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日光淡漠
在原地等了许久,见孟西楼和顾弥音没有回来,我和梵迦就先回了学校。想不到晚上的时候,顾弥音来找我,她在楼底下大声叫着我的名字。
她又何尝不傻,她唯一比我聪明的是看得比较开。
顾弥音彻底炸毛了,上前几步想要揪住夏菡的头发。夏菡也不是吃素的,身子一闪,反而用长指甲刮伤了顾弥音的手臂。
大概许靖川是知道夏菡的心思吧,所以才如此对她,让她恨着。每一个人都有保护他人的方式,不管用哪种方式,都是为了让那个人幸福。
我刚换完衣服出来的时候,夏菡的眼睛都亮了。
我被顾弥音吓到了,只能回答道:“梵迦喜不喜欢你跟我没什么关系啊……”
高考的前天晚上,妈妈比我还紧张,毕竟家里有两个高三考生。出门考试的时候,妈妈紧张地问道:“你的准考证带了吗?计算器带了吗?铅笔带了吗?你做题的时候千万不要紧张,好好考试。”
孟西楼什么也没说,黑着脸转身走掉了,我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刚才孟西楼吻了我。
宿管阿姨似乎对女生进入男生宿舍也不奇怪,只是翻个白眼,又继续织毛衣。
他是为了顾弥音。
夏菡带着我和梵迦,尽学姐之责,向我们介绍了哪几栋宿舍的男生最帅,哪个食堂的菜比较好吃,哪个小卖部的阿姨最和蔼,哪家银行人最少。夏菡就是A大的百晓生,无所不知。
我至少在原地愣了三分钟,才明白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呆呆地看着刚才孟西楼站过的地方,露出一丝微笑,轻声说道:“你好,男朋友。”
“苏熹,不,妹妹,你能不能把梵迦让给我?”顾弥音的眼神带着一种执着的疯狂。
用她的话来讲,就是:“苏熹,你马上要读大学了,不能只穿着你的校服、球鞋,你穿衣服得穿出风格。还有,你的头发能不能剪出发型来,土里土气的。走出去,我都不好意思说你跟着我。”
“嗯?”
孟西楼低声说道:“我说的是真的。”
只要稍微想想,答案真的太明显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
新来的室友看到梵迦,忍不住羡慕地说道:“你的男朋友好帅,好体贴啊。”
顾弥音嬉笑着说道:“我不会游泳,等会儿你教我好不好?”
第三杯满上。
我读的专业是财务管理,梵迦笑着说以后出来数钱。这个专业是妈妈推荐的,说比较适合女生读,而且在一个企业里,财务是命脉。
我一直用这句话进行自我催眠。
夏菡看着我们,笑着打趣道:“从今以后,让学姐罩着你们。”
我在学校里转了好久,才找到他的宿舍。
“夏菡,你怎么不先去问清楚?”
他只穿着一条皱巴巴的沙滩裤,露着上半身,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顾弥音和孟西楼还有梵迦在一起玩骰子,谁输了就喝一杯酒。孟西楼和梵迦杠上了,因为梵迦总是赢。
许靖川没生气,缓缓伸出了手。
梵迦偏着头,突然问道:“你不问问我拒绝她的原因吗?”
那些在苏河镇的时光张开翅膀从眼前飞过,面前的孟西楼和小时候的他重合。
夏菡满意地盯着我的新造型,感叹道:“果然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苏熹,你变漂亮了。哦,对了,今天晚上我还约了孟西楼,你的新造型一定会惊艳到他的。”
宿舍是八人间,上下铺,住了六个人。脏衣服、臭袜子到处都是,其他人都还在床上,身体扭曲成怪异的姿势。宿舍一角堆的是泡面盒子、各种汽水瓶子,上面生了绿色的霉。
只是她的眼中只有梵迦。
男生宿舍楼里总有一种酸臭的味道。
见梵迦如此配合,夏菡乐不可支。
我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便传来了梵迦的轻笑声:“阿熹,我知道是你。”
明明是她把许靖川叫来的,这会儿又要让他滚。
这就是许靖川。
许靖川拿到钱后转身离开了。
最后一科考试结束之后,我站在考场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仿佛这么多年的书都是为了这两天而读。
只是一件裙子都是八百多,还不打折的。
梵迦摸着脸上的红印子,笑着说道:“我拒绝了她。”
我一边用卫生纸擦着她的脸,一边心疼地问道:“夏菡,发生什么事情了?”
