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夜光沉寂
再度来到大厅的时候，果然没看见顾弥音，只有顾越天和妈妈在一起，似乎在跟夏启均道歉。
“不用你假好心。”顾弥音是真的疼，她的脸色都是苍白的，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
夏菡捧着木头人，问道：“这是谁送的？”
顾越天到底想问什么啊？
“我没关系……”
说到过世的妻子，顾越天也红了眼睛。他身上的盛怒也消散得七七八八，于是长叹一口气，扔掉手中的扫帚，低声说道：“你好好反思吧，这个月的零用钱扣光。”说完，他回了卧室，妈妈赶紧跟上去，想要宽慰他。
我没有爸爸，夏菡的妈妈不喜欢夏菡，自然对她不好。其实夏菡的身世有些尴尬，夏启均的现任妻子不是她亲妈，夏菡是夏启均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夏启均的现任妻子生不出孩子，而夏菡的亲妈把夏菡生下来后拿了一笔钱就离开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许多年后，我都会想起，那个少年的表白在岁月里熠熠生辉。
“都是顾弥音挑事，这不怪你。”
许靖川孤独的背影与黑夜几乎融为了一体，我看不出他究竟是什么表情，但是那仰望的姿势太过卑微，让人无端觉得心酸。
“道歉！”顾越天加重了语气。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很震惊，因为从来没想过许靖川的身世竟然这么可怜。那天他那么早起床熬药，可见他对奶奶多么孝顺。
梵迦站在熙熙攘攘的队列里，我一眼就认出了他。他的光芒太盛，黑压压的人群里也那么明显。梵迦没有说话，脸上带着微笑，看着顾弥音。
其实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学校里流行十字绣，我也开始试着绣一个钱包送给她。
顾弥音满不在乎地说道：“我不在乎。”
许靖川的所作所为太让人捉摸不透了。虽然如此，我还是把礼物带给了夏菡。已经换了衣服的她一边吃着蛋糕一边拆开礼盒，在打开礼盒的一瞬间，她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晚上，大家都在家里，顾越天知道后，大发雷霆。他站在顾弥音面前，骂道：“平时你胡闹也就算了，但现在你是一名高三的学生，如果受了处分，档案里会有污点的。”
年少的爱情冲动而热烈，如火一般燃烧着整个青春。喜怒哀乐从来都是大开大合，表达情绪的方式多种多样。
“我也不知道……”
“顾弥音，是不是我太纵容你了？自从你妈妈去世，我从来没有动手打过你，今天我非要打醒你不可！”顾越天气得去厨房把扫帚拿出来。
看来夏启均对许靖川果然不错。
“你不下去见宾客了吗？”
这一场闹剧至此结束，可议论并没有停止。
“名义上，我现在的爸爸叫顾越天，还要尊称你一声姐姐。”我笑着说道。
顾弥音直勾勾地看着梵迦，眼里盛满了自信，嘴角带着张扬的笑，可这些都在梵迦的久久不语中渐渐消失。她脸皮再厚，也没办法接受表白没有回应的事实。
顾弥音笑嘻嘻地说道：“那正好，这是爱梵迦的证据。”
夏菡抽了抽鼻子，突然一把抱住我，说道：“苏熹，除了我爸，就你对我最好了。”
我急忙收回眼神，掩饰着内心的慌乱，结结巴巴地说道：“没……没喜欢过谁……”
我就站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看着孟西楼眼中的爱慕，那枚戒指闪出的光刺痛我的双眼。
妈妈洗了澡出来，坐到我身边，摸摸我的头发，说道：“今天我听到阿音说的话了。熹熹，你别放在心上。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不嫁给顾越天了。当时我想过这些问题，原本以为只要对她好点儿，她就能接受我们母女。想不到……唉……”
“或者，你觉得怎样才能让顾弥音爱上我？”
放眼大厅，在场的几乎都是有钱人，还有经常出现在电视里的行政要员。我知道夏家挺有钱的，但是根本没想到夏家的关系这么广。
这样就不算我说谎了吧。
这次顾弥音认真地回答道：“我和孟西楼的性格太像了。若是我们两个在一起，只会互相伤害。”
“苏熹，你别给脸不要脸，你算什么，还妄想叫我姐姐，门都没有！我看你还是早点儿从顾家滚出去吧，你和你那个妈一样下贱！”
