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独望冷宫墙
陵州城的杨花如雪一样,真真儿地满街都是。
“晚儿。”周君邑握着白晚芦的手,希望这样能给她一些安全感。然而,梦里的白晚芦却悄然无声地淌下了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到耳郭。
柳萧云端了盆水泼在院子里,问:“顾将军,这是何意?”
“你还知道她是孤的贵妃啊!就算孤的贵妃掉进了湖里,你是不是应该先通报孤?”周君邑蓄势待发,怒气充斥着整张脸。
周君邑懒懒地坐在书案前,看着站在面前的周越凌,问:“老四啊,你方才去哪儿了?”
周君邑垂眸,说:“你因为伤心过度,不小心掉进了湖里,周越凌就在你身边,救了你,并且把你带去了四王爷府。”
安城抹抹泪,起身告退。
“只怕,君上的用意不是如此吧?”柳萧云问。
“我明白,但是来日方长,总有一天你会有不一样的想法。”
“或许,是让人心潮澎湃的东西。”安城笑着,如今的笑里再也没有往日的纯真无邪了。
“君上哥哥……”安城跪着爬过去,扯着周君邑的裤腿,恳求道,“君上哥哥不要这样对安城,安城知道错了,君上哥哥现在一个人,安城知道君上哥哥很孤独,安城不想离开君上哥哥……”
“云姐姐,跟一个不信任你的人谈事情的严重性,你觉得,有必要吗?”白晚芦走下台阶,来到周越凌面前,抬头问,“可以吗?四王爷。”
说着,便带着望秋走了。望秋不甘心地问:“六哥哥,这就走啦?咱们不看白姐姐了?”
“四王爷,你来这里做什么?”白晚芦冷漠相待。
“没关系,你且去吧。”周越凌说。
“君,君上……”小房子被吓得腿软,跪下道,“这,娘……娘娘她……”
“给我将白晚芦与她的丫头送到冷宫去!什么东西都不能带!既然她如此喜欢冷宫,就让她在里面自生自灭好了!”
周越凌问:“晚贵妃,你就没想过和王兄和好吗?你这样一直住在冷宫,并不是个办法。”
“白姐姐。”安城带着几个下人走过来,下人抬着一些日用品,安城走过去,对白晚芦道,“白姐姐,冷宫空荡荡的,没有这些东西,怎么生活啊?”
或许那一日,是周越凌最开心的日子了,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地散步,谈着并不令人高兴的话题。
“本王只是看一眼,一眼也不行吗?”周靖渊问。
周君邑后退一步,盯着跪在面前决绝的女子,他忍住悲伤,口不对心地道:“好,既然你那么想入住冷宫,孤就成全你。”
“晚儿,我们走吧。”柳萧云提醒白晚芦,哪怕舒眉如今疯癫了,也最好不要靠近她。
“是,公主。”
周越凌没说话,默认了。
周君邑想了想,站起来,走到周越凌身边,对小房子说:“小房子,我家老四今有两功,一为保护孤的贵妃,二为关心孤的贵妃,送四王爷回去吧,重重有赏。”
这时,晓菱来到了寝宫,站在了寝宫门口。
周越凌忙驻足,面向白晚芦,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晚贵妃,你是个很聪明的人,你应该知道有些人适合依靠,有些人不适合依靠。”
周君邑此番行为,惹得朝廷百官极为不满。
“你说得没错,所以,你就没打算为自己考虑一下吗?”周越凌话中有话。
白晚芦仰头,望着尚好的天色,脸上浮着淡淡的笑意:“四王爷,我的雀儿们说陵州城杨花铺满了路,你能带我去看看吗?”