顾弥音经常来找梵迦玩,好几次看见她和梵迦走在路上有说有笑的。有时候我也会去B校,因为周末的时候我都会回家住,而顾弥音上大学后玩疯了,从来不回家。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明明报了宿舍地址,明明有手机,夏菡非要在宿舍下面扯开嗓子喊我的名字。
对于出去玩,我向来提不起兴趣,要不是有孟西楼,我肯定不会跟着去的。顾弥音兴致勃勃地问梵迦会不会游泳,梵迦点了点头。
对啊,我又开始犯傻了。
填志愿的前天晚上,梵迦打电话来问我怎么填志愿,我直接说填本市的A大。其实在梵迦打电话来之前,顾弥音接到过孟西楼的电话,我听到孟西楼在电话里大声说“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而我刚走出去,就瞧见许靖川倚靠在路边的大树上,一副等待的姿态。他朝这边望了一眼,然后大步走过来。
“苏熹……刚才许靖川走进酒吧之前,他在门口吻了一个女生……苏熹……我觉得心痛……”夏菡可怜兮兮地看着我,眼里是从未有过的迷茫。
我坐在梵迦的另一边,夏菡挨着我坐。
这下我是彻底清醒了。
我考上大学,最开心的是妈妈。拿到通知书的时候,她喜极而泣。晚上她拉着我的手,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
夏菡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问旁边的造型师:“你觉得这姑娘好看吗?”
我站在阳台上,探出半个身子,看见夏菡在楼下挥手,笑得一脸灿烂。
原本我以为,只要四个人维持这种关系就好了,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也好,起码我还有机会偷偷看着孟西楼。
第一反应我自然是不信的。
我的脸蓦然一红,看了梵迦一眼,小声说道:“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在夏菡的讲解下,我才意识到大学生活真正开始了。
A校和B校分别在城市的东西两头,隔得非常远。A校我去过无数次,所以比较熟悉。报名那天,妈妈和顾越天都送顾弥音去报到,而我一个人提着偌大的行李箱去A校。
孟西楼听到这句话,身体一顿,拳头攥了又攥,然后缓缓放开梵迦的领子,怒气冲冲地朝外面走去。
经过夏菡的强行改造,我走在路上,终于有了回头率。由于我第一次穿带跟的鞋子,走路偶尔重心不稳,看上去有些奇怪。
“是不是非要让我骂你,你才会清醒点儿?当初我警告过你,不要和梵迦走得太近,你当耳旁风是不是?这段时间我看到你就想吐,已经忍你很久了!别忘了,你这条贱命是谁救的!”
“哎哟,我见过不要脸的,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么不要脸的。”夏菡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她缓缓走过来,不屑地看着顾弥音,同样尖酸刻薄地说道,“某些人跑到A大撒野来了,我算是见识到什么是贱人了!”
估计顾弥音跟他说了梵迦喜欢我的事情,所以孟西楼选择用这种方式来成全顾弥音。
所以,梵迦给我讲解,总是让我受益匪浅。
我还期待着孟西楼终有一天会感动,会发现我的好,我自以为那些相处会敌过顾弥音对他的伤害。
一个女子应该在青春年华里有她最美的样子,才不枉活这一次。
我颔首,脸有些红,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第一次这样穿,有些不习惯……”
到了水上乐园的时候,顾弥音最先去换泳衣。我不愿意跟着去,所以就在岸上等他们。梵迦本来也不打算去的,被顾弥音死活拉着去了。
夏菡习惯性地搂着我的肩膀,说道:“苏熹,你要自信一点儿,你不比任何人差。”
找到孟西楼宿舍的时候,我站在外面礼貌地敲门。磨磨蹭蹭许久,门才被打开,是孟西楼的室友开的门。
一晚上没睡好,我逃了课,回寝室呼呼大睡。睡得正香的时候,手机响了。我迷迷糊糊地摸着手机看了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号码。我挂断了电话继续睡觉,那个号码的主人不依不饶,我只好接起电话。
梵迦的脸微红。
我站在校门口,对即将开始的新生活充满期待。
夏菡总是活跃在各个学生组织、社团,以及各种晚会当中。她永远都是精神饱满、朝气蓬勃的模样,活得有滋有味。
这一忙,时间就到了中午。
我傻傻地坚信,凭着这颗心会软化孟西楼的铁石心肠。他不是没有柔情浪漫,而是这些东西给错了人。
梵迦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梵迦从头到脚地打量我,笑着赞美道:“阿熹,你今天好漂亮。”
我摇头也不是,点头也不是。
他忽然双手捧着我的脸,铺天盖地地吻下来。
“阿熹,真好,我们读一个学校。”他走过来很自然地接过我的行李。
我觉得他带着一阵清风而来,整个世界都明亮了。
离高考只有几天的时候,班主任组织大家开了一场班会,内容是描述喜欢的大学。有的人说想考北大,因为可以吃北京烤鸭,全班哈哈大笑。有的人喜欢厦门大学,说里面的建筑物很漂亮。有的人喜欢武汉大学,说里面的樱花开得非常美。还有的人励志要去读国外的大学。
他愿意在别人面前承认我,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不是吗?
