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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千帆在医院养了两天便出来,又和她如连体婴般的泡在一起,有时候凌千帆会开车带她去附近的一些景点玩;有时候是去老人院,汪筱君的情形颇好,凌千帆还请了医生过来给她检查身体;她偶尔会奇怪,凌千帆不是应该应酬频繁吗?问他的时候他便笑着说“哪有你重要”,明知道是哄她开心,她却仍是忍不住甜丝丝的,女人总是吃这一套的,她也不例外。约会总挑在僻静的地方,其实环境最好的地方莫过于凌千帆在心湖苑的那套别墅,然而几次邀请,贝菲都不肯过去,说他家里太过干净让人觉得约束,凌千帆也只好依了她。
凌千帆微愣后笑道:“好啊。”说完他便掉转车头往莲花路去,还揶揄笑道,“你还是哪些店的VIP,我记下来以后也好安排。”
贝菲知道他看出自己的别扭来,嘴上却不服输:“那你可听好了,周一成都小吃,周二兰州拉面,周三沙县小吃,周四土家烧饼,周五是……”
贝菲一阵恶寒,消息怎么传得这么快,难道拍到我正脸了?她连忙装死回复一句:你在说什么你在说什么?习容容甩过来一个网址链接,后面还跟着一把剑:阿三,钓上极品金龟婿居然不告诉老娘,白和你做了九年的姐妹!
陈嘉谟一看是贝菲,无奈摇头:“有份文件要今天签,凌少生怕耽误了,非要我过来拿——哎,住院也不肯好好休息,真是没办法,阿三姐你有空多劝劝他。”
她哼哼唧唧的,没想出来还有些什么,凌千帆忍着笑,一本正经地说:“不错,这些要是能统一品牌,早就能超越KFC麦当劳必胜客,成为食品连锁的Top5了。”
贝菲羞愧得恨不得立时撞墙装死,等陈嘉谟转身立刻打电话给凌千帆,期期艾艾地不知怎么说才好,只好婉转地问他在医院好不好,要不要去看他。电话里凌千帆颇不以为然:“嘉谟这个大嘴巴,真是,一点小事,非绑着我来医院,闹得一家人鸡飞狗跳!”
他们的兴趣惊人的合拍,偶有不一致的,凌千帆也乐得迁就她,只一件事情除外——贝菲咬死不肯公开恋情。凌千帆十分不解,为什么明明两个人都在一起,却连中午一起吃个饭都不行,晚上也要分开下班,到吃饭的地方回合,偷偷摸摸地好像做贼一样。
贝菲在他腰上掐了一把:“指望有温暖牌围巾,你不如找只蜘蛛当女朋友,那网织得又快又结实,保准你一辈子也逃不掉!”
想不出答案,似乎二者兼而有之,有时候觉得他锋利张扬,有时又觉他沉稳内敛……也许人都是有两面的吧?一面是光,一面是暗;一面是理想,一面是现实;一面是过去,一面是未来……
她玩得很是畅快,天近黄昏时两人讨论去哪里吃晚饭,凌千帆随口问她要不要去香城大酒店吃烛光晚餐,贝菲雀跃了不到三秒又陷入纠结:凌千帆该不会是常和人吃烛光晚餐吧?就像昨天在海皇那样,动辄来个小提琴伴奏什么的,在电视上看到还觉得蛮有情调的,真落到自己身上,感觉又不是滋味。她耷拉着脑袋咕哝了一句,凌千帆低下头来:“你说什么?”
贝菲这才放下心来,想来这种事情凌千帆处理起来必是游刃有余,回到家后洗了个澡便扑到床上睡觉。第二天一早起来,刚打开电脑进入游戏准备缓口气,就看到习容容的QQ消息弹出来,十分惊叹的图片表情后面跟着无数的惊叹号:阿三,老实交代你什么时候勾搭上法拉利的!!
“你刚才答应干妈给我织围巾的,给个deadline,我要定期审查。”
“你试试看!”贝菲狠狠地来了个贵妃踢腿,凌千帆无奈地笑笑,正准备塞她进驾驶座,继续教她开车,突然闪过一片闪光灯,咔嚓咔嚓的。贝菲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凌千帆已迅速地把她扔进后车座,然后窜进驾驶位,猛地发动轿车。身后一群记者追了上来,凌千帆一个灵敏的急转弯车又滑了开来,从夹竹桃路上飞驰而去,贝菲被刚才那些记者的阵势给吓倒,抓着车座半天才反应过来:“刚才没拍到我吧?”
“我会处理的,你放心吧。”
另一个原因她却没有和凌千帆说过:凌千帆是八卦周刊的常客,凌千帆为什么会喜欢她,这喜欢又能持续多久,会不会修成正果,都是她没有把握的事情。感性的判断告诉她凌千帆其实是极认真的人——她不知道自己这种直觉从何而来,然而那感觉像在心里扎根一样,觉得他骨子里在期盼什么;理性上她却又无法解释为什么这样的人身边女友如走马灯一般换个不停。她自己也是职场上摸爬滚打几年过来的人,嬉笑怒骂看得多了,逢场作戏是常见的,但这并不是一个足够充分的理由。
凌千帆眉角微扬:“我在旧金山读的大学,你说我有没有去过金门大桥?”
