颗狰狞大头的主人却咚的一声从灌木里跳了出来,震得几个人脚下地面一抖。
张秀才毕竟是在县里读过私学的人,这点见识还是有的。石宏当时一个十二岁的小孩,连这个山坳都没出过,就能那么准确的预知国家大事,张秀才立刻就知道,此子定非池中之物。
一名猎户猛地从一边扑上来,一把抱住石宏的腰将他扑倒在地:“你疯了,你不是去帮你爹,你是去送死!”
几名老猎户提心吊胆的大半天,好在这一天都没碰上什么难对付的猛兽,只是打了几只野兔山鸡之类的,算不上什么收获,也就是个下酒菜。
东方一片鱼肚白,石宏突然感觉到一种压力,还没等他明白过来,太阳已经咚的一声跳了出来,顿时天地之间一片浩荡的巨大力量,不可抗拒的将他朝后挤去。
自从有了这个发现之后,每天晚上石宏都会让魂魄身体在月光下暴露一个时辰,三个月前,他发现自己的魂魄身体竟然隐约发出一种像月光一样淡淡的银光。他“飞行”的速度更快了,在黑夜之中也能看得更远了。
石宏有些迷惑,晚上的一切经历就好像是一场梦,显得有些不真实,好像和自己是两个人经历过的一般,在身体内回忆起那一段有趣的经历,就好像有人跟自己讲一个故事一样。
大地静谧,山野沉睡,黑暗拥抱之下,各种野兽虫豸在自己的一片天地下畅快跃动。石宏像一阵风一样从它们的头顶掠过,那种感觉无比畅快。
这一天过的格外缓慢,好不容易等到太阳落山,石宏胡乱扒拉两口饭,一头倒在床上。
……
刚一进屋,就听见外面有人高声喊:“石宏小弟可在家?”
“呀!”两侧的两名猎户大叫一声,挥舞着猎刀扑了上去。
“咚!”
他原想就把这些租子还了,但转念一想,索性从钱柜里取了一贯铜钱去石家,一路上都肉痛着呢。
众人松了口气,正要往回走,树丛里突然一阵呼噜呼噜的声音。几个猎人面露喜色,为首的猎户打了一个手势,他身边的一名猎户一把拉住石宏,退到了后面去。
“爹!”石宏一把挣脱了拉着他的猎户,猛地朝野猪王冲了过去。为首的猎户大惊:“阿宏,回来,别去……”
野猪王狂奔而来,不管它面前是人是树,都要一头撞飞了出去。石宏左右一看,一把抱起一旁一块足有一人大小的巨石,怒吼一声,朝野猪王冲了过去。
小象大小的野猪王一声嚎叫被撞飞了出去,落在地上又滚出去十几米远,才哼了一声,倒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石宏晚上魂魄离体的时候,听到父母房里传来的一阵啜泣声。石宏矗立在父母房前良久,心中有了思量。
剩下的猎户和石宏他爹一起,慢慢散开,朝那声响的方向围了过去。
他试着走了两步,发现“魂魄”其实比身体灵巧的多,不但能跑能跳,而且还能飞翔!哪一个孩子没有梦想过像鸟儿一样的飞翔?石宏少年心性,最初的那一段恐惧很快被新奇所替代,他开心的在自己门前的空地上蹦蹦跳跳,一跳就是十米多高,两他家的屋子都显得矮小了。
可是三年时间,石宏心知肚明那多收的不到一斗的苞米,绝对值不了这一贯铜钱。
大树猛地一晃,抱着树的石宏他爹差点掉了下来。
石宏在村子里,可是出了名的“瘦弱”,唯一为他“鼓吹”的,就是他八岁的妹妹石珊,只不过,谁会相信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能一个人包下家里的重活儿,而且这话还是从一个八岁女孩嘴里说出来的?