梵迦肯定地点点头。
他们在水里玩累了,起来换了衣服之后,顾弥音说口渴,让我和孟西楼去买水。她是想支开我和孟西楼,想跟梵迦单独待一会儿。
“你那天说的是真的?”我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生怕他会不高兴。
九月的天气依旧炎热,我的汗水不断从额头上往下滴。报名那天,学校的人很多,一眼就看出哪些是新生。
她对许靖川又爱又恨,许靖川一边关心着她,又一边伤害着她。这两个人的事情永远都扯不清。
那一刻我疑心是在做梦。
“我确定没有听错,你把梵迦让给我好不好?以后我再也不对你和你妈妈玩什么小心眼儿了,我保证我会乖乖的。你就把梵迦让我吧,我不能没有他啊……”说到最后,顾弥音蹲在地上哽咽起来。
考试完毕,顾越天就带我和顾弥音去买了手机。顾弥音早就想要手机了,只是顾越天考虑到她的学习,所以一直没有给她买。
两个人你一拳我一脚地打了起来,一边打一边骂着难听的话。我去拉架,夹在她们中间,也不知道被谁打了鼻子,疼得我眼泪都掉下来了。
一千三百二。
“怎么可能!”舍友一脸难以置信。
夏菡一生下来就背负着家庭的责任,她不懂经商,却要去选择懂得经商的伴侣。前半生她活得肆意,后半生她将为夏家而活。她的爱,她的恨,从此全部埋葬。
我不语。
孟西楼微微一愣,然后报了宿舍地址,就挂了电话。
我低头说了句“对不起”,然后去收拾那些泡面盒子和汽水瓶子。收拾过程中,我好几次差点儿吐了出来。把那些通通扔进垃圾桶后,我开始扫地拖地,心里想着有一个舒适的环境,孟西楼也会开心一点儿。
其实这句话我说出来都没有底气,如果许靖川想为了夏菡而改变,他就不会是这个模样。
夏菡一边看着我的头发,一边和旁边的发型师商量要剪怎样的发型,此时此刻我有些昏昏欲睡。
后来几次顾弥音找梵迦玩的时候,梵迦就会叫上我,而我去的原因是孟西楼跟着顾弥音一起来的。
自从孟西楼吻我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我把他的联系方式存起来,想打电话说点儿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后来夏菡又喝了很多酒,我怎么劝都劝不住。等到夏菡疯够了,发泄够了,我才扶着她慢慢走出酒吧。
第一次恋爱应该是一生当中最美好的事情,单纯地喜欢着彼此的一切,不去计较得失,忘记关心明天,有许多值得纪念的事情。
夏菡无所谓地照照镜子,毫不客气地反驳道:“苏熹,论傻,你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我看不惯她好久了……”
“我难过……”
我摇了摇头。
高考分数公布了,然后是填志愿。
我做题都是老老实实地跟着老师的思路走,而梵迦会选择很巧妙的方式,将知识综合,再把题目解出来。
估计是因为要高考,孟西楼再也没有提过表白的事情,他来找顾弥音的时间也很少,那辆黑色的摩托车再也没在我家门口出现过。
大概是见我脸上有几分尴尬,梵迦解释道:“我来的时候遇见了夏菡,她让我好好照顾你。她说等会儿一起吃午饭。”
我瞪大眼睛,吃惊地看着顾弥音。
等我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镜子里的人已经大变样。那些乱七八糟的头发都服服帖帖,刘海儿也剪得比较贴近脸型。后面的长发剪掉了一截,下面烫了一截卷发,散在背后。
这天,四个人一起去水上乐园玩。
约的时间是晚上,夏菡白天给我打电话,让我出去。她说她准备对我进行地狱式的改造。
我在他们学校的人群里搜索孟西楼的身影,如果看到相似的身影,心里总是一阵悸动。
我扶着夏菡起来,她满身都是灰尘,脸上有好几道刮痕,渗出淡淡的血丝。
我听见孟西楼打着哈欠,懒散地说道:“让她进来吧。”
造型师给了肯定的答案。
我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说了这样一句话,旁边的店员都笑了。
哪怕孟西楼和我不在同一所学校,哪怕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看到过他,但是他依旧在我心里。
这一刻,我终于体会到夏菡是怀着怎样的心情骂我傻,骂我眼中只有孟西楼。