直奔周越凌的房间,看到眼前那样亲密的一幕,周君邑一时间呆立在原地。
白晚芦站在一座石桥上,享受着清风扑面的感觉。她转头对周越凌说:“我去添置一些东西,四王爷,劳烦你在这里等一下。”
“臣妾说出口的话,从来不收回。”白晚芦直起身子,一脸漠然地说。
“君上派人把守在此,得以保护娘娘的安全。”顾鹰说。
周君邑将安城扶起来,叹了一口气,道:“安城,你做好你的公主便行了,王兄仍旧像以往那般待你。有些事情,你不便卷进来,回去吧,我没事。”
“你觉得我是在闹吗?”白晚芦冷冷地问。
周越凌心里猜到了周君邑找他所为何事,于是直接去了周君邑的寝宫。
寝宫的床榻上,白晚芦仍旧沉沉地睡着。梦里的她极不安稳,一直皱着眉,嘴里偶尔念着逢儿的名字。
侍卫为难地对视一眼,道:“六王爷,请回吧。”
“晚儿,你为什么会和老四在一起?”周君邑问。
没想到,三哥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连旁人去看望白晚芦也不行吗?周靖渊心里暗道。
他叫了她晚儿,对于这个称呼,白晚芦并没有拒绝。
周越凌没有再理会他,乞丐老者叹了一口气,折身缓缓下了桥。乞丐老者往白晚芦这个方向走来,白晚芦叫住乞丐老者,从怀里掏出碎银子给他:“老伯,这些碎银子给你,去买些吃的吧。”
“回去吧。”周靖渊没有做其他回答。
白晚芦听得出来,她抬起眸子,对准周越凌的视线,说:“四王爷让晚儿做个打算,也许现在依靠的人不够靠谱,要晚儿深思熟虑找下家,对不对?”
周君邑愤而甩袖,道:“孤给你一个机会,收回方才的话!”
周越凌被小房子送走后,一直站在旁边的安城走过去,不解地问:“君上哥哥,明明四哥哥都欺负你欺负到这个份儿上了,你为什么还要奖赏他呢?”
周越凌道:“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去任何地方。”
周越凌淡淡地说:“知道,四弟在湖中救起了晚贵妃,为了方便照顾,于是带到了自己的府上。”
白晚芦站起来,走到小房子身边,道:“有劳房公公了。”
周君邑一个人靠着椅背,长长地叹了口气。这场仗,不知道要打多久,也不知道他的晚儿,能坚持多久呢……
“你……”你明晓得我不愿!
周君邑替白晚芦拭去眼泪,白晚芦正在此时醒了过来。
“去陵州城了。”周越凌老实地回答。
“是的,冷宫缺东西,晚贵妃需要购置一些东西,所以拜托臣弟送她出宫。”周越凌淡淡地说。
沉默在偌大的寝宫内一发不可收拾。白晚芦从床榻缓缓起身下床,她拢着袖子,走近周君邑,在他背后下跪磕头:“臣妾白晚芦,因怀二心,对君上不敬,恳请入住冷宫,了却余生。”
白晚芦将钱袋挂在自己的腰封上,对周越凌行了个礼:“有劳了,四王爷。”
就在此时,周君邑已经怒气冲冲地闯进了四王爷府,四王爷府的管家拦着周君邑,周君邑一句“谁敢拦孤,通通杀头”便将他们全部震慑住了。
白晚芦擦过他身旁,说:“对于晚儿而言,在这个世界上真正能依靠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云姐姐,另一个是我自己。所有人都能背叛我,但是云姐姐和我不会,我现在已经做好了选择,找到了依靠的人,所以,不会再找另一个了,四王爷,你明白吗?”
白晚芦气得握紧拳头,逢儿的死?他还要提逢儿的死!
周君邑点了点头,又问:“那么老四为什么会出现在晚儿的冷宫呢?是散步不小心散过去了吗?”
白晚芦转身就走,入了几家铺子,挑了些她跟柳萧云需要的东西。回来的路上,她看到有个乞丐老者见周越凌身着华贵,于是伸手向他讨要些铜钱吃饭。
周君邑握紧拳头,片刻后松开,边走过去边道:“四弟救了孤的晚儿,孤万分感激,明日早朝定当好好嘉赏四弟。孤政务繁忙,一时疏忽了,孤自当在晚儿醒来时,给她赔个不是,不过现在,孤要带晚儿走了,免得被别人传出闲话,说四弟对孤的晚儿有什么不好的心思,这样,可对四弟不利啊。”
落叶萧萧,几多风霜。
周靖渊作罢,点点头:“那好吧。”
那是一个萧瑟不堪的院子,废弃的水井布满了蜘蛛网,地上满是厚厚的尘埃。
说着,便带着白晚芦离开了。周越凌一直侧坐在床榻上,手握拳状放在膝盖上,似乎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周越凌又说:“是一只鸟雀带臣弟过去的。”
是的,方才那个男人他再讨厌,也是一国之君,头顶苍天、脚踏大地,权利盖过一切。而周越凌呢?只是一条卑微的可怜虫,在背地里筹谋着一切,在暗地里挖地三尺寻找微弱的亮光,他到底是比不过他的,他需要时间,需要计划,总有一天,他要坐上周君邑的位子,将他狠狠地踩在脚底下!