一瞬间，整个操场上瞬间寂静无声，他的大胆也让校长目瞪口呆。
“那她有没有讲过关于夏启均的事情？”
夏菡接过礼物，然后拆开，嘴角是毫不掩饰地笑意：“苏熹，你的礼物很用心，我很喜欢。”她说着便将她的钱包拿出来，把里面的钱还有卡全部转移到我送的钱包里。
夏菡出现之前，顾弥音最受瞩目；夏菡出现后，顾弥音的光芒暗淡下去，她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于是找到了角落里的我。
此时此刻，最难受的人是我，原本好好的宴会因为我而被破坏了。
一进门，她就劈头盖脸地骂我：“苏熹，你什么时候能反抗！你怎么能由着顾弥音欺负你？就算她妈妈是因为你而死，这些年她还没有欺负够吗？”
听到我这么说，顾弥音炸毛了：“谁是你姐姐，不要乱认关系！我和你可没有半点儿关系！”
回到家，我倒了一杯水喝。顾越天坐在沙发上，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我过去坐。
夏菡放下手中的化妆工具，先是一愣，然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苏熹，谢了。”
夏菡的祖上是经营制药厂的。夏菡十八岁，家里准备大办一场，想不到的是顾越天也收到了请帖。
孟西楼的愁容终于化开，他的嘴角勾起淡淡的微笑，好像拨开重重乌云，终于露出了久违的阳光。
“答应他！答应他！”
我不知道孟西楼和顾弥音后来怎么样，只知道顾弥音当没事一样，经常找梵迦，梵迦也当没听到那天的对话，依旧如常。
期末考试结束后，我松了一口气，内心觉得无比压抑，所以干脆爬上教学楼的天台吹吹冷风。
清脆的声音在操场上回荡着。
夏菡理了理头发，拉着我的手，对顾越天说道：“叔叔，看来您的教育还要加强。”说完，她拉着我的手，回了她的卧室。
整个操场都爆发出一阵起哄声。
一声声的质问与控诉，顾弥音眼里的不服与恨意，在此时此刻看起来让人心疼。
我点点头。
客厅里就剩下我和顾弥音两个人。
已知：我爱他。
爱一个人没有错，什么出格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不爱一个人也没有错，也同样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也许许靖川不是那么坏。
对年少的我们来说，成长就是不断失去、不断经历伤痛、不断治愈自己的过程。
许靖川是被他的亲生父母送给他现在的奶奶的。
这个问题好像更难回答。
“必须要加个语气助词才能体现我此时的心情。夏菡妞儿，十八岁快乐。”我递上生日礼物，“礼物不贵重，希望你别嫌弃。”
夏菡收拾好出来接见客人，都说她漂亮有气质，完全把顾弥音比下去了。
顾越天气得浑身颤抖：“这样的污点会跟随你一辈子的！”
夏菡大概没有看到过许靖川这个模样，而我也无法向她说明。
这件事情在学校影响甚广，有人看见校长在办公室里气得拍桌子。校方一致认为这样的做法实在很恶劣，所以要对顾弥音和孟西楼进行很重的处分，请了双方的家长来。
夏菡发了一会儿呆，神情恍惚。
宴会还没有正式开始，我贴着墙边，偷偷上楼去找夏菡，她正对着镜子化妆。今天的夏菡美极了，她穿着一袭红色的长裙，后背裸|露到腰线，非常性感。她的头发盘起来，上面点缀着白色的花与碎钻，非常漂亮。
“你觉得顾弥音为什么不喜欢我……”
校长点了一堆名字，其中包括顾弥音和孟西楼。
其实……
夏菡敬完一杯酒，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走向顾弥音。她冷冷地看着顾弥音，突然扬起手，狠狠地打了顾弥音一巴掌。
孟西楼保持那个姿势很久，顾弥音才轻描淡写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缓缓伸出手，抽走了他手中的话筒。
我点头，很诧异。顾越天从来不过问我的私事，今天居然主动询问，实在难得一见。
夏菡自然不是什么善茬，打起架来也是毫不含糊。两个人你踢我咬，头发都散开了。桌子上的酒杯掉下来，落在地上乒乓作响。酒水溅了一身，两个人都狼狈不堪。
顾越天铁青着脸，大步走过来，拎开顾弥音。
顾弥音在夏家受了气，这会儿还在屋子里砸东西泄恨，从她的卧室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
