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从此以后，就让我照顾你
这个人当然就是卢谣了，而她没发觉的原因也很简单——她的心思，根本没有放在顾思铭身上。
顾思铭神色阴沉得可怕，吼了句：“滚开！”然后一把将卢谣抱在怀里欲去医院检查。然而，他一迈开脚才想起，司机已经走了，于是又对着那车主吼道，“滚回来！把她送到医院！”
如果不是天文数字的话……
卢谣话没说完，两个人听到屋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同时夹杂着陈晓蕊那熟悉而焦急的呼唤：“卢谣！卢谣呢？”
勺子里盛的是温水。
听到这个回答，顾思铭的眉头皱了起来。
“难道你所谓的存在的意义，仅仅打算靠一份工作来证明的吗？”顾思铭有些难以置信，“你明明有很多选择，为什么要将自己想得这么没用？”
仿若一双温暖的手，轻柔而暧昧地撩动着内心深处那根琴弦。
卢谣茫然地望着天花板，嘴唇浮现了一抹苦笑。
喝了大约有小半杯数量的温水后，卢谣终于畅快地叹了口气。扭着缠着纱布的脑袋想要看看这位好心人是谁，同时嘴上不住道谢：“真是麻烦你了，我真的……”
车主不停发抖，说话结巴，几乎不成语调：“顾总，我、我不是有意的……我以为没人，就、就回了条短信……”
不安的预感在卢谣的心中扩散，她打开短信，上面写着：“小谣，有急事，再打来三万块钱给我，谢谢。”
可这个时候，她的眼睛却黏在那些五花八门的美食上，怎么也挪不开了。
退出短信界面，她急忙打电话过去，得到的回应还是对方已关机。
“这有什么好问的？这难道不是我应该做的事吗？”她偏着头无辜地看着他，带着十成十的理直气壮，“我是你的助理！保护你是我应该做的！”
陈晓蕊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看着卢谣的脸色，终于还是沉默了下来，只盯着仍然绞在一起的双手，眼中渐渐透漏出绝望的色彩。
“不合胃口？”顾思铭略一沉吟，放下粥说：“那我叫周助理去准备其他的东西……”
他觉得有些好笑，可到底还是忍住了向上扬起的嘴角，又加大了声音道：“卢谣？”
他身上散发着疲惫而阴沉气息的模样，周助理见状不由放慢了脚步，心中感叹：爱情果然是伟大而神奇的存在！
想到这里，卢谣的呼吸忽然变得粗重起来，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打手，在用力地拉扯着她的神经。
不顾身上的疼痛，卢谣挣扎起身，想要拿过桌上蔬菜粥填肚子，奈何手臂处的痛感实在太强烈，她哎哟了几声，最终选择了放弃，眼巴巴望着那碗蔬菜粥，任凭肚子一声一声叫得欢快。
她的目光是那么清澈淡然，陈晓蕊垂下头，半晌才犹犹豫豫地开口：“我……欠下了一笔巨款，到现在还没有还清。”
卢谣眼中的光芒一点点暗淡下来。
像是受到了蛊惑，卢谣条件反射般就要点头应下，可穆绒儿带着嘲讽笑意的面孔却再次浮现在眼前。
相比卢谣，顾思铭的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淡然。他将手中的勺子重新放回杯子里，问道：“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一阵风吹过，吹动了天上的云，它们随风快速滑动，最终停留在了太阳前，将阳光尽数遮去，也将顾思铭沉痛而不解的神色隐在黑暗中。
卢谣并没有听出陈晓蕊话中的深意，反而因此想起了刚刚发生的事情，整个人更加忧虑：“他说他会照顾我，只要我陪在他身边。”
她环视着空荡荡的屋子，穆绒儿说过的话似乎还在她耳边循环播放，搅得她心神不宁……
卢谣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发生这种意外我也没有办法啊！更何况人家也不是故意的，而且你看……”她不安份的在病床上扭动了几下，“我精神还是很好的！”
顾思铭闻言沉沉地扫了她一眼，原本想大声责备，可看到她浑身是伤的样子，是又心疼又着急，最后只咬牙切齿道：“你先闭嘴。”
卢谣一怔：“我给她发过短信，说我因为受伤住院了，可她这些天一直没回我消息，不知道是不是没看到短信……”
心脏在黑暗中怦怦直跳，卢谣咬紧双唇，在停顿十几秒后，又拨了好几次陈晓蕊的号码，只是她这样的做法并没有改变什么。
