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可疑指纹
“松手。”秋萌一如既往的冷酷。
巩向朋他们都走了之后,徐凌双也回到了自己办公室。这时,另一名法医同事过来,面露疑色地同她说了几句话。
“货车司机叫什么名字?”秋萌问。
“可惜。”冷不丁将心里话说出口的秋萌,侧过脸继续看着窗外。现在想到他,要么担心,要么心动,有点要人命。
“白以安自杀是事实,但自杀的原因呢?她随身携带的手机呢?还有茶几上的两个高脚杯……”巩向朋逐个摆出疑点。事实没错,但隐藏在事实背后的原因才是他想要的真相。
布陌泽这才点头,随后看了眼秋萌,发现她愤愤地别过脸不看他。情绪明显不对劲,但现在就问又显得没有眼力见儿。
布陌泽站定在原地,双手插着裤兜,也没有半点要抽出来的意思,单刀直入说:“离你下个行程安排还有三十分钟,我们速战速决。”
他的执着,徐凌双能懂。
秋萌皱着眉头没有说话,虽然无从反驳,但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他前脚刚从白以安那里慌忙出来,后脚就遭遇了车祸,直接死了,让人不产生邪恶联想都难。
“想什么?”
布陌泽笑,这次却乖乖地松开了。没有任何调笑的言语,亦没有出格的行为,就这样轻易地放开了秋萌的手。
“具体什么时候?”
“那司机呢?”巩向朋问。
“我知道……”徐凌双想要再说什么,但巩向朋固执的双眸让她妥协。上一个案子,王勋不知去向,他几乎没日没夜地找寻各种可能。
可现在,就连布陌泽表情稍稍不对,她都开始在意起来。
刘超用余光扫了眼布陌泽,发现他目光冰冷,还带着一点点轻蔑,好像即将要见到的那个人是仇人。
“秋萌不是这样的人。”布陌泽第一反应是为秋萌解释,但下一句话却是,“可我好希望她是这样简单粗暴的人。”
这期间,布正涵的眼神一直停留在自己儿子身上,但那个眼神一点都不温柔亲切,反而充满了危险。
最终,田钱将雪茄搁在烟灰缸上,双手交叠置于隆起的啤酒肚上,看着刘超说:“我和那个白以安只见过一次,但从未有过联系。”
“如果应涛一个司机不可能直接同明星有联系,那么我想有联系的只能是田总您了。不知道您是否认识一个叫作白以安的女明星?”
时间上吻合。布陌泽陷入沉思,如果和田钱打电话的对象就是白以安,那么两杯红酒中的一杯是不是为田钱准备的?
他爸爸明明应该也是这样的人,可是除了和母亲的婚姻形同虚设之外,他爸爸竟从始至终保持着正面人物的形象。
“田总晚上应酬一定很多吧?”他又问。
秋萌目光一滞,犹豫着拒绝这个打电话的要求。却不想,布陌泽就像是感应到了一般,抢先给她打来了电话。
“田总和谁提到她?”
布陌泽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还是解释说:“那辆车的主人和我爸有工作上的来往,具体合作事宜我不清楚,但隐约记得是个矮胖的中年人,姓田。昨晚出现的不是他,应该是他的司机。”
徐凌双在巩向朋正式进入分析之前,插了一句:“白以安是自杀,这个没有任何异议。田钱的司机没有作案时间,这你们知道。”
与此同时,秋萌悄然来到他的身侧,用平常说话的语调问他,声音带着能令他平静下来的魔力。
“说了什么?”秋萌坐在后座上,好奇地问。
这时候,门口传来了布陌泽的声音。徐凌双转头,看到了穿得意外漂亮的秋萌,忍不住眼前一亮,昨晚好像穿的不是这套。
刘超手握方向盘,扑哧笑了出来,说:“你对秋萌那是,就差把自己洗白躺床上随便让她蹂躏了吧。”
“你打电话问问布陌泽,他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需不需要增援?”这时,巩队突然提道。
明白巩向朋下一步的计划要去找田钱,布陌泽就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这么说完全是从自己父亲身上得到的经验。
“那我们楼上办公室谈。”
“这事绝对有蹊跷。”巩向朋一把抓起座椅上的外套,表情严肃,大步流星地朝外面走去。
现在这个身材高挑、前凸后翘、姿色满分,尤其是脸上的笑容甜得发腻。
秋萌站在堤坝边环顾四周,这里视野开阔,且夜晚灯光照明充足。如果不加以解说,她也无法想象车祸的样子。
三十五分钟后,刘超的警车停在了一栋高楼大厦前。
“按照交警大队的说法,田钱的司机应涛是从南路方向驶过来,到这里时被一辆大货车直接撞进了阳河里,当场死亡。”巩向朋大致将案件经过讲了一下,“案子表面上看没有任何问题,货车司机交代,自己是因为驾驶疲劳,没有集中注意力才酿成车祸的。”
刘超身上没有穿警服,也没有进行任何自我介绍,就被田钱一眼看穿。实际上,这也没什么,因为警察穿便服出门,多半也只是换了上半身的警服,下半身仍旧穿着外表和西装裤一模一样的警裤。
巩向朋对得来全不费功夫的线索仍旧表示怀疑,这个姓田的到底是什么来头,表面上看起来和一个娱乐圈的明星毫无关系。
刘超沉默了一下说:“他的司机昨晚出车祸死了。”
“哼。”布陌泽冷笑,“谁会把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往老色鬼那里带!”