我站在风中,看着颤抖的顾弥音,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吃饭的时候,我会想孟西楼是不是在吃饭。睡觉的时候,我会想他是不是也在睡觉。上课的时候,我总想着孟西楼在上什么课,诸如此类。
我移开视线,小声地说找孟西楼。他扯开嗓子吼道:“孟西楼,有女生找你。”
顾弥音看着我和夏菡,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梵迦点点头,孟西楼的脸顿时就黑了。
这场闹剧的结束是因为有两个巡逻的保安来了,顾弥音见保安来了,拔腿就跑。
那样的日子只是想想就足够美好,但往往美好的都是最虚幻的。
我呆呆地看着镜子里的人,不敢相信我居然还有这一天。
可是没人回答。
我不是傻子,知道许多事情,只是不愿意开口揭穿而已。
我和夏菡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顾弥音说了一大堆尖酸刻薄的话。
去报到的时候,我看到了梵迦,在人群里,他远远地看着我,微微一笑。他穿着一身素白的衣服,站在人群里那么显眼。
夏菡抬头问梵迦,说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我的心被夏菡声音里的绝望狠狠撞击着。看她那么伤心,我凑上去用力抱着她,低声说道:“凡事无绝对。”
“你下楼。”
许多年后,当一切物是人非,我已经学会了如何搭配衣服,如何化妆,嘴角的微笑永远保持在一个得体的弧度。可是那个时候,我却想念这青涩的傻气。
或许她真的只是说说而已。
顺便说一句,梵迦和孟西楼的身材还是挺不错的。
孟西楼这才放下拳头,跑去追顾弥音。
夏菡的嘴巴也是不饶人的。
有的人那么温暖,让你不由自主地想去靠近。
孟西楼怒气冲冲地走过去,质问梵迦是怎么回事。
“苏熹,就当我求求你,和梵迦断绝来往吧,好吗……”顾弥音的眼中全是泪。原本张扬的她为了喜欢的人,竟然去求最讨厌的人,姿态那么卑微。
我拉着夏菡的袖子,让她别继续刺|激顾弥音了,不然这两个人肯定得打起来。
我在原地愣了几秒,问道:“你是不是弄错了?”
我们四个人陷入了一种尴尬而奇怪的关系,每次四个人一起玩的时候,总是顾弥音和梵迦讲在学校里发生的新奇事,我和孟西楼就是陪衬,沉默地待在一边。
“你不要太过分了!”
可是发生了一件事情,终于打破了我们之间的平衡。
喜欢或者不喜欢都是个人权利,其中原因也没什么好问的。
她拿着卡给店员结账,说这衣服和鞋子是送给我的毕业礼物。我一看价格,倒吸了一口冷气。
轮到我的时候,我只是摇摇头,表示不知道。高考的分数能读哪个学校就读哪个学校,我不敢说真话。
许靖川和夏菡之间隔着太多难以跨越的东西,谁都没有勇气先踏出那一步,我一个局外人看得干着急。
酒一上来,夏菡就喝了满满三大杯。许靖川抓过她的酒杯,不让她喝了。夏菡不耐烦了,让他别拦着。
当初复读就是为了等孟西楼一年,我想跟他去同一个城市。
可是夏菡口中的大学生活远远不止这些。
夏菡给我挑的裙子又短又透,一弯腰铁定走光。我死活不肯穿,直嚷着让她换。夏菡走的是性感风,该露的露,不该露的也露。她经常说“看得到又摸不到”诸如此类的豪言壮语。在我强烈的要求下,她挑了一条相对保守的白色碎花长裙,简单大方。
我的自信心瞬间爆棚,甚至开始期待晚上聚会时孟西楼会有什么反应。
夏菡的酒量真的不怎样,三杯下肚,不一会儿脸成了酒红色。她半眯着眼睛,靠在我的肩膀上,在我耳边说道:“苏熹,苏熹……”
“我马上下来。”
梵迦脸上没有特别的情绪,他擦完桌椅后,开始絮絮叨叨:“衣柜刚擦了,要先晾一会儿,你别急着放衣服。你也先别铺床,把学校发的被褥放在阳台上晾一会儿,这样就没奇怪的味道了……”
“苏熹,苏熹,开饭啦!”
说完,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来。
可是我的恋爱来得突然,太有目的性。
她说梵迦喜欢我。
我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所以有些不自在,只顾看着地板数蚂蚁。顾弥音的娇笑声犹在耳边,她嬉笑着问梵迦她的身材好不好,皮肤白不白。
梵迦摇头说“没事”。
我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这声音是谁的,而且对方说完这句话就挂了电话。我看着手机屏幕,然后慢吞吞地下了楼。
“第三杯,祝愿大家都有归处!”