就在卢谣以为自己会饿晕的时候，刚从外面出差回来，听到卢谣受伤消息的许宵言，如天神一般出现在病房门口。
周助理被那一瞟吓得浑身发冷，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转移话题：“卢小姐这边我已经安排好了，总裁您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
周助理闻言应了下来，不多作停留地离开了，心脏却还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不是害羞的，是吓的。
卢谣面色苍白地取过咖啡杯，连声音都显得有气无力。因为她背对着顾思铭，所以顾思铭看不清她的神色，只听到她有些慌乱的声音：“没、没事……只是肚子饿了。”
许宵言嘁了一声：“还不是怪你自己？你之前怎么答应我的？不是说绝对不会再发生类似状况吗？”
可是，就算有再多的委屈，她也不想将穆绒儿说过的那些话再讲给他听——这是她的问题，与他无关，不该由他为自己操心，毕竟，他只是她的老板。
他这一声，令原本有些昏沉的卢谣心神不宁。挣扎了几下，卢谣惶惶不安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许宵言雪中送炭的行为可以说是救了卢谣一条小命。
蔬菜粥的香气混合着小菜的味道在鼻尖萦绕，换做平日里，卢谣早就毫不客气地扑上去将它们一扫而光，可现在的她却破天荒的没有一点儿胃口。
身为“受害者”，卢谣觉得被擦伤的地方像火烧一般的疼，也因为头部被狠狠撞了一下，整个人有些懵，只能支支吾吾地开口：“我没事，没事的……”
这样的情绪理所当然影响到他的工作状态。在和员工交流对接工作的时候，他身上总有些戾气，从而导致公司的氛围变得莫名“严肃”，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偏偏只有一个人没有发觉。
这个时候，她是真的非常思念亲爱的周助理……
他话语中的关切，她听得出来。
因为是睡在沙发上，所以卢谣总有种被束缚住的感觉。要么是不小心碰到桌角，要么险些掉到了地上。就这样折腾到半夜，她腰酸背痛地醒了过来。
顾思铭好整以暇地收回勺子：“为什么这么说？”
早在几天前就约好了今晚的一场宴会，下班后，顾思铭带着卢谣去取定制好的礼服。
陈晓蕊一个急刹车，进入病房后，直接略过许宵言，冲到了卢谣的面前：“你怎么又受伤了？一个集团助理而已，值得吗？真当你自己是拼命三娘！”
顾思铭胸口发闷，又似有一簇火苗，在熊熊燃烧。
许宵言还是有些担心：“你受伤的消息晓蕊知道了吗？最近我好像都没怎么看到她。”
良久，顾思铭低沉的声音在屋内响起：“那么，以后就让我来照顾你吧。”
“总裁！”卢谣再也按捺不住，终于略带恐惧地开口，“你是不是……也受伤了？就是……你的……你的脑子……是不是有些混乱？还是……”她费力地思索着，恍然大悟，“还是你要开除我？”
没得到回答，顾思铭也不急着追问，他无视卢谣疑惑又慌张的目光，打开桌上的保温盒，随和地看着她道：“你刚醒来，不适合吃太多的东西，胃会受不了，肚子饿了也要忍耐一下，先喝点蔬菜粥，这是周助理亲手做的。”
求救似的，卢谣摸出手机找到许宵言的电话，然后发出一条短信：“晚上一起吃饭？”
不行！卢谣用力地摇了摇头，她现在必须把自己的注意力从这件事上转移开！
他觉得莫名其妙，转头去寻找卢谣的身影，这才发现她就坐在离自己不远处的座位上，正愣愣地望着一个角落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晓蕊也扬起下巴：“既然喂饱了卢谣，那你就跪安吧！”
这回，卢谣可算放下了心，又或者说她现在的体力不足以支撑她继续“挣扎”。乖巧地点了点头，卢谣终是在顾思铭怀中安心睡了去。
她要生活，要照顾父亲，还要偿还那些数不清的巨额债务。而且就她那怎么也学不乖，耿直到经常得罪人的性格……只有顾思铭三番四次给她机会，也让她找到自信。
本来就是自己的问题，车主哪敢多说一句话，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就踉踉跄跄把车开了过来。
在难堪而令人窒息的沉默中，陈晓蕊突然开口，眼中带着些许的期待：“那个……小谣，这次你受伤的原因是因为救了顾思铭，他一定很感激你吧？”