“我们直接回局里吗,巩队?”小蔡问。
巩向朋“嗯”了声,对她说:“郑聪,三十二岁。已经被关在看守所了。”
“白以安”这三个字让田钱抽雪茄的动作停滞了一会儿,但他没有表露过多的震惊,平静地说:“认识的女人多了去了,女明星又何止她一个。你要不提,我连她的样子都想不起。”
“我现在还不清楚应涛回家走这条路是必经之路,还是就昨晚突然改变的路线。要向他家里人了解一下。至于你说的那个,我们也会打电话去了解。郑聪不是我们这边人,有必要的话,我们再过去一趟。”
“我们已经到田钱公司,准备和他见面了。”
布陌泽看着助理拨通了田钱的电话后,确认任务完成,转身就走。但他爸爸也没有拦他,只是再度同助理耳语了几句。
“几点下班?”
三分钟后,田钱和他的秘书下楼来迎接。打招呼的话油腻又客套,令人无法不在内心发出一声冷笑。
次日。
“呵呵,没办法。”巩向朋抬手无力地挥了挥空气中弥漫着的浓浓烟味,摸了一把自己的脸,上前问,“怎么样?”
布陌泽悠悠看了他一眼,直言不讳:“她就睡在离我一墙之隔的地方。除了做俯卧撑、冲冷水澡,你还能告诉我其他更体面的解决方式吗?”
“你们这个办公室真的是……”一大早,徐凌双走进巩向朋的办公室,差点被整个屋子里的烟味给呛到无法呼吸。
短短几口,烟已经燃尽。巩向朋将烟弹到烟灰缸里,当即就拨通了刘超的电话:“查了吗,那辆车的车牌号?”
现在想来,昨晚最应该做的事是让他穿上白衬衫看一看。
阳河畔风很大,巩向朋打着电话都感觉耳朵要冻得掉下来了。
田钱看了他一眼,沉默地抽着雪茄。
“哈哈哈,你真是够了……”
巩向朋搓搓脸,苦笑下说:“那案件到现在还疑点重重,凶手没找到,手机也消失不见了。”语气里夹杂着点点挫败感,更多的是不甘心。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又将话题转回到眼下的事件上,“白以安在电视荧幕上的形象一直很乐观,几乎没有绯闻,而且近年上升速度飞快,跻身一线完全就是下一分钟的事情。这些是她经纪人告诉我的。”
“我不爱吃糖。”布陌泽把糖直接放到茶水台上,又补充了一句,“我比较喜欢嚼冰块。”
秋萌在心里细细想着,突然右眼皮跳动了一下。她冷不丁地想到了布陌泽,才不见几分钟而已,担心却如海浪般席卷而来。
徐凌双没进门,就站在门口,说:“她胃里有安眠药。但她确实是失血过多而死,手腕上的伤是她自己造成的。”
“昨晚他有应酬吗?”
“这不是去田钱公司的路吧?”刘超听着布陌泽的指挥,改变了原来的行驶方向,遂问。
确实,当着客人的面喝下掺有安眠药的红酒,这种行为实在不能理解。不过,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喝红和-图-书酒这件事究竟发生在什么时候?
