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爱是倾其所有，唯愿深情不负
“林小筑，你这么大胆地跑到这里来和我吃饭散步，就不怕被你女朋友看见和你吵架？”
我一愣，原来她是为了这个事情在生我的气：“小含，我没有不顾自己的健康，你看我壮得像头牛！”我松了口气，一脸她过度担心的表情，“好了好了，快来帮我看看，到底好不好看！”
于是乎我从过去的只需要讨好一个人，变成了此时要讨好两个人。
大概是叶碧含担心我在学校憋出病来，周末的时候一个劲儿地催着我回家散散心。
虽然这排骨是拿给他的，但是我把它带回宿舍之后，始终都没有勇气送出去。
可是，我永远都无法忘记，那个时候朝我走来的，会发光的他。
视线一滑，停到了一个坐得笔挺的男生身上，我先是一愣，然后又扭头看了叶碧含一眼，我用眼睛对她提了十万个为什么。
坐在这个大神对面，我实在是坐立难安，易淡一直在和小含说话，我和莫西一尴尬不已，不，他尴不尴尬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尴尬到地缝儿里了。
莫西一双手环胸满脸嫌弃：“程青桐，你看看我的手。”
叶碧含含糊地盖了过去：“阿姨，别理她，我帮您拿去。”
叶碧含一甩手，丢下我走了。我愣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是去是留。
后来易淡和我说起那天的情况，他告诉我当天他是假约莫西一去操场打球才把他骗过去的，当时莫西一丝毫没有察觉，那天我要表白。
走出商场，秋风瑟瑟，竟有些凉意了，刚刚进来的时候却没有察觉。
“小含，今天作业别忘了做啊，明天要交，你要没写我可以……”
我虽带着满肚子的话来，却从来没有想过结果。好像被拒绝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即便我想再多，也没有别的可能，干脆不去想，还能洒脱些。
易淡背着莫西一朝我招了招手，我心领神会，紧接着看见了叶碧含和蔡其航他们都来了。
如果喜欢我，就当朋友吧。
我和叶碧含约好了六点在学校北门的阿兰餐厅见面。我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已经六点了，赶到的时候晚了十分钟，从饭店的窗户上看见了已经在等我的叶碧含和易淡，隐约看见易淡的那边还坐着一个人，具体是谁被挡住了，看不太清楚。
最后一句话说完时，我几乎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勇气和力气。场下的人一片欢呼，我这才看见叶碧含朝着我投来的鼓励的目光，心里安定了不少。
大概是特别疲累了，我抬起头问：“小含，莫西一最后说的一句话是什么？”
“妈！”
“小含！我感觉我中毒了。”
“莫西一！”
“我呸！说什么不吉利的话，还没有开始你就想到了拒绝，你能不能给点力了！”
一直低着头的我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他的眉头皱得更深，心脏忽然狂跳起来，只能再次低头，硬着头皮继续：“后来，在医院碰见你，偶然的机会可以了解你更多，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你总是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无论我多用力地想把你甩出去都不行。”
他停住，将篮球抱在手中。
过了三分钟。
约好的时间是九点，我早到了半个小时，操场上很多跑步锻炼的人，我心里越发紧张。如果被拒绝，该是多么丢人窘迫的事情。
“哎哟——”
比如，替他打饭。他去哪个食堂，我就去哪个食堂，满食堂地找他，找到之后抢过盘子就去把今天食堂的特色菜打给他……
“您好，请问几位可以点餐了吗？”
看了一眼手机，昨天晚上说的晚安，从发出去的那一刻每隔三分钟就看一次手机，最后等到夜深人静，精疲力竭，昏昏欲睡。
初吻！
他回头。
接着，他收起了所有的表情一字一句地说出了答案：“我从不相信爱情，如果喜欢我，那就当朋友吧，或许你能等到那一天。”