原本他是不敢去看她躺在病床上，面无血色、失去了活力的样子，可如果见不到她，他又会觉得心烦意乱。
而顾思铭虽然闭着眼睛，但意识还是清醒的。听到周围有脚步声响起，他抬了抬眼皮，见来人是周助理后，抬手揉了揉眉心，声音沙哑地开口问道：“医生怎么说？”
他不敢去问，问卢谣对他到底是什么感觉。她是否反感他？还是只是下属对上司的单纯崇拜。
顾思铭扫了她一眼，没有当场戳穿她的谎言，只是起身淡淡地道：“饿了就去吃饭。”
他们有着完全不同的人生，未来也会有着完全不同的生活，就算他不会和穆绒儿在一起，也会碰到更加适合他的女生，比如财团千金或者大家闺秀什么的。也许顾思铭未来的婚姻与爱情无关，但也一定是对G集团的发展和未来有帮助的。而她呢？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而道歉，只是心中有个声音一直在反复叮嘱着“绝对不可以让这个人生气”，否则，还会有谁在意她？发觉她的价值呢？
许宵言看着卢谣浑身是伤的模样，原本攒了一肚子的怒火此刻也发不出来了，又看她实在饿得可怜，只能将所有的怒气都化成一声叹息，无奈地道：“先吃饭！”
到嘴的话没有完全说出口，因为当她看清“好心人”的长相后，好似遭人当头一棒，就连说话都开始结巴了起来：“总、总裁……你怎么会在这里？”
昏迷了一天一夜，她体内所有的能量都已消耗完毕，而在不久前，她还错过了顾思铭亲手“投食”的机会，如果许宵言没有出现，她可能真要饿死在这里了。
没有回应。
卢谣一个激灵，连忙闭紧了嘴巴，什么都不敢说了。
离开G集团，离开顾思铭……
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卢谣叹了一句：“好渴！”
卢谣重新躺回病床上，露出了酒足饭饱后的满足笑容：“没关系，我觉得这种程度刚刚好！”
呆坐在沙发上，卢谣开始胡思乱想：如果陈晓蕊真出什么意外，而这三万块钱又是她救命的钱……当然是命比钱重要多了！
车主走近后，看见倒在地上的两人——尤其是其中的女生身上还带着血，吓得腿都软了。再一看，旁边的那个男人居然是顾思铭，干脆扑通一声，瘫倒在地。
双眼被温热的液体填满，卢谣死死咬着嘴唇不让它们坠落。她暗自打气：卢谣！你一定要坚强！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只要一往无前，便会跨过去！
这么多年来，她总是学着一个人吃饭、一个人逛街，甚至一个人买爆米花和可乐去电影院看电影。
她的呼吸很轻，生怕重一些就会打破这一刻难得的美好，像做梦似的美好。
又是这样的回答！和不久前她挺身而出保护穆绒儿时一模一样！
卢谣来了后，他开始会笑了，虽然那笑容很浅，可大家都能看出来，那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卢谣来了后，他有时也会露出无奈，只是那无奈中不见半点的厌烦，甚至还带着温暖的宠溺。
天呐！总裁果然是总裁，一旦严肃起来，简直堪比大魔王！
跟医生咨询完关于卢谣的病情，周助理便返身去跟顾思铭报到。不知是老天善解人意还是其他什么，平常纷杂的医院走廊，此刻空荡荡的，只有顾思铭一人坐在长椅上，闭眸浅寐。
顾思铭交叠在膝盖上的手一紧，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其中意味不予多说。
先是点餐的时候，卢谣接过菜单只随意指了几下，根本没细看；再来就是她似乎胃口欠佳，只吃了一丁点东西，就放下了筷子勉强笑道：“我吃饱了。”
消失的这些天，她每天都在担惊受怕，如果不是卢谣及时打来了那一笔钱，她现在……
可是现在呢？
顾思铭不紧不慢地吃掉了盘里最后一片蔬菜，抬起头来望着她：“吃饱了？”说话时，他漆黑的眸子中带着一股审视的味道。
卢谣见状心中一颤，穆绒儿的话语则再次出现在她脑海中。
窗外，阳光灿烂，交错的树影投射在病房干净的地板上，像是顽皮的孩子在上面肆意涂抹出了各种形状。
这可是医院！这样大声喧哗真的好吗？
站在卢谣病床前，顾思铭用指尖轻轻触碰在卢谣的脸颊。指尖传来的触感，微凉而细腻，仿若剥了壳的鸡蛋。他指尖慢慢下移，最终停在卢谣苍白的唇角。
卢谣的心跳在这样柔情的寂静中，愈发强烈起来，就连医院里的药水味也莫名变得香甜。