田钱没有送刘超和布陌泽下楼,秘书也只是在电梯口目送他们,但是目光一直落在布陌泽身上。
“一整晚都在家吗?”
“那就是认识。”刘超给出了肯定的结论。
听罢,巩向朋整个人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这种即将面临坏事的预感从未如此强烈。
“田钱那里我去吧。”布陌泽主动说,“一般人不预约,你就算等一晚上也不一定能见到他。”
“和那个会唱歌又会演戏的女明星很像。”
说完,布陌泽还礼貌性地朝秘书看了眼,面带微笑。秘书见这年纪轻轻,气质不凡的帅小伙对自己笑,竟也面颊发红,浅笑不语。
“你带着警察找我有什么事?”
“哦,是这样,好的。”
“哦哦。”巩向朋干笑地应答着。还没问出口呢,就被她猜中了。不过又有点好奇,血气方刚的少年说睡沙发就睡沙发?嘴角忍不住翘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徐凌双听着这两个警校生的一言一语,有些惊喜——好像经历过上一次的案件,他们都稳重了不少。
“这么和你说吧,你别看这些女明星表面风光,实则糜烂至极。她们要的东西可能奋斗一辈子都得不到,但找对了人,所有一切就唾手可得。”
看样子是个铁杆粉丝。而且,是个大学刚毕业没多久的女粉丝。
“老婆孩子可以做证。”
“谁?”秘书终于激起了好奇心。
“去见一个只要一个电话,我们就能随时见到田钱的人。”
“走吧。”
与此同时,薄藤在眼睛发酸的情况下,仍旧盯着那两个高脚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那种不对劲又一时得不到说明。
“晚上九点。”
“五点。但田总四点五十分就走了。”
昨晚确实没发生什么事情,那可以睡下三个人的大床,秋萌一人独占,却难以入睡。身上穿的是布陌泽的白衬衫,她从没见他在学校穿过。但布陌泽穿着夏执勤服时,也是吸睛无数。制服诱惑暂且放在一边不说,警服使得他整个人都稳重自持,尤为可靠。
“打电话告诉田钱,我要过去。”
其实不用他说,刘超就已经神速地拨通了巩向朋的号码。得知他们所在位置之后,便直奔目的地。
听到这个后,汤尧狐疑地将目光集中在那两个高脚杯上。室内的灯光照得玻璃杯发亮,可带着寒光的杯子令人望而生畏。
虽然没发生任何事情,也未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但那个偌大的家里昨晚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事实就像是猫咪的爪子不断地挠着她的心。
“那就奇怪了。”显然,巩向朋对于布陌泽想知道白以安死亡时间的原因了然于胸。他将烟点上,吸了一口后说,“他去找白以安的时间,是晚上七点零五分,那个时候白以安已经死了,他为什么不报警?”
“哦。”秋萌瞟了眼又在偷笑的巩向朋,冷淡地回了一个字。
烦得要死偏又一遍遍地在脑海中回放。
田钱抬起眼眸,目光中含着警惕。但他面不改色道:“当然不介意。只是公司大,布少爷可别走丢了。”
“就时间而言,那个男人很有可能知道白以安家的密码。在发现白以安死之后,慌乱地离开,忘记上锁。”布陌泽补充。
布陌泽低头一笑,从身后走到她身侧,靠在茶水台上,用从未有过的温柔声线说:“我觉得其实你比那个白以安更漂亮。”
所有这些都是布陌泽自己观察得知,从小他就不喜欢和爸爸有生意上往来的对象有任何接触,那些人矜贵的外表下都藏着一颗腐烂的心。
巩向朋耳尖,捕捉到耐人寻味的“可惜”二字,对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想问,但秋萌肯定也不会说。思来想去,决定等会儿直接问布陌泽吧。
秘书吓了一跳,转而看见布陌泽人畜无害的英俊脸庞,强装镇定地说:“好的。”
秘书点点头,老实说:“我听之前离职的姐姐说,田总经常半夜三更回家,甚至就不回家,直接住酒店。”
巩向朋点头。
“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漂亮?”布陌泽漫不经心地夸她,“有点像某个女明星。”