白晚芦冷笑一声,道:“你说的不适合依靠的,是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人吗?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任何人都不能长久依靠,四王爷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还不快去!”周君邑道。
帘帐换成了金色,上面绣的也不是腾龙,而是红线绣的雀鸟。窗户没有合上,风透进来,微微撩动帘帐,烛火在灯罩里摇曳,透着昏黄惨淡的光。
然而,周君邑为何派侍卫守在白晚芦的冷宫,个中真正缘由,只有他自己清楚。
周越凌一边帮白晚芦擦汗,一边说:“你是个不一样的人,不该来这王城,也不该成为周君邑的女人。”
“是。”小房子道。
安城亲密地握着白晚芦的手,道:“白姐姐,你跟君上哥哥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告诉安城,安城替你想想办法,君上哥哥最喜欢白姐姐了……”
“好了,我先告辞了。”白晚芦笑笑,朝周越凌走去。
“里面。”柳萧云刚说完,白晚芦便打开房间门走了出来。
“四王爷不太放心什么?不说清楚,这话传出去,我恐怕洗不清了。”白晚芦平静地说。
“君上您觉得晚儿伤心之余,拒绝君上的安慰,转头投入四王爷的怀抱。是这个意思吗?”白晚芦的眼泪滑过脸颊,颤声地问。
白晚芦的视线很快变得模糊,周君邑是什么意思?是在怀疑她不贞吗?他不知道他这样的怀疑,比让她死更难受吗?
他顿了一下,将白晚芦的被子掀开,把她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然后,周越凌用被子将白晚芦与自己裹着,在被子里抱着白晚芦,希望这样能给她一些温暖。
周越凌走进去,院子里只有柳萧云在清扫地面,见周越凌来此,柳萧云稍稍愣了一下,放下笤帚,走过去行了个礼:“见过四王爷。”
“那谢过公主了。”白晚芦侧过身子,让下人们送东西进去。
周越凌将白晚芦带走了,带走的那一幕,被安城看见了。
“咦?嘿嘿嘿,好玩。”舒眉不知是从什么地方跑出来,躲在宫墙下好奇地打量着搬进冷宫的人。
周越凌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扎扎实实地盖在白晚芦身上,然而,白晚芦似乎还在哆嗦,嘴里念着:“冷……好冷……”
周君邑起身,背对着白晚芦,脸色阴沉地说:“孤不想再说这个话题。”
“冷……”白晚芦喃喃地念着。
“晚儿。”柳萧云出言阻止,“你现在出去,只会让事情变得越来越严重。”
但是,冷宫门口已经有两个侍卫在把守,他们拦下了周靖渊。
说着,白晚芦走进了冷宫,柳萧云也跟着走了进去。
白晚芦跟着小房子离开后,周君邑这才缓缓转身,望着寝宫的门口,愁眉紧锁,眼中藏着难以读懂的深沉。
“是。”柳萧云最终作罢,进屋把钱袋拿了出来。
“晓菱愚钝,不晓得。”
顾鹰沉沉地叹了一口气,走向柳萧云,道:“总之,是为了晚贵妃好。柳姑娘,君上表面虽将娘娘贬入了冷宫,可他心中实际还是关心娘娘的,若是娘娘需要什么,你需要什么,便飞鸟传书给顾某,顾某一定办到。”
安城故作慌张地说:“晓菱也看见了,不会有错的,白姐姐好像晕倒了,是四王爷救了她,好像带着往四王爷府那边去了。”
“和晚贵妃。”
“三哥也还知道她是你的贵妃?那为什么她掉进湖里,差点儿死了的时候,你没在她身边?”周越凌反问,言辞冷静,却字字如尖锐的匕首扎在周君邑的心里。
周越凌看着白晚芦手上提着的物品,道:“我来帮你吧。”
“大胆!这是六王爷!”望秋指着周靖渊对侍卫说。
安城又道:“虽然君上哥哥说什么东西也不能给白姐姐,但那是君上哥哥的气话,你看,安城来给白姐姐送东西了,君上哥哥不会不允许的。”
白晚芦将物品递给周越凌,周越凌带着她走上了那条漫长的铺满杨花的道路。
周君邑的眸子清冷又危险,冷笑道:“哦?和孤的晚儿?”