临睡前忽然手机振动了起来，因为在睡觉前我只给莫西一发了短信，所以我几乎只用了一秒的时间从床上弹了起来，迅速地接起了电话。
叶碧含连连道歉：“我错了我错了。您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吗？尽管说！”
叶碧含拍拍胸脯：“这事儿好说，我交给易淡，他肯定能办妥，办不妥就绝交。”
“我还以为你是有什么天大的事情不敢告诉我呢，就这么点小事儿有什么难的，当初虽然是他的不对，但确实是我把他推了下去，赔礼道歉也算是应该的。”
最终还是没有鼓起勇气。
“哦。”
直到服务员来，才算化解了当时的尴尬。
“女朋友？什么女朋友？”
人家压根儿就不喜欢你。
她见我可怜巴巴的表情，也不忍心继续朝着我大呼小叫，态度转而变得温和：“其实那天，我态度有些激烈了，我确实不应该那么冲地和你说话，可是你近来的表现实在是让我看不下去，我一眼就看清楚了你的大脑勾回，我不得不说你，头脑简单四肢……四肢也强不到哪儿去！”
他被我毫不留情的用词刺|激到，眉头皱了起来：“你懂什么，你怎么知道是我欺骗别人。”我愣了一下，他继续嬉皮笑脸，“那还不是因为我风流倜傥，英俊潇洒……”
太阳明晃晃地又往西偏了一个角度，九点一刻。
直到他走远；直到众人散去；直到身边只剩下小含。我才将身子弯下，任由眼泪流淌。
叶碧含：“青桐，来陪你逛街的是个女生，不是男人！你一直拉着我去看男装是什么意思？要当变性人？”
叶碧含的话我不是不明白，听了她的分析，我的心确实凉了半截，但是没等冷却下来，我迅速给自己打了气。
她翻了个身，眯着眼，大概也是对莫西一的短信颇感兴趣：“恭喜你，说啥了，念来听听。”
我俩磁场实在是太不合。
“你拉倒吧，我觉得你都病入膏肓了……”
比如当天的我穿了什么衣服；比如我说了什么话；比如他身上的味道；比如他的回答。
终于熬到了结尾，要散场了。易淡伸手想拉住叶碧含，我一挡把他的手卡在了半空中，又顺口和叶碧含唠起了嗑，整个动作流畅连贯没有任何瑕疵。而我不经意回头的时候，却看见了莫西一偷偷笑的表情。
“啊……眼睛有点难受，你们点菜了吗？实在不好意思，久等了。”
天空中一片乌鸦飞过。
“那我把时间地点定了以后告诉你啊，到时候可别当逃兵。”
我跳下床，深吸一口气：“我决定了，明天就和莫西一表白。我查过他的课表了，他明天上午没课。”
大概就是从那天以后，几乎全世界都知道了我喜欢莫西一，而我再次荣登贴吧热榜，成了大家饭后的热门话题。
“他群发的时候……没有……落下我，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还好……他……没忘了我。嘿嘿……嘿嘿。”
莫西一，你会不会知道，因你的存在，曾让一个人满怀希望。
易淡心里估计乐开了花：“如果摔这么一跤可以认识你，我早就摔了。特值，我还得谢谢程青桐呢，要不是她，估计也没有今天这顿饭了。”
其实我并不是特别懂该怎么给男生选领带，什么样的适合他，什么样的才不老气，什么样的上档次，我通通不知道，只是带着满腔热情去了，想选一份礼物，想让他戴着我送的礼物出现在大大小小的场合。
“喝水说一声就好了，我来帮你倒，别着急啊，你就是性格太着急了。”易淡的话看似是在安慰我，但实际上话里都是刺儿，听得我是浑身不舒服。
“小含，我不想放弃。或许你们看到的他确实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只会理性地分析问题，不会感性地思考问题，可是，其实他还有他的另一面，他的父亲……”然后我就开始滔滔不绝，自带感情地讲起了我所知道的关于他仅有的那些故事，时而悲伤，时而欣喜，时而满怀希望，时而卑微失落……
他一定是天生克我。
我从不相信爱情。
老妈大概是被我顺从的小绵羊的态度惊住了，奇怪地看了一眼叶碧含。
叶碧含目光有些异样地看了我一眼，大约是察觉出了我今天有些不对劲。我眼光闪躲，故意不去看她，她便没有多问。
想到此处，其实心里还是乐呵的，毕竟努力并没有白费，赢得了广大青年的支持，也是我的重大收获。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都抱着那个饭盒，捧在手心里，叶碧含盯着我的饭盒看了好多次。