秘书只是脸红微笑,摇摇头不做回答。
“不用查了。”布陌泽上前,淡然地说,“这人我认识。”
布陌泽倒也冷静,面不改色地说:“需要你帮忙,打个电话给田钱,四十分钟后我在他公司楼下等他。”
布陌泽一走进宽敞明亮的大厅,电梯里正好走出来一群人。他完全不顾那群人在说什么,一个跨步上前挡在了前面,对着被包围其中的一个西装革履、气宇轩昂的男人说——
“晚上五点到七点之间。”徐凌双做了补充。
布陌泽脸上波澜不惊,但眼神里透露出对这个人的厌恶之感。四十几岁,家中已有妻女,却还总在外面“偷吃”,被记者逮到见报了也从不收敛。
好像,又换了一个。
她触摸不到的黑暗,犹如她内心真实的自己。
别的女人。
布陌泽情不自禁地抓住了她垂在裤缝边的手,轻轻捏了捏之后说:“没事。”从不好的情境中抽身而退,幸好有她。
“等我五分钟。”布陌泽下车前扔下这么一句话。
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顺利见到田钱——
“唉,你们继续。”最后,她轻叹气,不再劝说。
“唉,俯卧撑真是白做了。”布陌泽碎碎念着,放下手机,转身看见站在他身后的刘超。
秋萌觉得这件事的时间有问题,奇怪地说:“监控录像上显示那晚来找她的人只有一个,那么和她喝红酒的人又是谁?安眠药是她自己放入杯中,还是对方放的呢?”
“最近有联系吗?”刘超一边观察着田钱的脸色,一边旁敲侧击。
“你看。”小蔡蹲下身,对着一条明显的黑色刹车痕迹说。
而那些绯闻女主角,对着镜头前记者的追问,保持着官方笑容,口径一致声称“只是朋友”。回应的语气就好像是记者开了个滑稽的玩笑,她们并不往心里去。
“当然。”刘超笑着微微点头,“那您的司机也就是应涛,他会不会认识娱乐圈中的某位女明星呢?”
这边被秋萌撂了电话的布陌泽哑然失笑,睡了他的床,才没见一会儿就对他这么冷淡,这事也只有她做得出来。
田钱不带感情地将这些阴暗摆到了台面上,完全没有羞耻之心,反倒觉得那些想要上位的女明星才是可耻的。他的话语中带着嘲讽和讥笑,眼里根本没有任何人。
“不是。”秋萌脸一红,啪地就将电话挂断了。
“什么?”徐凌双连忙放下手中未喝一口水的杯子,急忙往解剖室走去。
“徐法医,白以安的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
随后,三个人又重新坐上车。秋萌隔着玻璃窗,突然觉得阳光之下的黑暗触不可及,也令人胆战心惊。
从警数年侦破过各类复杂的案子,但也不是所有的案子都能破。这点巩向朋比谁都清楚。
“什么事,布总?”助理忙走过来。
田钱不做回答。
那一瞬间,秋萌竟觉得有些失落。昨晚被瓦解的东西果然是真的崩坏了,她不知道该庆幸自己提前就知晓,还是难过她终究无法和自己想象的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只管自己死活。
“电梯是匀速运动,乘电梯上下楼,1楼到3楼用时6秒。无论怎么样算,他都不需要超过五分钟的时间。除非他在白以安家还做了什么我们并不知道的事情。”布陌泽有条不紊地解释了巩向朋眼神中所期待的内容,继续说,“而且,你也看见了,当时乘电梯上下的只有他一人。”
“你不带她一起去?”巩向朋有点惊讶。
布陌泽心思全部集中在了和田钱打电话的那位还不知道确切身份的女人身上。
“小区监控里显示当晚只有一个人来找过白以安。”这时,巩向朋不由自主地又从烟盒子里抽出一支烟,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
布陌泽冷淡地说:“本来就不去田钱公司。”
布陌泽和秋萌紧跟其后。
“昨天临近下班时,还听见田总提到她了呢。说是自己赞助的某部戏想要让白以安演,我还挺期待的。”
“不超过十分钟?”巩向朋朝空中吐了口烟,自言自语。他望向杵在门口不愿进来的三个人,最后目光落在布陌泽身上。
因为现场反映出来的信息和白以安自杀的结论是相悖的。
“那个叫勾引?”布陌泽不以为然地反问,“那我对秋萌是什么?”