胆子一壮,石宏从树梢上飞越而起,轻松的掠过了几百米的距离,落到了另外一颗大树上。这样几个起落,他便如同一只鹰隼一样投进了山林之中。
三年时间,石宏已经长的和父亲差不多高低,身材匀称,山里的劳作给了他一身古铜色的肌肤。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的皮肤下,似乎有一层玉石一般的光泽,这让这个山中长大的孩子,即不失粗旷美,又多了几分细腻感觉。
第二天一早,石宏扒拉几口饭菜,放下碗对他爹说:“爹,今儿我跟你一起进山吧。”他爹寡言少语,典型的山里人性格。听了儿子的话,也不多问,点点头就一个字:“行。”
紧接着的几天,战争的阴云迅速的笼罩了整个大夏,连是石宏他们这个小山村都不例外。
尽管这么说,但是进山之后,为首的猎户还是使了个眼色,几个猎户将石宏护在当中,显然是怕他真出了事,绝了老石家的香火。
“嗷——”野猪王大叫。
“老顺子,你家伢子行不行?”为首的猎户有些怀疑的看着皮肤细腻的石宏,相对于他爹石顺的魁梧,石宏的身子骨的确显得有些单薄。
山林的景物飞快的后退,无比的剧痛袭来,他感觉自己的魂魄几乎都要被扯碎了。几乎是一瞬间,他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身体内。
他爹只晓得肯定的一点头:“行。”说完就要走,为首的猎户却一把拉住他:“老顺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出了啥事,咱们可顾不过来他……”
倒是石宏他妹妹石珊,虽然才八岁,但已经是一副水灵模样,村子里好几户殷实人家都上门说亲,石宏他娘舍不得女儿,一直没有应许哪户人家。
石宏他爹站在远处,想也不想,一箭朝野猪王射了过去。
石宏跳上了一棵大树,四处看了看,山村沉在一座平坦的山谷腹内,黑压压一片,不见一点灯火,周围的山峰中时不时的传来一阵阵古怪的声音。
“噗!”鲜血四溅,没想到这一箭侥幸,竟然射瞎了野猪王的一只眼睛。
猎户们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一头足有小象大小的野猪王!
村子里人人自危,不知道征兵檄文什么时候发来,就连石宏他爹,这几天都愁眉不展。母亲更是偷偷垂泪。
张员外装模作样的一摆手:“老丈不必客气。石宏小弟可在?”
一贯铜钱在这样的山村中绝对是一比巨款,除了他张家,整个村子里任何一家,都不可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
看到他还是坚持,为首的猎户摇摇头:“你不听话,到时候出了事,可别怪俺。”
山里人身体结实,有憨厚老实,遵守军纪,一向是抢手的兵源。
眼看着日头西落,血红的霞光染满了半边天。为首的猎户摆了摆手:“今天就到这儿吧,咱回。”
他见过山里跑得最快的狼,石宏敢打赌,自己魂魄的速度,绝对是那头狼的好几倍。
消息是今天早上才传到县城的,中午时分张员外就知道了。他第一件事情,就是连忙找出账本,把石家的账目重新核对一遍,之后稍稍松了口气:好在自己没有做的太绝。
万籁俱静,石宏呼的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回头一看,自己的身体安静的睡在床上。他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微笑。
这种野兽是猎人们最不愿意遇到的,皮糙肉厚、力大无穷,而且十分蛮横,完全不知道害怕,就算是一块石头,也会一头撞上去。
为首的猎户大叫一声“阿宏!”其他几个猎户别过头去不忍再看一幕。
而且自从三年前石宏顶撞了张秀才之后,张家就一直明里暗里为难石宏家,村子里的人看在眼里,谁也不愿意把女儿嫁到石家,担心以后石家受刁难,自己家也要被牵累。
石宏胳膊一甩,那名猎户竟然没压住他,被甩到了一边,石宏爬起来又朝野猪王冲了过去。
野猪王被撞的后退四五步,却还不死心,晃了晃脑袋,猛地有狂奔起来,又是一头狠狠撞在了大树上。
所以赶紧来和石家修补关系。这一贯铜钱虽然肉痛,但是在他看来,花的却也值了。
一路上,他爹就叮嘱了石宏一句:“当心,不行了你先跑。”
让他奇怪的是,尽管一夜没睡……灵魂一夜没睡,可是他的精神格外的好,身体内似乎有用不完的力量。
石宏追着出来,正好看到张秀才又坐在村口的大磨盘上跟村民们胡吹。
石宏一愣,自从那一次他反驳张秀才的言论之后,这家伙就对自己家一直横挑鼻子竖挑眼,今天这是怎么了?
皮肤紫得发亮,两颗伸出了嘴外的獠牙锋利无比,粗壮短小的四肢好像柱子一样。
猛然,野猪王奋力跳了起来,剩下的一只独眼,死死地盯住了石宏他爹。
“哼嗬——”
石宏倒是一点也不操心,自从十二岁那年雷击之后,这三年他每天晚上都魂魄离体,在周围山中玩耍。不但力气越来越大,而且也越来越聪明。
……
他离开房屋,飘上天空,舒张“身体”,尽量多得让身体接触到皎洁的月光。一年半之前,石宏无意之中发现,魂魄身体在月光下“淬炼”,能够让他的灵魂变得更加“健壮”。当太阳升起的时候,那种巨大的撕扯力量,所造成的痛苦会有所减轻。
野猪王怪叫一声,一口咬住扎枪,粗壮的脖颈带动着硕大的脑袋猛地一歪,嘎巴一声脆响,竟然硬生生的把扎枪咬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