文学社再次成为我的第二个家，没事儿就跑过去，围着莫西一转。而这次的我，可是名正言顺的“狗皮膏药”，文学社里的成员几乎见到我就会主动告诉我莫西一在哪儿，他今天有没有来，或者他什么时候会来。好像全世界都在帮我追他一样。
“程青桐，你是不是走火入魔了，我是林小筑。”
“还在为上次的事情生气？”莫西一的声音。
“叶碧含，你要不要吃煎饼果子，我去楼下，可以顺便帮你买！”
“叶碧含！小含！你快醒醒，莫西一给我发短信了，哈哈哈……”笑声连绵不绝。
叶碧含越听脸越黑，到最后直接把枕头呼到了我的脸上：“程青桐，你有没有脑子，人家骂了你你还乐不可支的。”
两个身影出现在我的视线中，穿白色运动服的是莫西一，灰色的是易淡。
她话音刚落，叶碧含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此处不该做出回应，蒙上被子睡觉为佳。
“多着呢，放心，慢慢吃。”
我朝她眨巴着眼睛，她终于睁开眼睛，莫名其妙地看着我：“没了？”
回到宿舍，满心欢喜，跳到叶碧含的床上，开始和她讲我今天的故事。
刚走到家门口，就闻见一阵排骨的香味。叶碧含兴高采烈地进去给我妈帮忙，反倒是我，往家里的沙发上一窝，便开始发呆。
或许你能等到那一天。
莫西一眼神温柔，声音淡淡的，清晰透亮：“那天我说话有点重，很抱歉。”
我猛地推开他，啪地一巴掌扇了过去：“林小筑，你是不是有病！怎么对所有的女生都要来这一招！”
我只是说了一句话，周围便一片哗然。而他立在我面前一动不动，只是那么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我只好一鼓作气，将想说的话全部说了出来：“从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很喜欢你。但那个时候，我以为……只是萍水相逢，运气好碰到一个帅哥罢了。可是后来，又在学校的文学社见到了你，虽然给你惹过一些麻烦，但终究我们也算认识了，后来……”
周六中午，请林小筑吃过午饭之后，他执意要送我回宿舍，便朝着宿舍的方向慢慢走着。
“那你这么高兴干吗？有必要吗？他又不是专门给你发的，这短信一看就是群发……”她大概是被我气到了，挣扎着起来，我看她的样子几乎就要咯血了。
“这还用看，我莫社长已经不能用好看来形容，当然是帅到爆炸，爆表，极致……”
服务员被我响亮的嗓门儿逗乐，嘴角露出笑意，我接过菜单，用菜单遮住了我大半个脸。
我把米饭吞了进去，一本正经道：“妈，锅里还有排骨吗？”
原来，伤害一个人，那么容易。
前些日子和叶碧含逛街，我拉着她一直逛男装区，如果不是我一直不去看她，肯定被她的眼神杀死了。
“可以！”
我的脸好像被人忽然甩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烧了起来：“啊！哦……你是林小筑啊，那个我刚刚挂了莫西一的电话，我以为他又打来了呢，你有什么事儿啊……”自然又不做作的语气。
这下好了，场子终于不冷了，所有人都开始看我。
“莫西一给你打电话？还这么晚？你还挂了他的电话？程青桐，我拜托你撒谎之前打个草稿好吗？”
易淡受宠若惊：“不用不用，女士优先嘛。”嘴上说着，叶碧含还是将菜单塞在了他手里。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点完之后递给了莫西一。
近来我就像是个傻子，卑微到尘埃里，为他做我能想到的一切，即使跟前的人议论纷纷，但终究不是重要的人，根本伤不到我。可如今，就连叶碧含都觉得坚持下去没有什么用了，心里很大的支柱忽然崩塌，血液骤然冰冷起来。
重要的是，咱的脸不能白丢啊。
“程青桐！哎！别走啊，那不会是你的初吻吧？程青桐……”
而莫西一刚刚那句“还在为上次的事情生气”就这样被打断了。可能他们都没有听到这句话，但是我却听得十分清楚，包括现在都在耳边一遍遍地回响似的。
“小含，那我该怎么办！他压根儿就没有正眼看过我啊，何况，我给他的印象，怕是已经遭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了。”