她败下兴来,凌千帆开着车,一手伸过来握着她笑道:“我不是有心要问,你什么时候有兴趣可以和我说;你如果对我以前的事情有兴趣,我也不会隐瞒你。”
麻辣烫店门口大汤锅里蒸汽腾腾店里吆喝声此起彼伏,凌千帆一身考究,原本就格格不入,贝菲还满脸热情洋溢的,给他添了满满一大勺辣椒油,倒醋的阵势让经过的老板娘看了一阵心疼。凌千帆却恍若未觉,不顾四周投来的惊艳目光,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翌日上班不见凌千帆,贝菲只道他回了总部办公室,又见陈嘉谟急急地上公司来,随口笑问:“这么急干嘛,赶着投胎呐?”
“随便。”
她甚至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习容容坦白这件事,她怕习容容又替她担心,可很多事情她自己都没法开口向习容容解释;她有些相信凌千帆不是逢场作戏,她能看懂他眼里的许多东西,可她却不敢肯定,明天会发生什么。
“那你走过没有?”
她点点头没再说话,也不问凌千帆想去那里,任他开着车四处兜。她有些无聊地环顾车内,简洁大方的挂饰,格子质感的车垫,予人舒适沉静的感觉——以前曾听人说,车品如人品,简约稳重的大众,张扬极致的法拉利,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凌千帆?
可越是幸福她就越是害怕,越是美好她就越是心惊,总不敢相信上天会让她后半辈子过得如此顺遂。
“当然不会!狗急了还跳墙呢,谁敢让我走投无路,我就让他无路可走!”她奸笑着凑上前来,“谁要敢对不起我,我一定以血还血,以牙还牙……哪个男人敢对不起我,我就让他做不成男人……”
凌千帆蹙起眉,思索一阵才道:“我也听说过,每到自杀人数临近整数的时候,跳桥的人都会猛增。有很多人从上面走过的时候,会毫无征兆地……跳下去,曾经有心理访谈,很多人站在上面,会觉得这样的死亡方式能求得心灵上的平静。不过当地政府已经开始加装防护措施,避免这些悲剧的发生。”
这样的理由只能勉强敷衍住凌千帆,某天她和几个同事中午叫了外卖在咖啡吧吃,几个同事劝她要早点解决个人问题。她口里含着萝卜笑着敷衍过去,抬头却看到凌千帆端着马克杯,黑着脸过来端了杯咖啡。这个人,走路也悄无声息的,不是吓人是什么?
陈嘉谟一愣:“凌少还没告诉你么——昨天夜里,十二指肠胃溃疡复发……嗳,昨晚上你有没有发现什么症状?都好了好些年了,怎么这会儿突然又复发了……要不是昨天大小姐半夜三更打电话找他聊天,发觉他声音不对劲,只怕他还在死扛,你有空真得好好说说他。”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下次见了干妈我可要投诉啊。”
“当然是真的,”她理直气壮的,凌千帆瞅着她,目光深沉,似乎意有所指。她愣了片刻才明白过来,凌千帆问的,是那个曾经抛弃她的男人。
凌千帆无奈地摇摇头,贝菲刻薄完他,回想刚才的阵势又有些胆怯:“刚才没拍到什么吧?”
贝菲当然是有她的理由的,办公室恋情总是职场大忌,尤其在凌千帆还是大老板的情况下,谁知道传扬出去大家会怎么看她?当面或许都要给她两分面子,私底下恐怕连她努力做出的成绩,都要归结为裙带关系——遇上个别另有居心的,谁知道能说得有多难听?
凌千帆摇摇头,贝菲这才松了口气,凌千帆开玩笑问:“怎么,可惜了,上头条的好机会呀?”
“我要吃麻辣烫!”贝菲冲着他耳朵大声叫道,“我答应莲花路上那个重庆大妈每个周末都去吃麻辣烫的!”
他这样一说,贝菲越发地愧疚,看他脸色虚白,又想想麻辣烫店里勺子的型号大小,头恨不得钻到床底下去,想道歉又不敢开口——这不是自承昨天她是故意刁难他么?偏偏凌千帆还一个劲地劝慰她,似乎存了心要让她过意不去——这厮真是太阴险,太阴险了——她埋头哭丧着脸瞪着白床单,这就是传说中的否极泰来么?因为以前倒霉倒到透顶,连老天也看不下去,特恩赐极品富贵男一枚,还不用上税——真是睡着了都会笑醒。
人都是贪心的,未得到时期盼拥有,拥有后又希望唯一,唯一的时候还幻想永远。她和凌千帆现在固然是如胶似漆蜜里调油,她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会让他们分开——地位?凌千帆看起来并不在意这些;金钱?凌千帆有的是钱;家庭?能养出凌千帆这么好涵养的家庭,大抵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走过,”凌千帆的笑容有些勉强,“有次和家里人吵架……经过那里,那座桥的诱惑……真的很大。”他陡然沉默下去,埋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后忽问道,“如果你走投无路,或者很绝望的时候,会不会选择这样一条绝路?”