我心里也存了一些私心，我希望孟西楼能够记得我的好，哪怕只有一丁点儿，也足够了。
夏菡还说许靖川早早就没上学了，一直在外面混着讨生活，什么赚钱的事情都会去做。再加上他奶奶重病，日子更加艰难。
梵迦突然转身，目光穿过层层的人群，准确无误地落在我的身上。只是我没有看到。
他的脸上难得露出和颜悦色的表情：“你和夏家的千金是不是很熟？”
对于这样的剧情转折，谁也没有料到，连校长都愣住了。
她红着眼睛，负气摔了话筒，拔腿就跑。
“你喜欢过谁吗？”孟西楼突然问道。
说到这个，夏菡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她摆摆手说道：“我不去了，太烦人了。我的脸都快笑烂了，啊……我肚子饿了……”说到这里，她的肚子很配合地叫了两声。
顾越天的话，我就当耳旁风好了。
她低声说道：“有话快说！”
“对不起，我破坏了你的生日宴会……”
“我们是好朋友。”
夏菡满不在乎地说道：“我皮厚，不疼。”
我心里犹豫着，最终还是选择帮着许靖川：“我也不知道，有人拿给我，我就拿上来了。”
孟西楼问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一个比一个难回答。我的情商也不高，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我站在她旁边，犹豫了很久，才低声问道：“你为什么不喜欢孟西楼呢？”
他说：“谢谢。”
他一方面无耻地对待夏菡，另一方面却还想着送她生日礼物。
夏菡也是知道这些事情的，不过她没有丝毫介意，毕竟夏启均对她非常好。
顾越天气得不行。
那天顾弥音穿得很漂亮，长发盘起，夹了一个小小的水晶夹子。她穿着白色的公主裙，看上去华美高贵。妈妈也穿了一身深蓝的长裙，明艳动人。我原本只是穿着普通的衣服，顾越天嫌我给他丢脸，非让我也换裙子。衣柜里那些漂亮的裙子早就被顾弥音剪坏了，后来也没有买。看着时间逼近，妈妈催促着快点儿出门，顾越天这才作罢。
“这样啊……你以后多去夏家走动走动，只要是关于夏家的事情，都跟我讲讲。”
把最爱的人亲手推向别人的身边，需要莫大的勇气。我觉得我能做到，因为孟西楼在顾弥音身边才是快乐的。
对不起，我撒谎了。我就这样自欺欺人，其实心中生出了无数酸涩，眼里仿佛有什么烫人的东西聚集。说的那些话，都是为了宽慰自己而已。
解：因为他爱顾弥音，所以此题无解。
孟西楼坐在天台上，看向很远的地方。他把头发剪了，发型和梵迦的很像。风吹起他的衣服，更显得他的瘦削。许久没有看到他，我发现他脸上的轮廓变得稍微硬朗了，下巴上还有着浅浅的胡楂。
那声重重的叹息让我心颤。
看到夏菡这么强烈的反应，我心里不禁觉得好笑。她的反应足够说明问题了，大概她也觉得反应有些过激，开始讲许靖川的事情转移话题。
这一刻，全校都安静了，等待着女主角的答案。
我摇头。
夏菡的老爸叫夏启均，他宠夏菡自然是没商量，可是他的宠和顾越天宠顾弥音完全不同。所以，顾弥音被宠得不知分寸，而夏菡一直都是懂事得体的模样。
如果这是一场话剧，那么我只是负责旁白的人。
顾弥音跟夏菡打了一架后，早就负气回家了。顾越天开着车，我和妈妈坐在后排，她的手冰凉的。
孟西楼清了清嗓子，拍了拍话筒，对着顾弥音单膝跪下，深情告白道：“阿音，我孟西楼此生只爱你一个人，我摩托车的后座也只留给你一人。虽然现在我还未成年，可是我已经想跟你结婚，跟你过一辈子。你愿意在未来嫁给我吗？”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银色的戒指，诚恳地问道，“阿音，你愿意吗？”
做数学题的时候，有一道求证题，我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孟西楼。
顾弥音对于这样热烈的表白似乎无动于衷，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梵迦，用手指着他，朗声问道：“梵迦，孟西楼敢这样大声说爱我，你敢吗？”
“你怎么了？”
“夏家千金带你去过他们家的制药厂吗？”
顾弥音疼得没办法，咬着牙接受了我的好意，喝了红糖水。她死鸭子嘴硬地说道：“你别以为这样，我就原谅你！”
清脆的声响让整个大厅都安静下来，顾弥音白皙的脸上立马浮现出五根手指印。
她突然向我靠近几步，毫不客气地质问道：“梵迦没回答我，是不是因为你在背后说过我的坏话？”
