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羊入虎口
陆陆续续地，正在忙碌的、没有忙碌的身影全部走了出来，看着站在办公室门口怒不可遏的直属上司。
一个卡壳，阿德里安没有能够第一时间开口，但万万没有想到，身后传来柯克的声音。
柯克还绕过阿德里安和史蒂芬，落落大方地上前，掏出名片，递给史蒂夫，似乎准备正式自我介绍。
但重点就在于，他没有上手铐，那兴致勃勃的表情就好像路过的吃瓜群众一般，眉宇疏朗、神情淡定。
史蒂夫话语一滞。
史蒂夫轻轻吐出一口气，“所以，你这是在行使沉默权吗？”
砰！
他站在审讯室里，而且是陌生脸孔，按照常理判断，应该是犯罪嫌疑人。
一个身影，站在阿德里安和史蒂芬的身后，却高出半颗头，修长挺拔的身型如同模特踏上伸展台一般，在一片低气压里展现出满脸从容与坦然，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包小熊软糖，正在丢进嘴巴咀嚼。
史蒂夫一个紧急刹车就控制住了自己，脸色严肃，接过名片——
所以，柯克还是需要和史蒂夫谈谈。以记者的身份，应该能够带来一些惊喜。
至少，表面如此。
柯克轻轻耸了耸肩，感叹了一声，表示自己明白，目光堂堂正正地迎向史蒂夫的打量，而后嘴角的笑容一点一点轻轻绽放。
“马戏团表演已经结束，八卦之心可以收一收了，难道全部都没有工作吗？”
阿德里安低垂脑袋、错开视线，有些不安地依靠着门板，但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消息，是谁告诉你的？”
这不正常。
“杰夫－明格拉”。
阿德里安差点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什……什么？
沉默，在空气里缓缓蔓延；同时，紧绷与焦灼也慢慢侵蚀皮肤。
史蒂夫的最后一丝疑虑也全部消失，顺势做出一个邀请的动作，“杰夫，正好，我希望能够和你深入谈谈，这样吧，我的办公室，有请。”
史蒂夫就如同一座移动火山般，地中海的脑袋上正在冒烟，如同哈巴狗一般的皱纹因为情绪的涌动而微微抖动着，目光如炬，犀利地横扫全场，低沉的声音从洞窟深处冒出。
里面，同样是一片安静。
全场，鸦雀无声。
阿德里安的心脏一紧，“……记，记者，你确定吗？”
阿德里安不由就愣住了。
本来，史蒂夫还有些迟疑，“纽约时报”的记者怎么可能在头版头条之后就羊入虎口地自己送上门来，但看到眼前之人大胆到带着些许挑衅的动作，疑虑也就全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怒火熊熊燃烧起来。
潜台词就是，刚刚阿德里安没有泄漏任何秘密。
来了，史蒂夫－加拉格（Steve－Gallagher），NYPD调查局特别调查司的最高领导。
视线，注视着史蒂夫，身体稍稍前倾，就好像准备发动攻击一般，却在一触即发之际，又停了下来。
一个照面，柯克脑海里就已经留下深刻印象。
柯克眼底流露出一抹笑容，“长官，你知道我不会开口告诉你任何事，事实上，我想询问你一些事。”
下意识地，史蒂夫就想要直接将眼前这位记者丢出去，但脑海里拉响警报，刚刚自己的表现已经落入记者眼里，再加上“纽约时报”的头版头条，如果记者就这样离开的话，接下来的事情就脱离控制了。
史蒂夫已经找回冷静，至少暂时是如此，看着眼前正在寻找合适坐姿的柯克，有些荒谬。
“草！草！草！”
史蒂夫的目光所及之处都能够感受到低气压的弥漫，紧张感就这样悄然弥漫。
明明荒唐得不行，但发生在柯克身上，却又好像理所当然。
“阿德里安，审讯室里的是谁？”史蒂夫直接就开口询问了。
阿德里安终究没有忍住。
“草！”
“我正在试图采访两位警探，看看他们对流浪汉案的看法。”
其实，那句“柯克”已经到了嘴边，但最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吞咽了下去，阿德里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
冷静！
那个仿佛喉咙深处永远有一口浓痰没有清理干净也不准备清理的浑浊声音非常具有辨识度，闭上眼睛也不会认错。
“谁。”
显然，副高级警监史蒂夫－加拉格出离地愤怒了，甚至在公共场合破口大骂。
“我会杀了你们，我是认真的，我会一个一个杀死你们，就好像捏死蚂蚁一样。草！”
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右手，抽出两张湿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根本就不肮脏的双手，仿佛正在清理门面一般。
史蒂夫细细打量眼前这个年轻人，“你也知道我不会开口告诉你任何事。”
“是谁向‘时报’告密的？”
吼了一嗓子，众人也就一哄而散，转眼就恢复了平静——
“杰夫－明格拉，‘纽约时报’，长官。”
柯克转过身来，对着阿德里安展露一个笑容，“阿德里安警探现在终于做好准备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柯克看起来好像没有骨头一般，懒散地瘫坐在椅子里，脑海里不由浮现出正在融化的哥布林形象；那一头栗褐色的短发微微卷起略显凌乱，狭长的眼睛仿佛没有睡醒，浑身上下散发一种慵懒而不羁的气质。
今天，柯克找上警局，怎么可能没有准备呢？
阿德里安被为难住了，他应该如何回答，私家侦探吗？然后呢，挖坑把自己埋掉，卷入走漏风声的疑惑里？
柯克。
“出来！你们这群兔崽子全部都给我滚出来。”
伴随着柯克跟在史蒂夫身后进入办公室并且关上大门，窸窸窣窣的骚动就开始蔓延，探究的视线纷纷朝着阿德里安以及办公室投射过去，没有人开口也没有人谴责，一切议论都隐藏在平静的表面下。
一时之间，史蒂夫有些不确定眼前此人的身份——
而且！
柯克注意到阿德里安和史蒂芬快速交换一个视线，尽管他只见过照片，但第一时间就和真人对上号——
史蒂夫也直接愣住了，完全没有预料到的答案，直接杀了一个措手不及。
下一秒，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柯克，就摊开双手表示遗憾，转身跟上史蒂夫的脚步，朝着办公室方向前进——
阿德里安瞥了一眼，那名片……确定不是他刚刚拿到的那一张吗？
噗。
刚刚和阿德里安的短暂谈话，柯克能够判断出来，其实警局里隐隐察觉到异常，但他们没有继续调查下去，原因应该在上司身上，因为不同原因不同状况而搁置调查。
“哦。”
对峙僵持的气势碰撞迸发出难以置信的浓郁火花，几乎就要漫溢出来。
不过，有一个例外。
柯克在为阿德里安打掩护。
阿德里安满眼担忧地转头看向办公室方向。
但恰恰是那些交头接耳那些窃窃私语更加让人难受。
柯克眉眼轻轻一抬，满脸随性，“长官，请问我被逮捕了吗？这是正式调查吗？我需要聘请律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