卢谣这几天跟他撒了许多次谎，也不是说她不能对他撒谎，只不过……她对他撒谎，让他非常不爽。
“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只是一些皮外伤，加轻微脑震荡，多休息就好了。”周助理回答道，想了想又问，“总裁，今晚的宴会还去吗？”
打断自己的思绪，卢谣再也不敢耽搁，立刻把最后的积蓄转到了陈晓蕊的银行卡里。虽说做完这一切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但情绪使然，她看到转账成功的提醒后，顿觉整个人像条脱水的鱼，浑身无力，直接瘫软在沙发上。
在感情的世界里，每个人都是躲躲藏藏的胆小鬼。
“晓蕊！”卢谣第一次沉下脸来，语气也变得有些严肃，“我不会因为这个而和顾思铭在一起！我知道你的处境很艰难，可这并不是一个好办法！”
当卢谣看到许宵言提着大包小包的美食，气喘吁吁出现在病房门前的时候，她真想高呼一声：救世主！
她话音刚落，一只干净的小勺子就谨慎地递了过来，轻轻抵在她的唇边。
看着眼前这两位战斗力满点的姑娘唇枪舌剑，许宵言忍不住笑了，他将桌上的垃圾收走，懒洋洋地说：“我公司那边还有事，既然晓蕊来了，这里就交给她吧。”
在面对卢谣时，顾思铭总会不自觉温柔许多。而听到他低沉温柔地询问，不知怎么，卢谣心中竟生出一阵委屈，鼻子瞬间就酸了。
漫长的五分钟等待过后，屏幕亮了起来：“今晚？可是我现在正在出差。”
卢谣被问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顾思铭指的是那天车祸一事。
他苍白的双唇颤了颤，隐去内心的自卑，沉默离开，只留给卢谣一个背影。
次日早晨，开完公司例会，回到办公室的顾思铭伸手去拿桌上的咖啡杯，但却发现里面空荡荡的。他下意识地开口道：“卢谣，咖啡。”
她还是觉得卢谣和顾思铭在一起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可她也知道，卢谣虽然温柔又好说话，不过她一旦决定了某件事，就绝对不会松口。
她笑起来的时候，才是最美的。
卢谣睡眼蒙眬地打探了番四周的环境，借着月光，屋里的摆设没有半分移动过的痕迹，也就是说，陈晓蕊还是没回家。
说着，他将一勺粥递到了她的唇边，默默注视着她。
虽然这不是什么轰轰烈烈的表白，可说出口后还是让卢谣觉得脸红心跳。
如果那时身处危险之中的人并不是顾思铭，而是其他人，她还会这样不假思索地将他扑倒一旁吗？还是说……顾思铭在她心中是特殊的？
“不可以。”她语带着惊惶地说道，也不忍去看顾思铭听到这个答案时的神色，“绝对不可以。”
可她已经把所有的积蓄都借给了陈晓蕊，如果失去了顾思铭的“投食”，她会饿死街头的吧？事到如今，看来她只能一边在G集团工作一边找新工作了。
陈晓蕊捏着手指，声音无力而绝望：“数量……不是问题，可这是高利贷啊！利息每天越滚越多……我就快承受不住了！”
其实卢谣其实是个非常害怕孤独的人。
看到短信的内容，卢谣目瞪口呆，同时不由低吼出声：“三万？她疯了吗？”
可是，每当成对的情侣，或者结伴的朋友从她身边走过时，潮水般的孤独感便会抑制不住地涌上来将她裹住，而她却只能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人生，有的时候真的无法选择。
面对危难，自保是第一反应，可在这般紧要关头，卢谣竟不顾一切挡在了他身前？就连自己受了伤也还在惦记他有没有生气。
窗外的天空，第一颗星星已经探出了脑袋，光芒虽微弱，却清亮。她就这样静静地躺在沙发上，整个人也随之融进黑暗中，不知过了多久，最后竟慢慢睡着了。
看着这样的陈晓蕊，卢谣也感到心痛。她安抚似地握住了她的手，轻声说：“别害怕，明天我们叫宵言来，让他帮忙想想办法，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卢谣委屈地将手机扔到了一边，像被雨水淋湿的小兽似的，蜷缩在柔软的沙发上。
她的语气轻柔得像夏日里的清风，却仍抹不去陈晓蕊心中的焦躁。
看这架势，难道总裁要继续照顾自己？这可使不得！
那一刻，顾思铭的脑子是空白的，他甚至有种感觉——他的心跳，已经停止了。
“因为我了解我自己！”卢谣忽然变得激动了起来，胸口微微起伏，“所以才明白这份工作对我到底有多重要！”