也就是说，我整个成了他的贴身——保姆，大事小事，我能包揽的绝不放过。
我抱着那盒排骨，几乎在床上坐了一夜，第二天眼袋大得吓人，黑眼圈堪比国宝。叶碧含看见我的时候正在打哈欠，看完我之后，嘴差点合不上。
我真想上去把她扔出去。
“程青桐，你到底长没长脑子，人家压根儿就不喜欢你啊！”
“没了啊！”
我几乎都能想象林小筑此时脸上不屑的表情，我也只能硬撑着。
也是因为有这么多人的鼓励，我才下定了决心，不做缩头乌龟，要将自己的心思，清楚明白地告诉他。
店里的店员出来好心地问我还需不需要看，我摇了摇头，情绪很低落地离开了。
“那你忍心就这么放弃，让他走掉吗？”
虽然被他严厉地呵斥，但是他能这么主动来找我说话，我已经心满意足。
为了掩饰我的尴尬，我伸手去拿叶碧含那边的茶水。
明媚，朝气，阳光。
床下传来悠悠的一句讥讽：“‘喂？莫学长？’啧啧啧，青桐，我今天晚上和你说的那些话，都是对牛弹琴了吧！”
叶碧含再次回归到从前那为我操碎了心的她，苦口婆心地劝了我一晚上，而我，就在她劝我的时候，偷偷地给莫西一又发了一条晚安短信。
比如，替他打水。你会看到有一个呆萌少女天天守在他楼下，看他提着暖壶出来，然后欢快地小碎步跑上去，抢过暖壶就跑……
她这才点点头，在我跟前来回踱步：“有潜力，我看好你，你放心，我站在你身后支持你。哪怕被当场拒绝，我的肩膀你随时靠。”
中午心里烦躁得很，便上了游戏，想发泄一下。看见蔡其航在线，便顺口和他提起了莫西一。
也就是说，说得好听点整个人像是在自编自导一场话剧，难听点就是我像个神经病一样在那里喋喋不休。
于是我拉着她和我一同回了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我身后忽然探过一个头，是叶碧含，她看了我和“小菜一碟”的谈话之后，咔嚓咬了一口苹果，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你那还叫暗恋？全世界认识你的人都能看出你喜欢莫西一，你这暗恋太明显了。”
下课后，叶碧含一直支支吾吾地不说话，我越看越不对劲：“小含，你今天怎么了？怎么扭扭捏捏的？”
我被他体无完肤地揭穿，恼羞成怒：“别那么多废话，有什么事儿赶紧说，姐姐我要睡觉。”
……
我晕：“我去，你也太滥情了，随便带个女生就可以接吻？”
“小含，我准备去洗衣服，你有没有脏衣服我顺便帮你洗了！”
“当我看见你和温柔一起散步时，我才更加确信，我是真的已经让你走进我的心里了。莫西一，你能接受我吗？”
叶碧含点点头，特别笃定地说道：“这已经很明显了，你已经病入膏肓，喜欢上他了。”
“程青桐……”她叫完我的名字，轻轻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青桐，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也应该有个结果了，莫西一对你，根本就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他那个人又是出了名的高傲，你这卑微下去又能有什么结果！”
于是易淡尴尬地和我们说再见，我拉着叶碧含的胳膊回了宿舍。
她一脸奸笑，直入主题：“程青桐，你是不是喜欢莫西一？说实话。”
这个时候，莫西一开口说话了，而且那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我，很明显，是冲我来的，我看他也不是，不看他也不是，两个手攥在一起不知该放在何处才好。
她见我发现了异状，便不再遮掩：“易淡出事儿都好些天了，最近好得差不多了。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请他吃个饭，就当赔礼道歉了，不然我心里总觉得欠着他什么……”
菜上全后，叶碧含端起了茶杯，以茶代酒，敬了易淡一杯：“不打不相识，上次的事情实在对不住，我们也不是故意的。”