“来人!”周君邑怒道。
而周越凌却似乎知道其中缘由。
“如果四王爷要来当说客,那么晚儿只能先行告辞了。”白晚芦不想谈及这个话题。
“飞鸟传书吗?”柳萧云转身望着灰蒙蒙的天空,道,“冷宫这地方,哪有什么飞鸟啊,有的只是无边的寒冷和孤独。顾将军放心吧,有我在,晚贵妃一定没事。”
顾鹰对着柳萧云的背影拜了拜,离开了冷宫。
“你们家主子呢?”
正准备踏入冷宫院子的白晚芦驻足,侧头看向舒眉,她身着脏乱的衣裳,头发也没有梳洗,正呆呆地看着白晚芦。
那两个侍卫,是顾鹰的人。
安城走过去,接过晓菱手上的花粥,说:“既然这样,那咱们就不想这些让人头疼的事情了吧,君上哥哥,来,这是安城特意吩咐御膳房做的花粥,你尝尝看。”
“你知道我为什么难过吗?除了逢儿的死。”周君邑伤神地看着她问。
一个傍晚昏昏的时候,一只乌鸦在落霞处缓缓飞着,嘴里发出凄惨的叫声。周越凌步行来到了白晚芦所在的冷宫,看见周君邑也站在那门外的树下,仰头望着那株树,像是能望见里面的某个人。
侍卫为难地说:“六王爷,君上下了令,任凭谁也不能进去,所以六王爷就不要为难小的们了。”
“不用了,安城。”白晚芦推开安城的手,淡淡地说,“冷宫不是久留之地,公主请回吧。”
“周越凌,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周君邑的语气阴森森的。
周君邑叹了一口气,道:“晚儿,别闹了,你这样,我心里很难过。”
周君邑瞪大眼睛,迅速转身,他抬起手,指着白晚芦,整只手都在发抖。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白晚芦,问:“你……你说什么?”
如今,周君邑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嘉奖他这样的行为,这让他心中有些愠怒。
泪眼朦胧中见是周君邑,白晚芦扭过身子,背对着他。
“对不起,救你起来的时候,因为你同王兄吵了架,也不敢将你放心地交给旁人,因此,擅做主张地将你带到了四王爷府。”周越凌说这句话是诚心的,他对任何人都可以伪装,但是对白晚芦,他想坦诚。
“嗯。”白晚芦点点头,正要进去,身后却传来安城的声音。
将白晚芦送回冷宫后,小房子就找到了正要回府的周越凌,对他道:“四王爷,君上有请。”
“君上哥哥……”安城泪流满面,生怕他真的不再理会自己。
周越凌看着那把木刻折扇,愣了片刻,这才缓缓地从她手里接过来。他看着她,认真地说:“谢谢你,晚儿。”
然而,听到这话的周越凌却愣了一下,旋即,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周越凌心里很明白,如今周君邑采用的战术,是在刺|激他。因为周君邑很清楚,如果他暴怒的话,就正好中了周越凌的圈套。
小房子跌跌撞撞地跑进来,战战兢兢道:“君……君上。”
没见到白晚芦,望秋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安城表面虽多有不舍,然而,内心深处却比谁都要高兴。毕竟,白晚芦能被贬入冷宫,她安城公主功不可没。安城扭头瞟了一眼舒眉,转身昂首挺胸道:“晓菱,我们回去吧。”
“安城。”周君邑漠然地说,“这几日,你也够辛苦了,没什么事就别来孤的寝宫了吧,孤喜欢安静。”
说着,周君邑伸手将白晚芦抱起来,转身道:“四弟坐好,不用送了。”
乞丐老者看着手心里躺着的碎银子,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这,这……”
“你说什么?老四和晚儿在一起?”周君邑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盯着安城。
白晚芦仍旧做磕头状,道:“臣妾白晚芦,因怀二心,对君上不敬,恳请入住冷宫,了却余生。”
四王爷府,周越凌并没有对白晚芦做什么。白晚芦躺在床上,眉头紧锁,一直在说着什么梦话,可周越凌又听不清。
安城闻言,被吓得连忙下跪,道:“君上哥哥!安城……安城不敢,安城不敢啊。”
周越凌环顾了一下冷宫的环境,道:“我不太放心,所以来看看你。”
“不送,顾将军。”柳萧云仍旧没有回身。
“这……”小房子不明就里,最终只能叹了一口气,“唉,娘娘跟奴才来吧。”
周君邑道:“若是别人就算了,为什么是周越凌?”