我对天发誓。
夏菡捏了捏我的脸,充满豪气地说道:“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我点点头。
高中的时候,我从堆积如山的书本中抬起头来,总是忍不住想象以后的大学生活。在想象中,大学生活应该是自由散漫的,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去安静的图书馆,呆坐许久,看日出日落;或者再去参加一个社团,认识一些朋友;或者有空去做义工,当志愿者,奉献爱心。
我的额头上忍不住滑下三道黑线,顾弥音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每到夏天,她都会去游泳。
顾弥音想说什么,但最终她只是攥着拳头,忍了又忍。
梵迦有模有样地说道:“谢谢学姐。”
我回答道:“好啊,一辈子。”
男生的破坏力是强大的,一个星期,宿舍已经乱得不成样子。
在夏菡的洗脑下,我妥协了。因为她说了一句:“你穿着这身,孟西楼一定会喜欢。”
而我在榜上看到梵迦名字后面的学校跟我读的学校名字一模一样。梵迦是全市第一名,清华北大随便挑,老师也都在惋惜他居然只选择读本市的大学。不是这所大学不好,而是跟清华北大比起来差了一大截。
等洗了手,我和梵迦跟室友告别,然后出了门。
原来还有这层原因在里面。
失望的时候居多。
孟西楼心中没有我,所以他怎么待我都不过分。
我的脑海里有许多乱七八糟的念头,又不能亲自去找梵迦求证。最后那些烦乱的思绪被我强行用一种随意的态度压下去。
“嗯。”许靖川没有否认,将熟睡的夏菡背着,一步一步走在马路上。
我早就饿得胃疼了。
顾弥音看了我半晌,才缓缓说道:“梵迦喜欢的人是你,今天他亲口对我说的。”
顾弥音当着梵迦的面,就算心里再不高兴,也要保持淑女形象:“孟西楼叫我来的。”
孟西楼从游戏中抽出身来,看了看手表,自言自语地说道:“原来都到中午了啊……”他转过身,继续说道,“你先回去吧,中午我和其他人有约。”
现在解放了,一切都好说。
电话很快被接通。
而夏菡瘫软在地上,麻木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可是,我要怎么回答她呢?
夏菡又挑了一双坡跟凉鞋让我换上,鞋子前面是浅绿色的蝴蝶结。等我把鞋子换上之后,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撇去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我还是挺能见人的。
夏菡骄傲地说道:“都是我挑的,我眼光是不是特别好?”
顾弥音不去,非要梵迦送她回家。梵迦看了我一眼,这才无奈点头答应。等他们两个人走后,夏菡毫不客气地让许靖川滚,她说不想看到许靖川的那张脸。
我向宿管阿姨借了棉签以及红药水,去夏菡的寝室帮她清理伤口。我心疼地看着她脸上的刮痕,红着眼睛说道:“你傻啊……”
我有些不自然,还有那么一点儿虚荣心在作祟。毕竟我旁边站着那么一个优秀的人帮着提行李。
我偏过头,看着许靖川清秀的脸,问道:“你有没有想过要成为夏家的继承人?”
洗完他的衣服,晾起来后,我开始整理他的床还有书桌。整理书桌的时候,我在孟西楼的面前晃来晃去,孟西楼沉着脸,问道:“你不能等会儿再收拾吗?你没看见我在玩游戏吗?”
这段话我背了好久。
好不容易吐完了,她在水龙头下洗了一把脸,然后不管不顾地坐在地板上,开始撒酒疯。
我困得要命,而且还出现了幻觉,因为我居然看到孟西楼站在宿舍楼下。
军训之后,大学生活才走上正轨。偶尔上完课回寝室,我会突然想念孟西楼。那种想念淡淡的,就像栀子花的芬芳,一不小心就填满了整颗心。
顾弥音被人骂,脸色变了又变:“你骂谁是贱人呢?”
旁边不少女生都用一种痴迷的眼神望着他,甚至有大胆的还跑上去问电话号码。梵迦礼貌地拒绝了那些人,然后朝我走过来。
等我们走出厕所的时候,我发现孟西楼死死地揪着梵迦的衣领,似乎要打架的模样。顾弥音死命地在旁边拉扯孟西楼的衣袖,而梵迦一脸淡定地看着眼前的人。
我心里懊恼死了,要是早知道孟西楼会来,我应该打扮得漂亮一点儿。
思前想后,周末的时候,我坐公交车去找孟西楼。来到他的学校,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似乎还在睡觉,语气里透露着不耐烦:“谁让你这么早打电话的?”