我扭头看她，她这么直接地问，倒是让我不好糊弄过去，只好老老实实地告诉她：“好像是，只要一见到他，我整个人就渺小得不得了，在他跟前我就像一个小矮人，得时刻仰视着他。但……我还特别虐心地……总是想起他……”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弱。
后来，我忘记了那天的很多细节。
他呵呵一笑：“你上次答应请我吃的饭呢？啥时候兑现，再等下去我都要毕业了。”
我是女侠：大哥，我现在也没有，我只是有了暗恋的对象！
然而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觉唇上一片柔软，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充斥在我身边。我只知道当时我的眼睛肯定瞪得像铜铃一般大，身体忽然僵硬起来，失去知觉。待我反应过来时已经为时晚矣。
他几乎是又把他努力追女朋友的故事给我讲了一遍，告诉我机会不能等，一等就一去不复返了云云。
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完了，这下估计是真的生气了。
他平日里高傲严肃，突然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变，我这个小心脏一时之间还有些接受不了，呆呆地愣住了，叶碧含用胳膊肘推了我一下，我这才反应过来。
“谁喜欢这样了，谁喜欢了，你……你以后最好别出现在我跟前，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
我不过是一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女孩，他会喜欢吗？
直到遇见了莫西一，我才真正知道了什么叫——口不对心。
“那就追！”
见我一口气说了出来，小含也不再遮遮掩掩：“程青桐，你去表白吧，既然你真的这么喜欢他，你就应该让他知道，不管他能不能接受，他都有知道的权利。”
他们这谦让来谦让去的，倒显得我是那个最没礼貌的。坐在那里简直是如坐针毡。
“我这不是，担心你嘛。”我的话音里有些委屈。
我看着他胸腔剧烈地起伏着，而我依然喋喋不休，那一刻我特别感谢我老妈给我遗传的优良基因，让我在此时发挥得淋漓尽致。
“莫西一，我喜欢你！”
然后将篮球扔到一边，转身离开。
“喂？莫学长！”
连续失眠两个晚上之后，还是早早地下床，用凉水洗了脸，让自己清醒了些。穿上了叶碧含买给我的白色纱裙，化了淡淡的妆，带着满肚子的话，到操场等着他，我亲爱的，莫西一。
“但他主动和我说话了呀！这很重要，这是我人生当中的里程碑！”
说起来多么轻松的三个字，可是当主人公换成是我，做起来比登天还难。
我看着她欲说还休的样子，不禁失笑：“就这事儿？”
不过是一份家常菜，他会接受吗？
叶碧含没有怎么认真地看领带，反倒是直接翻过来，看了一眼标价，便将我拉出了店，毫不客气地说：“这领带要一千多，你最近连方便面都分两顿吃就是为了这个事情吗？程青桐，你爱他，追他，我没有意见，但你为他连自己的健康都不管不顾了，你觉得值得吗？”
他拍着篮球，朝着与我相反的方向跑去，我鼓足勇气，朝着他的方向大喊出了他的名字：“莫西一——”
文学社社长啊！
我眉毛一挑：“笑话，我什么时候当过逃兵，更何况把你一个人留下和他单独相处，我怎么能放心。”
我做起这些事情来甘之如醴，可当事人已经受不了了。
“青桐，你眼睛怎么了，进了沙子吗？”
我点完之后，把菜单递给了叶碧含。这家伙倒是礼貌地拒绝了我：“易淡你先点吧，我最后再点。”
到最后收复美男的心，才是最重要的。
我拉着她又进了一家男装品牌店，满心欢喜却又不知所措地看了起来，并没有注意到叶碧含早就已经脸色铁青。
之后，我又给蔡其航打了电话。他一听我要表白，简直比我还要激动，吵吵着要来给我鼓劲儿加油，让我安心备战。
而且我还有温柔那么强劲的情敌，让我如何下手是好……
叶碧含：“我说程青桐，你哪来那么多‘顺便’，什么都顺，你以为你是顺口溜啊，每天伺候完这个伺候那个，你累不累。”
叶碧含噌地转身下床，端着盆出去洗漱了。她脸上的无奈，我至今都记忆犹新。
我为了给莫西一攒钱买一份生日礼物，我几乎是把饭都戒了。
