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吃饭
话未落，骆佑潜就打断：“不是。”
陈澄拉开川菜馆的门，走到收银台前，仰头看墙上贴着的菜单。
迎着阳光，她下颌抬起，脖颈流畅，眼睫被染成昏黄，宽松的白衬衫被风吹得鼓起。
“快坐快坐！”
像陈澄住的宿舍，另外三个室友都退宿了，只剩下她一人，这种情况她就得和新生拼宿舍。
她还在读大三，本可以住学校宿舍，一个学期也不过千把块钱，只不过她们这个专业，很多人在大一大二时就开始接戏，更有些是从小演到大的童星，到大三就很多人直接退宿了。
骆佑潜顿了顿，突然开口：“你去哪？”
陈澄低头看了眼，直接气笑了：“操，有病吧？”
他陡然睁开眼，便见到陈澄放大版的脸，看着相机笑得眼睛眯成缝。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两人是一块儿来的，顿时目光变得不言而喻起来，暧昧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扫。
骆佑潜眯眼，视线落在陈澄笔直的双腿上，然后轻咳了声站起来：“我跟你一起出去，去买药。”
“摄影师？”
“哦。”
他顿了顿，手肘撞了下陈澄，把手机递给她看。
“陈澄啊，昨天你发给我的照片我看过了。”范经理说，“投资方对你的照片很满意，想让你把白天部分的也一块儿负责了。”
陈澄笑笑。
眉眼间自然带着傲气英气，使轮廓看上去十分硬朗，不像她见过的一些小鲜肉长相。
“哦，那你回去吧，我去拍照了。”
“那屋太破，待着头疼。”
众人皆是一愣，里侧一个平头黑衣的男生问：“姐姐？你几岁啊？”
“好嘞！”老板吆喝一声。
“喂？”她脚步不停，微微侧头。
吃完面，陈澄被辣出了一层汗，一边喝着冰镇可乐一边哼着歌慢悠悠地走回出租屋，凉风打在身上格外舒服。
“啊，行。”陈澄举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到什么时候？”
骆佑潜坐起身，揉了揉头发，撑着下巴懒洋洋地仰头看她，习惯性地皱了点眉，没说话。
“你这品味够独特啊。”陈澄放下包。
悠闲的午后。
度假村还没正式营业，但是设备已经齐全了，水池边支了一排躺椅，骆佑潜大喇喇地躺着，一只腿曲起，手肘撑着扶手，因为阳光微眯起眼。
“骆爷，这是女……”
陈澄：“……”
“哟！骆爷，我听贺胖儿说你请假了啊！本来还想找你打球呢！”靠墙的一个男生站起来，勾了把椅子到旁边，“一起吃吧？”
“……”陈澄说，“不是说了我请你吗？”
视线落在不远处单膝跪在地上拍照的陈澄身上。
他走到陈澄旁边，语气平淡：“能吃，就招牌面吧，我也没什么胃口。”毕竟还有些感冒。
陈澄不得不承认，这人虽然脾气不怎么样，长相却是毫无疑问出众的，毕竟这个装扮还能驾驭得住的人不多。
陈澄脚步一顿，也不在意，知道那是他同学，便大咧咧地走过去：“加我一个，不介意吧？”
“你干什么？”骆佑潜的声音还带着半醒的喑哑，一手扣住陈澄的腕骨去拿相机。
“鼻血？”陈澄把头绳扯下，长发铺散开。
她想着自己经常修图修到凌晨，新生又往往气焰高气性大，懒得再磨合，索性也搬出去了。
拍了十来张，陈澄慵懒地伸着懒腰走上前，从他手里接过相机，发丝扫过骆佑潜的脖子，痒痒的。
骆佑潜觉得似乎没有之前那么头晕了，他靠在椅子上，渐渐被阳光照得半梦半醒，突然耳边“咔擦”一声。
“不介意啊！当然不介意了！”
“是啊，可能经理看我漂亮吧。”陈澄耸耸肩，满不在乎地回了一嘴。
陈澄刚走进家门的时候实实在在地被吓了一跳。
“两碗招牌面。”陈澄对老板说。
“你不去上学吗？”陈澄不知道什么时候买了根冰棍，一口一口咬着。
真他妈神了！
骆佑潜嗤笑，就着这个姿势，仰躺着举起相机对上陈澄的脸，拉近镜头，等陈澄的脸占据了整个屏幕时按下快门。
就听他说：“我跟你一起去。”
陈澄回过头，看了眼那几人，出声：“你能吃辣吗？”
是刚才一起吃饭的同桌一个男生发来的，隔壁班的体育委员：“骆爷，你姐姐有男朋友没？”
亮起的灯光柔和地勾勒她的轮廓，拿着可乐的手骨节分明，很瘦。
“啊。”陈澄略微吃惊地睁大眼，倒也不骄矜，直接说，“姐弟恋啊？没男朋友，但是对小弟弟没什么兴趣。”