但是我忘记了,人总是把伤害铭记,反而不会去珍惜眼前的幸福。
听到这句话,我整个人都僵住了,傻傻地自言自语道:“我一定在做梦。”
顾弥音自然是嗤之以鼻。
夏菡均匀的呼吸声在我耳边响起,她已经睡着了。可是我想着顾弥音说的话,失眠了。
过年的时候,梵迦打过家里的座机号,有来电显示,我偷偷把电话号码记下来,然后拨打过去。
“又犯傻……”
我提着裙摆,笑着和梵迦打招呼。
夏菡的话让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夏菡,如果没有你,我应该怎么办啊……”
孟西楼的成绩一直都在中等水平,所以他应该能考上大学的。我一直都抱着这样的信心,盼望着我和他能在一个城市上大学。在一个大学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不能再次让妈妈失望。
孟西楼退了两步,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从现在这刻起,你就是我的女朋友。”
等我和孟西楼买水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顾弥音哭着打了梵迦一巴掌,然后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转身跑了。
孟西楼的室友都说他有个听话勤快的女朋友,孟西楼面无表情,什么都没回答。
“我若是你,就会去追她。”
我转过身,看着她的眼睛,呆呆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夏菡扇了扇手,自言自语道:“空气好不清新。”
“我来得比较早,差不多都弄好了,所以来接你。”
“你的行李呢?”
那么优秀的人居然会喜欢一无是处的我?
夏菡说想吐,我急忙扶着她去厕所。快到厕所的时候,夏菡突然挣脱我的手,冲进厕所抱着马桶呕吐起来。
顾弥音根本不想去上学,不过是去专科学校长长骨头而已,顾家的钱足够养她一辈子。
“我骂的是谁,谁就是了。”
激动过后,想明白了答案,我的心里只剩下苍凉。那种凉意仿佛是寒冬时节最凛冽的风,不断刮着我身体的每一寸,直到所有血液凝固,不再流动。
“你来做什么?”孟西楼皱着眉头问道。
我看着镜子里的那个人,傻傻的,呆呆的,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穿着白色碎花长裙,就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
夏菡走过来,搂着我的肩膀,对我说道:“苏熹,下次你就别理这种神经病了。”
顾弥音撇了撇嘴,将发间的花扯下来,扔到地上,责怪道:“你别破坏我的发型……”
梵迦笑着答应了。
“下次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只是被宠坏了,太自我。”
我站在他面前,有些不知所措。
我一走进宿舍,就有种酸臭的味道扑面而来。
我只觉得这件裙子和鞋子十分烫人,急忙拉着夏菡的手,低声说道:“我们不买了,这衣服和鞋子太贵了。”
等夏菡整理好情绪重新补妆后,她又是那个一贯明媚的女子。夏菡的治愈能力比我强太多了。
“你的声音我怎么听不出来?”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也只好任由她折腾。
高三学子进入高考倒计时。
他丢下这句话后就决绝地离开了,连思考的时间都不给我。
我从来都是用橡皮筋把头发扎起来,面前的刘海儿长了,就自己拿把剪刀剪掉。所以有时候刘海儿没剪好的时候,整个人看上去傻傻的。
高考的题目不简单,也不算太难,我属于正常发挥。
“就是它了!苏熹,原来你得走小清新风啊。”
我下了楼,看见顾弥音满脸泪痕,眼睛都是肿的。
孟西楼轻柔的动作刺痛了我的眼。
我想好好谈这场恋爱,哪怕是假的。
如果她告诉我,月亮马上要落到地球上,这个消息我可能会信,可是对方是梵迦,我真的不敢相信。
孟西楼穿着一套白色的西装,戴着白色的礼帽和手套,看上去帅气逼人。他胸前的口袋里插着一枝朱红的玫瑰,一白一红,形成强烈的反差。他一边在舞台上做着各种高难度动作,一边时不时地看着顾弥音。
孟西楼的床在右手边的下铺,他刚起床没多久,头发乱成了鸟窝。对着他的床就是书桌,他坐在书桌旁,懒散地打哈欠。
白天明明很开心的夏菡突然说难过,在我的印象里,夏菡根本不知道伤心难过是什么。她在我耳边说的这三个字让我心里一颤,我不由得紧紧抓着她的手。
梵迦就坐在顾弥音的旁边,目光落在舞台上跳着机械舞的孟西楼身上。
顾越天从来都不过问这些事情,他整天在厂里忙碌,似乎最近生意不景气,所以他的眉头总是皱着,烟灰缸里的烟蒂明显比以往多了。
我点了点头。
气氛有些尴尬,不一会儿,许靖川也来了。他还是那个老样子,把一只手插在裤兜里,走路悠闲。他坐在夏菡的旁边,六个人围了一圈。
等到所有人的面前都摆了一杯酒,夏菡端着酒杯,豪言壮语道:“第一杯酒,让我们饮尽青春的愁,干杯!”说话间,夏菡那一杯酒已经下肚了,她再度倒满,端起杯子对我说道,“第二杯,敬友谊!”