“哦。那都不是事儿，我早忘了，那个，我先出去一下，你们先吃。”我借故上厕所离开，叶碧含也跟了过来。
我扭扭捏捏有些脸红：“这不是我‘男朋友’要过生日了吗，我想给他送个礼物，你也知道，他是学生会主席，总会出席一些正式的场合，没有一条像样的领带怎么行啊……”
叶碧含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之前你对易淡的意见那么大，而且……而且莫西一当时的态度确实……所以，我觉得你应该不想去。”
电话那头沉默三秒后。
我借口说有事，便下线离开了。
说不定他根本不会接受，反而还得数落我一顿。
我本来以为她不会理我，更不会回答我，没想到这厮回我了，一时有些受宠若惊。
我就那么大大咧咧地走了进去，连蹦带跳，朝着叶碧含招了个手，嗓门儿贼大地说了声：“来晚了来晚了，学习太投入，没看时间……”
他一只手拿着篮球，另一只手放到裤兜里，抬起头，看着我，略带忧伤的眸子一下就搅乱了我的心房，很想落荒而逃。
早晨一睁眼。
通常情况下，叶碧含和我说话都一定要叫我三遍我才能有反应。
他被我推开先是一愣，受了我一巴掌之后更是惊恐：“程青桐你还真打啊！你们女生不都喜欢这样吗？”
场下的人都安静下来，没有人再说话，似乎都在等着我继续讲我的故事。
不过，真正和叶碧含当面冲突起来，是因为一个礼物引起的战争。
我是女侠：小菜，快和姐说说，如果暗恋上了一个人怎么办？
那就追。
我含糊着：“不用谢我，这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我就是一催化剂，加快了化学反应而已。”
“小含，快来看看这个怎么样？”我拉起一根深蓝底色带着白色条纹的领带。
既然我能为了他豁出面子在众人面前表白，并且被拒，脸已经丢尽了，那还有什么更可怕的。
当然，此事并没有被她发现，否则我们俩之间二十多年的友情怕是要走到尽头了。
我气急：“那也总比你强，欺骗别人的感情，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怎么他也在这里，不是就请易淡吃饭吗，和他莫西一有什么关系。
你到底长没长脑子！
莫西一，你会不会知道，这个世界上，曾有一个人因你难眠。
叶碧含呆住，想必还没反应过来我刚刚说的话，她低头看了看我的饭盒，里面的排骨早就空空如也。
他缓缓朝我走来，眉头微皱，明亮的眸子流露出好奇的神色，我向他的瞳孔深处看去，一片漆黑，依然没有任何温度。太阳将他的影子拉长，为他纯白的运动衣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他——莫西一，向我缓缓走来，熠熠生辉。
我眼中跳动的点，渐渐凝聚，只剩下了他——莫西一。
“为什么不想去，不是都过去了吗，况且莫西一当时说什么我都忘了，无所谓的。”
那么，爱一个人，是不是就是，看到他在笑，就知足。
独角戏，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
我乐呵着翻出手机：“各位文学社成员，请于今天下午三点到一号楼开会，收到请回复，谢谢。”
我一直像一个僵尸一样扒拉着碗里的米饭，一语不发，忽然叫了一声妈，打断了这两人的谈话。
叶碧含一愣，大概没有想到我会这么问，她勉强地点点头，我抹了两把眼泪，站起来：“既然有一丝机会，那我程青桐就决不放弃。”
他做了一个很随意的表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是又怎么了，我可不像你，整天贴到一块冰上，追求柏拉图似的爱情，飞蛾扑火精神可嘉！”
后面他说了什么，我没听见，我只知道我回到家之后刷了一下午的牙，虽然他其实只是轻轻地碰了一下我的嘴唇，但那是我的初吻啊！
我扭头瞪她，她识趣地走开，我继续和蔡其航做咨询工作。
我腆着脸，不好意思地笑笑：“嘿嘿，我不是看你忙嘛，学生会那么多活动，文学社又有那么多事，我不得替你分担一些，让你不要分心吗？”
只不过是一个浅到几乎看不出来的微笑，我竟会觉得今晚这顿饭并没有白吃。
叶碧含：“他说，要和你做朋友，或许，你能等到那一天。”
作为一个没有恋爱过的“情窦初开的少女”，还没有坠入情网就开始以莫西一为中心，天天围着他转了。
