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我没什么事情要打扰你。”白雁实事求是地说道。
就在这一年，成熟、沉稳的康剑发生了一点意外。
政府官员，动不动就陷在文山会海里。负责城建的常务市长准备调去省城做国土厅副厅长，现在城建这方面的一档子事全摞在康剑身上，他忙得不可开交。可是只要有那么一刻休息的时间，不由自主地就会想起白雁一脸严肃说做他女朋友很委屈的样子。想着，不禁笑出了声，抬头一看，简单和小吴眼睛瞪得溜圆，像看外星人似的看着他。
她披了件大衣跑下楼，脚上穿着拖鞋。
白雁哭笑不得，“柳晶，你明明都二十有四，怎么还活在童话中。别管现在是什么社会，人还是分三六九等的，康剑那样的人和我是同一档次吗？门当户对的观念是有点落伍，可是你不觉得这很真实么？我是想嫁个公务员，是想做做个集万众宠爱于一身的正室，可不是委身给某领导做一丫环。别听到风就乱下雨，污了我清白，我守身不成玉，成了块朽木，你陪我一辈子。”
“工作还好吗？”康剑一副公事化的口吻。
白雁清眸亮晶晶的，“二十四！”
一切缘于一个人——伊桐桐。
车停下来时，白雁依稀看出是城郊的一片小树林，心突地怦怦直跳。
白雁怔了怔，无奈坐了进去。
过了几天，滨江新闻里出现了这个镜头，医院还特地组织大家收看。院长不知道居然有这一段，把白雁叫到办公室，问康市助和她说什么。
康领导平生第一次表白就这样夭折了。事后，他想想，又好奇又好笑。
柳晶把她悄悄拉到一边，问康剑是不是她一直以来守身如玉的目标。
“康领导，你真幽默。”难得，白雁还笑得一脸温婉。
康剑是在北京读的书，从小就是优等生，人大硕士班毕业后，分在省城宣传部工作。他的人生从他读中学时就设定好了，康云林说康剑这孩子成熟、沉稳、有分寸，适合走仕途，于是，尽力把他往这方面培养，给他创造机会。
车门一关上，车呼地一下就冲出了小区。白雁只看到霓虹灯飞速地在窗边闪过，街道边的楼房、树木一一后退，她忐忑地看着康剑。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前方。
“为什么？”康剑微微皱了下眉头。
“事实上我的心理年龄八十四。”白雁捂着嘴笑了。
康剑坐在驾驶座上看着她。
不得不承认，白雁有句话说得很对，他和她真不是一国的。
不过，白雁的名气这下就更大了。
白雁沉吟了下，小心翼翼地回道：“我今天共进了三次手术室，有点累，谢谢康领导！”
“你……今年多大？”康剑忍不住冒味地问。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康剑挪了下身子，挡住了镜头。
大学时代，康剑身边有不少爱慕者，不知怎么，就没一个能打动他的心，也许是缘份未到，也许是他要求太高。
白雁认真地点头，“因为你是康剑市长助理，我是白雁护士。”她不是自贬，只是尊重现实，“我们不是一国的，对外国人只限观赏，偶尔遐想下，做个梦可以，要想长长久久，还是国人比较好，沟通方便，你认为呢，康领导？”
“白雁，做我的女朋友吧！”康剑脸趴在方向盘前，一字一句，说得非常缓慢，白雁想装聋作哑都不行。何况四周太安静。黑夜里，轻声细语清晰入耳。
“我觉得和你做朋友，会有压力，也会很委屈，上班已经够累了，我不想下班后还得紧绷着神经。”
“好……啊！”白雁紧张得有点结巴，掌心往外渗着冷汗。
他忙清咳一声，掩饰地端起茶杯。
“晚上有没有空，政府放映室来了几部大片，过来看吧！”
“康领导，真的不好意思，我明天要上早班，一会儿得早睡。”她不自然地拂着头发，呵呵冻得冰冷的手。
白雁一看就是江南小镇上长大的的小家碧玉般的清丽女子。
不到两年，康剑就升职到宣传部某处处长，二十八岁的正处级干部，很让人羡慕。这里有康云林的作用因素在里面，也有康剑自身的优秀和努力。
柳晶吐吐舌头，觉得自已是疑神疑鬼。
“我还以为你四十二。”
康剑大脑有点停转，严重怀疑耳朵失去了某项功能。
白雁没有内容可汇报，院长恨铁不成纲地瞪了她一眼，让她出去。
“哦，那我很认真地回答，谢谢康领导的厚爱，对不起，我不能接受。”白雁不自觉坐正了身子。
“你觉得委屈？”好半天，他才挤出了一句问话。
康剑抿紧薄唇，一言不发地转过头。
“怎么不合适？”
康剑出生在省城，外公是北京军区的一位老将军，父亲康云林现任省政法书纪，母亲李心霞在省工会任财务处处长，他的舅舅、阿姨们也都是这个官那个官的。
这话说了没二个小时，白雁就接到了康剑的电话。
白雁小心地组织了下措辞，“你和我不合适。”
康剑再次失语。
康剑抿紧唇，看不出什么神情，他突然打开车门，“那就进来暖一会！”
“我是很认真的。”康剑扭过头来，眸光深沉如海洋。
明明是问句，到了最后却成了强烈的肯定。
白雁第一次失去了平静，在公寓里团团转着。手机在八点准时响起，她站在窗边往下一看，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楼下。
“累了就放松下，我八点过去接你。”康剑挂了电话。