“你怎么不自己去给她？”
校长早就被台上的人挤了下去，脸色非常难看。
不管是爱与被爱，都是艰难的事。
我转身去准备了热水袋和一杯红糖水递到她面前。
我真的没关系。欠顾弥音的，我永远都还不清，让她骂几句也没什么。
宴会在夏家的别墅举行。刚刚下车，就有侍者前来开车门。走进别墅的时候，我落后一步，跟在他们身后，像古代伺候人的丫鬟。
夏菡的脸本来就白皙，今天她化了淡妆，勾了眼线，整个人看上去带着妖媚。
我慢慢地走过去，坐在他的身侧，一转头，就能看见孟西楼英俊的侧脸。大概是由于上火，他脸上生出些痘痘，看上去有些可爱。
遇上孟西楼之后，我才明白，有一种青春是酸的。
这样的表白却是替别人做了嫁衣，那一刻，我的心似乎是被蚂蚁咬着，细密的痛意刺|激着心脏。
“我凭什么给她道歉？明明是她先动手打我的！”
“因为我不配。”说这句话的时候，许靖川的脸上是没有表情的，语气带着无限的凉意以及悲哀。
妈妈赶紧安慰道：“阿音还小，你别气坏了身体。”
“我给你冲红糖水。”
“你别说是我给的。”
“你怎么那么傻啊！”夏菡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孟西楼不爱我，我不怪他。若是换了我，也会选择顾弥音。
“苏熹，你弄这个是不是很费心思？”
顾越天说了一声“我去看看”，便起身走开了。
爱情永远是道无解题。
我进去的时候，发现顾弥音有气无力地趴在书桌上。
“你才傻，打那一巴掌，你的手肯定很痛。”我翻开她的手，手心红红的。
我摇头。
“这个……也不是经常。”
夏启均几步走过来，笑着打圆场：“都是小孩子，不懂事，顾总不要放在心上。”
他递给我一个礼盒，淡淡地说道：“麻烦你给夏菡。”
原本坐着的夏菡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一蹦三尺高：“我喜欢他？笑话！我怎么可能喜欢那个无赖！”
我多羡慕夏菡有那样一个父亲。
日子照常过，该上课就上课，梵迦偶尔约我去图书馆看书，我都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夏菡十八岁的生日马上要到了，我在准备送她的礼物。
顾弥音哭闹着，死活不肯。
我好奇地看着他，反问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孟西楼和顾弥音都爱得轰轰烈烈，他们能够向全世界宣布爱的那个人是谁，而我却要卑微地爱着，不敢让任何人知道。
顾越天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说道：“夏家千金似乎和你很要好。”
“你经常去夏家玩吗？”
“我给校长送点儿礼，让他从轻处理。”
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我悄悄地回到大厅的角落，安静地坐着。
顾弥音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她骂了一句，然后扑上去和夏菡打起来。
只是，我无数次看到孟西楼，他都是在发呆，仿佛他不会笑了。
顾弥音指着夏菡，带着哭腔告状：“爸，她打我……”
虽然我不知道顾越天究竟有什么目的，但是总觉得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就算我能接触夏家，也不可能接触到夏家的机密啊。
宴会结束的时候，我也跟夏菡告别回家。走出别墅的时候，我看到许靖川站在草坪上，视线所及是夏菡卧室的窗户。
我吓了一大跳，回过头一看，发现是许靖川。
星期一学校要升国旗，全校师生聚集在一起，还开了批斗大会。通常批斗大会就是点名让那些近期违反了校规、情节严重者走在最前面。又或者是点名穿着打扮最离谱的人站上去。
顾弥音的话让我的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她的声音很大，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连正在谈话的顾越天和夏启均都看向这边了。
晚上吃过饭，我端着水果去顾弥音的卧室，早就想到她会对我发难，所以有所准备。
一进去，我就自觉找个角落待着。顾越天带着顾弥音到处介绍他有个漂亮的女儿，顾弥音一向虚荣，脸上挂满虚假的笑。