“田总昨天胃不舒服,下班就让司机送他回家了。”
秋萌听后没再说话,既然郑聪是外地人,那么他开着货车经过此地撞死应涛就是巧合。
“打电话问下巩队,他们在哪儿?”上了车之后,布陌泽如是说。
四个人进了办公室后,秘书就立马给他们泡茶去了。田钱一屁股坐在办公椅上,眼睛扫了扫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布陌泽和刘超,随手点了支雪茄。
就好比前年年初,十六岁女孩遇害的案子,至今未能抓到凶手。他那段时间食不甘味,难以入睡,疯狂地加班加点,除了精神上累垮自己,再也没有任何结果。
“这要是都能克制住,那我差不多也就是个废人了。”布陌泽果断否定了刘超给的意见。
没一会儿,刘超又打回来电话说,田钱正在公司开会,没有预约过不接待客人。
“看来还是个情场浪子。”徐凌双嗤之以鼻,而后靠在门框上,继续听着。
“我觉得我们可能更需要先了解一下郑聪的背景。”秋萌不疾不徐地说。
“你好奇怪啊。”她笑。
巩向朋放下手机,神情冷峻,说话语气都没有了平常的随和:“红酒里验出了安眠药,也证实是白以安喝的那杯。而另外一个高脚杯里的红酒没有安眠药成分,但杯身上有指纹。”
秘书掩面羞涩一笑,似是因为布陌泽自报姓名的举动内心一暖。她从口袋中拿出一颗糖放到他手里说:“请你吃。”
虽然“巧合”存在合理,但仍要对这个假设进行验证,证明郑聪的路线一开始就是确定的。
布正涵一看来的正是自己快三个月没见着的儿子,难得露出了一个笑脸,遂对身边的人说:“稍等。”
刘超见状,遂进入正常询问模式:“昨晚七点左右您在哪儿呢?”
田钱佯装不在意地笑了几声,堆满肥肉的脸上却隐隐多了一丝不悦。因为他清楚地看见,布陌泽这臭小子好像在勾引他的秘书。
“你一个人没事吗?”巩队虽一口答应将这事交给布陌泽,但还是担心地问。
“汤尧那会儿不是说没找到死者的手机吗?”停顿了一会儿后,徐凌双想起这事,于是问,“不觉得和上次陶岚岚自杀事件有点像吗?”
“钱不够用还是被女朋友甩了,需要我帮忙?”他开门见山,毫无半句寒暄。毕竟,不必要的寒暄会造成经济上的损失。
“明星自杀这事……”巩向朋不知道该怎么说,总觉得自杀这个结论有点站不住脚。
“现在还不知道。”
“嗯。”徐凌双点头,心里也觉得古怪。按照其经纪人的说法,白以安的自杀毫无征兆,且根本没有自杀的理由。但白以安在家三天的时间里和外界断了联系,这事听起来却像是有预谋的。
“哎哟,布总家的小少爷怎么会来我这里?”
田钱回答:“在家。”
两个人在三楼就分道扬镳,秋萌跟着巩向朋去田钱司机的车祸现场。路上,巩向朋还接到了薄藤的电话。
就目前来说,白以安自杀一事可疑的地方太多了。
布陌泽把秋萌推到他的跟前说:“替我照顾好她就行。”
“再大能大得过我爸的公司吗?田伯伯您又开玩笑了。”
小蔡也随手记下了这个,对巩向朋说:“到时候我去一趟看守所。”
“那您的意思是应涛开着您的车去白以安家是个人行为,和您没有关系?”
“哈哈哈,哥能理解。”刘超还是止不住地发笑。
“如果是她自己放的安眠药,在那种情境下,我就不能理解她的目的了。”巩向朋手握方向盘,两眼盯着前方路况,依旧冷冷地说。
“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他冷笑着重新拿起雪茄。
“我不喝咖啡。”布陌泽出了办公室转身就进了秘书所在的茶水间,站在她身后,说话气息拂过她的耳朵。
当阴谋论占据她所有思维的时候,即便始作俑者已承认坏事是他做的,她也觉得背后仍藏着古怪。
“你,又认识?”巩向朋慢慢放下电话,难以相信地反问。
秋萌略微惊讶地看向他,这个发现他倒是没有和她提起过。难怪一路上,他脸色阴沉,没怎么说话。
“嗯,刀片切口的方向确实是这样显示的。”徐凌双认真地分析道,“我不知道薄藤那边什么情况,现场有没有找到遗书之类的。”
电话一接通,布陌泽开口就说。
“小文说指纹库里没有匹配的。”同事汤尧过来告诉他这一情况,随后又问,“你想到什么了?”
