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道歉
身后的历郝抽了抽嘴角，开始反思自己刚才是不是太不稳重了。
“已经打过电话了，明天估计就能来修。”
瞧瞧！这事还是很容易摆平的嘛！还是完全用一种“挑个日子办喜事”以及“万事好商量”的口吻说的。
“你也不像！”张姨挺乐得回，又说，“总得有一天你会从这儿出去的，你跟咱们不一样，高材生！”
正好和那大婶四目相对。
“哟！大明星回来啦！”
“怎么了？”他忍着头痛。
骆佑潜和大头互相认识，没发生过冲突，但关系也不怎么样。
没想到骆佑潜接着说——
“真行，就等着被抓去训是吧。”他抬眼，揉了揉眉心，“他们几人啊？”
说起来，骆佑潜和这事没关系，当初打架他也没参与，只是站在那，奈何身份特殊，校霸不是白当的，站那就灭了对方一半威风。
骆佑潜站在她后头，眼底漆黑，皱着眉，不言不语的，正在手机上敲着什么，然后啧了声，抬起头。
陈澄走在前头，穿过狭窄杂乱的过道，住隔壁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离异女人，整天去地铁站底下摆个地摊卖点小玩意儿。
陈澄点头，没说什么，长臂一捞，重新替他关上门。
她是这边唯一的大学生。
他倒是对大头没兴趣，只不过那大头似乎一直挺想找机会教训他的。
陈澄盯着广告牌看了一会儿，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时回头，平静地看过去，方才眼里的光芒瞬间熄了。
“我跟你一起。”骆佑潜说，“出租车？”
骆佑潜走到他跟前，神情很平淡：“怎么解决？”
“我操就是那个高二的傻逼，上次咱们打球被他抢场地不是把他欺负了一通吗，他妈那小子他亲哥就是咱们上一届的大头！”
即便他们并没有亲眼见那血肉横漓的景象，更没见过如此残暴肆虐的骆佑潜。
“……”骆佑潜扯了下嘴角，暗道不好，果不其然——
“少说也有十几个吧，不然我也不用来找你啊！”
与此同时，门被敲了两下，然后推开，陈澄站在门口：“这屋灯坏了，你要写作业来外面。”
现在头昏脑胀的，只想倒头就睡——学校里的桌子睡着都比那床舒服。
“不写。”
第二天骆佑潜是踩着第一节上课铃进的教室，早自习直接没来，那出租屋的床怎么睡都不舒服，他差不多一整晚没睡着。
狠到让人再也不敢惹。
大头果然站在校门口胖的花坛边，一大男人居然还穿了条骚包的紧身裤豆豆鞋，他周围那些人骆佑潜没见过，流里流气，估计是社会上的。
林慕声音细细弱弱的，拿食指戳了戳他露在外面的手臂：“骆佑潜？”
只是睡了一上午不仅没有神清气爽，反而更难受了，连鼻子都塞住了。
关门进屋，陈澄看了眼骆佑潜，他已经走进了那一间属于他的卧室，应该是在打电话，声音从一点儿不隔音的门板背后传出来。
他几乎是倒头就睡着了，这节课是语文课，语文老师早习惯了班级里这氛围，看到有人睡觉也从来不说，没人大声讲话简直就谢天谢地了。
“怂啦？”大头还挺得意。
“行。”骆佑潜摸摸鼻子。
浮浮沉沉的，连自己什么时候是清醒的什么时候是睡着的都分不清。
若是成功，便是一句“大学生就是不一样啊”的感叹，然后继续自己忙碌而循环的人生。
“骆爷！江湖救急啊！！”
“不会的哟。”
“到时候别怂哟！”大头说。
“成啊。”大头还是很乐，骆佑潜都不知道他在乐个什么劲，只觉得无趣极了。
他，成了许多男生敬而远之的对象，也成了全校女生暗许芳心的传奇。
“写吗？”
这一睡就睡到了中午，骆佑潜抽空飞快的把数学作业补完。
“大头”本来应该已经毕业了，但是身上背的处分实在太多，不得不留校观察，不过对他来说也没区别，照样不来学校。
“对不起啊。”骆佑潜稍微睁开了点眼睛。
只不过他看上去有点瑟瑟缩缩的，连正眼都不敢在骆佑潜身上飘。
“骆爷，你什么情况啊？”贺铭压低声音扭头问。
骆佑潜不爱惹事，也很少打架，校霸名号只是因为在高一时打过一架，至于为什么一架就能在这钟刺头学生极多的学校称霸，很简单，够狠。
“在哪？”骆佑潜问。
“狗日的！”他食指忘骆佑潜身上一指，“你别以为这事能这么快解决，是男人就跟我打一架！”