有人说,没有高三的人生是遗憾的。其实高四也是一种很好的人生体验,复读班里的每个人都很努力,有的为了考上心仪的学校,有的为了选择喜欢的专业,有的分数考了很高但是因为各种原因没有考上大学。
而且这段时间里,顾弥音也没那么讨厌我了,这大概是我最大的收获了。
夏菡戳着我的额头,嗤之以鼻:“你别当老好人行不行?把我衬托得像一个不折不扣的坏人。”
以后每个周六,我成了孟西楼请的免费保姆,去帮他洗衣服、打饭、收拾宿舍,连他室友的衣服也是我帮着洗的。
孟西楼的床和狗窝没什么两样,书桌上摆了一台电脑,其余地方放着杂七杂八的东西。
更开心的是,我的宿舍就在夏菡宿舍楼的对面。梵迦帮着我收拾宿舍,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我特别不好意思。
买了衣服之后,夏菡拉着我去剪头发。
我看了孟西楼一眼,想说点儿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沉默着离开了。
夏菡让服务生拿酒,说道:“今天都喝酒,谁都不许喝其他饮料。”
梵迦从来都不属于任何人,更不属于我,我有什么资格说让?撇开其他不说,梵迦是我很好的朋友,要怎么去断绝关系?曾经我也试过不和他接触,可是每次都被他的好打败了。
她那模样让我觉得要去考试的人其实是她。
夏菡看了他一眼,快速从包里掏出钱,扔到他身上,吼道:“许靖川,有多远你就滚多远!拜托你,以后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在她的攻势下,我妥协了。问她为什么非要去那家酒吧,她回答道:“我要再去试一试上次喝的茶,这次它要把我追翻了,我就不姓夏!”
再过了五分钟,我忽然想起没有刷牙,头发也乱糟糟的,还穿着皱巴巴的睡衣。在这样的情形下,孟西楼居然对我表白了。
人总是不知足的。
睡着前,夏菡拉着我的手,突然说道:“苏熹,我们就这样一辈子吧。”
此时的夏菡太过狼狈,头发散乱,妆容已经花了。她开始哭,而且是号啕大哭,眼泪冲花了眼妆,脸上都是黑黑的。
孟西楼一个拳头朝梵迦的鼻子挥过去,两个人抱成了一团,打得不可开交。
我选择了夏菡读的A大,成了夏菡的学妹。顾弥音三本都没考上,读了本市的一个专科B校。孟西楼考上了二本,最后放榜的时候,他去读了顾弥音的学校。
想完了这些问题后,我才开始思考孟西楼为什么突然让我当他的女朋友。
他的室友穿好衣服后,问道:“她是你的女朋友?”
夏菡放出这句豪言壮语的时候,我真的没有嘲笑她。
夏菡作为学生中的活跃分子,新生接待日自然有她的工作,所以没能来接我。
距离高考还有一个月的时候,所有课程都结束了,同学们通通上自习。只要一上课,教室里鸦雀无声,都在埋头刻苦学习。
梵迦对于报到的事情轻车熟路,他读的专业是土木工程,夏菡曾经说土木工程的男生又土又木,可是梵迦那么不同。进入大学后,肯定有更多的女生喜欢他。
梵迦还说了许多注意事项,我也没听进去,只是看着他的身影发呆,脑海里偶尔闪过面前的人换成孟西楼就好了的念头。
孟西楼大步走过来,看着我说道:“苏熹,你当我的女朋友吧。”
顾弥音的性子那么烈,不知道要出什么事。
顾弥音见我久久不开口回答,迅速站起来,擦干眼泪,指着我骂道:“苏熹,你配不上梵迦!你能不能有点儿自知之明?你哪点比得上我?我才是他最好的选择!我能给梵迦最好的,你能给什么?”