夏菡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可没打算失去这个朋友。
观众们窃窃私语。
过了一个兵荒马乱的周末，又是周一。
顾弥音微笑着，将话筒放在嘴边。
我说道：“刚才我还看到许靖川了……”
我看到孟西楼的脸色由青转紫，那枚戒指被他紧紧握住。他的怒气毫不掩饰地释放出来。
起哄的声音让我头脑发胀，鼻头酸涩。
“快给夏小姐道歉！”
“事实就是如此。”
顾弥音不躲不闪，眼里含着泪，倔强地说道：“爱一个人有什么错？难道你没爱过人吗？害死妈妈的就是这对母女，你却执着地娶了这个祸害！你心里还当我是你的女儿吗？”
孟西楼叹了口气，说道：“是不是没喜欢过一个人才知道要怎么去喜欢一个人？”
顾弥音丝毫不领情，翻个白眼，冷声说道：“不用你假好心！”
旁边有客人见我衣着普通，好奇地问我是谁。我还没来得及回答，顾弥音已经找着机会笑着开口讽刺道：“她穿得这么寒酸，说不定是外面的乞丐来蹭东西吃。指不定某人会偷些什么东西出去卖。”
可是我觉得心被抛到了高空，然后摔下来，再被无情碾压。
绣出来的图案不说逼真，也算看得出夏菡的轮廓，总算没有白费心血。
校长一个一个点评，下面传出阵阵哄笑声。等到校长点评到顾弥音的时候，沉默良久的孟西楼突然冲出来，抢过校长的话筒。
“痛经……”顾弥音骂了一长串脏话。
可是为什么那么孝顺的一个人，对夏菡却那么无赖呢？
我由衷地赞叹道：“夏菡，你真是太美了！”
我说：“不用谢。”
没想到的是，我遇见了孟西楼。
我起身说道：“我去给你拿吃的，估计顾弥音已经走了。”
夏菡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出去！”
求证：他也爱我。
我想了许久，才认真地回答道：“虽然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让顾弥音爱上你，但是我会帮你。”
我的生命里缺少一个男性角色来教我什么是坚强、刚毅、责任，还有力量，所以我的骨子里也继承了妈妈的软弱，不管是爱一个人还是生活，总是不敢去表达，做事情畏首畏尾的，永远没有执行力。
我原本想安静地离开，不料孟西楼已经听到了我的脚步声。他回过头，看到我，这次没有避开，而是淡淡地说道：“苏熹，你要不要过来坐一会儿？”
盒子里躺着一个手工雕刻的木头人。木头人是按照她的样子雕刻的，每一刀都很细致，看得出雕刻的人也是很用心的。送夏菡礼物的人大多数都是直接拿银行卡，有些人送的礼物通通被她扔在角落里。
我拿了些水果糕点，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拍我的肩膀。
我犹豫了良久，才看着夏菡，小心翼翼地低声问道：“那个……你是不是喜欢许靖川啊……”
我点了点头。其实十字绣还是很简单的，只是图案我用的是夏菡的照片，所以有很多东西要重新去弄，线的颜色也要重新去配，非常麻烦。
记忆里似乎好久没有看到他了，或者说，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近距离地打量他了。
我轻轻地搂着她，同样酸着鼻子说道：“除了我妈，就你对我最好了。”
心爱的少年在慢慢成长，而我没有见证这样的成长。
十一月的天气有些凉，顾弥音上面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衣，下摆系成蝴蝶结，露出肚脐。她下身穿着白色的裙子和靴子，露出一截白皙的腿，看上去时尚漂亮，一点儿都不像个学生。孟西楼的头发成了重点批评对象。
“不行！处分就处分，记档案就记档案，我要记着梵迦一辈子！”
夏菡一点儿都不惊讶，回答道：“我爸爸请他来的。”
性格太像的两个人永远都知道对方的痛处在哪里，所以互相伤害的时候也会毫不留情。顾弥音和孟西楼爱得热烈，也爱得毫无保留，太热烈的爱反而会将人焚烧，最后化为灰烬。
孟西楼第一个反应过来，他起身恶狠狠地瞪着梵迦一眼，快步追了过去。
她冷笑着警告道：“我是拿梵迦没办法，拿你没办法，但是你别忘记了，我可以让孟西楼痛不欲生。他爱我，我可以伤害他，所以，你最好别在后面搞小动作！”
时光飞逝，高三上半期已经结束了，所有的人和事仿佛都寂静了一阵子。高三的时光紧张而充实，带着对未来美好的愿景，拼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