看完电影去江滩兜风,贝菲考驾照时学的是自动档,十个男人有十一个是鄙视自动档的,凌千帆也不例外。贝菲趁机蹭车又蹭教练,凌千帆便极有耐心地教她换档踩离合,贝菲发觉他是个极好的老师,不止开车这一项,阅历见识上也比大多数人丰富,问起什么他都是有问必答。贝菲开玩笑封他一个“天上知道一半,地上全都知道”,他也毫不客气地把这一封号笑纳。
贝菲讪笑答应,说下回再来的时候一定跟汪阿姨学织毛线,不过毛衣难度太高还是先从围巾学起吧。从汪阿姨那里出来,凌千帆还搂着她笑道:
她脸色陡沉,凌千帆知情识趣,伸手摸摸她的头笑道:“今天想去哪儿玩?”
进十二月后天气愈加严寒,他们拣周末买了些冬衣给思源的鳏寡老人们送过去。汪筱君染上流感,所幸并不严重,两瓶吊水后恢复许多,又抱怨冬天在老人院冷得不想出门,在房间里看电视也颇为无聊。贝菲便买了些毛线给她送过去,让她闲暇时能打发一下时间,两个人陪着汪阿姨聊天的时候,汪阿姨问贝菲会不会织毛衣,凌千帆颇有兴味地瞅着贝菲,贝菲心虚地摇头。果然换来汪阿姨一顿教训,说女孩子要心灵手巧温柔贤惠,这样才能抓住男人的心,天天嚷着事业为重,小心男人在外拈花惹草云云。
话虽如此说,下班后贝菲仍老老实实地去医院,随口向护士打听了一下,听说是半夜送的急症,住在特护病房,把贝菲吓了一大跳。战战兢兢地到病房,凌千帆见她来了,无奈摇摇头,又安慰道:“没事,就千桅这孩子大惊小怪,惊动了姑妈,非逼着我住院,我这不没办法嘛,只好进来住几天意思意思。”
贝菲撇撇嘴道:“我可是良家妇女!”凌千帆眼色一寒,她凑上去笑道:“我突然想起以前八卦周刊很流行的一句话——防火防盗防凌少。我要是和你扯上了关系,多没面子啊,我贝阿三在信实十七楼以后还怎么混啊?”
“那……金门大桥真有传说中那么神吗?我有次看纪录片,讲到金门大桥,说会诱发人的自杀潜能,是不是真的?”
有时他们也会为琐事争吵,比如凌千帆似乎很看不惯苏晚,贝菲又几次听说顾锋寒对方圆实业下手狠辣;再比如凌千帆总觉得贝菲拒绝习容容给她介绍男朋友的态度不够坚决,贝菲反讥他见到从十六到六十的女性都挂着同样温和的笑容……两个人都是极佳的辩手,贝菲不止口齿伶俐而且尖酸刻薄猥琐无极,凌千帆一向被人夸是舌灿莲花的,到了她这里也要甘拜下风。最后妥协的结果便是大家自发自觉地绕开这些可能惹起争端的问题,不管他们初初见面时有多么一见如故,事实证明他们在截然不同的环境下成长,有不同的朋友圈,对许多事情的看法不免相左,谁也不能说服谁的情况下,只能求同存异。
他说完便急急地往办公室冲,贝菲明白过来追上去问:“住院?他怎么了?”
贝菲被他拆穿心思,脸上一红犟嘴道:“我生什么气了?”凌千帆笑笑,顺势倚着她的肩头,热息全喷绕在她颈间耳边,一手又绕在她脖颈间,有一搭没一搭地刮着她的耳垂。贝菲知道自己脸上在发烧,暗骂凌千帆真是个调情老手,却止不住腾起来的热度,气氛陡然暧昧起来。车里光线灰暗,凌千帆的眼却极明亮,她霎时忘记自己到底为什么给他倒下近半瓶醋。
“真的?”
凌千帆包下整个放映厅请她看电影,迪斯尼的动画片,初时她尚有顾忌,后来想着反正就他们两个人,索性放开大笑,反正也没人能管着她。凌千帆也笑得张狂,像个孩子一样——难怪要包场,让人看到他这种形象,又够上几次头条,而且标题绝对劲爆,比如影院甜蜜喂食爆米花或是车吻神秘女郎之类。
贝菲不住地抬眼瞟他,也没觉出什么不对,等吃完回到车里他才趴在方向盘上猛咳,恨不得要把肺都咳出来。贝菲有点不好意思,帮他拍着背顺气,她是据这些天的观察,知道凌千帆吃不得辣又特别注意形象,才故意带他去吃麻辣烫,没想到真能把他憋成这样,拧开一瓶水喂他喝了两口,凌千帆才稍缓过气来,歪在她肩上低声笑道:“气消了?”
点开那个网址,贝菲就被那个惊悚的标题吓到:凌厉少东首度回应绯闻,做慈善只为博红颜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