“都是自己人客气啥！骆爷的女……”
陈澄走到水池边，大学里上过形体课，也接过模特拍摄的工作，她清楚怎么样的动作拍出来好看。
【有了。】
陈澄属于一化浓妆就妖艳，今天只是淡妆，挺显小的，身边的骆佑潜五官硬朗，看着要比同龄人更成熟。
阳光铺在她背上，整个人都泛着金光。
“不算，赚点钱而已。”陈澄穿上干练的及踝马丁靴，在地上蹬了蹬。
眼前的陈澄栗色长发垂在胸前，眼梢轻轻挑起随时能飞出桃花，细长耳坠在发丝间若隐若现，原本素淡的双唇染红，十分惹眼。
“骆爷，坐这啊！”角落里那四个男生朝他招手。
“我是男的。”骆佑潜平静地说。
等两人从出租车下来已经暮色四合。
“我还以为你是旁边学校的艺术生呢！”那个男生说，“姐姐你长真好看。”
陈澄翻看之前拍的照片，稍微修一修应该差不多能交差了，比她预计的早许多，她把相机又递给骆佑潜：“帮我拍几张照吧。”
现在的高中生都这么不要脸的吗？
药店就在小区对面，骆佑潜进去买了一板口服液，直接喝尽，推开门出去，陈澄在门口等他。
他指间松松地夹着一支笔，转了两圈，桌上摊着一本作业本，听到开门声也只是就着这个姿势垂眼看了陈澄一眼。
陈澄笑起来，一下午的相处倒是让两人熟络不少，她拍拍他的肩，语气轻佻：“看不出来啊，小小年纪还挺大男子主义。”
骆佑潜抢在前面回答，抬脚朝那人的小腿上踢了脚：“关你屁事。”
“这单子急，今儿晚上就得交。你可以吗？”
陈澄应下来，挂掉电话看着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长舒了口气，等这次拿了摄影工资，因为房租可以分摊，这个月应该会存下一些钱。
“啊？”陈澄边穿鞋边微微偏头，“去拍照。”
“你这水平还能靠这赚钱呢。”他勾唇，语气些许讽刺。
骆佑潜：“……”
“21。”
他把相机丢回去：“嗯，漂亮。”
骆佑潜跟在后面，一走进川菜馆就愣了下，因为靠近七中，现在又正好是放学时间，里面至少有一半是他同学。
陈澄估摸着他应该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在外面租房子住的事，于是颇为善解人意地说：“我是他姐姐。”
刚要掏出钱包，骆佑潜已经拿手机扫了二维码，“叮咚”一声，转账成功提示音响起。
“……”骆佑潜没说话，扬起眉骨，在作业本上龙飞凤舞地写下一个C。
等她再出来时，骆佑潜刚写完物理作业，一抬头就再次见识到东方邪术的力量。
“旁边有个药店。”
骆佑潜握筷子的手一顿，抬眼看了那人一眼。
“你不是感冒了吗？”陈澄略微吃惊地一抬眼。
骆佑潜看着他，长臂伸过去，把药丢进了陈澄背的帆布包里。
骆佑潜一时出了神，收起原本吊儿郎当的态度，正正经经找到合适角度，又调节光圈拍了一张。
鼻孔冲人。
屏幕上是一张骆佑潜睡着的照片，其实不难看，他五官立体，清隽挺拔，眉眼的轮廓深邃，只是陈澄拍照时靠得极近，导致整张脸都占满了屏幕。
骆佑潜坐在饭桌边，一条腿大剌剌地搁在椅子上，仰头躺倒脸朝着天花板，更可笑的是鼻子上还塞了两条餐巾纸……
“……”
回复。
骆佑潜看了会儿，收回视线。
骆佑潜扬眉。
“可以啊！”陈澄眼前一亮，毫不吝啬地朝他竖起大拇指，“请你吃饭！”
陈澄考完舞蹈考核，背着帆布包从舞蹈室出来，刚走出校门就接到电话。
招牌面是现成准备好的，老板很快就端着两碗面出来，骆佑潜接过。
随风飘舞。
陈澄没躲，直接把相机给他。
陈澄走进卧室，重新收拾了自己，换下今天因为舞蹈考核穿着的黑色紧身练功服，穿上衬衫和短裤。
“请假了。”
“感冒。”因为塞了两团纸，骆佑潜声音瓮声瓮气。
他神情寡淡，放下两碗面，在陈澄旁边坐下，接过筷子搅拌了两下。
骆佑潜走在旁边，手机振动收到一条信息。
所以以为两人是一对倒也正常。
因为陈澄还得回去修图发给范经理，索性把吃饭地点定在了小区附近，也就是七中对面那条街上。
陈澄轻轻地笑了声：“行吧。”
他人高，一走进后背就挡住阳光，坐着的几人就抬起头，立刻热闹起来。
“行。”骆佑潜闲着无聊，痛快地答应了。
“可以，我晚上修好图发给你。”
配了一张星星眼的表情包。
这句话在骆佑潜警告地一瞪后迅速收回去，拐了个弯：“美女，你跟咱们骆爷什么关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