骆佑潜在心里骂了句，觉得头更晕了。
以及——自己刚才说的话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懒得再等水热，直接和着半冷不热的水洗完澡，套上宽松短袖，做回那条咸鱼。
尽管城市里满街都是，但在这层地下室只有她一个，于是成了众人关注的对象。
“张姨，你看他长得像这儿的人吗！”陈澄从门框边探出脑袋，笑眯眯地回。
“不是。”骆佑潜打断她的话，直接越过陈澄走进了屋子。
骆佑潜估摸着应该是感冒了。
他说的很轻松，一点忍辱负重的意思都不掺杂，语气平静地就像是说了句“吃了吗？”
“找我有屁用。”骆佑潜骂了句，便朝校门口走去。
“校门口呢！”
陈澄听到最后那人说了句“好吧，那过两天我去找你，我写作业了，挂了。”
这一笑却惹毛了大头。
他虽然在学习上不见得多努力，但该做的作业还是会做完，昨天晚上纯属心烦意乱什么都不想干了。
“……嗯。”骆佑潜应了声。
这样的风头，必然夺取了大头的风光，这让他极其不满，又忌惮着，如今见骆佑潜再没惹过事，才又蠢蠢欲动起来。
“谁不是呢。”陈澄随口搭了个腔，随即转开钥匙，侧身进去开了灯。
“多谢原谅。”他耍了个贫。
前几天被揍的高二小胖子站在角落边上，即将要得到校霸的一个道歉，机会难得。
操。
他动了下，把头埋进臂弯，闷着声音回：“我一会儿自己交。”
“没…没关系。”
陈澄没有那个兴趣刺探别人的私事，直接回房换掉身上那件皮囊，随手从椅子上拎了件T恤进浴室。
大头不由定睛看了他一眼，心里发怵。
伸长手臂伸了个懒腰，看了眼钟，已经夜里十二点了。
傻逼东西。
“地铁。”陈澄朝不远处的地铁站抬了下巴，“便宜。”
“行。”
若是失败，也不过不痛不痒的一句“大学生也就这样嘛”，仍然过自己的人生。
他皱了下眉，没理。
骆佑潜看着她，接着陈澄满不在意地耸了耸肩，伸手在墙上飞快了按了几下开关，灯光一亮一灭，还带着很有恐怖气息的闪动。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空气里的水汽钻进皮肤，尤其是地下室，几乎连墙皮里也晕染出水渍。
陈澄笑起来：“那就托你的福啦！”
陈澄朝她笑了下，一边从包里摸出钥匙一边回了句：“张姨，生意怎么样？”
骆佑潜阴阳怪气，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就那样呗，混口饭吃！”
找班主任请了个假下午回去休息，七中校风不怎么样，逃课旷课也不在少数，知道请假都算是不错的了。
花洒喷下的水起初是冰的，还泛黄，把她冻得整个人激灵了下。
总之，那一次后，骆佑潜的狠戾便全校闻名，每年新生入学便会听闻这个“传奇”。
挂断电话，骆佑潜直接敞开双臂躺在床上，长长地舒了口气，然后便听到床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哟，我当是去请谁了呢！”大头大概是有点近视，眯着眼睛看人，显得暴戾又滑稽。
“我道歉。”
骆佑潜支着脑袋，一副睡眼惺忪的样：“睡了，别吵我。”
骆佑潜从办公室出来，就被历郝叫住了，同班同学，交情一般。
骆佑潜又睁开了点眼睛，琢磨一下他这个回答，觉得两人简直就像两文质彬彬的绅士，他翘唇笑起来。
“今天不行，头疼，你之后挑个日子联系我吧。”他晃了晃脑袋。
骆佑潜不耐烦了，心里又觉得大头傻逼，于是压着火逗了句嘴：“不是男人，未成年，男孩，不打。”
“要不道歉！要不就干一架！咱们公平点，就我们俩，一对一！谁输了谁磕头道歉！”
“……”
不仅床是坏的，灯也是坏的。
一直到下课，数学课代表才走到他座位边：“骆佑潜，你交作业吗？”
浴室里隔音更差，隔壁房间的电话声很清晰。
她回房开了电脑，把今天拍的照片都导进去便开始修图，好在风景照修起来比人物照快得多，修了十几分钟也就结束了，陈澄把照片打包用邮箱给范经理发过去。
“哟！你是陈澄的男朋友啊？这大明星的男朋友果然是好看……”张姨那堪称余音绕梁的声音响起来，穿透力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