“他的意思是要和你在一起？”陈晓蕊激动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那你怎么说的？”
卢谣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舒服的。她勉强动了动胳膊，却不小心牵扯到伤口，只好又乖乖躺了回去。
所以，就算穆绒儿跟她说了多少不堪的话，就算在未来的日子里她不再是G集团的员工，可是只要她还在这个职位上一天，她就会履行好自己的职责！
卢谣讪讪干笑两声，没敢回答，只是在心里嚎叫：哪有总裁这样照顾助理的？要说这中间没有隐情，她绝对不相信！
刚刚给她亲手喂水的人竟然是总裁！
接到消息，周助理急匆匆赶到医院，并办理相关事宜。而暂时得到放松的顾思铭则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稍作休息。
顾思铭气结，眼中冰霜遍布：“你的意思是，无论谁是你的上司，你都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去做那些没头没脑的危险事情吗？”
这个臭丫头！
思及此，卢谣烦躁地翻了个身，暗暗咬牙：如果真因为自己毁了两个集团的合作，那她不成罪人了？
现在是凌晨两点半，而收到这条短信的时间是十分钟前。卢谣满心疑问，难道陈晓蕊这个时间还没睡吗？而且，为什么她会在这个时间点给她发短信？就算是为了回复自己之前的消息，也不用半夜回复啊。
其实，她打从心底地希望能有人陪在她身边，哪怕对方什么也不说，就只是陪着她，也好。
肚子饿了？她分明是丢了魂吧？
大概是越到危机时刻脑子越清醒，经过这一插曲，卢谣再次回忆穆绒儿说过的那些话，才恍然觉得十分有道理。因为，就算她没有想从顾思铭身上捞好处的心思，可其他人又会怎么想？想来这段时间，顾思铭应该遭到了不少非议吧？
将头垂得低低的，卢谣蚊子似的哼哼了几声，想将这个话题一笔带过，却忽然听到一阵极其猛烈的引擎声。她抬起头，看见滚滚烟尘扑面而来！
接下来，两人一同前往餐厅，而在餐厅内，卢谣的一系列举动越发坐实了顾思铭的猜想。
卢谣猜自己是等不到陈晓蕊回来了，不过好在睡了一觉了心情也好些了。轻轻叹了口气，她按亮手机想看看现在几点了，结果却发现手机里有一条来自陈晓蕊的未读短信。
没办法，陈晓蕊只能一边点头答应卢谣的建议，一边在心里打起自己的小算盘。
或者说……她根本配不上顾思铭。
——相信我，好吗？
她下意识别过头，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道：“这两天……感冒，所以胃口不好。”
卢谣想都没想，下意识吸了一口，紧接着又是一勺……
医院原本就安静得有些可怕，听着顾思铭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卢谣心里空荡荡的，似乎有一个巨大的黑洞盘旋正空。她想，她大概需要很多很多的食物，才能将它填满。
见卢谣这般，顾思铭的心都要碎了，只能压低声音，在她耳边柔声安慰道：“你先睡一下，好吗？”
看着卢谣的双眼紧闭的面容，顾思铭不禁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心中暗暗决定：从今往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再让她受伤了！
周助理在G集团工作的时间也不短了，记忆里，这位年轻英俊的总裁总是一副波澜不惊、不苟言笑的模样。而且，无论遇到了怎样棘手的强敌他都能沉稳应对，不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慌乱，整个人完美得就像是工作机器一样。是卢谣的出现，改变了他。
顾思铭沉吟一会儿，缓缓道：“我在这里陪她一会儿，你晚点再过来吧。”
许是猜到卢谣的小心思，顾思铭有些好笑地弯起唇角，忽而又敛了笑容，换成另一副面孔：“既然你现在有力气和我开玩笑，那我就要问问你——”说到这里，他原本被压抑住的怒火再次上升，语气里也多了几分不悦的味道，“那个时候，你为什么挡在我身前？你不怕死吗？”