在周越凌带白晚芦出去的第二天,他让顾鹰派人去把守冷宫,任何人也不能放进去。
周君邑看着放在书案上的花粥,眼睛死死地盯着。旋即,轻声问:“花粥?和银耳莲子羹可有异曲同工之处?”
过了许久,柳萧云才慢慢回身,脸上爬满了惆怅。
不知过了多久,小房子陪着周君邑离开了,周越凌于是走出去,站在残破的宫门口看着里面的情景。
看到周君邑突然到来,周越凌没有慌,而是缓缓将白晚芦放下,再次用被子好好地盖住她的身体,头也不抬:“三哥来了?”
白晚芦爬起来,盯着他:“和周越凌?”
“那我就静静等待那一天的到来。”白晚芦伸出手,手心里是一个木头雕刻的折扇,她说,“虽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但是谢谢你今天带我出来。”
“混账!”周君邑气得一把掀翻桌上的文房四宝,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周越凌甩了甩袖,脸上是嫌恶的神色,道:“到旁侧去,我没有什么给你。”
周君邑心中有了一丝警惕,听周越凌这话中的意思,他似乎已经知道了白晚芦能听懂百鸟语言这一事?
白晚芦苦笑着,含泪道:“君上,您知道晚儿此时的心情是怎样的吗?它就像被千刀万剐,撒满白盐,尘封在最寒冷的冰下。您可以和晚儿吵架,但是您不该怀疑晚儿……不该侮辱晚儿……”
“冷……冷……”在他怀里的女子慢慢地停止了呢喃,周越凌让她靠着自己,感受着她近在咫尺的气息,一时间,微微有些心猿意马。
白晚芦转身面向柳萧云,道:“云姐姐,你把我包袱里的钱袋拿出来,我去添补一些东西。来到冷宫是因为不想见到一些人,并不代表我要在这里自生自灭。”
白晚芦入住冷宫后,周靖渊与望秋第一次去看她。
“君上,您话中有话?”白晚芦迫使自己冷静,问。
“是,是!”小房子磕磕绊绊地道。
连着好几日,周君邑都没有上早朝。小房子进寝宫替周君邑更衣,周君邑翻个身,道:“孤这些时日很累,早朝就不上了。”
顾鹰自知此刻不能道太多,皱了皱眉只说:“柳姑娘保重,顾某……去了。”
白晚芦扫了一眼下人们抬的东西,没有吭声。
“和谁?”
看到周君邑这个样子,安城脸上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她问:“晓菱,你说君上哥哥找去四王爷府,会看见什么东西?”
“你不懂。”周君邑坐回书案前。
那日,周越凌将白晚芦从冷宫中带出来,又从外面带她进去。
寝宫内,除了周君邑,还有安城在。
这样就足够了,他已经很开心了。
“这可怎么办?”周越凌看了一眼四周,没什么御寒的东西。
“回去吧。”周君邑坐回梨花椅上,疲惫地揉揉眉心。
冷宫是王城里最为萧瑟的地方,寸草不生,没有生机。在这里,看不见什么光明,等待冷宫主人的,只有黑暗与寂寞。
那天,刚把两个人安排在冷宫时,便被柳萧云看见了。
白晚芦住进了冷宫,周君邑变得无心朝政。
“公子,你就行行好吧,老头儿我好几日没吃过饭了。”乞丐老者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