“田总称呼您为布少爷……所以您是安沙集团布总的……”
“我的事不值一提,顶多借着爸爸的名义过来参观下您的公司。”布陌泽话锋一转,还没等到秘书将茶端上就起身说,“不介意我随便逛逛吧?”
布陌泽的心陡然一颤,脸上却保持原有的平静,说:“我爸只是想让我交女朋友,但我哪有田伯伯你这样的本事。”
刘超点头,大概知道他要去见的人是谁了。
怎么说,出淤泥而不染?布陌泽被自己脑中浮现的题外话给逗笑了。正面形象?一个不爱自己老婆的男人,哪有什么正面形象?
副驾驶座上的小蔡立马问:“指纹库里有匹配的吗?”
“我叫布陌泽。别用您来称呼我,显老。”
巩向朋又吃了一惊,忙点头说:“有理有据,无法反驳。那我让刘超和你一起去。”
秋萌直截了当地说:“他睡的沙发。”
“好的。”
这时候,刘超将电话回拨,简单明了地告诉巩向朋。那辆车的主人叫田钱,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总,身价不菲。这些和巩向朋提供的完全一致,但是刘超还说了,这个田钱花边新闻很多。
“没有吧。但是我挺喜欢她的。”秘书忽而放松了,只是因为听到了她喜欢的明星的名字,“我上大学那会儿,天天听她唱的歌。她的歌,有些歌词写得特别无助,有些又充满了能量。”
巩向朋耐心解释着,又指挥小蔡,应涛家要往哪个方向开。
说完,朝着布陌泽走去。
秋萌就站在布陌泽右手边,此时也说:“我们早上去保安室看了监控录像。那个人上去和下来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十分钟。”
“好久不见,布总。”
“你爸爸说你交了女朋友?”在电梯里,田钱出其不意地问道。
“联系田钱和他的司机。”巩向朋同刘超说完这句话之后,转而对他们说,“薄藤那里应该没有那么快就出结果,我们先分析一下现场的一些情况。”
这种雷同的场景发生的时间间隔太短,就好像梦境里的事被搬到了现实,因而产生了不可名状的熟悉感。
但或许正因为内心十分清楚,所以他总是将这些案子抓着不放,耿耿于怀。
半个小时,不多不少。
“他当时在打电话……不过也有可能是我没有听清,感觉田总好像是在和别的女人打电话。”
“哈哈哈!”刘超忍不住大笑起来,反手拍拍他的胸脯,语重心长地说,“年轻人要学会克制欲望,学会克制是人生的一门重要学问。”
布正涵双眸一敛,微微扬起下巴,沉思一会儿后,同助理招手。
布陌泽和刘超交换了下眼神,不紧不慢地跟上了他们。期间,布陌泽的目光停留在他秘书的身上。
刘超看着他,笑得特别克制,好半天才问出一句:“做俯卧撑干什么?”
“那我们去哪儿?”
巩向朋想了一会儿说:“去田钱的司机应涛家,了解一下情况。”
“对了,你俩昨晚……”回去的时候换成了小蔡开车,巩向朋坐在副驾驶座上,挪动了下屁股,朝后头的秋萌望去,欲言又止。
刘超克制住内心的作呕感,神情渐渐严肃起来。按照田钱非正面的回答方式,他同白以安之间绝对有联系,而应涛去找白以安也是他吩咐的。
路上,刘超突然想到什么,问了句:“那漂亮年轻的女秘书好像对你有意思。你离开的那段时间,别不是去勾引她了吧?”
“自杀?”
田钱拉拉敞开的西装,瞧了眼布陌泽身边的刘超,稍稍低头,露出轻蔑一笑。再抬头时,他又是一副客气的样子。
薄藤轻轻摇头,说:“找到安眠药的瓶子是空的,上面也只有白以安的指纹。可你不觉得奇怪吗,另一个高脚杯上只有陌生人的指纹,却没有她自己的。”
“昨晚在我床上睡的人是你吧?”
茶水间。
“哈哈哈!”田钱掩饰着大笑,“目送”着布陌泽走出了办公室,继而,神情恢复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