“吓死我了，你这孩子说话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咋咋呼呼的是和谁学的！”
“那个……不用，我吃饱了，我就是想，带点到学校去，慢慢吃……”
后来，我和莫西一绝口不提当天表白的事情，好像那天发生的事情并不存在一般，在他面前，我总是以朋友的身份出现，而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我可以悄悄地喜欢他，内心深处留一份温暖给他。
想比起温柔，我更是微不足道了吧。
“你还知道我的手还在啊！那你天天帮我端茶倒水，拿我当残疾人伺候！”几乎是一阵嘶吼，自认识他以来，从来没见过他发出这么大的声音。
“不知道，没看过……”
“表白的事情不用你们操心，但是，我需要你们把他约到操场上，因为……我不确定我能把他约出来。”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门儿，要表白了，连表白对象都约不出来，确实是有点丢人。
“哦！”他恍然大悟，“她不是我女朋友，只不过是那天来打球，新认识的朋友罢了。”
我就在他说话的瞬间拿茶壶的手被烫了一下，一屁股坐到了座位上，差点闪了腰。
比如，替他去图书馆借书、替他打理文学社的杂务、替他整理办公室的资料……
“嘿，到了家也不知道去厨房帮忙，反倒是让小含去忙活，赶紧洗手拿碗筷去！”
白天还好，一到了晚上我就像被打了鸡血一样，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全部都是莫西一那张出众的脸。
周围有好多人被我河东狮吼的功力震住，纷纷跑来看热闹，此时耳边传来一阵轰鸣，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议论的声音像退潮的海浪，渐渐地被内心的忐忑淹没。
“小含！你说莫西一如果不|穿黑色和白色的衣服，穿鲜亮一点会不会好看啊！”
被他刺|激一顿本来就不耐烦，只想快点把这通电话挂掉：“这周末中午，来我学校找我。没什么事儿我挂了！”
事情就这样被我安排下去，今天从一早开始心就一直在嗓子眼儿提着，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为一件事情如此认真过，也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吃饭时一直都是她俩你一言我一语上演母女情深，我反而是多出来的那个。
“这么说，我还是有机会的对不对？”
我一愣：“看你手怎么了？你的手不是好好的吗？”
之后的那几天叶碧含一直不愿意理我，用我妈常常说的话来总结就是：恨铁不成钢。
小菜一碟：哦？女侠也坠入情网了？可是我上次见你，你还说你没有男朋友呢。
一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回音。
哐当——她重新躺在了床上，蒙起被子。
很明显，昨天晚上思虑过度，用脑严重，饿了，然后，被我吃了。
说完气呼呼地走了。
“当然……不要啊。”
身影渐渐模糊，只剩篮球最后一下一下地拍打着停在原地。
叶碧含一直和我都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可今天这厮简直就是个呆子，呆子中的战斗呆。
叶碧含忽然打断我：“顺便帮我写了是不是！”
学生会主席啊！
叶碧含见我没有强烈的反应，立马放松下来：“就这事儿。”
“啦啦队美女啊，你不会告诉我，你俩分手了吧！”
“谁要你分担，你分担了我才会分心！”
我看她每次想问都忍住了，等不到她提问，我已经憋不住了：“这排骨我是准备带给莫西一的，他妈妈长年生病，肯定是做不来这么好吃的排骨，我想他应该好久都没有吃过家常菜了，所以才自作主张，想带给他的。”
我无语：“你少来了，就你这个样还风流，还英俊，茫茫人海中一抓一大把都是你这样的人，比你强更是一抓一大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