孟西楼淡淡地“嗯”了一声,我的心里涌出一丝甜蜜。
夏菡自讨没趣,非要拉着我去吃夜宵,还准备唱通宵的歌。用她的话来说就是:“没有通宵的人生不是完整的。”
若是夏菡知道,肯定又要骂我傻。我明明知道孟西楼是什么目的,却还答应了他。因为我将这视作孟西楼给我的一次机会——一次让他喜欢上我的机会。
“他真的不是我的男朋友……”我无力地辩解道。
爱一个人卑微至此,是真的悲哀。
不只恋人之间能够许诺一辈子,朋友之间也能许诺。我还想着,总有一天充当保护者的是我,而不是现在的被保护者。那个时候的我,想着肯定能和夏菡走到最后的。我们要穿着姐妹装,在一起悠闲地喝下午茶,说着孩子和家庭,讲着各种琐碎的事情,永远不嫌对方烦。当我们白发苍苍的时候,还要手挽手去逛街,说着贴心的话。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夏菡看见顾弥音,讽刺着问道:“某些人不请自来,脸皮可真厚啊。”
我的眼里全是孟西楼的身影,他做完最后一个帅气的收尾动作,直接从舞台上跳了下来,几步来到顾弥音旁边,将那朵玫瑰插在她的发间,说道:“亲爱的公主,请问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吗?”
这些事情我都不敢跟夏菡讲,我怕她会和孟西楼打起来。
那是我的初吻,毫无想象中的美感,更没有感动。我的反射弧比较长,所以整个人比较迟钝。
“喂,你是谁啊?”
顾弥音变脸很快,装可怜失败,就恢复原来盛气凌人的模样。
听到这里,我的脸有些发烫,然后我按照夏菡的要求,邀请梵迦去玩。
孟西楼看了我一眼,继续玩游戏。
整个人看上去似乎明亮了许多。
妈妈有什么好吃的全是托我带给顾弥音,而我终于有了借口去B校,为了那点儿遇见孟西楼的可能性。
晚上,大家都准时到了,我也跟妈妈报备了不回家吃饭。想不到走进酒吧的时候,我最先看到的是顾弥音。她穿着素白的衣服,头发全部扎上去,露出脖子后面的文身。她的脸很干净,没有涂粉,也没有抹口红,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她曾经的张扬似乎一点点地收敛了。
孟西楼看了我一眼,说了句“你自己找地方坐”,然后打开电脑开始玩游戏。我站了一会儿,然后默默地替孟西楼收拾。我把他床上的脏衣服放在盆子里,然后从床底下搜出了洗衣粉,开始洗衣服。
最后顾弥音急了,高声威胁道:“孟西楼,你要敢动梵迦一根手指头,就永远别出现在我的面前!”
“梵迦,要是顾弥音出了什么事,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我把夏菡交到他的手上,问道:“你喜欢夏菡吧?”
“你是专门来接我的啊……”我有点儿不好意思。
对于那个酒吧,我还心有余悸,她说这次要带上许靖川,还非让我把梵迦叫上。
“苏熹,你赶快下来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我卑微地回答道:“我到了你们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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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决定就当这些话从来没有听到过。如果是假的,自然是最好。如果是真的,只要不被戳破,我还能跟梵迦做朋友。
那天晚上,我和夏菡挤在那张单人床上,说了好多悄悄话。我都不知道两个人哪来那么多话要讲,虽然都是她在说,我在听,可没人觉得腻。她的室友催促了我们好多次,我们才下定决心一定要睡觉。
顾弥音帮梵迦整理着衣服,不断道歉:“梵迦,对不起,孟西楼一向是这个暴脾气,你别放在心上。”
我从来没想过,她会牺牲她自己的幸福去保全夏启均的事业。
当脑海里有这个想法的时候,我忍不住鄙视自己,心里的人明明是孟西楼,我却还贪恋着梵迦的好。
顾弥音也很自觉地没有打扰梵迦,而他帮我划重点,解出我不懂的题。以前月考,我是年级第一名,现在都是由他包揽,而且分数会甩开我很多分。或许男生和女生的思考方式不同,所以做题时女生总要迟钝一些。
拿到手机的第一件事情自然是给夏菡打电话。夏菡表示,高考完了一定要玩通宵,地点就选在上次的酒吧。
夏菡捏着我的脸,说道:“苏熹,你长得不难看,就是不太爱打扮。有一句话你得记住,女人三分靠命运,七分靠打拼,剩下九十分就全看脸了。”
“问了又能怎样?我和他之间不会有结果的。如果我是个普通人,我一定去争取和他在一起,可我是夏启均的女儿。我爸需要一个继承他产业的人,可许靖川不是那个人啊……”夏菡絮絮叨叨地说着,最后一句散落在空气里。
“喂,你好。”
“他不是你男朋友,那我就下手啦。”室友嬉笑着说道。
“我伤心的并不是他吻另一个女生,而是我和他绝无可能啊……”她喃喃地说道。
许靖川摇摇头,回答道:“我读书少,只能算是讨生活,所以没有资格。不是我不努力,而是我努力过,却没有被夏菡的爸爸肯定。”
顾弥音看着梵迦害羞的模样,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