“让我来照顾你，从此后，你不需要再顾虑其他，也不需要再担心什么。所有的一切，都由我来帮你解决。”顾思铭棱角分明的面孔渐渐向卢谣靠近，他浓密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卢谣，相信我，好吗？”
看着卢谣将自己带来的食物一扫而空，许宵言又递去了一杯温水，有些抱怨地开口：“其实你刚醒过来不应该吃这么多的，不过你食量一向大，我买来的东西又是比较清淡的，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从来没人和她说过这样的话，卢谣没想到，她第一次听到这般偶像剧似的台词，竟然是从顾思铭口中。而她呢？她竟也相信他，相信这不是谎言，相信他真的可以做到。
许宵言咬牙切齿地做了一个“砍头”的手势，提着垃圾离开了。陈晓蕊等他身影完全消失后才安静下来，有些愧疚地坐到卢谣的身边，缓缓开口：“对不起，我遇到了一些麻烦，谢谢你还借钱给我。”
还会有谁呢？这些天陈晓蕊也来去无影的。
没想到陈晓蕊听后却急了，她一把扯住卢谣的胳膊：“你怎么这么傻呀！在我看来，顾思铭是一个非常适合你的人！而且，而且……”她咬了咬牙，还是说出口来，“如果你和他在一起，也可以帮助我啊！”
待两人避开危险后，急促的刹车声响起，刚才横冲直撞的车转了个弯，终于在旁停稳，车主则脸色惨白地走下来。
卢谣直起身子凝视着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到现在也不想和我说吗？”
卢谣瞪着眼睛，整个人仿若石化，一动不动。
二人齐齐抬头望去，却只能看见刺得人眼睛发痛的车灯。好在卢谣反应极快，她一把拥住顾思铭，两人滚向一旁的空地。
因着这个念头，卢谣心脏跳得飞快。她将那些个疑问压在心底，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之前的话语：“身为G集团的员工，也身为总裁你的助理，在我看来，这就是我应该做的，而且……”她有些倔强地咬了咬唇，“这份工作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更是证明了我存在意义的必要，如果我不尽心尽力去对待它，那么……我真的就是一个一无所用的人了！”
想了想，卢谣还是硬着头皮给陈晓蕊发了一条短信，但是等了半天也没有回应。片刻后，她忐忑不安地拨通了陈晓蕊的号码，只是传入耳中的，却是机械的语音回复——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卢谣也有点急了，她支起身子问道：“你怎么突然消失了？打你电话也关机？知不知道我很担心！”
卢谣一惊，竭力保持镇定：“大概多少？”
卢谣刚要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却忽然张大了嘴巴，而后，一个疑问在她心中隐隐浮现。
“我没有答应他。”说出这个答案的时候，卢谣已经非常平静了，“我们不合适。”
这是许宵言一贯的语气，卢谣盯着屏幕，忽然觉得眼睛又酸又涨，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没有让眼泪落下来。
几天不见，陈晓蕊依旧浑身充满了活力，只是眼底的疲惫的乌青和苍白的脸色让她有些憔悴。
顾思铭扬了扬下巴示意：“咖啡。”想了想，还是寻问道，“你怎么了？”
路上，卢谣仍旧沉闷不语，顾思铭隐忍再三，直到司机将他们送达目的地，驾车离后才问道：“卢谣，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在！”像是从梦中突然惊醒般，卢谣猛地跳了起来，惊恐而紧张地望着顾思铭，站得笔直。
周助理走后，走廊里又恢复了先前的宁静，顾思铭仰头靠在椅背上，深吸了几口气，却仍然觉得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伸手松了松领带，他干脆起身朝卢谣所在的病房走去。
卢谣听得心惊肉跳，一瞬间，脑子里闪过无数个想法，但却没有一个能用得上，因为她现在的积蓄也所剩无几了。
卢谣和许宵言无奈地对视一眼，后者不急不缓地起身走到病房门前，挥了挥手：“喂！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